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的好面子與虛榮心

06-14

1、中國人最討厭被別人觸及自己的弱點。

按著名學者林語堂的說法，中國人的面子有時看作比生命還重要，中國人最討厭被別人觸及自己的點。這就是所謂的「打人不打臉」。還有一句類似的話是「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魯迅早在一百年前就在《阿Q正傳》里描寫了長著一頭癩瘡疤的阿Q，就怕別人說自己是癩頭。

中國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國度。古代帝王自認為受命於天，他的任何決定都是英明的，為臣的只能附會說：「皇上聖明」。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只有風讓草低頭，哪有草讓風認錯的道理。正如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在《天父詩》寫道的：「只有人錯天無錯，只有臣錯主無錯。」就是說天王（皇帝）永遠是正確的，錯誤永遠屬於芸芸眾生。雖然，封建社會為皇帝設計了「罪己詔」。明崇禎皇帝在位十七年，下過六次「罪己詔」。但剛愎自用的崇禎並沒有找到自己決策失誤和王朝的病根。他在「罪己詔」中稱：我才德淺薄，惹怒上天，「然皆諸臣誤朕。」名為「罪己詔」，實際上仍然把責任推到大臣身上。身份越高，權勢越大，資格越老，越在意自己的「尊嚴」，越愛文過飾非。其實，尊嚴不等於「九五至尊」加「嚴刑峻法」。李世民、趙匡胤善納忠言，善待士人，寬仁大度，開創了人類先進文明，達到了開拓華夏的大境界。劉邦、朱元璋呼朋喚類，蕩平群雄。但統一全國後，劉邦便開始殺戮為建國立下漢馬功勞的異姓王；朱元璋則屠殺了4萬多患難之交的文臣武將。這種無恥行徑，除了被歷代人所唾罵，永遠也得不到人民的尊重，尊嚴更無從談起。

中國文化有為尊者諱、為賢者諱、為長者諱的傳統。一些中國人明明知道自己的過錯，也要找出千萬個理由，不惜花大力氣，再製造一個更大的錯誤，掩蓋自己的錯誤。想辦法將錯誤轉嫁給別人。有時還要明示或暗示下屬為自己的錯誤承擔責任，減輕自己的責任。在很長時間內，公安系統為了掩蓋自己的錯案，不惜製造假證據，也不會將無辜被剝奪自由的人釋放。因為糾正了錯案，就等於承認自己的失誤。

「文化大革命」明明是中國歷史上空前的一場浩劫，但當時誰也不能說不同意見，只能說好！否則不是蹲監獄，就是被槍斃。張志新僅僅因為對文化大革命的不滿及毛澤東也犯有錯誤的言論，便在獄中受盡了折磨和污辱，最後被殘忍地割斷喉嚨，綁縛刑場執行槍決。青年遇羅克因為一篇《出身論》，被無限「上綱」，審判中，在沒有任何事實依據，全部是諸如「大造反革命輿論」、「思想反動透頂」、「組織反革命小集團」等抽象的莫須有的罪名，結束了優秀青年27歲的寶貴生命。我上小學時，曾參加過區里在體育場召開的公判大會，其中有一個女子因為說中國就應該走修正（改革）的道路，便以反革命罪被槍決。

由於大躍進，農民都被抽調到大鍊鋼鐵的鬧劇中；由於過分誇大水利作用，生產隊壯勞力都去興修水利，造成了國民經濟嚴重失調。直接後果是豐產未豐收，餓死幾千萬人口，卻容不得他人正確批評。敢于堅持真理的彭德懷、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在廬山會議上因此被打成反黨集團。

2、中國是個講虛榮的民族

在中國，「人情」和「面子」講得排場越大，說明這個人越有社會威望和地位，越能夠支配著一定範圍內的社會分配。面子可以說是體現中國人情關係的核心。假設有一個人功成名就，他會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展示面子的方法來炫耀自己的富裕、身份和名譽，用盡一切手段撐面子。如開著外國名車四處兜風、住豪華住宅、大操大辦婚禮、葬禮等等。即使是一介草民也好面子，生怕別人瞧不起。中國人的酒席是概括面子的社會縮影。比如某人要向朋友或初次見面的人勸酒時，首先會說「乾杯」，然後給對方倒酒。稱為「敬酒」，意思是「以尊敬的心情獻酒」。對方為了顧全面子要把酒一飲而盡。如果有人不勝酒力加以推辭，敬酒的人就會說「給點面子吧」。事情如果發展到這一步，往往再不勝酒力的人，也會皺著眉頭把酒喝下去。這就是中國人的面子。小到瑣事，大到決定國家政策的大事，面子在中國人生活的方方面面中都發揮著不可小覷的作用。

中國人虛榮心強，好面子歷史悠久。孟子在「齊人有一妻一妾」一文中，就曾寫過一個齊國人總對自己的妻妾說，城裡某某大官人大富翁請他吃飯，令他的妾不解的是：光是人家請自己的丈夫，而不見丈夫回請朋友呢？一天他的妾聽說又有人請自己的丈夫吃飯，便悄悄跟在丈夫後面，結果她來到了城外墳地。原來，丈夫是在等人家祭祀完畢，吃人家放在墳前的供品。多麼典型的虛榮主義者！

3、中國人缺少懺悔精神

諱疾忌醫，文過飾非是我們這個民族應當徹底改正的缺陷。在西方國家，人們常掛著「SORRY」（對不起）。這個「對不起」不但透出一種紳士風度，更表現出內心從容的器量。但中國人很少抱歉，很少認錯。因為，中國人缺少悔過意識，太在乎面子。中國人沒有基督教的懺悔文化。鍾愛面子的中國人，還特別喜歡用謊言來搭建所謂的「民族尊嚴」。其實，只要能夠真誠的、深刻的認錯，一般對方都會諒解。怕就怕那些不想認錯，又不得不認錯的人，總想辦法遮掩，偏偏又欲蓋彌彰。

當然，這種現象並不僅存在中國。中外學者們幾乎公認：在幾千年歷史裡，東方人（包括受中華文明影響的日本、朝鮮、越南等「漢字文化圈」民族）都缺乏西方基督教的「虔誠懺悔和原罪贖罪」精神。甚至有人說：許多東方人的思維定勢為「死要面子」、「死不認錯」，對於自己的錯誤言行，習慣於迴避、抵賴、撒謊、推脫、捏造假象、編織偽證、死不贖罪！許多日本要員所以對日本「二戰」中侵略中國的行徑百般狡辯，就屬於這種情況。

近年來，國內媒體經常暴光煤礦及其他重大安全事故，這是社會進步的一個重要標誌。增強社會的透明度，將政府和各級官員的工作至於社會輿論的監督之下。現在，許多政府部門的官員，怕媒體（包括網路）曝光，說明社會輿論監督政府起到了一定作用，有利於政府改進工作。政府官員對於重大事故承擔責任，向人民真誠的道歉，政府不僅沒有因此降低威信，反而會更加受到人民的信賴與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