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一篇214字的文章，寫盡人性

06-14

在魯迅的散文詩集《野草》中有一篇《狗的駁詰》的文章，全文只有214個字，短小精悍，寫盡人性。

當時候，魯迅正居住在北洋軍閥統治下的北京，後來他曾回憶說：「《新青年》的團體散掉了，有的高升，有的退隱，有的前進，我又經驗了一回同一戰陣中的夥伴還是會這麼變化。」但他「依然在沙漠中走來走去」「不過已經逃不出在散漫的刊物上做文字，叫作隨便談談。有了小感觸，就寫些短文。」這篇小文章，就是魯迅在這個時候寫的。那時候「五四」思潮正在逐漸要退卻。魯迅的鬥爭變得越來越孤獨無助，鮮有人能體會到他內心的悲憤，痛楚，矛盾。於是只得藉助「夢」的這種似真或假，荒誕的寓意性，寄託幾分情緒，感悟，思想。

我們仔細反思，直至現在，比狗勢利的人依然很多。對權貴俯首哈腰逢迎諂媚，對弱勢者惡言相向肆意欺壓者還有不少。有時候我們會很氣憤，但反省的時候會發現我們可能也是這樣的人。沒有人生來就是惡人，任何的犯罪時間背後，必然都會有不為人知的人情冷暖。他們本來和常人一樣，走上犯罪無非是周圍的嘲諷或是內心的虛榮，但歸根到底都脫不去外表偽裝的那層皮。

盧梭曾說：「不平等的現象在自然狀態中幾乎是不存在的，它之得以產生和繼續發展，是得助於我們的能力的發展和人類知識的進步並最終是由私有制的出現和法律的實施而變得十分牢固和合法的。」魯迅借狗的話說：「我終於還不知道分別銅和銀；還不知道分別布和綢；還不知道分別官和民；還不知道分別主和奴；還不知道……」是因為動物不存在等級觀念，還在自然狀態下之下。魯迅選擇了狗作為人的參照，筆鋒直指人性，著實是高。

原文：

我夢見自己在隘巷中行走，衣履破碎，象乞食者。

一條狗在背後叫起來了。

我傲慢地回顧，叱吒說：

「呔！住口！你這勢力的狗！」

「嘻嘻！」他笑了，還接著說，「不敢，愧不如人呢。」

「什麼！？」我氣憤了，覺得這是一個極端的侮辱。

「我慚愧：我終於還不知道分別銅和銀；還不知道分別布和綢；還不知道分別官和民；還不知道分別主和奴；還不知道……」

我逃走了。

「且慢！我們再談談……」他在後面大聲挽留。

我一徑逃走，儘力地走，直到逃出夢境，躺在自己的床上。

一九二五年四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