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植物激素

06-14

好不容易我們終於進入了小康生活，還沒有享受幾天開心日子，卻發現身邊的蔬果肉蛋奶沒什麼能吃的了，不是這個有害就是那個有毒。如果從社會學角度來分析，這大概可以歸結到「富人怕死」的頭上，不過街頭巷尾披著科學外衣的謠言危害更直接一些，比如我們今天的主題：植物激素。

爸爸媽媽們在買蔬菜水果時候，對植物激素的擔憂，甚至要超過農藥，畢竟後者沒有跟什麼嚇人的「性早熟」之類的掛上鉤。那麼植物激素的最大問題是什麼呢？就是它叫「激素」。激素是指的一系列對生物體生理活動起到調節作用的信息物質，它的作用就是傳話，負責告訴細胞應該干點什麼。

在生活中很多困惑主要來自過於模糊的名字和定義。舉個最常見的例子：千古難題「先有雞還是先有雞蛋？」答案其實很簡單，先有雞。因為雞蛋定義是「雞生的蛋」，而不是「孵出雞的蛋」，兩者在這個問題里被混淆了。明確定義就有答案了，一定是先有了第一隻被叫做「雞」的動物，它才能生雞蛋。至於說孵出來第一隻雞的那個蛋，則肯定應該被叫做另外一種動物的蛋。

我們這樣沒事熱衷琢磨定義的生活當然很無聊，至少無法享受千古難題的樂趣。不過好處就是不會擔心植物激素。對植物激素的擔憂也和雞蛋問題一樣來自不了解定義，植物激素的意思是「作用於植物細胞的激素」，也就是給植物細胞傳遞一種信息的物質。除了肚子里剛吃一堆水果的時候，人的身體里有植物細胞來接受這種信息么？當然沒有。

舉一個例子，乙烯CH2=CH2，這是最小的植物激素，也是使用最廣泛的之一。植物細胞中有一種叫做乙烯受體的蛋白質，當這種蛋白質結合了乙烯，就會啟動植物對應的信號系統，抑制植物繼續長葉子，轉向讓植物的莖枝更粗更堅固，加快果實的成熟。因此乙烯對植物是一種激素，但是人身上本身就沒有乙烯受體蛋白，也沒葉子長不出果實，乙烯對人就根本不算是激素了。

其他植物激素也是類似，這些激素能對植物起作用，根本在於植物細胞里有該激素的受體，還有一套收到這些信號改如何調節自己生長的系統。而這些激素對人體細胞就是外星語言，聽不懂也做不出相應的調節。如果身邊有些人篤定的認為植物激素對人體有害，你應該關心一下他們是不是調整了自己的進化方向，正在朝樹人之類的高級物種努力。

絕大部分用植物激素嚇唬你的人，其實也就是玩雞生的蛋還是生出雞的蛋的把戲，混淆植物激素和另外一種叫「植物雌激素」的物質。後者是植物本身生成的對人體物質，因為和人體的雌激素分子比較像，吃下去會有比較弱的雌激素作用。這個是另外一個故事，我們之後再談。反過來「植物雌激素」也不是植物激素，不會讓植物長高結果，再無聊的農民伯伯也不會錢太多沒事幹給蔬果噴這類東西。

當然這不代表「植物激素」就是完全無毒無害的，任何物質吃多了都會對人體造成傷害。在蔬果種植過程中使用過多的植物激素的問題，最主要是對蔬果的口味和外觀造成不好影響。但對人體有沒有危害，跟「植物激素」這四個字無關，要一個個拿出來單獨分析。植物激素在特定領域甚至可能對人有好處，比如一些植物激素正在作為未來的抗癌藥被研究。

人不是植物，也不是植物人，植物激素對於人體來說，起不到「激素」的作用，更不可能造成孩子的早熟。我們可以出於個人口味和愛好，更喜歡自然生長的食物，也支持農民同志用更環保和安全的方式種植。但不代表我們要接受那些純靠「綠色有機」噱頭賺錢，甚至只是靠嚇唬來賺閱讀數的人肆意侮辱我們的智商。

之前關於草莓農藥膨大劑等問題的文章，可以發「食品」到我們的微信公眾號「一小時爸爸」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