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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鐵生:永遠的精神富礦

2010年過去了,許多媒體都站在年末的尾巴上盤點著這一年離去的逝者:錢偉長、華君武、梁從誡、蔡定劍、彭沖、黃宗江、吳冠中……2010年的最後一天,這個名單里又多了一個名字。

著名作家史鐵生於2010年12月31日凌晨3點46分去世。其實,再過四天,就是他六十歲的生日。「活到最狂妄的年齡上忽地殘疾了雙腿」,人到中年患上尿毒症,靠著透析維持生命。史鐵生這一生算得上命途多舛,可是他卻用殘缺的身體,說出了最為健全而豐滿的思想。…[詳細]

史鐵生,他是一座永遠的精神富礦。

他的一生:「職業是生病,業餘寫一點東西」

「寫作是要為活著找個充分的理由」

1951年,史鐵生出生在北京。那一年,才17歲的他作為知青下放插隊在陝北延安。一次山洪暴發,他遭遇到暴雨和冰雹的侵襲。沒想到,就是這一次不經意地浸泡,他竟落下了個雙腿癱瘓的病根。從此,與輪椅為伴。當命運將他束縛輪椅上後,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閱讀和寫作上。1979年,他發表了第一篇小說《法學教授及其夫人》。

然而,上天似乎總是要和他過不去。1998年的一天晚上,史鐵生正伏案寫作,突然昏厥過去。他被家人送到醫院,經查,被確診患上了尿毒症。從此,他不得不靠每星期三次的血液透析來維持生命。…[詳細]

苦難的日子裡,他曾經想過自殺,但是後來用寫作解放了自己。他說:「你為什麼要活著?——這可能就是我的寫作動機。就是說,要為活著找到充分的理由。」 …[詳細]在寫作生涯里,史鐵生帶來了《我與地壇》、《我的遙遠的清平灣》、《務虛筆記》等諸多名篇,讓許多人找到了精神的救贖。

寫作歷程:從寫個人的命運到寫整個人類面臨的困境

陳凱歌曾經拍過一部電影叫《邊走邊唱》,改編自史鐵生1985年發表的小說《命若琴弦》,電影中有一句經典的台詞貫穿始終:「千弦斷,天眼開。」這句話的背景是,盲人琴師的師傅說過,彈斷的第1000根琴弦能帶來光明。有評論分析說,盲人對於光明的渴望表達了史鐵生對行走的渴望。史鐵生說,「在《命若琴弦》之前我寫的是殘疾人,這是一個個體的問題,是我個人的問題;《命若琴弦》之後,我發現所有人都是殘疾的,我開始寫人的殘疾,這是一個社會性的問題,是整個人類面臨的困境。」…[詳細]

他剛坐輪椅不久的時候,小說還多是描寫具體的生活經驗:寫街道手工作坊的《午餐半小時》、《我們的角落》;寫知識青年下放農村生活的《我的遙遠的清平灣》、《插隊的故事》,等等。隨著坐輪椅的時間增長,離開自由行動的日子越遠,史鐵生的小說變得抽象,思想的涵量增加,比如《命若琴弦》,比如《務虛筆記》。這些與具體人和事疏淡了關係的小說,顯現出他逐漸脫離外部的生活,而進入內心,在尋找新的超越。…[詳細]

那些史鐵生帶給我們的精神力量

前言:畢淑敏說:「史鐵生的寫作直面人類恆久的生活與精神困境,他對存在的始終不渝的追問,構成了當代文學中的一支重要的平衡力量,他的作品使當下中國文學的意義得以豐富。」

史鐵生不僅僅是屬於文學的,也遠遠不只是一個「身殘志堅」的典範,在這個人們經常感到恐慌和無力感的年代,內心強大的史鐵生帶給了我們許多精神的力量。所以,他才被稱讚為「中國最具神性的作家」。在這裡我們嘗試著用史鐵生的文字和訪談來展現一些他的精神寶藏,儘管未免會掛一漏萬。

殘疾:每個人都有殘疾情結

馬丁·路德·金說:「切莫用仇恨的苦酒來緩解熱望自由的乾渴。」我想他也是指的這類情結(殘疾情結)。以往的壓迫、歧視、屈辱,所造成的最大遺害就是怨恨的蔓延,就是這「殘疾情結」的蓄積,蓄積到湮滅理性,看異己者全是敵人,以致左突右沖反使那羅網越收越緊。被壓迫者,被歧視或被忽視的人,以及一切領域中弱勢的一方,都不妨警惕一下這「殘疾情結」的暗算,放棄自卑,同時放棄怨恨;其實這兩點必然是同時放棄的,因為曾經,它們也是一齊出生的。

——《病隙碎筆》…[詳細]

史鐵生說:「不光殘疾人,我們很多人都有這種情結(殘疾情結),這個情結有時候會左右很多人,左右得一塌糊塗。中國人幾十年來反覆犯一些錯誤,就是太情緒化,缺乏理性思考。我跟殘聯的接觸很多,參加他們會議的時候,發現裡面就有一種情緒:『我們殘疾人……我們殘疾人比你們健全人要困難,因此我們殘疾人比你們健全人要優秀。』一下子就把兩者劃開了,但這其實完全不合邏輯。把殘疾當特權,並且演變成一種自我感動、自我原諒。這會對人的心理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 …[詳細]

信仰:人是應該有個信仰的

二十一歲過去,我被朋友們抬著出了,這是我走進醫院時怎麼也沒料到的。我沒有死,也再不能走,對未來懷著希望也懷著恐懼。在以後的年月里,還將有很多我料想不到的事發生,我仍舊有時候默念著『上帝保佑』而陷入茫然。但是有一天我認識了神,他有一個更為具體的名——精神。在科學的迷茫之處,在命運的混沌之點,人唯有乞靈於自己的精神。不管我們信仰什麼,都是我們自己的精神的描述和引導。

——《我二十一歲那年》

史鐵生說:「覺得人是應該有一個信仰的。信仰就像剛才說的,我覺得我是殘疾的,但有一個完美的境界存在,那麼這就成為我的信仰了。所以講信仰是一條路。我不喜歡那種功利的信仰,比如信到一定程度我就能如何如何了。我認為信仰和夢想差不多,沒那麼多實際的好處,它只是給你一種心靈的好處。信仰可以做成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也可以做成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我覺得『神到底是什麼』,這是很重要的。在中國文化裡面,不說是缺失,也是一個很弱的部分。這麼多年來,人們好像沒有認真探討過這個問題,一說神好像就是迷信。所以我覺得證明神不重要,咱們先要看看神是什麼樣的,神在哪兒。」…[詳細]

苦難:苦難不可避免,達觀以對就好

 我常夢想著在人間徹底消滅殘疾,但可以相信,那時將由患病者代替殘疾人去承擔同樣的苦難。如果能夠把疾病也全數消滅,那麼這份苦難又將由(比如說)相貌醜陋的人去承擔了。就算我們連醜陋,連愚昧和卑鄙和一切我們所不喜歡的事物和行為,也都可以統統消滅掉,所有的人都一樣健康、漂亮、聰慧、高尚,結果會怎樣呢?怕是人間的劇目就全要收場了,一個失去差別的世界將是一條死水,是一塊沒有感覺沒有肥力的沙漠。

看來差別永遠是要有的。看來就只好接受苦難——人類的全部劇目需要它,存在的本身需要它。看來上帝又一次對了。

——《我與地壇》…[詳細]

史鐵生說:「所謂宿命就是無奈,所以我說是在悲劇的背景中做喜劇的演出,你不承認這種悲劇的背景,你是個傻瓜;你不做這種喜劇的奮鬥,你是個懦夫。」因此在面對悲劇的背景、必死的歸宿時,他悟到了:「既然只能走在這條路上,為什麼不在這條路上縱情歌舞一番呢?」於是一路上他不羈不絆,揮灑自如,把路上的高山和深淵都笑著玩了一回,玩得興緻盎然。…[詳細]

死亡: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死是一件無須乎著急去做的事,是一件無論怎樣耽擱也不會錯過了的事,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我與地壇…[詳細]

在一篇叫做《說生說死》的散文里,史鐵生說要捐獻自己還能用的器官,如今他已經將自己的肝臟捐給有需要的患者;他又說,「史鐵生仍不失為一份很好的肥料,可以讓它去滋養林中的一棵樹,或海里的一群魚。」如今,他的家人表示尊重他的意願,不舉行遺體告別儀式。他這篇自嘲的文章里,透著樂天知命的態度。也許,正如他在這篇文章一開始所說:「要是史鐵生死了,並不就是我死了。」

那個在地壇里玩耍和思索的孩子,一路走好

1992年我在嘉興時,史鐵生寫信告訴我,他搬家了,從煤爐取暖的房子搬進集中供暖的房子,他信上說「我運氣真好」。1996年我們在瑞典,有老朋友來看他,帶來一碗紅燒肉。他捨不得吃,等大家到齊了,每人分一小塊(當時西餐吃膩了)。這就是鐵生,得到一點點就會感恩,擁有一點點就要和朋友分享。

——余華(微博)

那個在地壇里玩耍的孩子走了。鐵生大哥,你早走了一天,否則新年裡就有你的身影,你就是年滿花甲了。對於死亡,你曾經說過一句話:死是一件無需急需去做的事,是無論怎樣耽擱都無法錯過的事,是一個人人都擁有的節日。今天是你的節日!一路走好!

——麥家(微博)

史鐵生走了,中國文壇失去了一名巨匠,那個在地壇里玩耍與思索的孩子將永遠活在我們心中。天堂一路走好……

——汪國真(微博)

悼念史鐵生。他成名恰逢最寬容的年代,一批書寫現實題材的作家最受讀者尤其是年輕讀者的歡迎,他們沒有肉麻高歌盛世,他們真誠展現生活本相,他們的作用就像充滿健康基因的毛細血管,讓整個社會在思考中迸發活力。

——賀延光(微博)

結語:

史鐵生是當代中國最令人敬佩的作家之一。他的寫作與他的生命完全同構在了一起,在自己的「寫作之夜」,史鐵生用殘缺的身體,說出了最為健全而豐滿的思想。他體驗到的是生命的苦難,表達的卻是存在的明朗和歡樂,他睿智的言辭,照亮的反而是我們日益幽暗的內心。 ——華語文學傳媒大獎組委會對2002年度傑出成就獎得主史鐵生的授獎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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