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學視域下「一把手」 腐敗問題的根源及防治對策思考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指出：「加強和改進對主要領導幹部行使權力的制約和監督。」隨著反腐敗鬥爭深入開展，各級紀檢監察機關和檢察機關查處黨政「一把手」腐敗問題的數量和影響，既觸目驚心，又屢見不鮮，反映了我們對各級「一把手」的監督仍是一個薄弱環節和一個有待克服的難題，如何有效防治「一把手」腐敗問題成為我國公共管理的當務之急。本文以社會學為視域，對當前「一把手」產生腐敗現象的根源做理論上的厘析，並有針對性地提出一系列社會預防、控制的策略和措施。

一、主要表現形式

1.大肆斂財，貪婪成性。一是以權謀私。一些執掌權力的「一把手」崇尚拜金主義，把權力當作資本，肆意進行權錢交換，貪贓枉法，收受賄賂。二是賣官鬻爵。一些地方「一把手」把官位作為商品進行買賣，滋生了「權生錢——錢買官——權又生更多的錢」的腐敗鏈條。三是徇私舞弊。有的「一把手」直接或間接支持和縱容近親屬或身邊工作人員，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謀取私利。四是「護黑」漁利。有些官員出於個人經濟利益和地方保護主義等原因，與地方黑勢力相互勾結，攫取不義之財。

2.信念喪失，政治墮落。一是當官講「風水」。有的「一把手」政治信念喪失，科學觀念淡薄，講迷信、信「風水」，從唯物者變為唯心者。二是用人憑關係。一些掌權者，在用人的問題上，不堅持黨的原則和幹部標準，而是以關係親疏任用幹部。還有的「一把手」為了培植自己的親信，將一些腐敗分子提拔到重要的領導崗位。三是升遷靠賄選。一些「一把手」為當上更大的「一把手」，官欲惡性膨脹，不擇手段賄賂代表，拉選票，以此達到提升的目的。四是官官相「擁護」。一些「一把手」在政治上拉幫結派，經濟上同流合污，肆意放縱自己的違紀違法行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五是權力超法律。一些緊握大權的「一把手」法制觀念淡薄，把自己執掌的權力置於法律之上，為腐敗分子說情、開脫罪責，甚至用權力干預司法部門的案件處理，致使犯罪分子逃脫法律的懲罰。六是個人太至上。一些手握大權的「一把手」，大搞「我的地盤我做主」，獨斷專橫。

3.作風腐敗，生活腐化。一是官僚主義。有些「一把手」對本職工作無所用心，推諉扯皮，敷衍塞責，失職瀆職。對群眾疾苦視而不見，充其不聞，甚至巧取豪奪，作威作福。二是形式主義。一些「一把手」為撈取政治資本，以泡沫政績換取「烏紗帽」，大搞「政績工程」、「面子工程」、「形象工程」、「數字工程」，弄虛作假，欺上瞞下，虛報浮誇。三是享樂主義。一些「一把手」工作打發應付，經常出入高級酒店、賓館和娛樂場所，整天沉湎於享樂之中。四是權力獵色。近年來，權色交易成為「一把手」挑戰社會公序良俗的一大毒瘤，呈現出蔓延擴展的趨勢。著名婚姻專家巫昌禎教授的調查表明，領導幹部腐敗60%以上跟「二奶」有關係，被查處的「一把手」腐敗案件中，95%以上有情婦。

二、基本現狀特徵

1.涉案人數越來越多。據報道，目前在領導幹部違法犯罪案件中，黨政「一把手」案件約佔總數的三分之一。涉案人數少則幾十人，多則上百人，甚至數百人。

2.涉案層級越來越高。黨的十八大以來，落馬的廳級以上高官就有上百人，其中不凡有周永康、薄熙來、徐才厚等國家級的「大老虎」。

3.涉案金額越來越大。從涉案金額來說，過去查處的「一把手」腐敗案件，涉案金額從幾萬元到幾百萬元，目前已上升到幾億甚至幾十億之巨，有的一個人非法收受賄賂款金額達幾千萬元甚至上億元。

4.涉案形式越來越雜。由單一腐敗犯罪向有組織形式的家族化、群體化、網路化的集團腐敗發展，窩案串案增多，作案手段隱蔽、狡猾。一些「一把手」唆使、操縱、縱容家人收受賄賂，開辦實體，牟取暴利。

5.涉案領域越來越寬。從傳統的經濟領域向非經濟領域蔓延，國企改制、城市建設、資源配置、土地徵用開發、房地產開發、工程招投標、醫藥購銷、政府採購，以及組織人事、政治司法等領域成為「一把手」腐敗的「重災區」。

6.危害後果越來越重。當前「一把手」腐敗已不僅是侵犯公私財物，干擾國家的正常的管理活動，更嚴重的是它敗壞了社會道德，形成了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對抗的意識形態；黑金政治抬頭，扶持了一些社會勢力，妄圖動搖執政基礎。

三、社會原因剖析

1.社會控制滯後。一是教育防範弱化。現階段，一些地方和單位思想政治教育不是加強了，反而被大大削弱了。即使有教育，也存在教育缺乏針對性問題。對黨員幹部教育形式比較單一，教育缺乏常態化，有些教育沒有觸動思想、觸及靈魂，未解決好入腦入心問題。二是體制機制縫隙。在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過程中，新的經濟領域生成，但控制腐敗的配套措施沒有及時跟上，社會公共秩序體系尚不能實現完全的良性運轉，存在著大量的體制縫隙、秩序縫隙或制度漏洞，社會有機體的某些環節出現失控，掌握分配資源的「一把手」便成為人們奉獻各種「好處」的爭奪對象。三是權力高度集中。許多地方過分強調「一把手」的作用，要求「一把手」負總責，將「一把手」權力肆意放大，或導致「一把手」想不集權都難。有些地方領導刻意強調「一把手」的「核心」地位，他們常常以「老大」、「老闆」自居，逐漸蛻變成「一霸手」。四是制約監督不力。承擔我國現行的黨內監督、國家權力機關監督、行政監督、司法監督、群眾監督、輿論監督、政協民主監督等職能的監督機構缺乏相對的獨立性，致使監督不到位或缺位，讓腐敗分子獲得了「牛欄關貓」的機會。同時，由於「一把手」被查處的幾率較低和處罰偏輕等因素影響，使腐敗分子鋌而走險，甚至邊腐邊升。

2.社會環境異化。一是庸俗的關係網。改革開放帶來了人與人、人與社會一系列關係的變化，形成和流行著「裙帶風」和「關係網」。有些「一把手」為了更好地實施買賣關係、等價交換、權錢交易等險惡用心，編織了「權力關係網」、「金錢關係網」、「人情關係網」和「家族關係網」等，並在「關係網」的掩護下有恃無恐地進行著腐敗行為。二是墮落的小圈子。「小圈子」的核心成員大多是手握實權的領導幹部，甚至是地方黨政「一把手」，他們掌握著大量的公共資源。圈中人或謀求陞官，或貪圖錢財，或圖辦事方便，各有各的利益需求，公權力是互謀私利的工具。三是腐化的潛規則。在中國特有的傳統人情文化土壤和社會轉型的雙重烘托下，寄生在正式行政規範中的潛規則，不論是在發生的動因、存續的形態，還是在衍生的政治風險方面都要複雜得多，它們侵蝕正式規範的權威、滋生政治腐敗、擾亂行政秩序、阻礙依法行政的進程。如：「跑官」現象、「吃回扣」現象等。

3.社會文化失范。一是傳統文化遺留下消極因素的影響。我國是一個擁有二千多年封建歷史的國家，許多封建思想殘餘仍將長期存在。如，高度集權、家長制、重人治輕法治的政治文化特點、「當官發財」的官本位思想觀念、「官不打送禮的」等處世哲學，要徹底肅清，並非朝夕之事。「一把手」稍有不慎，便加入了腐敗之列。二是中外文化碰撞中文化變異的挑戰。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傳統小農經濟的褊狹自私意識與西方現代資產階級惟利是圖、瘋狂追求個人享樂的文化價值理念相混合，變異出當代的個人主義和享樂主義。在其影響下，一些黨政「一把手」為一己私利而不惜放棄、破壞乃至侵害他人、集體和國家的利益，走上以權謀私、貪贓枉法的腐敗歧途。三是市場經濟折射出文化陰影的侵蝕。市場經濟以競爭性、交換性、求利性為特點。在現實中，這種理念向其他領域的滲透，導致重個體利益輕集體利益、重局部利益輕整體利益、重眼前利益輕長遠利益的價值訴求被不斷強化，對「一把手」權力尋租、權錢交易、權色交易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

4.個人主觀貪瀆。一是人性本源缺陷。亞里士多德曾經說過：「人做好事時，會是動物中最優秀的；人做壞事時，便是動物中最卑鄙的。」在現實社會中，少數「一把手」為了滿足更高的權力欲求，追求更大的自由度，在人性中無限「慾望」的驅使下，會用非法手段或不符合道德規範的方式利用權力謀取私利，從而促成了腐敗。二是政治立場動搖。一些「一把手」對我們黨的執政地位和理想信念做了錯誤的判斷,在失去信仰後，他們丟棄了當人民公僕,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而是不擇手段地攫取巨額財富,一步步陷入犯罪的泥坑。三是價值觀念扭曲。一些意志薄弱的幹部抵禦不住各種腐朽落後思想的侵蝕，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和權力觀發生扭曲，滋長了金錢至上、沉湎於低級趣味，導致利用權力謀取私利腐敗問題的發生。四是失衡心理作崇。在我國目前分配調節機制還不健全的情況下，那些手中掌握一定公共權力但過著低收入生活的「一把手」，他們心理上的失衡、失落、挫折、扭曲，不亞於普通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逐漸產生攀比心理、從眾心理、補償心理、僥倖心理等，如果自律意識不強，便會通過或貪污或受賄或挪用公款等方式獲取財物。

五、抑制路徑選擇

1.固本培元，教育防範。一是加強政治思想教育。開展以樹立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和正確的權力觀、地位觀、政績觀、利益觀為根本,以艱苦奮鬥、廉潔奉公為主題的教育, 增強「一把手」的黨性修養，重點解決好「一把手」如何對待群眾，如何掌權施政，如何對待名利等問題。二是加強法紀法規教育。深入普及有關預防腐敗的法律知識，增強「一把手」運用法律來約束自已行為的主動性、自覺性。大力開展警示教育，通過典型案例以案說法、讓腐敗的「一把手」現身說法，以及建立廉政警示教育基地等形式，切實做到警鐘長鳴，築牢防線。三是加強廉政文化教育。在反腐倡廉工作中加大文化含量，充分發揮廉政文化的獨特功能，建立一種積極、優良、健康向上的文化環境，在全社會形成一種「以廉為榮、以貪為恥」的良好社會氛圍，使腐敗現象為人所不齒，在社會上無立足之地。

2.選賢薦能，配好配強。一是明確標準，把好人才關。按照習近平總書記關於好乾部的二十字標準要求，把那些信念堅定、為民服務、勤政務實、敢於擔當、清正廉潔的優秀幹部選拔到「一把手」的崗位，發揮其才能。二是民主任免，把好程序關。建立健全公開透明、公平公正的「一把手」選拔任用機制。逐漸減少對「一把手」的任命制，引入競爭制，不斷加大選任制、試用制、聘任制、交流制，為德才兼備、清正廉潔的幹部脫穎而出創造條件。不斷完善「一把手」民主罷免制度，使幹部能上能下。三是失察追究，把好責任關。強化用人責任，建立健全選人用人失察責任追究糾錯機制和制度，約束和糾正「一把手」在用人上的濫用權力行為，杜絕「一把手」出了問題無人負責、無法追究的情況發生。

3.規範權力，防控風險。一是清權確權。按照職權法定的原則和「誰行使，誰清理」的要求，依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規定，對「一把手」行使的權力進行梳理，明確管理職能、權力邊界、權力層次、權力主體的職責許可權，公開權力清單。二是分許可權權。對「一把手」各項權力進行科學配置，逐個分解到崗、到人，逐步實行決策權、執行權和監督權分離。要有效限制「一把手」權力自由裁量幅度，壓縮裁量空間。特別要對「一把手」腐敗易發多發的重點領域和重要環節，實施「四不直接管」制度，防止「一把手」權力過於集中。三是亮權控權。要編製權力運行流程圖，逐項確認權力行使依據、程序、時限以及相應責任，使行使權力都有固定的「路線」和「規矩」。深化黨務和各領域辦事公開，將「一把手」用權行為的結果和過程進行公開，打造「透明公務」。

4.制約監督，剛性落實。一是制度設計要科學。香港廉政公署有一句口號：「有健全的管理就會減少貪污的機會。」在制度設計時必須持定「無賴原則」，即應有這樣一個假設，就是每個人都是「無賴」，只有以硬性的制度制約，才能讓其規規矩矩服從公共利益。要建立健全集體領導和分工負責、重大事項報告、述職述廉、民主生活會、離任審計、財產申報，以及廉政檔案等監督制度網。借鑒世界各國的反腐成果，中國特色的科學反腐制度，還應包括家庭財產申報制度等，並以此為核心內容，制定和出台《反腐敗法》。二是監督重點要突出。加強對「一把手」權力運行的全方位監督，把監督的關口前移，做到權力行使到哪裡，監督體系就延伸到哪裡。要延伸監督觸角，對「一把手」工作時間內的表現要監督，八小時以外的活動也要監督，決不留下監督的「空白地帶」。三是執行落實要剛性。要完善監督體系，著力把黨內監督同國家權力機關監督、政協民主監督、司法監督、行政監督、群眾監督、輿論監督結合起來，構築「一把手」權力監督的整體合力。要改革監督辦法，強化專門監督機構的獨立性和權威性。認真貫徹《中國共產黨巡視工作條例（試行）》，加強巡視成果運用。

5.加大打擊，嚴懲不貸。一是主動出擊。對腐敗了的「一把手」要「主動出擊」,既打「老虎」，又拍「蒼蠅」，決不能姑息，決不能手軟。要加大對腐敗分子的處罰力度,讓腐敗分子在經濟上傾家蕩產，在政治上身敗名裂，在心理上後悔莫及，以此支持長期的反腐敗鬥爭，逐步實現遏制腐敗目標。二是形成合力。認真貫徹落實中央確定的反腐敗工作領導體制和工作機制，建立健全反腐敗協調小組聯席會議制度。加強預防腐敗的國際交流與協作，徹底掐斷「裸官」的退路，對潛在的腐敗分子以有力震懾。三是重典治吏。要嚴肅法紀，嚴肅查處「一把手」大案、要案，使腐敗分子無藏身之地，昭示黨和政府反腐敗的決心，以增強人民群眾反腐敗的信心，以反腐倡廉的實際成效取信於民。

6.加強預防，標本兼治。一是構築預防網。認真貫徹落實中央部署的《建立健全懲治和預防腐敗體系2013—2017年工作規劃》，全面貫徹落實黨風廉政建設責任制。加強廉政風險防控機制建設，做到「全員防控，全面覆蓋，科技助力，動態管理」。二是動員全社會。要激發廣大民眾、社會組織的反腐敗意識和參與熱情，發揮他們在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中的主體作用。暢通群眾舉報和信訪渠道，規範受理申訴或舉報程序，積極引導和科學處置網路輿情。完善信訪舉報保護辦法和舉報獎勵制度，發展民間反腐諮詢服務機構，引導群眾運用合法有序的手段參與反腐敗鬥爭。三是凈化好風氣。突出抓好領導幹部作風建設，以優良的黨風帶政風促民風。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凈化社會風氣，抵禦歪風邪氣。大力開展家庭助廉活動，對「一把手」配偶、子女和身邊工作人員常吹「廉」風、常敲「廉」鍾，以廉保家。深入開展掃黃打丑活動，凈化社會環境，剷除滋生腐敗的外部條件。四是運用新科技。把現代科技手段融入反腐倡廉建設之中，發揮電子監察、網路信息技術、新興媒體等高新技術在防治腐敗中的重要作用，為取得反腐倡廉建設更大成效提供科技支撐。(福建省南平市紀委 曹聲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