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毛澤東的詩詞

今年12月26日，是毛澤東同志誕辰120周年。毛澤東是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政治家、軍事家，同時又是一位傑出的詩人。他的詩詞承前啟後，融古鑄今，別具特色，開闢了中華詩詞繁榮昌盛的新時代。在學習毛澤東詩詞中，筆者體會到：如果把中華詩詞比作大海，毛澤東的巨大創新就是在這大海上架起了四座金光閃閃的大橋。

第一金橋連接古代詩詞與現代詩詞

毛澤東熱愛深研了我國古代詩詞。青年時就閱讀我國最早的詩歌總集《詩經》，愛國詩人屈原的《離騷》、《楚辭》，漢代的樂府詩，還有三國、晉、南北朝、唐、宋、元、明、清歷代名家的詩、詞、曲、賦。據北京中南海毛澤東故居工作人員統計，在毛澤東藏書中，他親自圈劃批註過的有1180首詩、378首詞、12首曲、20篇賦，總計1590首。其中唐詩約600首，漢、魏、南北朝詩150多首，明、清詩近200首（1991.12.22《江蘇工人報》）。他很欣賞曹操的詩，在看《短歌行》時，對詩中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等處，都密密加了圈。他更喜歡《龜雖壽》和《觀滄海》，反覆閱讀，多次圈點，還有很大興趣用狂草書寫全詩。他曾對身邊工作人員說：「我還是喜歡曹操的詩。氣魄雄偉，慷慨悲涼，是真男子，大手筆。」

在唐代詩人中，毛澤東評價最高的是「三李」——李白、李賀、李商隱。李白的詩雄奇豪放，想像豐富，語言流轉自然，音律和諧多變；李賀善於熔鑄詞采，馳騁想像，運用神話傳說，創造新奇瑰麗詩境；李商隱擅長律、絕，富於文采，構思精密，情致婉曲，具有獨特風格。毛澤東對杜甫詩十分熟悉。有一天，他問劉大傑先生的籍貫，劉答「岳陽」。他立即吟道：「昔聞洞庭水，今上岳陽樓」，並背誦了杜甫《登岳陽樓》一詩的全文（1992.4.15《中國青年報》）。毛澤東對現代人的詩同樣重視。他喜愛魯迅的詩，曾圈點過44首；還多次讀朱德、董必武、柳亞子、郭沫若、陳毅、葉劍英等人的詩詞。

博古通今，古今聯姻。在毛澤東詩詞中，可以體會到他在古代詩詞和現代詩詞之間，架起了一座金橋，達到了詩中既有古詩風格，又有今詩韻味，使古與今天衣無縫地絕妙結合起來。請看他1954年夏填的詞《浪淘沙·北戴河》中寫的：「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這「蕭瑟秋風」，是對曹操詩《觀滄海》中「秋風蕭瑟」的點化。再看《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一詞，「一唱雄雞天下白」，是化用了唐李賀《致酒行》中「雄雞一聲天下白」，古為今用，創出新意。讀毛澤東的詩詞，既享受到古典詩詞的格律氣韻之美，又體會到當代風雲的時代精神。

第二金橋連接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

在文學藝術史上，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是兩大主要思潮。現實主義提倡客觀地觀察現實生活，按照生活的本來樣式精確細膩地描寫現實。現實主義的詩歌在我國有悠久的歷史和很高的成就，如《詩經》中的很多詩篇和唐代杜甫的許多首詩等。杜甫的現實主義詩風，注重反映當時的社會現實，對窮苦人民寄以深切同情，寫出了《春望》、《北征》、《三吏》、《三別》、《兵車行》、《秋興八首》、《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茅屋為秋風所破歌》等著名詩篇，被人們贊為「詩史」。杜詩挺起了我國現實主義詩詞的高峰。

浪漫主義是按照希望的樣子來反映生活，富有主觀色彩，善於抒發對理想世界的熱烈追求，常用熱情奔放的語言、瑰麗的想像和誇張的手法塑造形象。如屈原的《離騷》、《天問》等篇，如李白的《蜀道難》、《行路難》、《夢遊天姥吟留別》等詩，善於從民歌、神話吸取營養和素材，構成特有的瑰瑋絢爛的色彩。李白是我國很有個性特色和浪漫精神的詩人，人們贊為「詩仙」。

毛澤東既有推陳出新，開天闢地，推翻舊社會，創建新中國的偉大革命理想；又有調查研究，實事求是，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善於腳踏實地，埋頭苦幹的作風。他的詩詞，體現了偉大理想與客觀現實的結合，達到了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的和諧統一。請看《七律·長征》，既寫了「五嶺逶迤」、「烏蒙磅礴」、「金沙水拍」、「大渡橋橫」，指出了紅軍萬水千山遠征之難；又點明「不怕」、「只等閑」、「三軍過後盡開顏」。細品這首七律，人們會感到這是革命現實主義和革命浪漫主義相結合的典範。再看《沁園春·雪》這首詞，更是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的巧妙融合。「山舞銀蛇，原馳蠟象」、「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真是把北國雪景寫活了。詞的下半闋以「江山如此多嬌」承上啟下，連舉了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在從歷史唯物主義高度作簡明點評後，以「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加以總結。這首詞寫景論人，高屋建瓴，實為千古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