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了解的「中國式離婚」

越來越多的中國家庭走向破裂 導語根據民政部28號公布的初步統計數據，2012年中國離婚對數同比增加27.7萬對，離婚率將再創新高。中國近年離婚人數激增，這既是人們的切身感受，也是不斷見諸於媒體的新聞。「中國人不願離婚」的傳統似乎已經一去不復返。那麼這一轉變究竟有多大？又因何發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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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中國的離婚現象究竟有多嚴重眾說紛紜中國離婚率：亞洲第一、超過30%？還是仍處於較低水平？都知道現在中國的離婚率攀升，但媒體發布的各種相關信息也把人搞暈了。比如近日的兩條新聞，主題都是宣稱中國的離婚率高，但是一條說「離婚增長快：今年離婚率或達2.29%」，另一條說「廣州步入離婚時代，以35%的離婚率位居全國第四」，二者數據竟然相差懸殊。關於中國離婚率與世界各國的縱向比較，也有多種說法，有的說中國的離婚率已經超過日韓、居亞洲第一；也有的說中國的離婚率在世界上排57位，仍處於較低水平。總之看了這些媒體報道，仍舊不知道中國離婚率的具體狀況。而離婚率數據的五花八門，實際是由於統計口徑不一、對統計數據的涵義不理解、錯誤引用等原因造成的。實際情況：中國離婚率連漲30多年

數據來源：《中國民政統計年鑒2012》，2012年數值為初步數據的估算值（下同）。製圖：騰訊今日話題世界通行的離婚率統計方式，是用當期的離婚對數除以人口平均數（期初人口與期末人口之和除以二），結果用千分比表示。統計出來的數據也叫粗離婚率（crude divorce rates）。中國的粗離婚率在改革開放後連年上漲。

數據來源：《中國民政統計年鑒2012》。製圖：騰訊今日話題最理想的離婚率統計方式，實際上是統計有多少比例的夫妻會終結婚姻，但是由於這個數據是動態的，所以無法準確統計。現在人們常說的「美國一半家庭以解體告終」，實際是來源於美國一位學者追蹤700多個家庭得出的結果。退而求其次，我們可以統計當期離婚對數相對於結婚對數的比例，由此粗略觀察有多少比例的夫妻會勞燕分飛。但不可把這個數據等同於「每X對夫妻里有X對離婚」。

數據來源：《中國統計年鑒2012》、《中國民政統計年鑒2012》。製圖：騰訊今日話題關於中國各省市的離婚率也有很多混亂的消息，上圖為準確數據。通過比對經濟數據，沒有發現中國各省市離婚率與經濟發達程度有規律性關係。值得注意的是，新疆、重慶、東三省的離婚率連年居高，據上海社科院研究員、婚姻專家徐安琪等人的研究，新疆離婚率高主要受維族宗教習俗影響；據中國婚姻家庭協會對哈爾濱一所法院100例離婚案例的研究，東北人粗獷不羈的性格和豪飲的習慣影響了夫妻關係；重慶離婚率高的原因目前還不明。並且已經趕超日韓歐洲，直追美國

數據分別來自日本厚生省、韓國統計廳、美國普查署、歐盟統計局。製圖：騰訊今日話題歐美日韓這樣的主要發達國家離婚率近年有穩中略降的趨勢，而中國則扶搖直上，目前只比美國低。至少「中國人不像西方人那樣愛離婚」的說法可以作古了。根據聯合國《人口統計年鑒》（Demographic Yearbook）中存在嚴重缺失的各國離婚率數據，中國的離婚率目前處於世界中上游水平。中國的離婚率上升與改革開放後的經濟騰飛幾乎同步，但「經濟發展與離婚率上升同步」並非世界範圍內的現象，歐洲和日本在戰後復甦和發展的幾十年中，離婚率沒有呈現出像中國這樣的劇烈變化，日本反而在「失去的十年」出現離婚率高漲。02 中國離婚率攀升原因何在個體解放是重要原因通過分析多方資料，我們發現多種原因都會促成離婚，這些原因在不同的環境下會起到不同程度的作用。比如對北京市朝陽法院2008-2010年受理的200件離婚訴訟進行的一項調研，表明「男方沒本事」是普通家庭離婚的重要原因，在其中100件來自普通住宅區的離婚訴訟中，一方「無業或下崗」的有59件，在這59件中，女方提出離婚的比男方提出離婚的多一倍。在這類離婚家庭中，往往是因為男方沒能力、掙錢少，引發夫妻之間曠日持久的因瑣事爭吵，有的還伴隨家暴。遺憾的是，我們並不能把中國整體上的離婚率攀升原因量化出來。這是因為其一，離婚當事人給出的離婚理由傾向於社會易接受、不損害自己名譽——如「性格不合」，這種表面理由可能掩蓋真實理由，導致統計數據失真。一個典型的例子是，成都市社會科學院2009年針對城區法院709件離婚訴訟的研究顯示，有33.57%的離婚訴訟給出離婚理由是「了解不夠」，可這些訴訟中的夫妻平均婚戀時間已超過10年，說「了解不夠」更像是借口。其二，離婚原因很難清晰的分類，這導致目前的統計採用的分類方式都不盡如人意，如經常使用的類別——「性格不合」就像個筐，什麼都能裝，太過粗放。但我們仍能清楚的看到，現在的夫妻不願意像以前那樣選擇「隱忍」、不再信奉「好離不如賴湊合」，是離婚率升高的重要原因。甚至以前羞於啟齒的性生活不和諧，現在也被一些夫妻當成離婚理由大方的提出來了。上述針對朝陽法院案例的調查發現，100件來自高檔住宅區的離婚訴訟中，有8件把「性生活不和諧」寫進了判決書。在我們獲取的5份大樣本離婚原因調查中，「性格不合」都是導致離婚的首要原因，過半的人聲稱自己離婚是因為和對方性格不合。儘管「性格不合」可能是掩蓋真實離婚理由的借口，也未必是導致離婚的根本原因，但去除這些水分，仍應相信「性格不合」成為離婚主要原因有著現實基礎——在現實中，夫妻之間無休止的為瑣事吵架、鬧矛盾，是特別常見的，上述成都社科院的調查顯示6成離婚者在離婚原因中提到「為家庭瑣事爭吵」，這種家庭爭吵經常被歸因於「性格不合」。「性格不合」的夫妻倆人像磁鐵的同極、像針尖與麥芒相對，見面就是吵、吵、吵，這樣的婚姻質量可想而知。以前的夫妻迫於社會壓力和困於陳舊觀念，對低質量婚姻選擇「隱忍」，但現在越來越多的夫妻已經可以掙脫社會與觀念的束縛，不願「湊合」，過不到一塊就散。各種負面社會因素也是重要推手通過分析多方資料，我們還發現婚姻如同社會的鏡子，社會出什麼問題，婚姻也會表現出相應的問題。如婚外情的增多，成為離婚的重要推手，鄭州市婚姻登記處工作人員沈瑞敏調查220對離婚夫婦，發現婚外情導致離婚的佔比20%。再如城市化進程中，農民工難以在城市安家導致夫妻分居，引發大量離婚；貧富分化之下，很多人選擇用重組婚姻來改善生活境遇；各種不合理的政策，催生數量不少的假離婚……。一些新變化也值得注意，根據北京市崇文法院2009年的統計，在「80後」離婚中，父母參與的痕迹較多，佔了九成以上。這種離婚現象對應的現實是，「80後」婚姻中常涉及雙方父母湊錢買婚房，這種牽連容易製造有父母參與的家庭矛盾。…[詳細]

「家斗劇」中的情節有現實基礎03 高企的離婚率已經造成嚴重的社會問題離婚製造的首要社會問題就是影響青少年成長近年來，選秀節目快女快男風靡全國，人們也意外的發現一個現象——歷年的「十強選手」中大部分甚至絕大部分來自單親家庭。眾所周知，藝術學校由於對學習成績要求低，成為學習成績較差孩子的選擇，而選秀選手多來自於藝術學校，可知這些選手在中學期間的學習成績可能較弱。這些選手又大量來自單親家庭，從側面反映了單親家庭對孩子學習成績的負面影響。比影響學習成績更嚴重的是單親家庭容易製造問題少年。北京市海淀區法院2007年對100名少年犯的抽樣調查顯示，有近60%來自於離異家庭。…[詳細]單親家庭對孩子的負面影響不限於成長期。由美國實驗中心、美國婚姻家庭教育聯合會、美國價值觀研究所共同撰寫的報告《為什麼婚姻重要——美國社會科學研究的21個結論》指出：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孩子，後來發生非婚生育和遭遇離婚的可能性高於完整家庭的孩子——在單親家庭中長大的女孩做未婚媽媽的可能性高3倍，單親家庭的孩子後來的離婚率高兩倍。…[詳細]高離婚率中體現出的積極因素不能掩蓋消極因素對於中國離婚率的增長，有不少專家認為未必是壞事，他們認為離婚率增長體現出的個性解放和人們對高質量婚姻的追求是可取的。如中國社科院研究員李銀河認為「離婚率攀升不一定就是壞事」，深圳大學社會學系主任易松國則表示「很難簡單評價離婚率升高的禍福」。…[詳細]然而，如我們前面的分析，中國的離婚率攀升並不是全由人們追求高質量婚姻的態度主導，很多離婚是為社會問題埋單。此外，不管是何種原因導致的離婚，它造成的社會問題就擺在那裡，我們無法不面對。以前用「湊合」維持的低離婚率固然不可取，但切不可反過來以為高離婚率才是好事。中國的高離婚率該引起社會重視了那些離婚率早就飆高的國家，紛紛認識到穩定婚姻的重要性，採取各種措施降低離婚率。韓國政府自2008年6月起強制實施的「離婚熟慮制」；日本把女性結婚法定年齡提高兩歲以求穩定婚姻；印度法院在收到離婚申請書後先要給申請人半年的考慮時間；德國要求有意離婚的夫妻分居時間達1年（雙方無分歧的情況下）或3年（雙方有分歧的情況下）才可申請離婚；美國作為世界上離婚率最高的國家之一，為了降低離婚率也費盡心思，比如有的州以減免結婚登記費用為條件誘惑新人參加「鞏固婚姻學習班」，甚至有一些州把「 婚姻技巧課」 列人中學課程。…[詳細]…[詳細2]

各國紛紛把穩定家庭作為目標而目前中國無論是官方還是社會對離婚率的攀升都沒有形成足夠重視。這種局面該改變了。結語穩定的婚姻是人生幸福與社會和諧的基礎，這種認識並不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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