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譯甲骨文字之六十二：囧是盟的本字

06-14

當今非常流行的網路文字里有一個最常用的字：囧。因為它看起來很像一張苦臉：張著嘴巴，雙眉下耷，常被用來表示人的窘態，或者表示不好意思。這種依據囧字的形象的活用雖然活潑而浪漫，但是和囧的甲骨文本字的意義相去甚遠。

囧的甲骨文如圖一：

甲骨文囧字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張苦臉。它的本義據《說文》「囧，窻牖麗屢闓明。象形，讀若獷，賈侍中說讀與明同。」追溯到晚商的甲骨文本義，囧的這個東漢定義是錯誤的。從卜辭釋例看，這個定義也是錯誤的：

卜辭：「己巳貞：王其[登]南，囧米蟲，乙亥……」（甲903）

卜辭：「戊寅卜，賓，貞：王往氐衆黍於囧」（前5.20.2）

卜辭中的囧都和王前往某地有關，初步的結論是與結盟有關。當然，如果要證實這個結論還必須從甲骨文時代找到進一步的證據。這個證據就是甲骨文的盟字。我在《破譯57》一文中寫到：「《說文》『盟，周禮曰：國有疑者盟。諸侯再相與會，十二嵗一盟。北面招天之司慎思命。盟殺牲歃血，朱盤玉敦，以立牛耳。從囧皿聲。』許慎的這個說法來自《周禮》，它至少告訴我們三點，歃血為盟是殺牛，用朱盤玉敦以立牛耳，盟字還有一個寫法從囧從皿。

但是當我們觀察辨別甲骨文盟字，我們就可以發現對這個字的理解一直有含混不清的嫌疑。這個含混不清表現在：一，盟字在甲骨文中到底是哪一個字？二，是歃牛血為盟，還是歃人血為盟？」讓我們再次研究甲骨文盟字的本義：

盟的甲骨文如圖二：

請比較一下圖一和圖二，比較一下甲骨文字囧和盟的寫法。我們發現盟字其實就是把囧字放入了一隻皿裡面。所以許慎說「盟……從囧皿聲。」所以盟還有一個異體字寫作上囧下皿。因此我們得出一個結論：囧在甲骨文中是盟的本字。不僅如此囧的讀音（jiǒng）還是結盟(jiéméng)兩字的合音。

甲骨文造字的視角有兩個，正視圖和俯視圖，我們曾經以甲骨文「龜」字的造字為例論證了這一點。這個囧字採取的就是俯視構圖。這是一個圓形的容器，裡面盛滿了酒。圓圈中的點代表了結盟各方滴入酒中的血液。因為結盟方有很多，所以可以用三點也可以用四點，同樣也可以只有兩點或者如圖一第三例的變形的符號。像這樣的可多可少的符號，我稱之為甲骨文造字中的不固定符號。在論證盡字的毛刷符號時我引用了此前我的這樣一段論證資料：

「這個表意符號不是一個固定符號，不是固定符號就不能給以固定的意義。這個符號有的是兩根刷毛，有的是四根。所以它只能表示是一般毛刷而已。這個問題我在考證衣、卒等字的××不能解釋為爻字時已經解釋清楚了。凡是不固定的符號就不能解釋為特定含義。如果上述符號表示牛尾這一特定本義，那它在甲骨文的任何字中都應該是四根牛毛才是。」在這個囧字中，點的數目是不固定的，應該視作結盟的各方，三方、四方或者更多的結盟方都可以。

現在我們回到本文開頭所引用的兩例卜辭，這兩例卜辭中，王前往某地是去結盟。大約是在占卜以後七天（己巳日到乙亥日）舉行結盟儀式的。

結論：甲骨文囧是甲骨文盟（又寫作上囧下皿）的本字。

【甲骨文字本義小結】

囧的本義：結盟。動詞。囧可以視作盟的本字。囧的發音是結盟兩字的合音。

盟的本義：結盟儀式。名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