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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國翰和鷗社詩人--陳韻然

濟南馬國翰作為有清一代的文獻大家,憑藉《玉函山房輯佚書》的成就,歷來為世人推重。而他關於歷下詩壇的著作也很多,主要包括《四家詩鈔》,收錄了四位濟南詩人的詩作;《百八唱和集》,以韓愈詩體寫游濟南事;《歷下八家詩鈔》則多錄「鷗社」詩人的作品,為我們記錄了一個晚清濟南詩人團體的舊事。  望磯如鷗立舊盟  清人王培苟《鄉園憶舊錄》雲,大明湖北水門內有茅屋數楹,壁間立昔人石碑,上有無名氏題「釣磯」二字,後附一絕句贊道;「一桿獨抱水雲隈,半載微官解綬來。豈是明時甘卧隱,高風不羨子陵台。」這裡疏柳覆岸,漁網空懸,清波見底,文人燕集。當時的濟南城內亦是文風彬彬,詩人輩出,他們紛紛相約湖上,結社行詩。  嘉慶十七年,酷愛濟南湖泉的詩人范坰(伯野)主盟,與友人周樂(二南)、何林泉(岱麓)、謝焜(問山)、徐子威(雲樵)、李僩(仲恂)、鄭雲龍(耕南)、張文簡(北麓)等人正式創立了一個文學團體大明湖鷗社。這些詩人,既是同鄉好友,又有共同的文學主張。他們以為,應繼承明代濟南詩人邊貢、李攀龍的詩風,以盛唐為宗。他們尤其推崇杜甫,鷗社詩人們做杜甫戴笠小像,每年四月十九日杜甫生日時,仿照杜甫浣花故事為其祝壽。然後在大明湖邊舉社賦詩,且「每飲必有作,互相磨礪,望磯如鷗,遂名為鷗社」。  鷗社詩人大多是諸生出身,功名相對較低,但卻都是很出色的詩人。鷗社盟主范坰,將七十二泉品題一遍,自號品泉生。周樂則是當時濟南最有名的大儒,他交遊廣泛,威信很高。何鄰泉詩文書法皆精,與著名書法家桂馥齊名。因為家居趵突泉畔,故名何鄰泉。謝焜是濟南詩人王鍾霖的舅舅,築「鷦園」於大明湖畔,他熱心整理鄉邦文獻,輯錄《海岱英華集》,保存了許多山左先賢遺作。徐子威性格直爽,曾在大明湖上遇到王士禛後人王祖昌,因論詩不合,居然大動干戈。李僩更是脾氣古怪,與友人唱和之詩,隨手就燒掉。他重新發現了濟南黃石崖摩崖石刻,今騰蛟泉上還存有他題刻的泉名。鷗社成立時,鄭雲龍以翩翩少年躋身名士間,他的書屋就在護城河上的南珍珠泉邊。  三十年間漸凋零  這些早期的鷗社詩人創作了大量歌詠家鄉風物的詩歌作品,成就非凡。如范坰補王象春《齊音》、董芸《廣齊音》之不足,創作了《新齊音風淪集》,專詠濟南風物人情;周樂的《二南詩鈔》,成就極高;何鄰泉作《無我相齋詩》訴盡濟南清秀;謝焜《心儀集》、《停雲集》則攬盡時人詩作;徐子威的《海右集》寄託高曠,吐屬清華;鄭雲龍雖然早逝,著作又毀於火,周樂最終為其輯錄了《焚餘詩草》;李僩有詩集十二種,《歷下偶談》稱其詩「酷似滄溟」,說明了他和鷗社詩人都詩宗李攀龍,這也是鷗社詩人共同的特點之一。  喬嶽亦多與鷗社詩人往來。他家居南門外九女泉邊,是鄭雲龍的鄰居,著作有《松石詩鈔》。周樂有《喬松石移家南郭過訪》詩說:「嵐光林影三皇廟,月色泉聲九女樓。」另有北極閣道士李醉琴,「醉琴道士,詩人也」,與鷗社詩人交往密切,歿後范坰為他刪定了《李醉琴詩稿》。另外,謝焜外甥王鍾霖,著作有《黃雪香齋古文詩抄》、《濟南七十二名泉考》。編纂《國朝歷下詩鈔》四卷,其《自序》說,乃是源自舅舅謝焜的《海岱英華集》,「共得百八十餘人詩,一千一百數十首」,目的是「且未揚海岱之英華,且先彰歷下之名士」。  時光荏苒,李醉琴、范坰、鄭雲龍、徐子威等相繼故去,正是「年來鷗社凋零甚」。德高望重的周樂主講濟南景賢書院後,又典屋傍大明湖而居,與友人筑北極閣望湖軒,繼續主盟鷗社。「復與數老友結鷗社於湖上,罇酒盤桓,吟嘯自適」,其間時斷時續,「忽忽三十年」,急需「佛山聖水話新盟」。  鷗社佳音復又起  道光二十二年,時周樂與王德容並稱「歷下二老」。他們兩人「高風輯湖水,白社仰鷗盟」,商議如果要重振鷗社,必當請馬國翰參加。原來馬國翰以「去家既久,墳墓廬舍均須修治」為由,剛剛自陝西辭官歸故里。馬國翰欣然應允。當年春二月十五花朝日,馬國翰(詞溪)傳書招濟南城內的名士王德容(秋橋)、周樂、謝焜、朱誦泗(退旃)、何鄰泉、李緯(秋屏)、彭以竺(蕉山)到大明湖燕集,以圖「續鷗社於明湖」。結果何鄰泉因故未至,但還是賦《和馬詞溪刺史花朝招鷗社友泛湖》一詩,表達了自己不能參加的懊惱之情,「選勝湖亭成雅會,偏余孤負此花朝」。  馬國翰作《花朝日偕周二南、王秋橋、謝問山、朱退旃、李秋屏、彭蕉山泛舟明湖即事》四首,敘述當時的盛況。他們先過百花洲,再經鐵公祠,在北極閣上懷念李醉琴、尋找「釣磯」舊跡後,一起來到歷下亭,「暢飲開樽歷下亭,一時少長盡忘形」,成為鷗社復興的標誌。其後「春秋佳日,互為主賓,吟詠唱和,歡洽永日」,使鷗社不再固定活動日期,成為了一個經常性的詩人團體,且時有新人加入。  這些詩人中除馬國翰、周樂外,王德容的成就最大。他居鵲華橋東,其詩「清粹和適」,「其源出於摩詰、太祝」。他的《秋橋詩選》和《秋橋詩續選》中有許多關於記載鷗社的作品,尤以《歷下竹枝詞》最為著名。李緯因「值外洋犯順,與邑令議堵御海口」不合,剛好於道光二十二年棄官歸鄉參加鷗社。其詩作「清超雋永,不落俗格」,詩集《湖上閑吟草》則述盡明湖風光。朱誦泗的《枕湖吟館詩稿》,基本是為鷗社所作,人稱他是「鷗社推前輩,蟬編付後人」。  歷下詩人俱滄溟  馬國翰詩作主要收入《玉函山房詩集》中,《濟南通志》評價說其古體「多規模昌黎」。他在《百八唱和集》自序中自我表白說,自己「長律仿自唐人,元、白《長慶集》皆有之」,可見其詩仍舊是主張「復古」。如《歷下亭》曰:「池上客亭古,誰知創始年。名從北海盛,詩許少陵傳。柳影補殘檻,荷香歸畫船。憑欄發古興,含意問湖煙。」  另外,馬國翰之師花壽山,晚年主講景賢書院。濟南余正酉彙集山左詩作,但於花壽山處卻「索之未得」,可見他的淡然處世態度。馬國翰門生陳永修,字子慎,從學馬國翰於鮑山黃石寺。咸豐十一年曾從軍與捻軍作戰,後隱居教書為業。有《鮑西樓詩草》、《平陵齊音》等著作。他十分崇拜李攀龍,在《李滄溟遺樓》詩中說:「枉有風塵傳姓字,更無邊許續風流。」表達了對邊貢、李攀龍等前代詩人的敬仰之情。  鷗社再次興盛之後,「不數年,詞溪仍宦秦中,問山、退旃相繼物故,岱麓就館他方,惟秋橋、二南及余老於牗下,時相過從而舊社冷落矣。」也就是說,不久馬國翰再次之官陝西,謝焜、朱誦泗皆逝世,何鄰泉則外出講學,只有王德容、周樂和李緯還在濟南,但都是鬚髮皆白的老人了。不過鷗社之事還未結束,道光二十七年,李攀龍九世孫李獻方將家藏《滄溟集》獻給恩師周樂,周樂亦得李緯藏本,遂與花壽山、王德容等鷗社詩人共同校勘後付梓,是為李攀龍文集中最好的刊本,最終完成了鷗社詩人們的共同夙願。  綜而觀之,鷗社歷經范坰初創、周樂維持和馬國翰振興三個階段,持續三十餘年。其主要功績在於,詩人們以鄉邦情誼為基礎,以邊貢、李攀龍的「復古」為論調,主張完備,繼承了明清以來濟南詩派的餘風,在清中晚期自立於山左。馬國翰和鷗社諸詩人的流風餘韻,必將如湖鷗一般至高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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