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賈平凹:一定要看清自己是什麼苗苗
一定要看清自己是什麼苗苗
來源:西部時報2012
文學忌諱耍小聰明
初見賈平凹,是6月份在陝北神木舉辦的陝西省青年文學協會成立大會上,他被一群詩人、作家和文學愛好者圍著合影,雖然少見他微笑,但能感覺到他是一個隨和的人。
賈平凹一般不參加此類活動,那一次,一是因為他是上級領導,二是他看好這個協會。這一點,在9月份的這次詩會上得到了證實,他說:「咱們這個青年文學協會,在神木成立的時候,我去過。在山陽開這個代表會,我又來了。老是開會,我不愛開會,但咱這次是一南一北的,從陝西最北邊跑到最南邊,我主要是看中這支隊伍。因為從長遠方面來看,這支隊伍是陝西文學未來的希望;從近處看,這個組織積極地開展活動,而不是成立了就是結束。現在的社會風氣,到處是活動、到處是組織,可都是開幕式也是閉幕式,最後呢,只是給別人印了張名片。但陝西省青年文學協會,在很短的時間裡又開會,我覺得特別欣慰,特別感動。」其實,賈平凹是一個極其坦率和幽默的人,他說話沒有半點架勢,也不像一般文人那樣,追求辭藻華麗,故作高深。
陝西省作為全國的文學大省,有著深厚的文學傳統,現當代文學自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柳青開始,便人才輩出,佳作不斷,就連賈平凹自己也表示感嘆:「作家的出現伴有文學縱隊現象,經常是一出一窩子,沒有單個冒出來的。」
當時,以路遙和陳忠實為代表的文壇陝軍,一撥20來人圍著《延河》雜誌開設的專欄,積極進取,爭先恐後,「我們開了幾次研討會,在太白開完在榆林開,一去就是3小時,大家水都不用喝。」似乎憶及曾經的文學,人人都懷念20世紀80年代的狂熱時代,包括賈平凹也不例外。
賈平凹告訴記者,自己在青年時代,也辦過一個叫「群木」的文學社。之所以叫「群木」,他解釋說:「一簇簇地出,一塊塊地長,100株也都是一塊長的,雖然是長得都不粗吧,但頭頂著一塊藍天的都爭著,互相爭著。」
陳忠實當年是群木的一員。到現在,他們那一批作家的年齡基本上都大了,賈平凹當時是年齡最小的,今年也年逾花甲。「時間過得特別快」。時過境遷,陝西文壇現在的這一批作家比上一批風氣好、土壤厚,交流也特別多,他們都有獨立自由的思想、先進的文學觀、開闊的視野、活躍的思維。賈平凹說:「當時就只有一家刊物,是省群眾藝術館辦的,沒有什麼看的書,也沒有什麼交流活動。」
雖然今天陝西文壇的後備力量讓賈平凹看到了希望,但他還是表示:「這幾年,我看各省市年輕的作家冒出得特別猛,而且作品在全國影響特別大。相比之下,陝西的青年作家還不多,產生影響的作品也不多,這也是事實,要正視這個事情。一定要有危機感。」
對於任何藝術種類,前輩往往擔心後繼無人。對於一個優秀的作家來說,文學是不亞於生命的,何況賈平凹這樣的大家。他甚至把從文和從政作對比,他說:「在行政上,你要當個處長都難得很,從某種程度上講,文學比這個還難。因為作家兩三年不努力,馬上就會被淘汰了,殘酷得很,要想不被淘汰,一定要爭人先,要有理想,說不好聽叫野心,說得高雅點,叫理想。」
賈平凹喜歡用最通俗的比喻和實例闡釋自己的觀點。「我經常講,就像項羽敢跟秦始皇說,『彼可取而代之』,幾年後就把秦朝推翻,當了霸王。毛澤東主席在13歲就作過一首詩,『獨坐池塘如虎踞,綠蔭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13歲時,就有這麼大的志向,果然後來就建立了新中國。所以說,有時就要有大的志向。有了大的志向以後,就不會耍小聰明,文學上有一個很忌諱的東西,就是耍小聰明,聰明一旦變成小聰明後,最後就長不大了。」賈平凹說。
一手自卑一手自尊
年少輕狂是每個人必經的階段,作家作文亦是如此。
賈平凹說他當編輯的時候,見過很多搞文學創作的人,年輕時寫作容易狂妄,「狂妄是一個很偏執的思維,一狂妄就影響自己吸收更多的東西,狂妄的人沒有一個最後行的,往往只能走到一半,走不到最後,一定要一手自卑一手自尊,因為自卑了以後,可以靜下來吸收更多的東西,實際上人在一生中,受別人的打擊也是一種財富。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敵人,敵人也是你前進的一個方向,如果你一生能遇到一個強大的敵人,那也是光榮」。
「一般土地上長出苗苗的時候,分不清是草苗、樹苗還是莊稼苗,只有長高以後你才能辨出。從這個角度講,大家都是苗的時候,能成為什麼苗苗其實自身能感覺到。我在年輕的時候,見過一些編輯老師和評論家,問他們我的作品能不能寫好,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也只有自己知道。所以,青年作家一定要看清自己是什麼苗苗。對於寫作來說,再一個就是比堅持,因為文學在某種時候講究爆發,講究持久力,因為他是『馬拉松』。其實,人與人之間都差不多,百米賽跑,就差一兩步,一點點,任何比賽,其實就是比那一兩步」。
然則,真實的文壇是沒有這麼和諧的。如今天我發表作品了,他沒發,我就嘲笑他的事時有發生,暗地裡較勁。對此,賈平凹表示:「這說明不了什麼問題,或者是今年你紅了他沒紅,或是明年他紅了你沒紅,這都說明不了問題。因為文學,成名比較容易,成功難,我們對文學一定要敬畏。」
而在大家眼中,類似於如火如荼的文化節一樣的文人聚會活動,一般也是徒有其表的。賈平凹說:「這些年我見得多了,文學上形成的一些關係好的人老在一起,開始是以文學的名義聚在一起,談著談著就開始喝酒打牌,或是干別的事情,然後就是互相吹捧,互相按摩,你把我捧,我把你吹……這種風氣一定要杜絕。」
作家柳青也曾說過:文學是一場馬拉松運動,它是以60年作一個階段劃線的。作家比的是生活積累,積累得越多,寫的東西就看得透了。
你不愛錢,錢就不愛你
近年來,文壇上「親體制」和「遠體制」的界限隨著官本位思想的影響越來越模糊,殘酷的現實敦促一些堅持個人路線的作家紛紛投懷送抱,開始寫起了「應景文」,或者當起了「藝術家」。誰叫文人也得吃飯呢?因此,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然則,如何擺好心態卻成了擺在文人面前的一道難題。就像「官員詩人」車延高獲獎一樣,總會有人覺得「不正常」。
賈平凹說:「敬畏文學才不會以文學謀什麼職位,在文學圈裡爭個什麼東西。既然選擇了這個路子,就不要太在乎得失了。實際上,在文學圈裡當個啥也沒有意思,作家最後還是比作品。用文學來謀財,叫你寫啥你就寫啥,這也走不通,這是對文學的不尊重。」
因此,作家一定要寫真實的生活,一定要投入真正的感情,一定要寫得好看,要寫得與人不一樣,能達到這幾點就是好作品。「現在好多作品要麼不真實,要麼胡編不投入真實感情,要麼寫得不好看不獨特,這幾方面都影響作品的發表和推廣。作家要敢於擔當,拿韓寒來講,韓寒之所以名氣那麼大,不僅僅得益於他的作品,他已然是社會中的一個公眾知識分子,這個形象類似於社會問題代言人,這為他產生特別大的影響。所以,作家起碼要關心社會,關注現實,腦子要考慮整個天下的事情,天下事能增加作品的寬度和厚度。就像你不愛錢,錢就不愛你。」賈平凹作為享譽世界文壇的作家,雖然上了多次「作家富豪榜」,但他的書畫作品也獨樹一幟,為他帶來了不少收入。他似乎衝破了傳統文人的「思想潔癖」,可又有幾個文人能表現得如此淡定呢?
「你喜愛文學,文學肯定就喜愛你。雖然你為之辛苦了一輩子,沒準到最後還不如炸個油條修個鞋……道理確實是這樣的,所以這一點,我覺得實惠重要。如果有了遠大理想,就會自覺地深入生活,認真地對待所寫的每一個文字,就會不斷地豐富它,不斷地向外突破,文壇的淘汰率是比較高的,一定要想辦法突破。」賈平凹表示。
當記者問到文學創作的題材問題時,賈平凹說:「比如說,人性的惡的問題。一個不好的習慣問題,或者說體制的瓶頸問題,社會的貧富差距問題等方面,寫這些東西的時候,就要有全球意識,全球意識也就是現代意識,有了這種意識,寫出以後也吸取了經驗。對中國目前的現實生活來說,寫這些東西是有出路的,有價值的。」
其實賈平凹更像一位孜孜不倦的老師。在詩會現場,他回答每一位青年作家的疑問,他還鼓勵大家說:「因為當年路遙說過一句話,他說他是一頭牛,他就要在黃土地上耕耘,路遙說過的,陳忠實也說過,他要寫一本死了能當枕頭的書,這兩位作家當年都是豪言滿懷,豪言壯語,大家一定要向他們學習。」
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後,中國作家在公眾心中一夜之間進入了新的實力盤點。在盤點中,獨樹一幟的賈平凹被認為是與莫言「旗鼓相當」的人之一。
其實這不是在吹,而正是「諾獎」不再神秘之後讀者的理性評判。
20世紀90年代初,知識分子寫作逐漸被失語和壓抑所擊垮,寫完《商州》系列的賈平凹迅速地轉移到了個體情緒的寫作,用40多天寫出一部44萬字的長篇小說《廢都》。《廢都》出版後被列為陝西文壇第一次文學東征的主打作品,一時間在文壇上掀起了軒然大波,賈平凹也因此名聲大噪。
然而,因為《廢都》特殊的內容和大膽的描寫尺度,被貼上了「當代《金瓶梅》」的標籤,風光半年後的《廢都》最終沒能逃脫被禁的厄運。2009年7月,被禁17年的《廢都》獲准再版,重出江湖。賈平凹始終如一地疼著它的心既喜悅又惶恐,禁版不但沒有阻止他的探索,還打開了他更為個性的表達。長期以來,他「像牛一樣勞動,像土地一樣奉獻」,不但寫出了《秦腔》,還寫出了《古爐》等厚重的力作。
賈平凹是一個謙虛謹慎而樸實進取的人。給人的印象,他那始終低垂的眼皮和正兒八經的端坐常常讓人感覺高高在上。其實不然。他不但和藹可親,還對青年一代期望殷切。
今年9月底,賈平凹應邀參加在他家鄉舉辦的「大美秦嶺·天竺山詩會」暨陝西省青年文學協會首屆會員代表大會,本報記者也有幸獲邀參加,於是促成了本次採訪。(記者馮建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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