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指南·兵器

古玩指南·兵器戰爭為動物之天性，凡屬動物，無不有其個有之戰爭，不過形式與方法各自不同耳。動物愈進化，戰爭之方式愈酷辣。人為動物之最進化者，亦即人類之戰爭酷辣於任何動物也。人類愈進步，戰爭之方法愈慘痛。今日為人類最進步之時期。故今日人類之戰爭慘痛於以前任何時代也。所以然者，完全隹於戰爭所用之武器，日新月異，繁且精也。豈知以戈以矛，與以飛機以大炮，勝敗之分，固無懸殊，只殺傷損害，其嚴重挺較前不同耳。吾人切望殺人之武器不再進步，不再發明。是人類之共同幸福，亦人類共同所切盼者。茲將中國古代所用之兵器，今日尚可得見者，敘錄如下，以見古人武器，簡單，雖耀武之中，猶存不嗜殺人之意焉。鑺鑺，古代兵器，三鋒矛也。《說文》：鑺，兵器也。《廣韻》戟屬，或作戳，省文作翟。肇始於何時？使用於何代？均無從稽考。《書》顧命篇：一人冕執瞿，即此之謂。其見於記載者，只此而已。三代以前，或許有之，但實物不傳，無法證明。今日存者，只有商周之物，秦以後者，亦未之見。或許不便於用，而改變形式歟。戈《史記》載：伏義氏造戈，以銅鑄之。橫安刃於秘上，但戈頭不向上，而為鉤式。歷五帝夏商，其形式毫無變易，且為當時最通用之兵器。故今出土之銅戈，而有如是之多也。《周禮·冬考工記》載：戈，短兵器也》秘六尺六寸。又《禮記·曲禮》篇栽：戈者，前其鑄，後其刃，撙雖在下，猶為首也。銳底曰撙，平底曰鐓.形如鉤狀，鉤害人也。今日出土之戈，其上之字，古文、大篆者皆有之：按其字體參考，蓋自伏羲至宋，戈式無大變更。今日出土者，以周戈最多，漢戈次之，隋唐者又次之，迨至元時即不復鑄銅戈。故未見元以後之實物也。矛矛，刺人之利器也。伏羲氏創始之。其形式屢變，由伏羲至秦，矛小柄細，皆以銅為之。有花紋者多，有文字者少。故秦以前之帶文字銅矛，極不易得也。《禮記·曲禮》篇載：進矛者，前其鐓。又冬官《考工記》載:酋矛長二十尺，夷矛長二十四尺。楊子《法言》載：矛柄，關西謂之秘，或謂之殳，關東謂之楊。歷五帝三代，形式大小，大致相同，無多大變易。自漢以後，始有以鐵鑄治者，尺寸亦較前稍大。然其形式與三代者無大差異。迨至宋時，只鑄鐵矛，不復再有銅製者。曆元明清，皆與宋同，均以鐵制，惟柄長矛大，而與古器迥不相同矣。斧斧，本為伐木者也。肇始之時，已不可考，但啟用最早，由出土之器，可以知之。《逸雅》載：斧，甫也。始也。凡將造襄，必先用斧。《廣韻》載：神農造金斧。《黃帝內傳》載：帝將伐蚩尤，改斧為兵器。用以戰爭，所向莫敢當，豁然破散也。迨至夏初；始鑄鐵斧，改名曰鉞。刃大柄短，用以斷斬。商代初葉，復改名曰白戚。因戚者，蹙也。使見者蹙而懼之，故名。曰戚白者，錫之色也。以錫塗刃，故曰白戚。商代中葉，始造玉戚。《輟耕錄》載：殷代玉戚，以水蒼玉為之。髙二尺有奇，廣半之，文藻粲然。自殷時流傳，每大朝會，則一人持之立於陛下。所以疋人不正之意也。《雲煙過眼錄》載：武丁造玉戚，長三尺余，以美玉為之。文藻甚細，傳為商周之寶。迨至周初，復改名黃鉞。刃之兩端，微肉上卷，柄處作饕餮紋，以黃金塗刃，柄亦金色，故名黌鉞，惟天子則用黃鉞，王公皆玄鉞。以為乘輿之飾，得賜黃鉞，卿斬持節。《中華古今注》載：武王以黃鉞斷紂頭。太公以玄鉞斬妲己。然夏之玄鉞，商之白戚，周之黃鉞，皆系顏色之別。至於伐木之鉞，仍名曰，費。《孟子》曰：斧余似時入山林。但今出土之鉞，只有玉鉞、銅鉞，獨無鐵鉞。且銅鉞之刃長者，皆不及五寸，重則不過一斤，頗有不能斷斬之概。容柄處作饕養垂花等紋，蓋系乘輿之飾。至於斷斬之鐵鉞，無論何時何地，終未一遇也。或因三代之時，斷斬特製大鉞，以鐵鑄之，猶前清之斬人刀，特別製造，故今不易見之。復因鐵質粗劣，易於朽爛，夏商至今三千佘年，一切鐵鉞，均已腐壞，絕無存焉。迨至秦時，復改名曰鏜，以鐵鑄之。今日出土之銅鉞，按其花紋參考，多系周代之物，夏商及秦漢者甚鮮。蓋因有周一代，鉞既為乘輿之飾，諸侯王公皆建之。故今出土者，啤有若斯之多也。至於秦漢之時，雖沿用斯制，然鉞皆以鐵鑄或以木為之，而無秦漢之銅鉞。《開元儀禮》載：寒時鐵鑄鉞，改名曰鑣，連柄三尺五寸，以虎豹皮為袋。乘輿之前有刻木鉞，塗以金銀等色，謂之儀鍾。此即金銀木鉞之始也。迨至隋時，復改名曰簽。隋唐以後，鉞無定製。有清以來，婚喪執事，皆用木鉞，惟其尺寸樣式，與三代之銅鉞毫不相同矣。戟戟始於蚩尤，《呂氏春秋》載：蚩尤始造戟。其式略與戈同，惟刃向上，兩旁出二枝，或一枝。《風土記》載：戟柄長丈三尺。《周禮·冬官》、《考工記》載：戟，刃廣一寸半，兩枝六寸，直刃七寸半。上古之戟，皆以銅鑄之。由古至宋，雖曆數千年之久，而其形式無大變易。迨至宋時，始鑄鐵戟。宋代以後，再不復鑄銅戟矣。宋代鐵戟，兩枝作月牙式，亦有單枝者，其式與現今之戟，絲毫不爽，而與宋以前者，毫不相同矣。宋元之戟，不為兵器，專為陳設，以取吉祥之義，因戟字其音與吉同。故華堂宴室，必設戟磬，以取吉慶之義。至於新婚拜祖，亦設三戟於斗中，或插於瓶中，以取平升三級之義也。自宋以後，始制金玉、瑪瑙、竹木等戟，婦女首飾，亦有金銀翠之戟。要之皆玩具也。歷宋元明清，戟式毫無變更。故宋元舊畫，凡偶有畫戟者，其式皆與現今之戟同。惟宋元以來，戟則專為陳設，再不用為兵器。故宋代以先戰將而用戟者，書中屢有所載，宋代以後，再無用戟之戰將矣。刀制刀割切，由來久矣。在石器時代，刀為主要之器物。銅鐵興，即以銅鐵為之。故刀之肇始，為時最早。《古史考》載：燧人氏鑄刀。《二儀實錄》載：黃帝作刀。蚩尤氏鑄陌刀。《莊子》載：臣之刀十九年矣，所解數千牛，而刀刃若新。《十洲記》載：周穆王時，西胡獻昆吾刀切玉如泥。《孔叢子》載：秦王得西戎利刀，割玉如刻木。《淮南子》屠牛之場，每朝解九牛，而刀尚可以剃毛。《逸雅》載：刀室曰削，所以裹刀體也，室口之飾曰瑋，瑋即棒也，束削之口也。下飾曰珅，碑皆刀削上下之飾也。修刻舊書簡札之刀曰書刀》禹有赤刀，周有鄭刀、容刀、鸞刀，皆隨時之名也。《刀劍錄》載：吳王孫權，以黃武五年采武昌銅鐵造刀萬口，各長三尺九寸。晉武帝司馬炎，以咸寧元年造八千口刀，銘曰司馬。成帝衍，以咸和元年造十三口刀，銘曰興國。宋武帝劉裕，以永初元年鑄一刀，銘其背曰定國，小篆書，長四尺，後入於梁。少帝義符，以景平元年造一刀，銘曰五色，小篆書。齊高帝蕭道成，以建元二年造一刀，銘曰定業，長五尺，篆泰。明帝鸞，以建武二年造一刀，銘曰朝儀，長四尺，小篆書。前趙劉淵，以元熙二年造一刀，長三尺九寸，文曰滅賊，隸書。後趙石勒，以建平二年造一刀，用五百金，工用萬人，頭尖，長三尺六寸，銘曰建平，隸書。石季龍以建武十四年造一刀，長五尺，銘曰皇帝石氏，隸書。後蜀李雄，以晏平元年造刀五百口，文曰騰馬，隸書。前涼張實，造刀百口，文曰霸。後魏昭成帝拓拔犍，以建國元年於赤冶城鑄刺刀十口，金鏤赤冶字。宣武帝恪，以景明元年於白鹿山造一刀，文曰白鹿，隸書。前秦符堅，以甘露四年造一刀，用五千工，銘曰神術，隸書。前燕慕容雋，以元璽元年造刀汁八口，銘曰什八將，隸書。後燕慕容垂，以建興元年造二刀，長七尺，一雌一雄，若別處之則鳴。隸書。後秦姚裝，以建初元年造一刀，銘曰中山，長三尺七寸，隸書。西秦乞伏國仁，以建義三年造一刀，名曰建義，隸書。後涼呂光，以麟嘉元年造一刀，銘曰麟襄，長尺六寸。南涼禿髮烏孤，以太初三年造一刀，長二尺五寸。南燕慕容玄明，以建平元年作刀四口，文曰建平，隸書。西涼季翯，以永建元年造珠碧刀一口，銘曰百勝，隸書。北涼沮渠蒙遜，以永安三年造刀百口，銘曰永安，隸書。夏州赫連勃勃，以龍升二年造五口刀，背刃有龍雀，環兼金鏤，作一龍形，長三尺九寸，銘曰古之利器。周瑜作南郡太守，造一刀，背上有蕩寇將軍字，八分書。蔣欽拜列郡司馬，造一刀，文曰司馬，隸書。周幼平擊曹公勝，拜平虜將軍，因造一刀，銘背曰幼平。潘文拜偏將軍，為擒關羽，拜固陵太守，因造一刀，銘曰固陵。關羽為先主所重，不惜生命，自采都山鐵為二刀，銘曰萬人，及羽敗，羽惜刀，投之水中。張飛初拜新亭倦自命匠煉赤朱山鐵為一刀，銘曰新亭侯蜀大將也。後被范強殺，將此刀入於吳。以上皆古刀之著名者。惟今存者頗鮮，得之不易耳。如有得者，可與金玉同珍，切忽忽視也。蓋古人尚武，刀劍不離於身，尤且為官吏，必須有刀。刀之與官吏，筆不可少者，即官吏必須佩刀，絕無不佩刀之官吏。而古刀尤以自鑄為榮。故官吏多自箸名者。其不著名官吏所鑄之刀，不知其幾千萬也，只以名位不顯，而刀不著。但其刀未必不佳也。今日所見之刀，多以名求，不知名之刀，世人多不重視、物以人為貴賤，亦物之有幸不幸也。唐宋而後，佩刀之風漸衰，皇帝既不佩刀，群下亦無佩之者。因此，鑄刀之事亦少，而名刀無聞焉。宋代重文輕武，除軍事上必要之武器繼續使用外，其陳飾之兵器完全裁減，非只刀而已。故自宋以後，只有武官佩刀，一切文官，概不佩用。元人惟有馬兵，以長槍為利器更無用刀之處。明清雖未廢除，然為數已不若以前之多也。按刀之使用甚早，鑄之者甚多，何以今日存世者不多見也？鐵者固易腐朽，不易傳至今日。但銅製者占多數，何以銅刀，亦不傳也。蓋中國自宋而後，除朝代變易之數十年，獎勵武事，及至太平之時，重文輕武。所有古代兵器盡量毀消。保存者為社會所不容，刀刃尖銳，易於傷人。此所以古刀若斯其少也。劍劍，短兵器也。始於蚩尤。《管子》載：蚩尤采葛盧山之銅，以鑄劍。《呂氏春秋》載：蚩尤始造劍。惟以今日出土之劍證之，五帝三代之時，只有銅劍而無鐵劍，長不過三尺，短則不下二尺。自黃帝以至於秦，雖歷二千五百年之久，而劍之尺寸樣式，毫無變易。《周禮》載：桃氏為劍。按劍工謂之桃氏，以其能辟除不祥故也。莖五寸。按莖即手所握處也。刃二尺五寸，共長三尺。上士服之。中士之劍，共長二尺五寸。下士之劍，-共長二尺。故今出土之銅劍，凡系五帝三代之物，總未見有三尺以上者，亦未見有二尺以下者。迨至商時，始制劍衣。漢時呼為劍鞘。《禮記》載：少儀加夫撓與劍焉。《詞林海錯》載：夫橈即劍衣也。《西京雜記》載：開匣投鞘。然上古劍鞘，今雖不得見，但以壙磚所刻劍鞘證之，三代劍精，蓋以革木為之，上嵌象牙玉花等飾。故今出土之象牙玉花，多系一面作花，猶有線眼等孔。蓋即三代之鞘飾也。迨至周時，造七星劍及雙劍。《吳越春秋》載：伍子胥過江解其劍，與漁父曰：贊此劍中有七星，價值百金。《烈士傳》載：楚王鑄雙劍。秦時始造鐵劍，然其尺寸樣式，而與五帝三代之銅劍迥不相同矣。江淹《銅劍贊序》載：始皇因攻爭紛亂，銅不敷用，故以鐵代之。《山堂肆考》載：黃帝炒鐵，造戈刀。《劍錄》載：孔甲采牛首山之鐵，以鑄劍。何今所見者，僅有秦漢鐵劍，五帝三代之鐵劍，終未遇也。蓋因上古之時，尚不鄭重鐵器鍛煉之法，亦未精妙。既非名器，無人愛護，加意保存，故今世不易見之。且鐵質易朽，秦漢鐵器，今日已腐朽過半。五帝三代之器，其不能傳至今日，亦情理之所必然者。上古之劍，雖系銅鑄，但其刃非常鋒銳，宛如今日之鋼鐵所治。今之銅刀，絕不可能此，真不可理解者。或許古人另有煉銅之妙法歟。古玩中不可理解之事甚多，此其一也。迨至漢時，士夫朝服始佩腰劍。《開元禮義纂》載：漢制，朝服帶劍。周遷《輿脤雜事》載：漢儀，諸臣帶劍，至殿皆解劍。晉時以木代之，謂之班劍。《雲谷雜記》載：近世官府所持假劍，以木為之，號曰木劍。漢晉以來，始有玉莖劍，惟其花紋樣式，皆與西洋劍莖相似，而與中國之劍莖毫不相同。蓋因東漢之時，安息等國來朝，有進玉莖劍者，其上嵌珍珠寶石，花紋皆系洋式。此後中國始仿而制之。故今出土之漢晉玉莖劍，其花紋樣式，皆與西洋之劍莖相似。由秦至唐，劍皆甚長，惟有洋式劍把者，莖小刃短，厚而且寬，而與中國之劍刃稍有不同。唐代中葉，復興短劍。《淸異錄》載：唐劍復短，常施於脅下，謂之，品唐代以後，劍無定製，良窳不等，長短無度。然與五帝三代之鋸劍，均不相同。茲將古代著名之到，簡述於下，以為購買古劍之參證。夏禹子帝啟在位第八年，鑄銅劍一，長三尺九寸，後藏之秦望山。腹上刻二十八宿，背面面文為星辰，背記山川日月。啟子太康於辛卯年鑄銅劍一，上有八方面，長三尺二寸，頭方。孔甲於甲辰年，采牛首山鐵鑄一劍，銘曰夾，古文篆書。長四尺一寸。太甲於甲子年鑄一劍，長二尺，文曰定光，古文篆書。武丁以戊午元年鑄一劍，長三尺，銘曰照膽，古文篆書周昭王暇以壬午年鑄五劍，各投五嶽，銘曰鎮獄尚方，古文篆書，長五尺。簡王夷以癸酉元年鑄一劍，長三尺，銘曰較，大篆書。秦昭王稷以丙午元年鑄一劍，長三尺，銘曰誡，大篆書。秦始皇以丁巳年采北只銅鑄二劍，銘曰定，秦小篆書，李斯刻。一埋在阿房宮閣下，一在觀台下。長三尺六寸。漢髙祖以秦始皇三十四年於南山得一鐵劍，長三尺。銘曰赤，大篆書。及貴常服之，此即斬蛇劍也。文帝以初元十六年鑄三劍，長三尺六寸。銘曰神龜，多刻龜形。帝崩命入玄武宮，武帝徹以元光五年鑄八劍，長三尺六寸。銘曰八脤，小篆書。五嶽皆埋之。宣帝詢以本始四年鑄二劍，長三尺。一曰毛，—曰貴，皆小篆書。王莽以建國五年造威斗及神劍，皆練五色石為之。銘曰神聖萬里伏，小篆書。長三尺六寸。更始劉聖公在位二年自造一劍，銘曰更國，小篆書。後漢光武秀未貴時，得一劍於南陽鄂山，文曰秀霸，小篆書，常脤之。明帝庄以永平元年鑄一劍，上作龍形，沉之於洛水中。章帝以建初八年鑄一金劍，投於伊水中，以人膝之怪。安帝祜以建初八年鑄一劍，藏蛾嵋山。順帝保以永建元年鑄一劍，長三尺四寸，銘曰安漢，小篆書。靈帝宏以建寧三年鑄四劍，文曰中興，皆小篆書。曹操以建安二十年於幽谷得一劍，長三尺六寸，上有金字，銘曰孟德王。嗣後終身服之。齊王芳以正始六年鑄一劍，常服之。劉備以章武元年，採金牛山鐵鑄八劍，各長三尺六寸。一自用，一與太子禪，一與梁王理；一與魯王來其四與諸葛亮、關公、張飛、趙雲各一。均亮書。後主揮於延熙二年造一大劍，長一丈二尺，鎮劍口山，往往人見光輝。後人求之不獲。吳王孫權以黃武五年，采武昌銅鐵作劍千口，長三尺九寸，皆南銅越炭作之。文曰大吳，小篆書。孫亮以建興二年鑄一劍，文曰流光，小篆書。孫皓以建衡元年鑄一劍，文曰皇帝吳王，小篆書。以上皆古代名劍之見於著錄者。雖原物不可得見，但偶有得者，亦知其可貴也。按古代以刀劍為服飾之耍件，凡屬官吏，必須佩帶，非只威儀所關，亦防衛之要器也。因此古人對於鑄劍極為鄭重，絕非等閑視之。故上述各名劍其冶鑄均極費心力，特書史未述耳。古劍之冶鑄，最著名者為幹將、莫邪。據《吳越春秋》載：幹將，吳人。莫邪，幹將之妻也。幹將作劍，莫邪斷髮，剪爪投於爐中，金鐵乃濡，遂以成劍。陽曰幹將，陰曰莫邪。為中國古劍之最著名者。惜未詳書其實況，致後世無法考究其流傳。雖傳來之劍不乏以幹將名者，但真偽之殊，極難鑒定。姑妄稱之，妄傳之耳。夫劍本為古兵器之一種，鑄之銅鐵，用以刺殺，與其他兵器固無懸殊。惟中國社會之公眾心理，從來以劍為神物，而不視為單純兵器。從古如斯，於今未變。古代以劍為神物之記載甚多，如周昭王鑄五劍，以鎮五嶽。秦始皇鑄二劍，一埋在阿房宮閣下，一埋在觀台下，均鎮物也。漢明帝之劍，沉之洛水中，水清時常有見之者。漢章帝鑄劍投於伊水中，以壓人膝之怪。漢靈帝鑄四劍，其一無故自失。齊王芳之劍，無故自失，尋為司馬氏所廢。蜀後主劉禪鑄一長劍，鎮劍口山。人往往見某發光。吳地記載，秦始皇東巡至虎丘，求吳王寶劍，虎當墳而踞。始皇以劍擊之不及，誤中於石。遺迹尚存，劍無復獲。《晉書·張華傳》載：雷煥於豐城得雙劍，送一與華，留一自佩。曰靈異之物，終當化去，不永為人服也。煥卒，子持劍行，經延平津，劍從腰間躍出墜水。使人沒水取之，但見兩龍，各長數丈，飛去。韓愈詩：鳳飛終不返，劍化會相從。即指此事也。《世說》載：王子喬墓在京陵，戰國時有盜發之，無所見。惟有一劍，欲進取之，劍作龍嗚虎吼，遂不敢進。俄而徑飛上天。《烈士傳》載：楚王命莫邪鑄雙劍，止以雄進，劍在匣悲嗚。群臣曰：劍有雌雄，鳴者雌，憶則雄。其他記述，以劍為神物者甚多，不勝抄錄。蓋古代社會不分上下，均視劍為神物。即今日一般人之心理，仍俱此種觀念。故於戲劇繪畫著述上，凡神仙處無不仗劍。大有不仗劍者，不得為神仙之勢。故劍仙小說，尚仍風靡一世也。究竟何以致此，殊不可以理解。若謂完全出自迷信，何以歷代信之未衰。何以刀也戈也，不視為神物。即屬迷信，亦必有造成此迷信之原因。從來著述，絕無說明此原因者，以作者臁度，蓋系出於桃氏之演義，按《周禮》載桃氏為劍，古時劍工謂之桃氏，以其能辟除不祥故也。古時以桃為辟邪之物，故桃符、桃印、桃人、桃莉、桃梗等皆辟除不祥之物。因桃人而連及桃氏，因桃氏而連及劍，皆辟除不祥之物也。因辟除不祥，而連，及神仙，古來之視劍為神物，或系此種原因也。但無論如何，其為迷信毫無可疑。紅線聶隱娘輩，皆好事者，為之武藝精強，劍法純熟，則有之。若一般所想像之劍仙，絕無其事。現今受劍仙迷惑之兒童，時有所聞。是亦迷信之留毒，不可不急予以糾正也。盾盾以革為之，避刃以隱遁也。《史記》載：伏義造盾。其形長方，中間向外凸，、猶牛背之狀。故《二儀實錄》呼為牛背牌。《拾遺》記載庖犧氏造干。《方言》載：自關而東謂之干，關西謂之盾。按關乃指函谷關也。《說文》：盾，遁也。所以桿身蔽目者也。《釋名》盾，遁也。跪其後以避刃也。窄而長者曰步盾，步兵所持，與刃相配者。窄而短者曰孑盾，車上所持者。以木作者曰木盾，以犀皮作者曰犀盾。《周禮》載：盾，五號用之。長以衛短，短以救長。《藻林》載：畫龍於干以為飾，謂之龍盾。盾亦名撥。《孔子世騫》載：矛、戟、劍、撥。按撥，大盾也。《唐書》謂盾為犀渠玄宴。《春秋》載：皇甫謐年十七歲，未通經史，編荊條為盾。《越記》載：越王勾踐作盾，以白玉黃金嵌成龍蛇之形，獻於吳王。《逸雅》載：盾又名彭排。彭，傍也。在傍排敵御攻也。《庶物異名疏》載：盾亦名伐。按伐為中干，干、伐皆盾之別名。孔明軍令曰：帳下及右降各持彭排。《急就》註：盾，一名載。丘光庭《兼明書》載：干一名櫓。故《漢書》以血流漂櫓語。章氏《稿簡贅筆》載：盾一名背嵬。背嵬即圓牌也。以皮為之，金花朱漆。《二儀實錄》載：步卒用八尺牛肋牌，馬軍用朱漆圓牌。《事物紺珠》載：盾一名立牌，或竹或木或革為之，高五尺，闊三尺，巡城防矢石。《宋史》載：熙寧九年，郭選征交趾於富良江，李乾德降，始得蠻人制藤牌之法。以藤為之，中心凸向外，內凹處為上下二環，俾手肱有所執持。輕而堅籾，以避利刃者也。由古至宋，歷代皆制盾。由宋至清，皆制藤牌。惟藤牌今有存者，而古盾則無見者。惟漢晉瓦人有持虎頭盾者，有持牛背盾者，其盾之樣式，皆與書冊所載者，完全相同。古盾之存於世者，只此摹形，真者不可得見。即清之藤牌，保有者亦不多，真物不易見也。弓箭弓以堅韌之木為干，內附以角，外附以筋，以絲弦張之。弓把曰拊，弓梢曰綃，兩端駕弦之處曰峻，駙兩旁曲處曰弓淵，亦謂之隈。所以激矢，使及遠也。肇始最早，但見於記載者，則謂始於人文既備之後。如古傳謂黃帝臣揮作弓。《荀子》載，倕作弓。《山海經》載，少皞生般是，始為弓。《太白陰經》載，庖犧氏弦木為弓。是肇始之時，，論列紛紜，莫衷一是。以理推之，當在三皇五帝以前，不知若干千百年也。蓋弓之製造簡易，人類能以手製造器物時，即能為客。其為之也並非為戰爭之所需，乃獵獲禽獸，防禦禽獸所必需也。試觀今日非洲之野蠻人，南洋之野蠻人，以及中國內部之苗蠻人，多有用之者。是可推知，在中華民族未進於文明之前，必已能制之。惟弓之質稱完全絲竹，不能保存長久，無法傳至今日。但以今日出土之矢，亦可證知其一切。査今日出土之矢嫉，有石制者，有骨制者，有銅鐵制者。石骨所制，必在銅質之前。今曰出土之銅矢鏃，多有腐朽達十分之九以上者。以其他古銅器之出土者考之，腐朽若斯，必為銅器之最早者。以時間計之，最晚當在三皇之初，是石骨之矢，必在三皇以前也。由此言之，弓之始用，亦必在三皇之前。特以尺寸、式樣、用料、作法，代有變易。所謂庖犧造弓，黃帝造弓，不過改進增益，以定為一代特有之制器而已。按弓本為兵器之一，似與其他兵器等。除用以殺敵外，並無其他含義。但實則不然，蓋古代S家極端重視射事，列射為六藝之一。《禮》云：習射御角力蓋於技藝遊戲之內，寓講武之意也。在周以前，_家尤為篥搞，以射為黜陟人才之標準。《禮記·射義篇》載：古者，天子以射選諸侯、卿大夫、士，其重視為何如也。且以射選官，非只古時為然也。由古直至清末，歷代武官，無不以射選也。善射者，居高官，拙於射者，不能保其位。射之重要，概可知矣。蓋以前數千年，由於政府之獎勵，人民之推崇，均認射為男子之美秦不能射者，儼如不健全之男子，不能立足於社會。古者飾之以禮樂，故事之盡禮樂而可數為，以立德行者，莫若射。古云：射以觀德。故古人聘士以弓。《左傳》有翹翹車乘，招我以弓之語。因其重要，國家製為射禮。《禮說》載：射禮四：將祭擇士，為大射。諸侯來朝，天子與之射，為賓射。諸侯相朝，與之射，為燕射。鄉大夫州長，為鄉射。其禮極體參閱《禮記·射義》篇及《周禮》即可知之。是可推知古人之重射，亦必重弓。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故古人對於弓之製造取材，極為注意。國家設有弓正，專司制弓·《唐書》載：張氏出自姬姓，黃帝子少昊青陽氏第五子揮為弓正，始制弓矢。子孫賜姓張氏。以後各代，多有專司官署。其製造之者，謂之弓人、弓父，專以制弓為業也。弓之製造，率以個人身軀之高矮，肢臂之長短為度。佳者多系定製，非凡弓可用也。總之，弓雖兵器，士卒、戰爭固多用之。但社會之心理，久已視為鍛煉身體，修德養性之事，故古之君子，無不習射焉。今雖時異勢遷，弓矢已失去其兵器之地位，但修德養性，鍛煉身體之美意，固百世不易者。是以今之君子，仍不乏勻射者。弩弩即弓之有臂者，亦謂之窩弓，實即著臂施機設樞之弓也。《逸雅》載：弩柄曰臂，似人臂也。鉤弦者曰牙，似牙齒也。牙外曰郭，為牙之規郭也。下曰懸，刀其形然也。合名之曰機，言如機之巧也。亦言如門戶之樞機也。弩之發明，當在弓後，相傳為黃帝所作。史載黃帝作弩。《路史》載，黃帝戰蚩尤，以弓弩為戰壁，其效力當然較弓為優。故自發明之後，歷代無不重視，無不利用。因之其機之巧，亦日有進益。故式樣甚多，大小不等。大者有以腳踏之者，有以腰開者，有數矢並發者。在火器未發明之前，此為最利之兵器。在周時，製造即已完備，樣式已甚複雜。《周禮·司工矢》載：攀六弓六弩。按六弩為大弩、瘐弩、夾弩、"物弩、有弩、唐每等是也》弩雖為弓之一種，但純為兵器絕不似弓之可以觀德、為修養之器，其為用只在殺敵，其殺敵愈效者，其品第亦愈高，其他均不計也。故各代均重視之，宋之神臂弓、克敵弓，皆弩也。弩機為銅鐵所制，故漢代以後之弩機，存世者甚多。由古至漢，弓皆射矢，弩則發彈。至三國時，諸葛亮造弩發矢，以鐵鑄矢，矢長八寸。一弩十矢齊發。孔明以後，仍無能為者，仍以弩發彈也。弩之製造，稍繁，使用較難，絕不如弓矢之輕便。故元明而後，弩機仍未暢用，及清則用之益少。現在所見之弩機，多漢晉物也。元明而後，反不可得焉。匕首匕首之解釋，已見銅器章內，即劍之短者也。古劍長短有制，最長者三尺，短者二尺。此物只長一尺八寸，不得謂之劍。其首如匕，故名匕首。蓋劍為明器，匕首則為暗器。劍須佩帶於身外，此則暗藏於身上衣服之內，使人不易察覺，乃防身之利器，非戰鬥之武器也。古來行刺者，多用之。最知名者，為荊軻所用之匕首。按荊軻為燕太子丹復仇，獻樊於期首及燕地圖於秦，而以匕首藏於地圖之內，圖窮而匕首見。匕首之短小，可以推知。若為劍，則絕不能藏於地圖之內也。肇始之時，不見傳記。想與刀劍同時者。蓋劍在古時，視為最崇尚之武器。非任人所可慨非隨處皆可必有官職，必有地位，始准佩帶。惟防衛為人人所必需，處處所必需，故從古以來，匕首為最普通，最適用之防衛利器。在淸末各鄉民，尚多有佩之者。惟從來均以為暗器不欲使人知之，故其名多不彰著。劉劉之解釋，見第四章。亦刀類，用以刺物，即今之尖刀也。因與刀無大異，故只稱刀，而不曰劉。迄今已有多人不知劉字之原意矣。戚戚之解釋，亦見第四章，本為斧類。商時名斧，即曰戚。是戚與斧為物也。惟原義二者實不相同。斧之刃與柄成垂直，而戚之刃與柄成平行。只以均為砍斬之物，用處相同。故有時混用之。其形宛如今日木匠用之平木器俗呼曰奔子。但字典內並無此名詞。查斧與戚，今日仍有之，但均為木匠所用之器柄短。古時均為兵器。其柄均甚長也。鉞惟所述者，乃系鉞之一時形狀，頗不詳盡。漦鉞之解釋，各記載均謂為大斧。讀者必均以為斧之大者曰命。是斧與鉞之別，只在大小矣。然則大小之限度如何？亦無法解答矣。其實不然，按古鉞之實在狀態，乃大刃之斧，非大斧也。其刃部極大，故視之與斧略有不同。肇始於夏初。蓋以前戰爭以斧為要器非只用以殺敵，且用以斬荊砍棘，前進之要具。三代以飾滿地荒蕪，故斧必兼用之。及夏，道路平易，斧之用僅能殺敵足矣《故將刃部放大，遂名之為鉞。及商，戰爭之事多用弓矢。白刃交手，不常有之。故斧鉞在戰爭上，已失其過去之重要性矣。但為威嚴，及人民之觀感起見，又不能取消之。遂用為行軍及御前之裝飾，及官吏車輿之裝坪。因無重要之關係，各代均無定製，遂多任意為之。故大小長短，各各不同。由商及淸三千餘年，均用以為皇帝、官吏車輿前之執事。及民國成立，儀仗取消，只於婚喪之執事中仍用之。但均術者，從表示儀式耳。椎椎之詳情，已於第四章解述矣。按椎音錘，世俗多讀為追，其實吾人所用鑽孔之器，乃錐也。椎為普通之武藤製迤及使用方法，並無奇異之處。故肇始及變遷，均無記錄可案。古時軍用武器，並無定製，任人所用，個人只擇其所長者而用之，長官只求其殺敵，不限定其所用之武器。且古時私人保有武器官方不加干涉，社會民眾保有之武器極多良善者，用為保身除害之需。兇惡者，則以為劫掠殺人之用。故中國歷代，傳來之武器，應有盡有。惟查歷代所用武器，在古時以戈矛為最多。三代而後，以弓弩為最多。蓋輕而易用，任個人之力以制。椎則不然，從古以來，使用者即少，蓋椎必須重而多斤，方能有效。非體壯力大者，不能用也。故椎之使用，見於記載者頗鮮。《史記》中只有朱亥袖四十斤鐵椎，椎殺晉鄙事。又吾人所習知者，為張東晉永昌椎良之為韓復仇，得力士椎秦皇帝於博浪沙中。是其所用者為椎，而必得力士，始能用、之。又明魏喜之《大鐵椎傳》為敘述事實，並非虛構。所述大鐵椎之武勇神奇，乃天生異人。總之，從古來使用椎者極少，故椎乃最不普通之武器。又錘之為物，今人多名圓形物，長條之器，無以錘名之者。但古之椎則不然。鞭鞭今尚有之。惟今之鞭與古不同，必可曲伸者，始得謂之鞭。古鞭即椎之有節者，不知者必多誤解也。其使用亦與椎同，必須有大力者，非任人所可用也。其肇始不見記錄，蓋用之不廣，非官方所制定，私人所創為之。從古使用之著名者，以五代時後梁招討使王彥章為鞭第一人，亦以王之鐵鞭為鞭之著名者。今曰國人多數尚有知王鐵槍者，即王彥章也。其使用者並非槍，乃鞭也。據《五代史·死節傳》云：王彥章，字子明，壽昌人。事梁太祖，為行營先鋒馬軍使。為人驍勇有力。能跣足履棘行百步，持一鐵槍，騎而馳突如飛。軍中號王鐵槍。其使用者，即鐵鞭也。現尚存於山東汶上縣官庫中。鞭以鐵為之，長漢尺六尺二寸強，重今秤十五斤，凡十九節，每節以銅條束之。柄飾以木，束以銅，柄端如鍾，四面環列赤心報國四字。似熔銅鑄就者，故字色綠。槍解釋已見銅器章。現亦有以銃代之者。今人多誤為即今之洋槍手槍也。其實不然，按槍之原義，為鼎酒器。俗借用以為刀槍之槍。又槍本義為農夫刈草之具，後沿用為剡木之兵器。即削木為尖，以作武器也。因木尖易折，乃改鑄鐵尖。故木尖者為槍，鐵尖者為槍。查此物創用最早，使用最久。出土之物，其腐朽有達三分之二以上者，非三代以前之物不若斯也。即現在民間之防衛，仍多用之。惟俗名扎槍，以別于洋槍。數年前，河南北紅槍會，聲勢浩大，霹鑠中外，其所謂槍者，即此物也。紅者，槍上所飾之纓也。蓋製造甚易，而收效頗巨。故古今武器中，以此為最普通最適用者。古代書史所載之長槍大戟，皆為此物。明末始有洋槍來華，只以中國前無東晉永昌椎此物，亦無此名，遂以槍呼之，究與中國古時之槍毫無相同。至銃為日本文字，即槍也。但中國之原義為斧。穿即受柄之處。今借用為槍之名，但讀應為處仲切，乃世俗多讀為統，與原音未合。至火器之槍，非中國古器，故不贅。雞鳴雞鳴即古戈之一種，惟雞鳴之名，漢以前即有稱之者。據《周禮》、《考工記》載：冶氏注戈，今句子戟也。或謂之雞嗚，或謂之擁頸。疏云：謂之雞鳴，以其形似雞鳴故也。按古時之戈，俗稱謂之雞鳴，故雞鳴之名稱不常見於書冊。及漢則為正式之稱謂。故漢時雞鳴似多也。蓋中國古時所有武器，雖有定製，但多不嚴遵。且均無定式，故雖同為一物，今日得之者，其式樣大小，長短厚薄，千奇百怪，無所不有。象形為名，固古今中外之所通有者。矢宍，鏞頭也。又名蔟，又作簇，又作鏃，均一物也。按中國發_用弓，其時期最早，較之任何武器均在前。蓋人類尚未發明以金羼為器物之前，即已能用弓矣。其矢除木製者外，均以石為之。《國語》載，肅慎氏貢榷矢石砮其長尺有咫，翁即石之可為矢鏃者。又史載，砮新繳，砮亦石之可為矢鏃者，射鳥用之。今之出土石鏃，為數甚多，蓋皆上古所遺也。其後進而為骨勝為銅鏃，最後則均為鐵鏃，以至淸初。今則無論銅鐵，均為古玩矣。查古代之矢，並無定製，亦無定式。據今日出土之物，可以得見其概況。有扁者，有圓者，有三棱者，有四棱者，兩棱之間均成凹形。據謂如此構造，射入時可以帶人風氣，使傷者不易治療，亦毒矢之一也。又有帶倒刺者，意在使傷者，不易取出也。形式甚多，大小各異，今日出土者雖多，但求相同者尚不易得。足征古代使用之多也。此物以有文字為貴，但古鏃之有文字者極鮮。骨制者有時帶有刀刻文字，然均不可識。銅製之初期，尚多有帶文字者，亦均難辨認，愈進而文字愈少，最後則完全無字。故於考古上貢獻有限。戣戣音逵，戟屬。古時有之。書經載：一人冕執。以後不見經傳，蓋已少用之矣。殳殳音殊，長一丈二尺，無刃，亦古之兵器。《詩經》：伯也報殳。以後用之者亦少。揚揚亦戟屬也。符《器物叢談》載：符者，付也。以竹為之，繪圖或書文字於其上，以為徵信者，或剖而為二，各存其一，合之以為徵信者。亦有以木或金玉銅鐵為之者，肇始何時，已無從稽考。但見於記載者，始自黃帝。史載黃帝合符於釜山，是用符見於記載之最早者。以後歷代均沿用之，前漢《趙堯傳》內載：堯為符璽御史。周雖起用軍旅，而用牙璋。然玉符仍兼用之。《周禮·地官》載：門關用符，是符之為用至重且廣。迨至周末，人心鬼蜮，詐偽蜂起。舊有符璋，已不足以昭信。漢初遂造剖分竹符。查漢制以竹為符，剖分為兩。長六寸，上書敕命，左留京，右與使者。符之剖分，自此始也，今人不知，以為有符之始，即系剖分之，誤矣。漢文帝時，復因竹符易於破裂，又改鑄銅符，其形似虎，內有牝牡竅，虎背鐫官銜住址。豎分之為二，合之則成全物。亦有用金銀絲嵌字，或鍍金者。左留京，右與使。此即銅符之始也。銅符用之甚便，且無法為偽，故歷漢晉六朝，皆沿用之。迨至隋時，始改鑄魚符。隋制五品以上者，佩銅魚符。開皇三年復造木魚符，作一雌三雄，分頒三路總管刺史。但五品以上之朝見時，亦皆佩木魚符，蓋防行刺也。幵皇七年，復造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符，分頒東西南北四方之總管刺史。是符之為用，已為國家重視極矣。隋煬帝治玉麟符，以賜鄭玄樊子。蓋唐武德二年又鑄銀兔符、鯉魚符，非只實用，且取祥瑞之義也。至偽周武后則天，因己姓武，故廢玄武符，而改鑄龜符以代之。後遜位，遂改鑄鱗符。《唐志》載：皇太子監國，給雙龍符《及至宋初，凡一切徵召文件，皆代以書翰，蓋印於上。此後再不復鑄符矣。金元之時，雖有佩帶虎符之制，然猶今之佩帶徽章，而非徵召之用也。查符之創用，原為軍事調兵遣將之憑證，專用之於兵事者，故多數均謂之為兵符。嗣以用之有效，各門禁以出人，亦多採用之。周制之門關用符，即此義也。唐時則有宮殿門符，皇城京城門符、發兵符及傳符等，但最要者，為發兵符。而兵符為符中之主要物，故從來均列符為兵器也。炮上古之炮以袋投石，故炮字從石包。後因發明火炮，而炮始從火包。《前漢·甘延傳壽》載：守城用炮投石，絕等倫。《張宴傳》載：范蠡兵法用大炮飛石，重十二斤，為機發行二百步。迨至宋時，始發明火炮。楊誠齋《海蝤賦序》載：紹興辛巳，金主亮在江北，掠民船欲渡。虞允文伏舟七寶山，以罐盛石灰、硫磺，以紙蓋封口，待金人至，得罐投諸水中。灰磺見水，而發其聲如雷，煙霧四起，以迷人馬之目，金人大敗。此即發明火炮之始也。於是遂將木炭硫磺製成火藥，貯諸罐中，以火點之，其聲果如雷。後因磁罐不及鐵罐之堅，復用鐵罐炮。舉火發聲，聞數十里。最後又將鐵罐鑄之稍長，內貯火藥彈丸，尾留火眼，以火點之，彈從口出，射之甚遠。此即彈炮之始也。然創始此等殺人利器，實自宋代始。宋代以先無論何時絕無火炮。故今出土之炮，無論銅者，鐵者，至遠不過宋。由宋至明，炮皆以銅鑄之，鐵者甚鮮。北京某古玩鋪藏有新出土之銅炮一尊，其銘曰鳳陽皇陵府造。銃重三斤七兩，監造鎮撫丞山〇〇正北〇洪武〇年一月。現今西安城上，尚存舊炮一尊，狀如合碗，頂上一孔，僅容指。其銘曰震天雷三字。乃金人守汴之炮。至於行軍用炮，亦自宋代始。元人以西域人亦思馬因阿老瓦丁造行軍大炮，攻襄陽。此即行軍用炮之始也。史載元太祖之孫，太宗之侄名巴圖者，勇武善戰，為諸王之冠。帶領炮隊，攻入西歐。一三三五年，巴圖率兵十萬，先入俄國，破莫斯科，陷結武城。俄人得其遺失之炮，仿而鑄之，此即俄國造炮之始也。次年巴圖帥眾折入波蘭，攻破桑道米城。引兵西行.逾加爾太嶺，包厄米王納款求和，拉味亦不戰而降，德王費代理第二遣使求和，情願大可汗之養鷹使者。巴圖從此引兵南折入匈加利，攻破瓦拉定城。全歐震恐，迨至一三四一年太宗訃音傳到，召令近支諸王，齊赴和林，選繼位之大可汗，巴圖始下令班師回國。自此歐洲始得其罐失^殘炮，仿而制之，此即歐洲造炮之始也。由宋至明，炮皆甚短。迨至明末，始造長炮。清初以來，復造火箭。以鐵鑄之，首銳中空，內貯火藥，尾下有柄，亦炮之一種也。自咸豐以後，洋炮來華，較之中國者猶精且妙。從此言炮者，率以西洋進者為準。則中國古炮遂均為古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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