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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學詩三步曲:繼承、模仿和創新

[文 / 瓠山才子]轉自http://www.ruoyu.net 在我的學詩生涯中,一直堅持繼承、模仿和創新這樣一條循序漸進的道路。在我看來,和其他任何事物的發展規律一樣,詩歌藝術的發展也要走曲折的螺旋式漸變進程,靈感或天賦只是前進過程中意外的收穫,不能過分依賴,也不可守株待兔。而埋頭苦學,勤奮鑽研,認真創作才是正道。人常說某人的詩自出機杼,自成一家,不拘泥古人,不陳襲老套,自鑄偉辭,自辟妙境,這種溢美之辭往往充滿了主觀感情。其實,只要你仔細研讀他的作品,會發現宣傳或廣告效應與實際情況相比總是有些差距,讚美的調子總是拔得很高。你還會發現,他寫得最好的詩往往是繼承傳最紮實、創新最刻意的。繼承和模仿可合稱為承傳,繼承首先是一個態度問題,只要你心悅誠服地承認了古人詩詞的這種格式,肯定其創作方法,服膺其藝術成果,你才會腳踏實地地去模仿,進而把你的模仿行為傳遞給別人,發揚光大,吸引更多的人開拓創新,國學精粹才有望恢弘。沒有繼承,就沒有模仿;不去模仿,就無法繼承。這兩者存在辯證關係。同理,沒有承傳,就無從創新,創新就沒有基礎,無本無源,無從著手;不去創新,就難以承傳,即使勉強做為,也只能是停留在流傳的膚淺層次上,流傳日久,必將零落衰殘,以致滅絕。其實,只要你著手承傳(比如,你模仿某種格式寫了一首表達自己感情的詩),就勢必會進入創新狀態,創新成功與否那是水平問題,但創新不可避免地存在於整個創作過程中。生物學上有一對概念叫遺傳和變異,可以非常恰當地與承傳和創新類比一下。沒有遺傳,就沒有變異,變異建立在遺傳的基礎上;不發生變異,遺傳就無法進行。辯證法是我們在日常生活中經常應用的法則,比如,不立足實事求是,就無法解放思想;不解放思想,就難以實事求是等等。不必贅述,道理非常明了。這裡,我舉一個自己的切身例子,來談談詩詞創作中承傳和創新的關係,證明兩者是須臾不可分離的。有一天,我模仿李白《登金陵鳳凰台》,寫了一首表現嘉峪關城樓「擊石燕鳴」傳說的七律,水平當然不如李白,但感覺模仿行為本身是成功的,也就是說,所模仿的格式像迷宮一樣,有無窮無盡的活力和境界。原詩如下:——七律·嘉峪關城燕鳴石燕鳴石上燕盤桓,燕去石鳴天氣寒。柔遠樓台斜日黯,將軍府邸古箏殘。黑山煙霧空凝澀,白雪容顏微染酸。燕語殷勤石更瘦,一彎冷月掛雕欄。詩中「燕」、「石」各重複三次,「鳴」字重複兩次,但第五句「語」字是重意,也是「鳴」。詩中描繪了冬季黃昏以後燕鳴石周圍一派蒼涼寂寥、冷落荒寒的情景,主觀上表達了自己聽了那石頭髮出急切而凄楚的燕鳴聲的感覺。當然,水平受才力和靈感限制,意境高下也是水平問題,但意境總是有的。如果,不考慮承傳因素,可以把這首詩的格式暫名為「燕石格」。再來看李白《登金陵鳳凰台》詩:——鳳凰台上鳳凰游,鳳去台空江自流。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一水中分白鷺洲。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李白詩中三「鳳」、二「凰」、二「台」,看來,這種格式的特色是以疊字取勝,疊字除了在字面上反覆強調主題「鳳凰台」之外,還有加強語氣和美化韻味的作用,更有一種絕妙的效果,那就是這種句式能喚起人們物是人非、時序代換、昔盛今衰、恍惚如夢的感慨。這種主觀感慨一旦和眼前歷史陳跡發生關係,詩的意境就豁然而開,至於開闢的深淺、大小、遠近等,除了與所詠之景物有關外,還與情感的強烈程度、才力的高低水平以及氣質、秉性、胸懷等皆有關係。這種格式的生命力和表現力是值得肯定的。此處暫名為「鳳台格」。其實,李白這首詩也是模仿了別人的格式。傳說李白登上黃鶴樓,未曾吟詠,就看見了崔顥《黃鶴樓》詩,讀罷嘆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於是,不再題詠,慨然而去。且看崔詩如下:——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餘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陽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這首詩中三「黃鶴」、二「去」、二「空」、二「人」、二「悠」,疊字句式巧妙地表達出了「鶴去樓空」的今昔感慨之情。由此可見,這種格式具有開闢這種意境的天然功能。這裡應該叫做「黃鶴格」。如果這種格式不太優秀或者沒有這種妙處的話,李白是絕不會那麼認真模仿的。而且,李白刻意模仿崔詩的還有一首《鸚鵡洲》:——鸚鵡來過吳江水,江上洲傳鸚鵡名。鸚鵡西飛隴山去,芳洲之樹何青青!煙開蘭葉香風曖,岸夾桃花錦浪生。遷客此時徒極目,長洲孤月向誰明?詩中三「鸚鵡」、二「江」、三「洲」、二「青」,在模仿時自覺創新,在崔顥古體的基礎上加入了近體的對仗修辭手法,更加精彩。可見這「黃鶴格」有何等旺盛的生命力!那麼,崔顥的「黃鶴格」是原創嗎?非也。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再看一首崔顥的詩《雁門胡人歌》:——高山代郡東接燕,雁門胡人家近邊。解放胡鷹逐塞鳥,能將代馬獵秋田。山頭野火寒多燒,雨里孤烽濕作煙。聞道遼西無斗戰,時時醉向酒家眠。詩中有二「代」、二「胡」、二「山」,句式風格與《黃鶴樓》同出一轍,不必細論。據前人考證,崔顥這首詩是模仿了沈佺期的《龍池篇》:——龍池躍龍龍已飛,龍德先天天不違。池開天漢分黃道,龍向天門入紫微。邸第樓台多氣色,君王鳧雁有光輝。為報寰中百川水,來朝此地莫東歸。詩中有五「龍」、四「天」、兩「池」,可謂極盡疊字之能事,字多疊而毫無累贅之感,讀來玲瓏圓潤,別有韻味。這裡特彆強調,這種格式應該叫「龍池格」,是原創。也許有人會問:沈佺期模仿了誰?因為資料和學力有限,暫時不得而知。但我相信,他一定也有所繼承和模仿。據說當時崔顥寫了《雁門胡人歌》後,感覺在氣勢和意境上還沒有超越沈佺期的《龍池篇》,所以又寫了《黃鶴樓》,一下子超出了許多,才稱心如意,滿足了創新心。同理,李白先寫了《鸚鵡洲》,感覺不如崔顥《黃鶴樓》,遂又作《登金陵鳳凰台》,自覺超出,方才罷休。追根溯源,這種格式的原創權暫歸「龍池格」,如果有學養深厚、精力旺盛者,還可以繼續追究下去,一直追究到《詩經》的一些運用了頂針、重疊、迴文等修辭格的詩篇,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但本篇無暇涉及了。細味他們這五首詩(我的拙作當然除外了),我覺得最上乘的當推《登金陵鳳凰台》。其他四首詩到第四句才營造出的意境,《鳳凰台》第二句就已經完成,這相當於節省了整整一聯的筆墨;其他詩剩最後兩聯來渲染主題,抒發情志,顯得倉促而單薄,而《鳳凰台》還有三聯,中間兩聯盡情從容渲染,最後一聯也足夠表情抒懷,這樣詩中的信息量會更大、意境空間會更深遠,這就是李白的創新所在,這就是格調的「變異」,是格調在「遺傳」過程中的「變異」,是一種優化了的「變異」。古人論詩有「格調」之說,「格」即形式、風格;「調」即意境、氣勢。五首詩同格而異調,格調都可繼承、可模仿,都可創新、可超越。由此可見,形式和內容是相互促進、相互影響的,矛和盾的概念可以有所偏倚,但不可分得太清楚。形式就是最基本的內容,而內容則是更高級的形式。在創造力的推動之下,形式和內容會日益優化、日臻完善,格和調會日趨高妙、日趨雄渾,辯證地、自然地凝聚成完美的整體——意境。這意境,是學習的意境,是開拓的意境,更是創新的意境。其實,繼承、模仿和創新這「三步曲」,不光是詩詞創作活動中的規律,也是萬事萬物發展變化的基本規律。堅持走這「三步曲」,就是堅持科學的創作觀,就是使詩學得以上升為科學的最基礎的實踐,至於更進一步、更高層次的實踐,則有待於有識之士、有志之人繼續探索、努力開拓和銳意創新了。我還認為,黨的十七大提出的「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展大繁榮」,具體工作應該從認真紮實地走好這「三步曲」開始,從固本強基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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