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廷玉生平唯一做錯的事得罪乾隆
06-14
清康雍乾三朝,有一人聲名顯赫。他是《康熙字典》、《雍正實錄》,以及《明史》、《國史館》、《清會典》的總纂官,也是大學士、軍機大臣,曾任雍正皇帝近臣「秘書」,死後則以漢臣身份配享太廟,終清一代,再無他人。他就是張廷玉。 張廷玉(1672年—1755年),字衡臣,號研齋,安徽桐城人。康熙朝大學士張英之子。觀張廷玉一生,歷三朝之元老,居官達五十年,幾乎到了「無錯無過」之境界,這是什麼原因呢?張廷玉是飽學之士,又身處中樞機要之地,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他的為人之道,就是處處小心謹慎,常常管住嘴巴。他對黃山谷所說的「萬言萬當,不如一默」,極其傾倒,並表示要「終身誦之」。少說多做,既是他立身的主導思想,也是他的為官之道。他處處以皇帝的意志為意志,默默去做,不事張揚,事成又歸功於人主。這樣的仆臣,當然是皇帝喜歡的。 張廷玉是康熙三十九年進士。在康熙一朝就已歷任檢討、直南書房、洗馬、侍講學士、內閣學士、刑部侍郎、吏部侍郎等職。不過,張廷玉真正得到重用,則是在雍正一朝。清史稿《張廷玉傳》說:「雍正元年,復命直南書房」,「廷玉周敏勤慎,尤為上所倚」。雍正帝是如何倚重張廷玉的呢?史料說,雍正五年(1727),張廷玉曾患小病,雍正對近侍說:朕連日來臂痛,你們知道嗎?近侍們吃驚。雍正則說:「大學士張廷玉患病,非朕臂病而何?」 雍正八年(1730),曾賞銀20000兩,張廷玉則辭謝,雍正說:「汝非大臣中第一宣力者乎!」不許他推辭。當雍正身體不舒服時,凡有密旨,悉交張廷玉承領,事後雍正說:「彼時在朝臣中只此一人。」雍正十一年(1733),張廷玉回鄉祭祖,動身前一天,雍正贈給張廷玉一件玉如意,並祝他「往來事事如意。」同時贈送物品及內府書籍52 種。《古今圖書集成》只印64部,獨賜張廷玉2部。還著「所過地方派撥兵弁護送,並文武官員迎接」。雍正還賜張廷玉春聯一副:「天恩春灝盪,文治日光華」。後來張家年年用這副春聯作門聯。毫無疑問,張廷玉在雍正看來,就是股肱大臣、左右之臂。這些事,張廷玉在其自定年譜《澄懷園主人自訂年譜》中多有記載。不提。 張廷玉受雍正器重,當然是有原因的。歸納起來,大致有幾件事。一是處理康熙喪事。雍正即位,首要之事,當然是康熙喪事。他任命時任「吏部左侍郎」的張廷玉協辦翰林院文章之事。這個文章,就是與康熙喪事有關的文字。清史說:「凡有詔旨,則命廷玉入內,口授大意,或於御前伏地以書,或隔簾授幾,稿就即呈御覽,每日不下十數次」。皇帝口授幾句,他就可以當場伏地揮筆而就,每天不下幾十次。由此可以看出,張廷玉文筆之好。看來,桐城人的文筆,確實名不虛傳。雍正識張廷玉,顯然是從喜歡他的文章開始的。 第二件事,則是幫助雍正設立軍機處。雍正五年,雍正準備對準噶爾部用兵,兩年後正式出兵。與此相適應,雍正皇帝設立軍機處,協助他處理軍務。清史說:雍正「始設軍需房於隆宗門內」(軍需房是軍機處的最早叫法後又改為軍機房軍機處)。當時,軍機處的主要職能是遵奉諭旨,寫成文字,並予轉發。也就是說,軍機處主要是做文字工作。其職能,差不多就是雍正的高級秘書。張廷玉為軍機大臣時,「西北兩路用兵,內直自朝至暮,間有一二鼓者」。期間,雍正身體不好,因此「凡有密旨,悉以諭之」。由於撰寫諭旨的需要,雍正每天召見張廷玉多達十幾次。由於雍正不分晝夜地召見,以至張廷玉要到晚上一二更以後才能回去休息。雍正認為,張廷玉「繕寫上諭,悉能詳達朕意,訓示臣民,其功甚巨。」他對張廷玉的文字功力,甚為賞識。當然,張廷玉的作用,並不僅僅是寫上諭。他在任軍機大臣期間規劃和建立了軍機處的制度,同時,對奏摺制度亦有所創製,大大加強了中央控制,清政府的效率大大提高。清史說:「軍機處初設,職制皆廷玉所定」。從此,軍機處成為清朝的中樞機構並深深影響了清代中後期的全部歷史。第三件事,則是張廷玉的勤勉。張廷玉身為大學士、軍機大臣,兼管戶部、吏部、翰林院,又擔任國史館和其它好幾個修書館的總裁官,職務繁多,工作忙碌。他自己在自訂年譜中說,雍正經常召見他,一天召見二、三次,習以為常。西北用兵之時,「遵奉密諭,籌畫經理,羽書四齣,刻不容緩」。從內廷出來,到朝房辦公,屬吏請求指示和批閱文件的常達幾十上百人。他經常坐在轎中批覽文書,處決事務。傍晚回到家中,仍然「燃雙燭以完本日未竟之事,並辦次日應辦之事,盛暑之夜亦必至二鼓始就寢,或從枕上思及某事某稿未妥,即披衣起,親自改正,於黎明時付書記繕錄以進」。從中可以看出,張廷玉處理公務是絕不過夜的。可見他的工作作風。雍正也評價說張廷玉和鄂爾泰二人「辦理事務甚多,自朝至夕,無片刻之暇」。 可以這麼說,在雍正一朝,張廷玉同皇上的關係,已到了「名曰君臣,情同契友」的地步了。有一件事,可以說明雍正對張廷玉器重的程度。張廷玉在《年譜》記載:「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日,聖躬偶爾違各和,猶聽政如常。二十二日漏將二鼓,忽聞宣如甚急,疾起整衣,始至圓明園,內侍三四輩待子園之西南門,引至寢宮,始知上疾大漸,至二十三日子時,龍馭上賓矣。廷玉與鄂樂泰告庄親王、果親王曰:「大行皇帝因傳位大事,親書密旨,曾示我二人,外此無有知者。此旨收藏宮中,應急請出,以正大統。」因告總管太監。總管曰:「大行皇帝未曾諭及我輩,不知密旨所在。」廷玉曰:「密旨之件,諒已無多,外用黃紙固封,背後寫一『封』字者即是此旨。」少頃,總管捧出黃封一函,啟視之,則硃筆親書傳位於今上(乾隆)之密旨也……。此旨雍正八年九月曾密示廷玉,雍正十年又密示鄂爾泰。此時對諭曰:「汝二人外,再無一人知之。」可見,皇位繼承這樣極其重大的事情,雍正在其去世前三四年即已擬定,並曾給張廷玉過目,後又讓同為顧命大臣的鄂爾泰作為傍證。 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乾隆即位之後,張廷玉的政治地位大不如前了。顯然,乾隆皇帝對前朝重臣是有點戒心的。乾隆五年,御史劉統勛(劉墉之父容另文議之)上書,說張廷玉遭逢極盛,桐城張姚二姓偵天下半部縉紳。乾隆七年,又因鄂爾泰兒子鄂容安之事,被皇帝撤去世襲伯爵之位。乾隆十年,張廷玉的部屬在皇后祭文中誤用「泉台」二字,又遭皇帝下令切責。後又在《皇清方穎》御制詩中錯字過多,皇帝即下旨:「總裁官張廷玉、梁詩正、汪由敦交部議處。」如此等等,都讓張廷玉感到心中不安。因此,在乾隆繼位之後,聰明的張廷玉已不斷地示意家人親屬,各以事由等等先後辭官回家。他自己也屢次上奏,要求退休回家。這段歷史,清史稿中有大段記載,很有意思。 張廷玉深知,以他的前朝地位,要想繼續在京城和皇帝身邊混是很危險的。「伴君如伴虎」啊。因此,他決定「乞休」回安徽桐城老家。其實。張廷玉自小生長在北京,他的三個兒子(若澄、若淑與若濠)都還在京供職,在北京的家澄懷園,當然是遠勝於桐城之鄉下的。按現在的說法,他可是一個地道的北京人啊。但是,數次上奏,張廷玉的回鄉之說,都被乾隆駁回了。有一種說法,乾隆既不想重用張廷玉,又覺得此人知道得事情太多了,因此不同意讓其回鄉,省得他將來說些不該說的話。直到乾隆十四年冬,張廷玉再次提出了回家的事情。不過,這一次,他不敢再說退休,只說是「暫歸」,並說了一番好話,說等將來皇帝南巡,他可以在江寧迎駕,一同回京師等等。如此等等,乾隆才允許張廷玉致仕(辭官之意)。 此時的張廷玉,可能做錯了生平唯一的一件事。他在感謝皇上恩典之時,重提了先帝雍正之遺命。他說:「蒙世宗遺命配享太廟,上年奉恩諭,從祀元臣不宜歸田終老,恐身後不獲更蒙大典。免冠叩首,乞上一言為券。」他的意思是提醒乾隆,他死後「配享太廟」的事情,還請皇上記下哦。其實,依我理解,張廷玉此舉,只是僅僅向皇上表明,我只是一個凡人俗子而已,不懂「老而戒得」的道理,是沒有什麼抱負的人,皇上自可放心。然而,乾隆沒有聽出來,他不高興了。「上意不懌」。不過,還是顧於情面,替他「頒手詔」,並以明朝劉基(劉伯溫)乞休後仍有配享為先例。第二天,皇帝頒布手詔賜之。因有風雪,張廷玉年邁沒有到場,「不親至」,而讓次子張若澄代為謝恩。乾隆因此大發雷霆。其實,乾隆早對張廷玉有所不滿了。藉此機會,他一併發泄了,「降旨切責」。當時在場的協辦大學士汪由敦為張廷玉求了情。結果,次日張廷玉只好親自上朝致謝。乾隆火氣仍未消。他說,你不是身體不好嗎?怎麼今天來了呢?這分明是欺君之罪。結果,乾隆皇帝借題發揮,先是責汪由敦「漏言」之罪,下旨削去張廷玉伯爵,同時將到任不足一月的汪由敦(註:這個汪由敦是張廷玉推薦的)也免職了。一年之後,張廷玉再次提出南還之意,並以「請罷配享治罪」,乾隆因此大怒。在乾隆看來,你分明就是賭氣。因此,他借其親家四川學政朱荃(張若澄續妻之父)之罪,株連了張廷玉,下令盡繳張廷玉曆年皇帝所賜之物。 公元1755年,張廷玉卒於故里。享年83歲。清史記載:「二十年三月,卒,命仍遵世宗遺詔,配享太廟,賜祭葬,謚文和。」看來,乾隆最後還是給了面子。不僅最終讓其回鄉,也將其「配享太廟」。張廷玉的子孫,也都官至內閣學士,兵部尚書等職。或許,張廷玉的遺訓:「忠厚留有餘地步,和平養無限天機」,他們是謹記在心的。當然,更重要的仍是皇上的關照。畢竟,張廷玉曾經做過乾隆的老師,師生情份,也還是在的哦。 然而,三十年之後,乾隆對張廷玉之事似乎仍耿耿於懷。他說:「古所謂老而戒得,朕以廷玉之戒為戒,且為廷玉惜之」。「老而戒得」這句話,是孔子說的。他曾說「人生三戒」,即「少年之時,血氣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壯也,血氣方剛,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氣既衰,戒之在得。」這個得,即有「獲取佔有」之意。觀張廷玉一生,謹小慎微,不敢有錯,卻仍有錯之。概歸起來就是錯看乾隆了。這個當年學生、一個英明皇帝,不過如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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