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驚天動地，很多人在出乎意料時結婚了

沒什麼驚天動地，很多人在出乎意料時結婚了。從此之後，你要忘了是怎麼嫁的，你要研究的是如何經營你已經作出的選擇。

星城典型婚嫁事件

文/艾明雅

朱曉琪是M先生的同事。一開始我和她並不是很熟，原因是我向來不喜歡同丈夫的女同事打交道。穿得太糟，眾女看你的眼神如同看待鄉野村婦，連新晉小妹也敢騎到頭上來當面同你的男人打情罵俏。穿得太好，每人的腦袋上都頂著一句話，這件衣服恐怕把你老公一個月的薪水都穿掉了。

寒酸，懷疑你的魅力；奢華，懷疑你的賢惠。橫豎不是人，所以不如不見，清靜得很。

可是，難免碰頭。第一次見朱曉琪，是一次不情不願的麻將局，我被迫湊腿。她正坐在我的對面，胡亂挽著頭髮，素顏，戴一副框架眼鏡。坐在旁邊的是她那時的男友，相貌也難以恭維，身高一米七二左右。打到盡興時刻，她自然而然放肆大笑翹著二郎腿。是普通女子一枚，我不厭惡，也沒有特別好感。只是記住了T恤之下那一對堅挺的起碼75C胸器，便宜了這位尋常男子。倒也登對。

她打牌很安穩，不焦躁不摔牌，偶爾沖我友善地笑。牌桌最能檢驗性格，我漸漸覺得這個女人不錯，不卑不亢，血液里的主要成分是友善。

第二次見面，很久之前的一次夜晚，男人加班，我逛完街順道去找他。隔著老遠看見辦公室里坐著一個嬌俏女郎，很大聲地笑。轉過頭來，卻是朱曉琪。後來才知曉那晚她要去參加某個歌唱比賽，濃艷的妝容，高高束著一個大卷馬尾，眼睫毛撲閃撲閃，裙子緊貼著身體，曲線與明艷盡顯。我倒吸一口涼氣，驚艷到無法將此人和那晚胡亂挽著頭髮的女人聯繫到一起。站在她旁邊的那位男友頓時失了光華，像個奴僕站在女神身邊一般。

我頓時感嘆女人就是這點好，一化妝都是公主，尋常男子立馬都矮了一截，也就理解了站在相親台上的那些庸脂俗粉為何都是眼睛長在頭頂上了——一輩子大概從沒有這麼漂亮過，坐上南瓜車穿上水晶鞋，沒到十二點就抓緊時間刻薄追求者。但是朱曉琪沒有，照樣幫她男朋友拿衣服，嬌嗔，柔美，絲毫未見驕縱。

後來M先生同我說，她大學是學聲樂的，從氣質上絕對算得上是美女。從此，我看過了她美艷的顏色，對她頓時好感升騰起來——我自己就是這點不好，女人一傲嬌，我就朝她倒，我喜歡在做女人這件事上囂張一些的女人，跟她們做朋友，感覺人生是在腳下而不是在肩上。

我喜歡的女人好像都是早上起來不卑不亢地擦粉底粘假睫毛將美髮揮到極致，一天換兩套衣服的閨蜜最得我心。我向來厭惡素顏也是美那樣的鬼話，只因為愛美的女人自然是有話題聊，即使是花瓶有什麼關係。

低眉順眼對容貌自卑的女人，總是會消耗掉我對生活的熱情，同那些美艷囂張的女子一比，當然是後者更有意思。但奇怪的是，大多數女人都很美卻不自知也不善用，卻反倒懼怕打扮，生怕脂粉遮住了美麗心靈。

因為談論到擦到臉上的東西，那晚我和朱曉琪自然而然就熟了起來。我心裡卻一直藏著一句話：你男朋友配不上你。這樣管閑事的話我肯定是不會當面講的，只是心裡總存著一份遺憾。

從此之後，每每看著她那對75C的胸脯和窈窕的腰身，我總是嘆氣，卻不告訴她我在嘆什麼。

後來每見她一次，都覺得她更加好看一點。我實在是感嘆，有些女孩子，是耐賞的。

直到某一天，我老公帶回來一個大好消息，說：「曉琪好像在和她男朋友鬧分手。」

我不知廉恥地心中大喜，心想著不出所料啊，那樣尋常男人怎有福樂享75C。我問，是不是曉琪另有新歡了？我老公說：「你腦子裡想些什麼啊。他們都要談婚論嫁了，男方是外省的，家中覺得他在這邊沒有後台，前途堪憂，想把他叫回去。小兩口正在凄凄慘慘戚戚地規劃未來，不知未來何方。」

「叫回去就叫回去唄」，我心想，75C的女人還怕找不到男朋友？真搞笑。

我老公身為男人，自然是想不到我會有這種心思的，說哪天你自己問她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再見曉琪，卻是那尋常男人已經徹底回了家鄉追求前途去了，剩下一對75C在湘江之畔暗自憂傷。那天下著雨，我去接M先生下班，順道路過她的辦公室，卻看見她趴在辦公桌前小聲抽泣。感覺到有人來，她立刻抬起身，眼下一片漆黑，是哭花了妝。她看見是我，很不好意思地拿起紙巾連連擦拭。其實美女擦眼淚是最好看的，雙手掂量著一張細紙巾，又怕弄髒了妝容，一點一點地如同彈鋼琴一般在眼下輕點，這姿勢令人沉迷。

連75C都要因為失戀哭泣，世間沒道理。我問她：「你莫非是因為他回去了，你難過？」

她又哭了，說：「連你也知道了。」

我立刻撲上上勸她：「不是吧，連你這樣的都要哭啊！」「75C哪裡找不到男朋友？」這句話我差點脫口而出。

她抽泣：「我和他在一起好幾年了。」

人的感情就是這樣奇怪，外人看得再不登對的倆人，卻偏偏愛的死去活來。那看起來最應該囂張的一方，卻往往柔情纏綿，溫柔似水。我頓時想起我一位千金女友，家中資產以億計算，這樣的女人恐怕在電視劇里都是要玩死老公的，可是她卻偏偏溫柔似水，由著那個小公務員老公在家裡撒大老爺脾氣，因為美容晚了半小時回來，還要飽受老公一頓吼叫。我有時候都氣不過，心想，憑什麼啊！她倒是安穩，總是一句「算啦」。

正如，朱曉琪不該是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挽著高帥富的手銷魂而去的那個人么，可是此時，卻是趴在辦公室哭泣的那個。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留給她一包紙巾，黯然離去。這個世界上，傷你最深的不是壞人。而配不上三個字，對女人本身就是一種傷害，一種慢性傷害。這種道理，不知道幾個人會懂。

不久之後，我聽M先生說，到處有人給朱小姐介紹男友。我很期待她的消息，但是不好過問，心裡卻總是希望這麼美的女孩子能夠覓得良緣。

只是我沒找她，她倒找我來了。有天夜裡她打我電話，哭得稀里嘩啦，說好煩，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原來，她和那位前途哥分手之後，她媽媽著急得狠。理由只有一個：趕緊找趕緊找，你都25了，在長沙這種鬼地方，再過兩年，比你大的男人都有娃了你上哪兒挑好的去。所以近些日子，她每天除了相親就是相親，高矮胖瘦一概都見，吃了無數相親飯——無果。

又是萬惡的25歲。

我很理解相親的那種心情。懷揣著信心而去，滿臉黑線而歸，每每總是想，到底是緣分出了問題，還是哪裡出了問題。是我的問題？是他的問題？總歸，一切問題。

朱曉琪一邊擦眼淚一邊問我：相親真的有用嗎？

我答：數量決定質量，你現在沒得選。要麼你孤芳自賞蹉跎歲月一輩子不嫁，如果你就想嫁個人過點好日子，你媽說的沒錯，別嫌俗，趕緊找。而且像你這樣的，你要嫁，最好找個有錢人。原因是你夠美，你也珍重自己的美，婚後你需要很多錢來維持你的美貌。

她不吭聲，過了好一會兒說：你幹嘛講的這麼直白。

我說都什麼時候了，我沒時間跟你打啞謎。迅速決定，要麼你速戰速決走市井路線，嫁；要麼你高傲單身做新時期女性，從此大聲嘲笑我等黃臉婆。怎麼選擇都是好，美女你戰戰兢兢過青春算什麼？

她繼續問我：那愛情呢？！愛情算數不？

我答：愛情肯定是要算數的。錢決定了你們的婚姻的安穩指數，而愛決定了你們的婚姻的情趣指數，你自己平衡。每個人要的比例不一樣。

她說：你像個數學家！

我笑：是這樣，婚姻這個東西，想快點解決，就少談些風月多談些生活，立馬就搞定。

她說：是我要得太多？

我搖頭：你夠美，嫁個又有錢對你又好的，完全不成問題。

她跳起來：真的只能以色換人心啊。

我堅定地看著她：這是敲門磚，相信我。自古以來，女人長得美不是罪，當成資本也沒問題。

其實我絲毫不擔心她。75C都嫁不出去？男人們的眼睛不是白長的。

有天她打電話給我：我又相親了，對方嫌棄我非正式編製。

我暴跳如雷：什麼鳥人，讓他去死！

她大笑：你別激動，我知道你要說75C！

後來的事情很平常。她持續相親。二線城市的女孩子都有年齡危機感，只因這地方男人們實在是婚嫁得太早，你好不容易在街上偶遇一個二十五六的順眼哥哥，估摸是單身，結果人家是去接孩子放學的。

不出我所料，某天M先生告訴我說，曉琪要搭我們的車回南城附近。我說來幹嘛？他說不清楚誒，應該是來玩吧。

我說不，她應該是找了一個男朋友，恰好住在我們家附近。

M先生說：沒那麼快吧。

我說：肯定是，而且他們應該是剛剛認識不久，不太方便和我們說。

在車上，沉默了半天，坐在後排的曉琪突然說：其實……我不是來辦事的。我在交往一個男人，沒譜。

M先生和我對視，會心一笑。他湊過來在我耳邊說：老婆，你是神婆啊。

我悄悄回他：一個女人來往穿梭，就那麼幾件事，逛吃睡覺談戀愛，不難猜。

曉琪下車之後，突然又跳上車來對我說：嘿嘿，不好意思，借化妝鏡一用。我遞給她，她擦好了口紅，把鏡子還給我，然後留下一陣暗香銷魂而去。

我對M先生說：有戲。他問：何以見得？我說：看不上的，懶得補妝；看得上的，擦完口紅擦香水，低頭還看看絲襪破了沒。

國慶之後的某天，M先生回家把包往沙發上一丟，說：得啦，準備紅包吧。曉琪領證了。

我笑：我早說了75C的女人怎麼會嫁不出去。

秋高氣爽夜涼，曉琪給我打電話，約晚上活動。我和M先生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個頭不算高，眼神不算單純，性格比較大氣，站在曉琪的旁邊氣場倒是不輸給她。

得了，搞定。她介紹我：小雅，作家。

她老公和幾個男人肅然起敬，說：啊第一次見到活的！作家！

我手忙腳亂：不不不！堂客們！只會打牌的那種。

M先生笑話我：堂客們當中我老婆最有才；作家當中我老婆最會打牌。

他們大笑說正好，缺牌搭子。吃晚飯，四個男人找地方打牌去了，曉琪說真好，跟你們家住得近，要不要去我家看看？

我欣然前往。路上她說，房子早早地就有了。他爸媽2003年就買了，一百八十平米。婆婆這幾天在家裡貼紅紙，準備辦酒了。

上了樓，喜聯已經貼好。她和我並排坐在沙發上，說：你覺得我快嗎？有人說我老公條件好，小心花心。

有車有房，沒理由不嫁。年輕美貌，嫁得好無可厚非。別說不考慮條件，少清高了。房價這麼高，誰敢說境界更高。有錢的男人就一定花心？什麼邏輯。愛窮小子就是好女人？狗屁理論。男人有錢比沒錢好，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不敢承認。

我說：我是過來人。我非常懂那種當你遇到一個合適的人，沒有阻礙飛快落定的感覺。好似頭天依然單身，第二天就全部搞定。

她說：我和他相親之後，發現是一個地方的人，爹媽也互相有點印象，我說不出哪裡不好！他追我，想結婚，然後，我就答應了！我覺得——我搞不懂！

我說：你知不知道此時有愛的死去活來的小情侶，正為一套房子而揪心決定是分還是婚。所以不嫁，你覺得自己傻。你們不操心房子。車子現成的。你擔心怎麼這麼快，你擔心以後，你擔心很多事情。總之，這段婚姻超出你的預期，你覺得一夜醒來已婚身份讓你無法接受，是不是？你沒有拒絕的理由，也不討厭，於是就嫁了，對嗎？

她說你不當神婆真的很可惜——你要不要問我愛他嗎？

我搖頭：你都已經嫁了。我問只是徒添你的煩惱，從此之後，你要忘了是怎麼嫁的，你要研究的是如何經營你已經作出的選擇。不愛不會嫁。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那種愛。

她說：真的好像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

我說：有你就嫁不成了。你忘了一件事情，很多人都是在出乎意料的時候結婚了。

她笑了：一開始我沒看上他，覺得不帥。

我摟她一下：算啦，結婚以後，就不會有人惦記你老公的外貌，只會惦記他的錢包君。再說了，你什麼時候愛過帥男？

她笑了：你是說我前男友嗎？

我們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祝福你曉琪。還有，我真的很想摸一下你的胸。

她大笑：說，來吧！給你摸一下！

後來我們出門，去茶樓找我們的男人。出門的時候，我看見她家洗手間里放著臟衣籃，裡面丟著一件男士襯衣。

在那個涼風習習的夜裡，又誕生了一個師奶。我從不勸嫁，但是，我希望那些嫁了的人，安樂。我喜歡看到那些單身的女子，高傲瀟洒。

兩個閑雜少婦走在秋夜裡新城區的路上，一個資深家裡蹲，一個事業單位混閑職新晉師奶。周邊燈光昏黃一片，街邊行人很少。她挽著我的手，側臉很美麗，表情很安逸。

P.S：最新消息，她有孕。（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