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性德詩選
納蘭性德(1655-1685),滿正黃旗人,字容若,號楞伽山人。父親納蘭明珠歷任內務府總管、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納蘭性德於康熙十五年(1676年)補殿試,中二甲第七名,賜進士出身。後在宮中任一等侍衛,多次隨康熙出巡,並奉旨出使梭龍,考察沙俄侵邊情況。他一生淡泊名利、善騎射、好讀書、擅長於詞。他是清代最著名詞人、學者之一。其詩詞在清代以至整個中國詞壇上都享有很高的聲譽。特殊的生活環境背景,加之個人的超逸才華,使其詩詞創作呈現出獨特的個性和鮮明的藝術風格。納蘭詞以一個「真」字取勝,情感真摯濃烈。
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三十日,納蘭性德患急病去世,年僅三十歲(虛齡三十一),死後葬於京西皂甲屯納蘭祖墳(今北京海淀區上庄皂甲屯)。著有詞集《側帽集》《飲水詞》刊行於世,後人合稱為《納蘭詞》。
納蘭容若側帽集(詩部分)
淥水亭野色湖光兩不分,碧雲萬頃變黃雲。分明一幅江村畫,著個閑亭掛夕曛。 玉泉芙蓉殿俯御河寒,殘月西風並馬看。十里松杉清絕處,不知曉雪在西山。 松花江彌天塞草望逶迤,萬里黃雲四蓋垂。最是松花江上月,五更曾照斷腸時。 平山堂竹西歌吹憶揚州,一上虛堂萬象收。欲問六朝佳麗地,此間占絕廣陵秋。 江南雜詩紫蓋黃旗異昔年,烏衣朱雀總荒煙。誰憐建業風流地,燕子歸來二月天。 九龍一帶晚連霞,十里湖堤半酒家。何處清涼堪沁骨,惠山泉試虎丘茶。 鄧尉溪村萬樹梅,霜殘月白半春開。金台遊客時相憶,那得年年看一回。 妙高雲級試孤攀,一片長江去不還。最是銷魂難別處,揚州風月潤州山。 密雲白檀山下水聲秋,地踞潮河最上游。日暮行人尋堠館,涼砧一片古檀州。 南海子分弓列戟四門開,游豫長陪萬乘來。七十二橋天漢上,彩虹飛下晾鷹台。 紅橋夾岸柳平分,雉兔年年不掩群。飛放何須煩海戶,郊南新置羽林軍。
詠史(二十首)千秋名分絕君臣,司馬編年繼獲麟。莫倚區區周鼎在,已教俱酒作家人。
一死難酬國士知,漆身吞炭只增悲。英雄定有全身策,狙擊君看博浪椎。 章武誰修季漢書,建興名號亦模糊。笑他典午標凡例,不遣青龍混赤烏。 諸葛垂名各古今,三分鼎足勢浸淫。蜀龍吳虎真無愧,誰解公休事魏心。 漢江高接蜀江流,霖雨漂沉版築休。可惜不教樊口下,襄陽仍屬魏荊州。 痛哭難為入廟身,譙周本意勸稱臣。市橋旗幟咸陽戰,不及成家尚有人。 卷甲空回丁奉軍,陵江官號已更新。若將唇齒論吳蜀,可有宮門拜表人。 勞苦西南事可哀,也知劉禪本庸才。永安遺命分明在,誰禁先生自取來。 名士何曾忘義熙,故將山水托游嬉。韓忘秦帝渾閑事,誰續臨川內史詩。 寶槊金貂別有才,蹋圍鳴鼓日千回。老兵不少俞靈韻,親向營門逐馬來。 零落金蓮帖地灰,練兒顧盼自雄才。三千宮女同時出,也愛潘妃國色來。 注籍紛紛定價余,市曹行雁待銓除。後來又變停年格,請命誰收薛琡書。 上使空持白虎幡,誰叫博議采袁翻。高車勁敵婆羅在,特與涼州作外藩。 金龍玉鳳埒高陽,富貴從誇章武王。王謝風流君不見,世家原自重文章。 朝政神龜已可知,羽林旁午辱張彝。洛陽大有平城使,正是傾資結客時。 中允功名洗馬才,舊僚陪送有誰哀。臨湖殿里彎弓客,卻向宜秋灑涕回。 雨衣木鶴想前身,不到升仙到奉宸。自是平章曾入奏,在廷何限賦詩人。 軍職新加呂用之,神仙樓殿極參差。那知論謫渾無賴,曾傍江陽后土祠。 博學今無沉晦倫,宣和名論一時新。眾中大有搖頭客,莫便輕欺下坐人。 都監聲名敵指揮,隔河降表最先馳。赤崗事與滹沱異,勿問中朝沒字碑。 翠毦銀鞍南陌回,鳳城蕭鼓殷如雷。分明太乙峰頭過,一片金蓮火里開。 詠柳偕梁汾賦煙水頻年瘦不支,相看余得許多絲。靈和舊事今如夢,卻到人間管別離。
弱絮殘鶯一半休,萬條千縷不勝愁。只應天上張星伴,莫向青門系紫騮。
秣陵懷古山色江聲共寂寥,十三陵樹晚蕭蕭。中原事業如江左,芳草何須怨六朝。 題虞美人蝴蝶畫扇寫得春風分外嬌,粉痕零落暈紅潮。曲終夢醒渾無那,同向斜陽恨寂寥。 有感帳中人去影澄澄,重對年時芳苡燈。惆悵月斜香騎散,人間何處覓韓馮。
四時無題詩(十六首)
一樹紅梅傍鏡台,含英次第曉風催。深將錦幄重重護,為怕花殘卻怕開。
金鴨香輕護綺欞,春衫一色颺蜻蜓。偶因失睡嬌無力,斜倚熏籠看畫屏。
手拈紅絲憑綉床,曲闌亭午柳花香。十三時節春偏好,不似而今惹恨長。
青杏園林試越羅,映妝殘月曉風和。春山自愛天然妙,虛費筠奩十斛螺。 綠槐陰轉小闌干,八尺龍鬚玉簟寒。自把紅窗開一扇,放他明月枕邊看。 水榭同攜喚莫愁,一天涼雨晚來收。戲將蓮菂拋池裡,種出花枝是並頭。
小睡醒來近夕陽,鉛華洗盡淡梳妝。紗幮此日偏惆悵,翦取巫雲做晚涼。 追涼池上晚偏宜,菱角雞頭散綠漪。偏是玉人憐雪藕,為他心裡一絲絲。 卻對菱花淚暗流,誰將風月印綢繆。生來悔識相思字,判與齊紈共早秋。 解盡餘酲爇進香,雨聲蟲語兩凄涼。如何剛報新秋節,便覺清宵分外長。 璇璣好譜斷腸圖,卻為思君碧作朱。幾夜西風消瘦盡,問儂還似舊時無。 菊香細細撲重簾,日壓雕檐起未忺。端的為花憔悴損,一枝還向膽瓶添。 凝陰容易近黃昏,獸錦還余昨夜溫。最是惱人風弄雪,睡醒無事總關門。 玉指吳鹽待剖橙,忽聽樓外馬蹄聲。問郎今日天寒甚,卻是何人抵暮行。 漫學吹笙苦未調,嬌痴且自閱焚椒。博山香盡殘灰冷,零落霜華帶月飄。
謾爇甜香謾煮茶,桃符換卻已聞鴉。宿妝總待侵晨換,留取鬟心柏子花。 記徵人語(十三首)列幕平沙夜寂寥,楚雲燕月兩迢迢。徵人自是無歸夢,卻枕兜鍪卧聽潮。
橫江烽火未曾收,何處危檣系客舟。一片潮聲飛石燕,斜風細雨岳陽樓。
樓船昨過洞庭湖,蘆笛蕭蕭宿雁呼。一夜寒砧霜外急,書來知有寄衣無。 旌旗歷歷射波明,洲渚宵來畫角聲。啼遍鷓鴣春草綠,一時南北望鄉情。 青磷點點欲黃昏,折鐵難消戰血痕。犀甲玉枹看綉澀,九歌原自近招魂。 戰壘臨江少落花,空城白日盡飢鴉。最憐陌上青青草,一種春風直到家。 陣雲黯黯接江雲,江上都無雁騖群。正是不堪回首夜,誰吹玉笛吊湘君。 邊月無端照別離,故園何處寄相思。西風不解徵人苦,一夕蕭蕭滿大旗。 移軍日夜近南天,薊北雲山益渺然。不是啼烏銜紙過,那知寒食又今年。
鬢影蕭蕭夜枕戈,隔江清淚斷猿多。霜寒畫角吹無力,夢歸秦川奈爾何。 一曲金笳客淚垂,鐵衣閑卻卧斜暉。衡陽十月南來雁,不待徵人盡北歸。 才歇征鼙夜泊舟,荻花楓葉共颼颼。醉中不解雙鞬卧,夢過紅橋訪舊遊。 去年親串此從軍,揮手城南日未曛。我亦無端雙袖濕,西風原上看離群。 上元月食夾道香塵擁狹斜,金波無影暗千家。姮娥應是羞分鏡,故倩輕雲掩素華。 柬西溟廿載疏狂世未容,重來依舊寺門鍾。曉衾何處還家夢,惟有涼飈起古松。 偕梁汾過西郊別墅遲日三眠伴夕陽,一灣流水夢魂涼。製成天海風濤曲,彈向東風總斷腸。 為友人賦不將才思唱臨春,愛看荷衣狎隱淪。分付芙蓉湖上月,好留清影待歸人。 夢裡誰曾與畫眉,別來幾度燕相窺。小樓日暮愁無那,折取藤花寄所思。 往事驚心玉鏡台,分香庭院長莓苔。百花深護桃源犬,不許潛吟起夜來。 長安北望杳茫茫,泣向熏籠憶舊香。惆悵玉環空寄與,紫薇郎是薄情郎。 珍重嬌鶯啄柳芽,清狂曾賦壓牆花。皚皚自許人如雪,何必叮嚀系臂紗。 朝衣欲脫換輕衫,無恙西風舊布帆。秋入玉潭新月冷,休因索莫怨崔咸。 書鮑讓侯詩後多少才情艷綺霞,羨君能賦上林花。如余硯北渾無事,只傍紅窗枕木瓜。 賦得柳毅傳書圖次陳其年韻黃陵祠廟白蘋洲,尺幅圖成萬古愁。一自牧羊涇水上,至今雲物不勝秋。 花愁雨泣總無倫,憔悴紅顏畫里真。試看劈天金鎖去,雷霆原惱薄情人。 晶簾碧砌玉玲瓏,酒滴珍珠日未中。忽報美人天上落,寶箏筵里盡春風。 凝碧宮寒復羽觴,洞庭歌罷意茫茫。玉顏寂寞今依舊,雨鬢風鬟枉斷腸。 別蓀友口占離亭人去落花空,潦倒憐君類轉蓬。便是重來尋舊處,蕭蕭日暮白楊風。 半生余恨楚山孤,今日送君君去吳。君去明年今夜月,清光猶照故人無。 題照畫出東風別一般,綠窗人靜獨憑闌。就中真色圖難就,最是春山兩筆難。 塞垣卻寄絕塞山高次第登,陰崖時見隔年冰。還將妙寫簪花手,卻向雕鞍試臂鷹。 千重煙水路茫茫,不許徵人不望鄉。況是月明無誰夜,僅將前事細思量。 碎蟲零葉共秋聲,訴出龍沙萬里情。遙想碧窗紅燭畔,玉纖時為數歸程。 枕函斜月不分明,夢欲成時那得成。一派西風連角起,寒雞已到第三聲。 別意晶簾低映美人蕉,雨歇芳叢點未消。應是玉鞭歸較晚,故從花底坐無聊。 濃香如霧恍難尋,執燭櫻桃伴夜深。慚愧十郎歸未得,空題紅淚寄焦琴。 獨擁余香冷不勝,殘更數盡思騰騰。今宵便有隨風夢,知在紅樓第幾層。 芭蕉陰暗玉繩斜,風送微涼透碧紗。記得夜深人未寢,枕邊狼籍一堆花。 銀屏對影自生憐,正是看花中酒天。剪卻合歡雙帶子,一般牽恨又今年。 茗碗香爐事事幽,每當相對便無愁。金籠自結雙棲願,那得齊紈怨早秋。 暮春見紅梅作簡梁汾杏花庭院月如弓,又見紅梅一瓣紅。知是東皇深著意,教他始終領春風。 詠絮落盡深紅綠葉稠,旋看輕絮撲簾鉤。憐他借得東風力,飛去為萍入御溝。 初夏月偕仲弟作雲母窗扉夜不扃,露華和月滿中庭。可憐春去無多日,已怯微暄敞畫屏。 龍泉寺書經岩叔扇雨歇香台散晚霞,玉輪輕碾一泓沙。來春合向龍泉寺,方便風前檢較花。 綉幡風定晝愔愔,證取蓮花不染心。佛法自來空色相,當年何事苦吞針。
柳枝詞(十六首)一枝春色又藏鴉,白石清溪望不賒。自是多情便多絮,隨風直到謝娘家。
春到江南春草生,乍驚搖曳撲簾旌。黃鸝無語昏鴉起,深閉重門待月明。 七香車過殷輕雷,十里紅樓照水開。遙指玉鞭鞭白馬,柳陰陰下是郎來。 水亭無事對斜陽,宛地輕陰卻過牆。休折長條惹輕絮,春風何處不迴腸。 何處纖腰不可憐,纏頭拋與沈郎錢。女兒睡覺推窗看,忽憶迎歡舊系船。 永豐坊里謝啼鵑,移植紅泥曲檻邊。涼月一簾思往事,是他曾與伴無眠。 人去樓空屬阿誰,月明惟見影垂垂。尋常已是堪愁絕,何況春來贈別離。 何事憑闌怨月明,乍晴樓閣倍晶瑩。相思一夕溪流漲,倒影絲絲拂水平。 綠到長干第幾橋,晚晴簾幕隔吹簫。前身自是輕狂甚,嫁得東風帶水飄。 辛夷開罷絮紛紛,青粉牆頭日未曛。記得個人春病起,是他縈惹綠羅裙。 手綰長條倚水樓,困人風日懶梳頭。蒙蒙一抹催花雨,半系斑騅半系舟。 軟風吹雪帶微香,曾向珠樓掃鈿床。塘上鴛鴦三十六,只今何處月茫茫。 風過遊絲卷落花,又隨飛絮上檐牙。東鄰為約清明後,陌上輕衫共採茶。 一水縈迴雁齒橋,紅泥亭搭綠絲絛。潯陽縱有麻姑信,春雨春風自寂寥。 細細萍吹水面風,百花飛盡綠蔭同。別離管盡人如昨,羅袖長垂玉箸紅。 休栽楊柳只栽桐,待鳳藏鴉好盡空。不見胥台明月夜,一池黃葉但西風。 上元竹枝詞碧落簫聲轉玉壺,踏燈隨處笑相呼。相逢若個能相賞,消得金霞照夜珠。 舞散應憐化彩雲,盡收紅紫付東君。長安一片團圓月,只有秧歌徹曉聞。 天上朱輪綉幰車,幾看春色到梅花。而今卻畏春寒甚,獨掩重門自試茶。 半落銀燈爆麝煤,似聞穠李踏歌回。上清更有新翻曲,不許瓊簽傍曉催。 又柳枝詞長條短葉漾東風,寒食青郊處處同。不待含煙兼帶雨,春山一半綠紗中。 馬卿苦憶紅泥閣,我亦傷心碧樹村。病骨沉綿詞客死,更誰攀折與招魂。 (綠楊天半紅泥閣,朱槿風前翠袖人。亡友馬孝廉雲翎柳枝詞) 池上閑房碧樹圍,簾文如縠上斜暉。生憎飛絮吹難定,一出紅窗便不歸。 翠袖寒輕立畫橋,江謳越吹激山椒。看來都未關情緒,別向東風弄柳條。 只恐隨風化彩雲,夢回酒醒怨斜暉。陌頭自領行人意,可奈閑來便見君。 三春何處系人情,惟有垂楊傍戶明。月到簾攏遮不斷,雨來池館聽無聲。 蕭條齊映白萍洲,婉轉青蛾恨未休。梅雨過時憔悴了,年年無緒到清秋。 密護軒窗障小樓,從今不作少年游。一生幾許心閑日,不見相思見又愁。 襍題岩扉日日望城闉,近水誰家背市塵。白板窗齊烏桕樹,紅衫飄曳上樓人。 碧嶂夫容不可攀,閑聽客話釣台間。惟應短棹應潮去,雷殷空江看雪山。 亦有閑園臨水裔,行來棋響漸丁丁。新陰四面無窮竹,一逕中通白石亭。 碧城西去面山椒,細路緣堤未覺遙。日上麗譙看御馬,千章高柳赤闌橋。 從軍曲細柳門開部曲閑,元戎親選六飛還。予陳辟穀他年志,許賜華陽十里山。 錦衾千里惜余香,獨宿天山五月涼。夢斷荒城天欲曉,李陵祠下月如霜。 艷歌紅燭迎人翠袖垂,相逢長在二更時。情深不向橫陳盡,見面消魂去後思。 歡近三更短夢休,一宵才得半風流。霜濃月落開簾去,暗觸玎玲碧玉鉤。 細語回延似屬絲,月明書院可相思。牆頭無限新開桂,不為兒家折一枝。 洛神風格麗娟肌,不見盧郎年少時。無限深情為郎盡,一身才易數篇詩。 緱山曲劉郎西閣阮郎東,贏女吹簫別故宮。嫁盡仙姬春寂寞,獨留雞犬護花叢。 人間曾見杜蘭香,亂點名璫壓綉裳。今日素衣翻貝葉,一燈風雨拜空王。 齊周客去九煙青,送別蓬山第二亭。淺酌勸君休盡醉,人間百歲酒初醒。 紫誥題銜敕眾靈,明朝同謁翠華亭。垂鬟小女司銅漏,誤報晨簽落曙星。 智瓊攜手阿環隨,同侍瑤階看舞姬。玉茗主人新換職,大羅宮裡教填詞。 綠蒲經雨葉初齊,簫鼓樓船下碧溪。風散滿衣紅蠟淚,五更同化杜鵑啼。 鶴俸分田過海隅,碧窗鸚鵡記呼盧。唐家空有王摩詰,不識瑤池雪後圖。 校書香案石函開,楚廟殘碑綉紫苔。一紙黃封呼宋玉,好攜天問禮瑤池。 侍女開籠放白雲,兩天晴雨一山分。上元不喜方壺住,借與蘇家玉局君。 和元微之襍憶詩卸頭才罷晚風回,茉莉吹香過曲階。憶得水晶簾畔立,泥人花底拾金釵。 春蔥背癢不禁爬,十指摻摻剝嫩芽。憶得染將紅爪甲,夜深偷搗鳳仙花。 花燈小盞聚流螢,光走琉璃貯不成。憶得紗幮和影睡,暫回身處妒分明。 題歌兒詩冊分明雪面轉金鈴,紅燭嬌歌倚畫屏。作使座中諸狎客,泥他沉醉喚他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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