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十大思想家之一 生命的大智者老子
中國古代十大思想家之一
生命的大智者老子一、道家學派 春秋戰國時期的百家爭鳴,掀起了陣陣澎湃的思想大潮,在這大潮的涌動之中,有一股非常有影響的勢力,就是道家。 道家向來以清靜無為不慕名利而著名於世,但在這思想的爭鳴和交鋒之中,道家卻不甘心寂寞,他們登堂入室,挑起並積极參与了百家爭鳴,成為爭鳴中的主將,成為當時的三大「顯學」之一,與儒家、墨家成鼎足之勢。 道家本身提倡「無為」,結果卻實現了「無不為」,這是可以言說的嗎?也許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意插柳柳成蔭吧!但從「無為」到「無不為」,這中間的轉變就沒有必然性? 如果想知道這種必然性,就只有花點功夫來瞭解一下道家的哲學了。可道家哲學博大精深,能說得清嗎? 當然說不清,因為「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老子》一章),能夠說得清的肯定不是真道家,只有在「玄之又玄」之中,才能找到「眾妙之門」(《老子》一章),體會出道家哲學的無比樂趣。 而要瞭解道家哲學,很自然要對道家有一個總體上的瞭解。自古及今,論道家的學者層出不窮,可尋起根來,誰也不能離開《莊子?天下》篇和司馬談、司馬遷父子的《論六家要旨》,而去空論何謂道家。 什麼是道家呢?《莊子?天下》篇說,以根本的道為精,以有形的物為粗,以滿倉積儲為不足,恬淡獨與造化之神明共處,建立常無常有的學說,以絕對唯一的道為主(本體),以柔弱謙下為形表,以空虛不毀萬物為實質,這就是關尹、老聃的道。 恍恍惚惚沒有形狀,變化沒有常規,是死是生,不過是與天地共存,與造化之神明同往!獨自和天地精神往來卻又不傲視萬物,不拘泥是非,和世俗相處,上與造物者游,下與忘死生者為友,這就是莊周的弘大而開闊的道,深遠而寬廣的道。 司馬父子說,道家使人精神專一,行為合乎無形之道,豐足萬物,因循陰陽家之大順,兼采儒家、墨家之善,總取名家、法家之要,與時遷移,應時變化,立俗施事,無所不宜,宗旨尚約容易掌握,事少而功多。這就是道家:無為而無不為,以虛無為本,以純任自然為用,能探究萬物之情而為萬物生。 在道家學派中,犖犖而大者為老子、楊朱、列子、彭蒙、田駢、莊周。但他們雖同為道家,學術宗旨有大致相同之處,而思想深度和影響卻又是不同的,只有將他們的思想一一加以審視,才有可能真正瞭解一點道家哲學。 老子是我國春秋末年著名的思想家、道家學派的創始人。由老子所創立的道家和由孔子所創立的儒家、墨子所創立的墨家鼎足而三,成為先秦時期的三大「顯學」。但墨家在戰國以後逐漸湮滅,漢以後整個學派蕩然無存,影響也甚微。而道家和儒家在漫長的中國古代思想發展史上則一直作為兩支勁旅,互相補充著,對中國古代思想文化的發展,作出了重大的貢獻。 二、老子其人和《老子》其書 根據司馬遷的《史記?老子韓非列傳》記述,老子即老聃,姓李名耳,字聃,楚國苦縣(今河南鹿邑東)厲鄉曲仁里人。古代人們對男子的美稱是「子」,對男子中德高望重的人則稱「老」。老子的生卒年月不詳,據有關文獻推算,老子大約比孔子(生於西元前551年)大20歲,約當生於西元前571年前後。他早年作過東周王朝的守藏室史(掌管圖書的官吏),有機會博覽群書,積累了豐富的歷史知識,並諳熟典章禮制,成為知禮守禮的名人。據傳孔子年輕時聞其大名,曾向他請教過周禮。事後,孔子對老子讚嘆不已,把他比作龍。到了晚年,老子看到周王朝內戰四起,日趨沒落,衰亡已成大勢,於是離開周王朝,西出函谷關(今河南靈寶西南)。出關時,被關令尹喜留住,寫下了《老子》五千言。之後騎著青牛飄然離去,流落並客死於秦國。(《史記 ?老子韓非列傳》) 《老子》又名《道德經》、《老子五千文》。全書共五千多字,分為八十一章,前三十七章為《道經》,後四十四章為《德經》。《老子》以詩體行文,文字深奧,哲理豐富,深入人心,為世代所傳誦。現一般認為《老子》並非老子所手著,而是老子後學編定於戰國中期,但書中的思想卻基本上是屬於老子的。《老子》一書在東漢後被奉為道教經典,稱為《道德真經》,老子也因此而被奉為道教教主。在魏晉時期,被稱為「三玄」之一(《老子》、《莊子》、《周易》三部著作為三玄)。 現存《老子》通行本是三國時魏王弼的注本,其他注釋還有西漢河上公《老子章句》、明焦竑 《老子翼》、清魏源《老子本義》等,1973年在湖南長沙馬王堆3號漢墓出土帛書《老子》甲、乙兩種抄寫本,是現今最古的《老子》抄本,糾正了《老子》在長期流傳中產生的一些訛誤。我們瞭解老子的思想,主要就是根據通行本《老子》,同時也有必要參照帛書本。 三、「道為天下母」 老子在中國思想史上最早創立了「道」的理論,把「道」作為自己哲學思想的最高範疇。在老子以前,「道」字的本義是指人走的道路,後引申為「方法」、「途徑」,又含有規律性、普遍性的意義。老子把「道」加以改造,把它演化成一個具有物質實體含義的概念。 老子認為,「道」這個物質實體是世界萬物產生的總根源,是宇宙的母親。老子說:「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名之曰大。」(《老子》二十五章,,以下凡引《老子》,只注章次)老子把「道」說成是早在天地未辟之先就存在著的一種渾然一體的物質實體,它雖然是目不見、耳不聞,無聲無形的,但卻是不靠外力由自身而永遠存在著,無所不至地永遠運行著,成為產生天地萬物的根源。它原先沒有什麼名字,就起名為「道」,因為它無所不包,瀰漫一切,又可以勉強把它叫做「大」。 「道」作為萬物之母,是如何產生天地萬物的呢?老子說,「道」最初產生出元氣,因為元氣是渾然一體的存在,所以叫做一。再由元氣分化為兩種互相敵對的陰陽二氣,陰陽二氣的對立而又統一產生出第三者沖氣,沖氣最後又產生出芸芸萬物。(四十二章)由於「道」是不同於任何具體事物的,所以它最初是無名的,但一切有名的東西又都是由無名的東西產生的,因此說「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四十章) 很明顯,老子所說的「無」並不是「虛無」,「有生於無」也不是說虛無能產生出有。「無」經常是作為「無名」來使用的,此外還作為「有」的對立統一物來使用,強調有、無的相互依存和相互轉化。老子用車、器、室對這種有無的統一加以說明,車子只有三十根輻條還不行,一定要有沒有輻條的「無」的部分才能發生車子的作用;用泥做成的陶器,也是因為有器皿中間的空虛部分才能盛東西;房屋只有門窗牆壁還不行,還要有室內的空間,才能讓人居住。這裡的「有」和「無」都是具體的,「有」和「無」的統一也是具體的,「無」並不是指的一切虛無,而「有」之所以能給人便利,也是因為「無」並不是指的一切虛無,而「有」之所以給人便利,也是因為「無」與它相配合,才使「有」發生作用。(十一章) 老子認為,」道」本身的存在是自然而然的,由「道」化生萬物的過程也是自然而然的。「道」以它自己本來的樣子為根據,它本身的內在原因決定了它自身的存在和運動、化生萬物,而不是靠別的原因。(二十五章)老子的「道」論,其積極意義表現在兩方面。 其一是否定了天帝的存在。自上古以來,人們一直認為宇宙間有一個最高的主宰,就是上帝,又叫天帝。天帝不僅有意志,而且會喜怒哀樂,既能主宰神的世界,也能主宰自然和人的世界,甚至人間的帝王也要由它來指派。這是一種神學觀念,長期以來一直統治著人們的思想、禁錮著人們的靈魂,使人們對天帝一直存在著畏懼的心情。對這種觀念,老子用「道」來進行破除。天沒有意志,沒有賞善罰惡、支配人類的能力。天不過是萬物中的一物,是一種自然狀態。如果說有天帝的存在,那在天帝之先就已有了一種更為根本的存在,它是構成自然萬物的原始材料,老子把它叫做「道」。(四章)這樣,就用物質實體「道」取代了有人格的天帝的存在,這是人類思維進步和深化的表現。 其二是突破了用具體實物來說明世界總根源的局限。老子以前,也有些思想家從自然界中選取某些具體的實物來說明世界的構成。如《尚書?洪範》篇的作者認為水、火、木、金、土五種最基本的物質是構成世界的總根源,《易經》的作者則用天、地、水、火、風、雷、山、澤八種自然物來作為世界萬物的起源,這些學說的可貴之處是從自然本身去說明世界的原因,試圖從複雜多樣的自然界中找出統一的物質基礎,但它們都是用部分說明全體,用個別說明一般,思維的水準還停留在實物性的低級階段。用這種實物來代替先於天地萬物而存在的天帝,在理論上還難以作出有力的說明。而老子從紛繁複雜的物質世界中找出了「道」這個總根源,就既說明了世界的多樣性(「道」生萬物),又說明了世界的統一性(萬物最終復歸於「道」)。這是老子高出於前人的地方。 但老子為了突出「道」作為天地萬物總根源的特殊作用,又把它描繪成「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搏之不得」的(十四章),是無形無象的,玄遠幽微,深不可測,有時乾脆就把它叫做「無」。這個「無」雖是無形、無象、無限、無名,而不是虛無,但容易給人造成「無」中生有,「有」又生出天下萬物的錯覺。這種理論上的疏忽,恐怕也是老子所始料不及的。 四、「反者道之動」 老子最突出的貢獻是在辯證法思想方面。老子系統地觀察了自然界和人類社會中的各種現象,從中發現任何事物內部都存在著正反兩個方面的對立。在自然界,大與小,多與少,上與下,遠與近,輕與重,白與黑,寒與熱,生與死,靜與躁;在人類社會,美與丑,善與惡,強與弱,禍與福,榮與辱,吉與凶,是與非,貴與賤,貧與富,治與亂,巧與拙,真與偽,公與私;這些都是相反相成、相互依存的現象,這些現象說明了事物矛盾的普遍性和客觀性。而事物的矛盾著的兩個方面是互相聯繫的,共處在一個對立的統一體中。老子說:「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合,前後相隨,恆也。」(二章)老子把有與無、難與易、長與短、音與聲、前與後看作是既互相對立,又互相依存的。在矛盾著的兩個方面中,一方是不能離開另一方而獨立存在的。老子把這叫做「恆」,即是永恆的道理。事物正是在矛盾中不斷向前發展的,而事物的矛盾又都是相反相成的,是以對立面作為自己存在的前提,同處在一個統一體中,這就是說,相反的東西是有統一性的。老子說:「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 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二十二章)這是說,委曲反能保全,彎曲反能變直,低洼反能充盈,陳舊反能變新,少取反會獲得,多智反能迷惑。在這裡,老子看到了,沒有「曲」也就沒有「全」,沒有「枉」也就沒有「直」,沒有「窪」也就沒有「盈」,沒有「敝」也就沒有「新」,這些對立的方面都是互為存在的前提。 老子還深刻地論述了「物極必反」的道理。任何事物矛盾的雙方無不向它的相反的方面轉化,到了一定的時候就完全成為相反的東西,這種矛盾運動的普遍規律,老子把它叫做「反者道之動」(四十章)。向相反的方向轉化,就是道的運動。例如「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邪?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五十八章)這是說,幸福和災禍這兩種對立因素,是可以互相轉化的。災禍緊鄰著幸福,幸福潛伏著災禍。誰會知道它們的究竟呢?難道沒有正常的標準嗎?正常隨時可以變為奇特,善良隨時可以變為妖孽。總之,物極必反,「物壯則老」(三十章),「兵強則滅,木強則折」(七十六章)。為了防止事物的這種急劇的轉化,就必須去掉那些過分的、極端的措施。只有這樣,才不致使事物走向另一個極端。為此,老子提倡「不爭」,要用柔弱來勝剛強。他說:「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七十八章)這就是說,天下沒有比水更柔弱的東西了,但論起攻擊堅強的力量來,又沒有能勝過水的。正是由於水有「不爭」的品質,所以「天下莫能與之爭」(六十六章)。人雖深知什麼是雄強,卻要安於雌柔;雖深知什麼是榮耀,卻要安於卑辱;雖深知什麼是潔白,卻要安於昏黑。因為,處於柔弱的地位,就預示著必然會轉化為剛強,「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剛」(四十三章)。這裡,老子把柔弱勝剛強當作一種絕對的規律,不能認識到弱要轉化為強不是無條件的,不是靠「不爭」,而是有條件的,要有積極的進取,所以有一定的局限性。但他認為在事物的發展過程中柔弱的東西中又有不可戰勝的因素,這種思想對促使人們認識新生的力量是不可戰勝的又有積極的意義。 根據「反者道之動」的原則,老子還強調要達到某種積極的結果,先要從它的對立方面去做起。比如,要做一件困難的事情,就要先從容易的做起;要做一件大事,就要先從細小的事情做起。因此,聖人始終不貪圖做大事,所以才能完成大事。老子說:「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天下難事必作於易,天下大事必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六十三章)因為道理很簡單,合抱的大樹,是從極小的樹苗生長起來的;建造九層的樓台,是開始於壘土築基的;走一千里的遠路,是開始於腳板底下的。這就是老子說的「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六十四章)。老子在這裡提出了一種樸素辯證的方法論,隱含著由量變到質變的法則,初步意識到量的積累可以引起質的變化。他這樣要求人們按照辯證的原則辦事,是很有效的方法。老子還認為,如果不這樣做,而是把事情看得很容易,違背事物發展的一定秩序、超越事物發展的一定階段去莽撞辦事,就會取得相反的效果,「多易必多難」(六十三章) 把對立面的互相聯結和轉化的道理運用到軍事戰略戰術上,老子又提出了一套出奇制勝的軍事辯證法思想。老子說過,對於自己的敵人,要創造一些不利於敵人的條件,使他們處於不利的地位。想要削弱他們,必須先暫時增強他們;想要廢毀他們,必須先暫時興起他們;想要奪取他們,必須先暫給予他們。(三十六章)這是一套「欲擒故縱」的高明手段,是一種深沉的預見。這套軍事上的方法論後來還被歷代統治者所利用,成為他們對付人民的陰謀權術;而人民群眾也經常把它作為克服頑強敵人的武器。 總之,老子系統地闡述了樸素的辯證法思想,認為天地萬物都在運動著、變化著,任何事物都有生滅、盛衰和消長的過程。狂風刮不到一早晨,暴雨下不到一整天,是誰使它這樣的?是自然。自然尚且不能長久不變,更何況是人呢?(二十三章)老子正是這樣生動地說明了天地萬物無時無刻不在變動著。但正是由於這樣,老子的辯證觀主要是從直觀中得來的,因而是原始的、樸素的,還缺乏抽象的科學論證。這就使老子的辯證法思想有一些局限性。它只注重柔弱,而反對積極的進取。尤其是它不強調鬥爭,主張「不爭」,往往過分地強調了矛盾對立面之間的統一性,而忽視了鬥爭性的一面,因而就含有走向相對主義的可能。老子辯證法思想的這些局限一方面是時代造成的,一方面是受階級立場限制的。老子的時代已如前述,而他的階級立場則要通過社會政治思想才能看出來。 五、「小國寡民」和「無為而治」 老子所理想的社會是「小國寡民」的社會,這是一種原始的村落社會。它是自然的,而不是文明的;是自由的,而不是強權的;是自給自足的,而不是交易互利的;是靜止的,而不是活躍的;是小規模的,而不是大規模的。在這種社會裡,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器物,但用不著使用它。大家都不用出遠門,所以雖然有車船,但也用不著去乘坐它。這裡沒有戰爭,雖然有兵器,也沒有地方去用。在這裡沒有使用文字的必要,用古代結繩記事的辦法就行了。人人都吃得香,穿得好,住得安適,過得快樂。一切都是平靜的自然狀態,沒有人與人之間的剝削,也沒有互相欺詐,所以「鄰國相望,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八十章) 老子要求在這種社會中生活的人,都要知足守分,隨遇而安。老子說:「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四十四章)他強調過分地吝惜,必定會造成更大的浪費;過多地收藏,必定會造成更多的損失。知道滿足,便不會遭受困辱,知道停止,便不會遇見危險,這樣就可以長久安全。(四十四章)老子認為要做到這種地步並不容易,必須「見素抱樸,少私寡慾」(十九章),就是外表要單純,內心要純樸;要減少私心,要免除嗜欲。一旦有了啫欲,那是很危險的,因為「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十二章)。所以人應該只求把肚皮填飽而不求眼目的饜足,「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三章),肚子吃得飽飽的,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去管它,這樣就可以隨遇而安了。從這方面來看,老子所代表的,是一種小農階層的利益,小國寡民的理想社會和隨遇而安、知足常樂的思想都是小農階層心理狀態的反映。 在老子的理想社會中,人人都可以得到充分的自由。但既然作為社會,就會有統治者和被統治者。有了統治者,就不會有充分的自由。於是老子提出統治者應該實行「無為而治」的辦法,他認為作王侯的應該少出主意去指揮老百姓做這做那,不要去過多地干涉老百姓,要讓萬物自己生息,百姓自己去自由自在地生活。對於一切事物,都應該因任其自然的狀態,隨順其自然的趨勢,而不以人的意志左右其間,這就叫做無為。強為無疑於揠苗助長,只會戕賊自然和社會的無限生機。所以越強為越是要失敗,無所作為而聽其自然發展,社會倒可以達到治理的目的了。所以老子說:「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朴。」(五十七章)老子強調統治者要按自然無為的原則輔助萬物自然運行,而不要有意作為,這就是「以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六十四章)。 另一方面,老子對老百姓也要求做到「無為」。他認為統治者廢除禮樂刑政,一任無為自然,實行無為而治,天下就可以太平了。但如果老百姓智慧太多,就足以引起他們的迷惑,促進利慾的念頭滋生,「民之難治,以其智多」(六十五章)。因此,老子說,自古以來能把天下治理好的統治者,都不是啟迪民智,教人民更聰明,而是要教人民更愚昧。用智來治國,是國家的禍害,不以智治國,才是國家的幸福。 可見,老子的無為,既有對統治者的要求,也有對老百姓的要求。對統治者的要求,限制了統治者慾望的無限膨脹,而對老百姓的要求,則剝奪了老百姓受教育、有文化的權力。所以這種思想是無法實現的,統治者不可能這樣做,老百姓也不可能這樣做。 事實上,老子也確實看到在現實的社會中,統治者們都沒能做到無為,而是用刑殺、禮制、法令、重稅、戰爭等等有為的措施來對付人民,他們本想用有為來達到治理天下的目的。但結果是越有作為,社會就越是混亂。因此,老子反對刑殺,認為老百姓不怕死,為什麼要用死來威嚇他們?反對法令,認為法令越明,盜賊越多。反對重稅,認為老百姓鬧饑荒,是因為統治者徵稅太多而造成的。反對戰爭,認為軍隊駐紮過的地方,到處長滿了荊棘,大仗之後,必有災荒。老子尤其反對統治者不顧人民死活,貪得無厭地剝削人民,他對苛政提出了尖銳的批判,指出統治者宮殿很整潔,但田野荒蕪,倉庫空虛,統治者衣飾華麗,腰佩鋒利的寶劍,美味飽食,佔有多餘的財富,真是一些強盜頭子。(五十三章) 老子的「小國寡民」的社會理想是違背社會發展規律的,只能是一種不能實現的空想。因為從原始社會發展到奴隸制社會,是一種社會進步的表現,而且是人類社會必經的一個階段。雖然在這一階段由於私有制的出現而不可避免地出現了剝削,出現了人壓迫人的現象,出現了弱肉強食的戰爭,但這都是歷史發展的必然。任何人也都不能把它拉回到原始的村落社會,去重新過那種結繩記事的生活。從這方面來看,老子的思想是消極的,是不符合歷史潮流的。但在老子的社會政治思想中,又提出了一些對於剝削和壓迫的批判,論證了剝削制度的不合理,這正是他的思想的積極的一面,對後來的進步思想家有著深遠的影響。 六、「滌除玄覽」 老子把「道」看作是宇宙萬物的本原,也把「道」看作人類的認識物件。作為天地萬物總根源的「道」表現出存在著的物質世界的最大規定性,具有本質與現象、可能與現實、個別與一般統一的內容,但它又並不直接就是物質世界中的現實事物本身。老子對這種總根源和具體事物的關係是模糊的,還不能徹底理解「道」作為總根源必定寓於天地萬物的個體之中,因而不懂得必須通過各個具體的事物才能認識和把握「道」,而是相反,認為認識「道」就是最根本的認識,無須再去認識具體的事物,這就常有以「道」觀物的特點,並由此而形成輕視感性認識、片面誇大理性認識的作用的錯誤。 老子承認,人類有一種追求具體事物的知識,這可以稱作「為學」。「為學」的方法,主要是通過觀察,根據事物的本來的面貌,而不能帶有任何附加條件,也不要受情感慾望的影響,要「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天下觀天下」(五十四章)。認識一身要通過一身來觀察,認識一家要通過一家來觀察,認識一鄉要通過一鄉來觀察,認識天下要通過天下事物來觀察。這種對外物的知識要積累,越多越能認識事物,所以說「為學日益」(四十章)。但老子認為認識具體的事物,不是認識的目的。認識的目的在於認識事物的總根源——「道」。 怎樣才能認識「道」呢?老子認為,認識「道」,不能用一般認識具體事物的方法,只能用內心直觀的方法,從複雜的、多種多樣的耳聞目見的感覺經驗中解脫出來,必須用更高的理性概括,才能站得更高些,才能認識「道」。這就叫做「滌除玄覽」(十章)。就是讓人們把內心世界打掃得乾乾淨淨,把心中的一切慾望都去掉,使它像一面清澈幽深的鏡子,不受一點外來的干擾,不沾染一點灰塵,這樣就可以使萬物自然地呈現在人們面前。聖人是按照這樣的方法來認識的,所以有「不行而知,不見而名,不為而成」的本領,他們可以「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四十七章),不出門就能知道天下的事情,不望窗外就能認識「天道」。 從此出發,老子從根本上反對去認識客觀世界的具體事物,更排斥用感官去接觸客觀事物,甚至想乾脆取消感性認識。他提倡人們要塞住耳目鼻口這些感覺器官的竅穴,關上感覺的門戶,才能終身不受困窘;相反,如果積極地去感知外界的事物,那將會終身困窘而不能自拔。老子認為,越是廣泛地去接觸世界,得到的知識就會越少,而聖人沒有經歷什麼事情,卻什麼都知道,沒有看見什麼東西,卻什麼都明瞭,沒有干過什麼工作,卻能得到成功。(四十七章)這是因為他們用靜觀的方法把握了「道」,而把握了「道」,也就抓住了事物的主要原則,這就好像抓住了一張魚網的綱(大繩),目(網眼)自然也就張開了。 老子強調認識「道」不同於認識具體事物,這裡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他排斥感覺經驗在認識事物中的作用,不懂得只有研究了個別的實物和個別的運動形式,才能認識物質和運動;也不懂得只有認識了個別的實物和個別的運動形式,才能認識物質和運動本身。這樣就把認識變成了沒有感性基礎的空中樓閣。而且,他雖然強調理性,但這種理性並不是在感覺經驗基礎上的抽象概括,而只是用內心的「玄覽」來認識「道」,用「靜觀」來通觀萬物的神秘方法。老子試圖追求通過理性直觀即神秘的內心直觀來達到主觀和客觀的絕對同一,即深奧的同一的境界。這樣的理性直觀,只能把人們的認識引入迷途,最終既否認了感性認識,也否定了正常的理性認識,甚至走上反對求學問,主張「絕聖棄智」、「絕學無憂」(十九章),即拋棄一切智慧、拋棄一切學問的道路。可見,老子的認識論比他的其他思想帶有更多的消極性,成為後世統治者宣揚蒙昧主義的理論武器。 七、 老子的影響 老子是中國思想史上最早的哲學家,他以九流百家之祖的姿態在春秋末期就建立了一套完整而龐大的哲學思想體系,達到了很高的理論思維水準。老子的思想幾乎涉及到以後各種思想派別所要共同探索的一切重大思想問題,他的思想對當時和後世都有很大的影響。 比老子略晚的儒家創始人孔子曾向老子請教過,老子勸誡他要去掉驕氣和多欲之心,對此孔子銘感在心,並在一生的生活道路上受用無窮,因此孔子對老子十分佩服,把他比作不能知其乘風雲而上天的龍。 在思想上受老子影響最大的是道家,其他學派如儒家、名家、法家也都受到過不同程度的影響。戰國時莊子,司馬遷說他「其學無所不窺,然其要本歸於老子之言」(《史記?老子韓非列傳》)。後來史書多以老莊並提。不過莊子在思想方面主要是相對主義,是受老子辯證法中的消極面的影響。戰國末期的荀子則受老子天道自然的影響,提出了「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荀子?天論》)的天道觀,把儒家傳統的有意志的天,改造成為物質自然之天。戰國末年的韓非,寫有《解老》和《喻老》兩部著作,通過對老子的「道」所作的唯物主義的闡發,提出了更為明確的唯物主義自然觀和認識論。戰國末到秦漢之際,有人假託傳說中的黃帝,著所謂《黃帝書》,與《老子》並列,稱為「黃老道家」。在漢初,老子的「清靜無為」和「無為而治」的思想適應了長期戰爭以後人民需要休養生息的形勢需要,先是由蕭何任齊國相國,以精通老子思想的膠西蓋公為師,用黃老之術治齊九年,大有成效,被稱為賢相。後曹參又繼蕭何任漢朝相國,仍然採取清靜無為的政策。從漢初到文帝、景帝之治,黃老之術,主要是老子思想作為整個國家的指導思想,起了很大的作用,在六七十年的時間裡,人民得到休養生息,國家也富強起來。到漢武帝時,獨尊的儒術才取而代之,老子的思想不再起支配政治的作用了。 東漢後期,道家演變為道教。道教以老子為始祖,老子成為道教教主,並被尊為「太上老君」、「老君」。道教創立之後,統治階級和勞動人民都曾加以利用。封建統治階級既利用道教來麻痹人民,又利用它來進行內部鬥爭。而農民起義也經常把道教作為動員和組織群眾的工具,道教又起了反對封建統治階級的作用。 魏晉時期,玄學大盛,新穎的思想衝擊了陳舊的禮法和漢儒的繁瑣、迷信,出現了標誌著人的覺醒的魏晉風度。魏晉玄學受益於老子者很多,如何晏著《老子道德論》,王弼著《老子注》和《老子略》,都撇開了外在的紛繁現象,而探討內在的宇宙本體,他們提出的「以無為本」、「崇本息末」,討論了本末和體用問題,使玄學的理論思維水準更提高了一步。 宋明理學作為中國封建社會後期更為抽象思辯的社會思潮,本來是儒、道、佛三家合流的產物。但其抽象思維的水準之所以高深,主要是來自於道家思想。宋明理學吸收了老子的宇宙生成和萬物化生等思想,提出了「道在器先」、「理在氣先」等命題,闡釋義理,兼談性命,將道家的本體思想、儒家的倫理思想和佛教的一多思想融為一體,形成了更為思辯的理論體系。明末清初的王夫之,撰著《老子衍》,更為系統地發揮老子的思想,明確提出了「物道為體,而物即道也」的命題,把我國古代樸素唯物主義思想發展到最高水準,成為古代唯物主義的集大成者。 老子的思想不僅在古代思想史上有很大的影響,就是在近現代思想史上也有一定的地位。遠的不必說,毛澤東就曾在自己的著作中多次引用過老子的思想,如「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將欲取之,必先與之」、「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等等,批判地改造和發展了老子的辯證法。 但是,老子畢竟離我們太久遠了,他當然不能站在今天的高度給我們提供更為有益的思想。而且,由於《老子》一書僅五千餘言,文約義豐,言簡意賅,很容易造成理解上的偏差。自古以來,研究者們對老子或譽之則過其實,或毀之則失其真,結果不是拔高了老子,就是貶低了老子。時至今日,我們清醒地看到,老子的思想體系,代表了當時中華民族理論思維的水準,尤其是他的辯證法思想,更是我國思想寶庫中不可多得的精神財富。這就要求我們,應更為積極地批判地吸收老子思想中的優秀成果,以便進一點提高中華民族的理論思維水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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