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瑋瑜:大道至簡 一件北宋定窯刻花雙魚紋碗入藏記
陳寅恪中山大學故居 近代大學者陳寅恪先生曾說過:「華夏民族之文化,曆數千載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 趙宋一朝推崇簡約抽象之美,這一理念深入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宋人嚮往返璞歸真、恬淡靜悠的生活方式,這些都體現在了宋代瓷器上,宋瓷以素凈優雅…
陳寅恪中山大學故居
近代大學者陳寅恪先生曾說過:「華夏民族之文化,曆數千載之演進,造極於趙宋之世」。
趙宋一朝推崇簡約抽象之美,這一理念深入到社會的方方面面,宋人嚮往返璞歸真、恬淡靜悠的生活方式,這些都體現在了宋代瓷器上,宋瓷以素凈優雅為美,追求器型簡潔,釉色純凈,不張揚不做作,於純凈之中傳遞美感。宋瓷一直為後世喜愛與推崇。
宋瓷是中國瓷器史上的一座高峰,「汝、官、哥、定、鈞」五大名窯名傳天下。五大名窯以釉色取勝,千百年來受文人士大夫的喜愛,為後世所推崇。
故宮博物院汝窯瓷器展
汝瓷傳世只得區區幾十件,故宮博物院的在2015年9月29日至2016年8月31日舉辦的「清淡含蓄·故宮博物院汝窯瓷器展」,集英國大英博物館、上海博物館、天津博物館、吉林省博物館的鼎力支持,也只得29件整器展出,可知汝窯器之難得,汝窯器已不僅僅是財力是否所及的問題,更不是我輩所能入藏。
1.13億元的南宋官窯青釉八方弦紋盤口瓶
市場上官窯器偶爾還得一見,但流傳有序的不多見,2015年4月7日香港蘇富比春拍就上拍過一件「南宋官窯青釉八方弦紋盤口瓶」,在預展時我倒也有上手認真把玩過,該瓶後來被劉益謙「任性」地以1.13億港元的天價拍走。以億元來計算的宋官窯器,同樣不是尋常人家能收藏的,劉益謙不是說:「沒錢不要玩收藏。」
哥窯器也能見到,沒有傳承記錄的時有所見,但不敢貿然下手。流傳有序的宋哥窯器同樣不多見,2015年佳士得香港秋拍的「古韻天成·臨宇山人珍藏」專場就有一件「南宋哥窯葵口盤」出現,估價為4千萬至5千萬,可惜流拍了,這是生不逢時的個案而矣,要不是2015年經濟下行,藝術品進入深度調整,收藏界資金奇缺的話,這等寶物怎會流拍。
鈞窯器市場反而常見,但現在學術界對鈞窯的燒制年代時有爭議,有學者認為鈞窯為元明之物,不到宋代。現在國外拍賣行對傳世鈞窯器物,有的保持過往一樣仍定義為「宋代」;有的則保守定義為「明或以前」。
目前尚能讓我在自己的財力範圍內從容細挑的,又沒有年代爭議的,定窯器是首選了。
定窯,即宋朝時定州燒造的瓷器。定窯不僅見之於宋代官方文獻如《宋會要》、《太平環宇記》,也見於當時文人學士的吟詠記錄。直至明代鑒賞瓷器風氣日盛,《格古要論》、《遵生八牋》、《長物志》均把定窯與汝窯、官窯並列。
定窯為趙宋名物,定窯以生產精細白瓷而著稱,其胎骨堅細,釉面滋潤,泛出象牙一般的質感。
我一直想收藏定窯瓷器,喜歡的就是它的素潔瑩潤,白中泛象牙般的牙黃,充滿自然之美。但我對自己收藏定窯器還有個標準:流傳有序,來源清晰,器型完整,釉面有淚痕或刷絲痕的定窯特徵的(所謂「淚痕」就是在上釉或燒制過程中,釉漿流淌的痕迹猶如淚痕一樣。淚痕厚處均有明顯的偏黃色,無論是正燒還是覆燒,淚痕流向均是自上往下流淌)。另外還有一點,我個人喜歡素飾無紋的光素器,對花俏的東西不甚感興趣,偏偏定窯除了釉色瑩潤外,還有另一個重要特徵就是以刻工精美聞名,無論是模印還是刻印。我只能找既有體現精美刻工,又儘可能多光素的,才能符合個人的審美意趣。所以儘管近年國內外拍場上定窯器不乏見,但符合自己設定標準的,還真不多見。
沒碰上就等唄,不就是考驗一個人的定力和耐心嗎?小女子還年輕,等得起嘛。
記在2013年10月中國嘉德香港秋拍時,曾有一件「宋·五王府款定窯白瓷葵口盤」上拍,拍品編號為547,是一件光素器,底刻有「五王府」款識。定窯有刻款的較少,迄今發現定窯燒造時就刻有款識的有「官」、「新官」、「尚食局」、「尚藥局」、「東宮」,此盤所刻的「五王府」,在定窯款識中十分少見,該款識為世人所知是在1957年故宮文物院第二次調查澗瓷村窯址時,採集標本中有一件刻有「五王府」的碗底,「五王府」的款識才見之於世。
此盤款識如此罕有,為何沒有可靠來源及流傳記錄?我對老窯認識不深,是真是贗?買還是不買?折騰得我「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心裡越忐忑,越不敢造次,「寧可錯過,不可買錯」,想想自己也沒有「揀漏」的命,嘆了口氣,最終放棄了。
在2015年又有一件「官」款的定窯器在境外出現過,略有瑕疵,我也電話委託,舉到自定的底價後我放棄追高,結果讓別人拿去了。因為它帶「官」款,有款的定窯比較少見,這是我參加競拍的原因;但畢竟不是完整器,這也是超過了自己設定的價位就放棄的原因。
2015年4月7日蘇富比香港春拍也推出一件拍品編號為3201的北宋/金「乾隆御題定窯葵花式盤」小盤,品相極好,底部刻有乾隆御題詩一首《乾隆丙申春御題》,刻有「古香」、「太璞」印,該御題詩在《清高宗御制詩文全集·御制詩五集》之卷23·頁27中有注錄,並該盤曾經倫敦佳士得和倫敦蘇富比二次上拍記錄和名人收藏記錄,來源是清晰的,品相也沒有問題,而且一看就是很開門的老窯貨。
此盤我反覆上手來來回回認真地觀賞過多次,初看非常好,符合我的入藏標準,但反覆地看,看來看去,看多了心中起了疑惑:御題詩每一個字都刻得太好了!
這符合當時的工藝水平嗎?是否清未民初後刻的呢?因為清末民初就有高手專門在老窯器底部仿刻乾隆御題詩字的,論字計價,一個字多少錢,計價仿刻。
有沒有乾隆御題詩刻字?關乎著此碗是否清宮舊藏?是否乾隆皇帝的玩賞物?市場價格有天淵之別,故清末民初有高手專門做此營生。
帶著疑問,我反覆對照台北故宮博物院出版的《得佳趣·乾隆皇帝的陶瓷品味》、故宮出版社出版的《定瓷雅集·故宮博物院珍藏及出土定窯瓷器薈萃》以及日本學習研究社在昭和四十八年出版的《宋瓷名品圖錄》以及其它刻有乾隆御題詩的資料裡面的刻字,仍解決不了我對此盤刻字的疑惑。
是我多疑看花了眼嗎?我也請教了行家前輩,他們同樣認為貨是老貨,但對御題詩是否後刻卻有不同的見解,是有爭議的。
因為該盤最重要賣點是刻有乾隆御題詩,而現在我自己不能確認此盤真是乾隆刻還是民國仿刻?收藏,只要有一丁點兒的疑惑,就要放棄,要拿出「毒蛇纏手,壯士斷碗」的勇氣,沒什麼可猶豫的,我果斷放棄了該盤。
當然,我的「不確認」純屬個人的認知,不等於該刻字就真有問題,只是我功夫未到家,不敢亮劍而矣。
放棄,放棄,放棄……接二連三地放棄,我並不焦急,也不遺憾,耐得住寂寞,在等待著機會,我潛伏著,希望就象古龍所描述的李尋歡一樣,「小李飛刀,例不虛發」。
……
尋尋覓覓了幾年,終無所得,自知機緣未到,急不來的,也就不慌不忙地等待著,「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日子過得恬然自在。試想既要有定窯的特點刻花,又要儘可能光素,這本來就是矛盾的,碰到的機會真的不多。
一直等到2015年6月1日,香港蘇富比舉行一場小拍,其中有一個專題拍賣是「福田山房·古陶瓷精選」,共有13件宋瓷、2件元瓷作為一個專題拍賣。
蘇富比還撰文介紹「福田山房·古陶瓷精選」:「如下拍品,由日本一對夫婦私人收藏,二人均為醫生,年輕之時,勤於醫事,少有餘暇。逾二十年前,始行收藏,持之至今,尤以宋瓷為主,亦精佛教藝術,得而富其眼界,明其心境。在此,蘇富比榮幸備致,呈此等精選致珍,品物悅心,與世共賞」
這又是一個令小女子遐想聯翩的收藏故事,想一對壁人,工作之餘以賞玩宋瓷為樂,不就猶如北宋李清照與丈夫趙明誠志趣相投,生活美滿,「把酒東籬後」,共賞玩金石書畫的才子佳人故事嗎?愛屋及烏,小女子當然對其藏品也感興趣了。
「福田山房」的15件古瓷精品,打頭炮的第一件就是編號588的「北宋定窯雙魚紋碗」,來源為「東京·壺中居」
該碗屬大碗,敞口,圓弧型壁,圈足,圈足滿釉,口沿有芒,鑲金屬扣,碗心平凹,刻雙魚紋,細工精刻,起刀流暢,自然靈動,簡潔而不失嫵媚。
該碗器薄胎輕,釉色偏白略泛牙黃,器外壁帶幾道暗色垂滴淚痕,內外壁光潔,素飾無紋。
——此碗正合我意。
雙魚者,中國統紋飾,深入民心,寓意吉祥,作歲歲豐余之意,表魚水和諧之美。雙魚紋是宋定窯的經典紋樣之一,廣泛存在於各式盤、碗中,寓意吉祥,備受世人喜愛。
查閱資料,北京故宮舊藏中的定窯大碗或小碗,其內即刻有雙魚紋,雙魚式樣與本碗類似。
與本碗類似的有台灣國立故宮博物院出版《定州花瓷·院藏定窯系白瓷特展》第80頁「金·劃花魚紋大碗」。
雅典貝納基博物館也藏有一例,見《Catalogue of the Benaki Museum》1939年版第258頁。
耶魯大學美術館也藏有相似一例,見《Selected Far Eastern Art in the Yale University Art Gallery》1970年版第292頁。
馮瑋瑜與鄭里合影
馮瑋瑜與黃少棠老師合影
在預展時碰到了北京明成館的鄭里大哥,我請教鄭大哥對此碗的看法,鄭大哥雖然腰粗膀圓,是個大胖子,但看器物卻非常用心和細心,且為人卻非常熱心,我與鄭里大哥數年前已相識於北京榮寶拍賣。鄭大哥誠懇地告訴我:「老窯器我沒把握,要不我請我師傅幫你掌掌眼」。鄭大哥的師傅就是大名鼎鼎黃少棠老師,他是陳玉階老師的高徒,是香港古董收藏界著名的大行家。
第二天鄭大哥給我來電說:「黃師傅看過了,該定窯碗年份是對的,路份也好,更難得該碗是沒有瑕疵的完好器。」
有了黃少棠老師掌過眼、把過關,我心就更篤定了。
當仁不讓,拍賣當日,這隻「北宋定窯雙魚紋碗」就讓我拿下了。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此碗通體施白釉,釉薄而輕盈,胎質細密輕薄,呈現象牙一般的質感,內外壁皆光素,盤心刻雙魚紋,兩尾游魚在水波中歡快游弋,造成型簡練大方,線條流暢,意趣橫生。讓人越看越愛,好生喜歡。
馮瑋瑜與「大象」項立平合影
2015年底,收藏拍賣界的著名推手、「大象視界」的創立人項立平先生光臨寒舍,我把這件定窯碗拿出來共同欣賞,說起這件東西出自日本的「壺中居」。
大象先生近年東西南北、國內國外,到處都見到他活躍的身影,他的「大象視界」為藝術品收藏界活動進行廣泛的宣傳報道,活脫脫就是收藏拍賣界的一名「勞模」,他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就告訴小女子一段有關「壺中居」的故事:
在東京有兩家最著名的古董店鋪——龍泉堂與壺中居。在2012年以前,在日本最大的中國陶瓷收藏家叫伊勢,他向來出手不凡,橫掃蘇富比、佳士得的宋明陶瓷,屢創天價,截止至2012年,伊勢是日本收藏中國陶瓷第一人了。但是到了2012年,位於富士山腳下的岡田美術館開業了,岡田瞬間打敗了伊勢成為日本的陶瓷收藏第一人,而此前居然無人知道岡田有如此偉大的陶瓷收藏,岡田美術館的陶瓷收藏主要就是來自壺中居。
伊勢一直在購買龍泉堂的精品,且只要喜歡從不還價。而坐落在高島屋傍邊的壺中居這三十年看似門庭冷落,偶爾約見也只提供漢唐藝術。原來岡田在1980年前後即包下了壺中居美術店,要求他們在全世界為他收藏中國、日本、韓國的陶瓷精品。每月最後一天,親自上門,將所有月內收集來的古董一掃而空,從不還價,一直堅持了三十餘年,才誕生了岡田陶瓷美術館。
龍泉堂與壺中居代表了日本古董商的標誌和水平,也印刻下了日本頂級藏家對於中國藝術品的痴迷和堅持。
大象說得繪聲繪色,我聽得如痴如醉……
哇哇!這個故事怎麼那麼象金庸的江湖呢,岡田就像一個絕世武林高手,隱姓埋名,默默無聞,三十年閉門練功,一朝破繭而出,技驚天下,威震武林。而那個提供武林秘笈的,不正是壺中居嗎?
據蘇富比圖錄介紹,我的這隻定窯碗,來源正正就是壺中居!
收藏到這件,也是緣分,此碗剛好能滿足我個人審美意趣和要求,幸甚!
馮瑋瑜與李伯延館長、周沐雲總經理合影
2016年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正是嶺南好時節。天津榮禧古美術館李伯延館長在本年1月份剛出版了一本《觀古——榮禧古美術館藏瓷》,特意委託廣州華藝拍賣有限公司瓷雜部總經理周沐雲先生專門送給我,千里送鵝毛,禮輕情義重,李館長以文會友的深情厚義,小女子深為感動,我也因此有幸通過此本觀瞻了李館長的珍藏,他的藏品非常豐富,而且全部經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呂成龍老師把關後才在故宮出版社出版的。
不但如此,在2016年3月14日上午,春雨如蘇,李館長千里迢迢從天津來廣州,由周總陪同專門來我處交流,我們雖然是初次相識,但出於對古瓷器的共同熱愛,讓我們一見如故,談得行雲流水,非常投契。李館長收藏古陶瓷已逾二十多年,過眼無數,對器物的鑒賞非常有經驗,行內馳名,他是我的前輩。
我拿出這件定窯碗與李館長、周總共賞。
李館長拿著碗,先里外細看,然後拿起來貼近臉,仰臉迎光細看,然後給了個評語:「非常好,此碗是『官定』!」。
周總接著拿起碗來上手轉著了一圈,又打著手電筒里里外外細看了一遍,然後點頭說:「這碗很好,老貨,宋器,還沒有一點瑕疵,真是難得。」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我把握機會立即請教如何辨別是「官定」?
李館長說:「定窯有『官定』和『土定』之分,主要是修胎和選料不一樣,『官定』是供皇家之用,燒制的瓷土經專門挑選淘練,修胎精細,品質與民用的不同,因而器物的觀感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們行內一般把『官定』也稱為『粉定』,據記載,『粉定』對著光線照,胎土呈肉紅色,而且有珠砂斑,而『土定』卻沒有,主要是胎土不一樣所致,但珠砂斑不是每件都有,不是唯一的鑒定標準。鑒定時要綜合分析,看整體風格、看修胎工藝及精細程度等。我研究這些已二十多年,基本上可以一眼貨,因為是你的東西,我專門再迎光仔細看,確是『官定』無疑。」李館長邊說邊拿起碗對著光線,把碗慢慢地轉著圈,一邊指著給我看:「你看,這個胎土迎光呈肉紅色,這是官定的胎土特徵,然後這碗的碗壁非常薄,說明胎土很好,修胎認真,內底刻的雙魚紋非常精細,無不處處用心製作,所以此碗與一般土定明顯不同。你以後看多了,慢慢就能分辨出來。」
原來李館長是千里迢迢來傳經送寶的啊!小女子又學到知識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深圳博物館副館長在鑒賞此作品
馮瑋瑜與郭學雷副館長、金立言博士合影
2016年3月29日下午,深圳博物館副館長郭學雷研究館員和佳趣雅集學術顧問金立言博士一起光臨寒舍,他們要編輯《中國民間藏瓷大系》,專門到我的陋居看我的藏品,當我把這件定窯碗拿出來,包裝的木盒還沒打開,金博士脫口而出:「日本壺中居的來源。」
啊!一眼即知來源,真是目光如炬,金博士畢業於日本慶應大學,是藝術史專業博士學位,想必對日本器物的包裝應是非常熟悉的,當打開包裝把此碗擺出來,金博士還未上手,只是瞄了一眼,就說:「蘇富比去年的拍品。」
神了!不但學術有成,連市場也通曉,這一眼即知來源、出處的本領,可知金博士博學強記,果然名不虛傳!不愧是博士啊!
郭館長上手裡里外外認真看一遍,說:「這是『粉定』,而且是清宮舊藏。」
「何以見得是清宮舊藏呢?」我立即虛心討教——通過什麼去判定是清宮舊藏?這是我要學習知道的。
郭館長指著碗邊的扣邊說:「出土的或民間使用流傳的定窯器,口沿上的扣邊都是較寬的,而此碗的扣邊很窄小,這種包扣的方法是器物入清宮後,清宮重做的扣邊,清宮扣邊的特點是特別窄小。你這個碗的扣邊年代不到宋,是器物入清宮後重做的。」
此碗的扣邊不是北宋原物,此言不差。當初在蘇富比拍賣時,我就已經斷定是後人做的扣邊,因為宋代的金屬扣邊歷時千年到現在,由於氧化或使用的原因,扣邊上的包漿、磨損、腐蝕、銅綠總會有產生,而此碗的扣邊卻利利索索,雖然也有氧化包漿,有一定的年份,卻應該沒有宋代那麼久遠,但這種包扣是什麼年代做的?我回來查了很多資料,一直考究不出。「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郭館長一言令我茅塞頓開——可以從鑲嵌工藝角度來考究。
郭館長繼續說:「我認為此碗還不到北宋的,而是金或者南宋的。」
「怎樣來判斷呢?」我繼續虛心請教。
「因為北宋的時候是用木柴燒窯,所以器物是泛白色的,五代到北宋的定窯器,釉色較白,到了金或南宋,使用煤來燒窯,器物就泛黃了。而這隻碗,白中泛黃,應是煤窯燒出來的,由此而推斷,此碗是金或南宋時期的。」
金博士對這隻定窯碗也是讚嘆不已:「釉色這麼均勻,碗壁這麼薄,雙魚刻得這麼好,真是難得的定窯佳器。」
專家可不是浪得虛名的,言之有物,有理有據。
春日羊城,風和日麗,花氣襲人,縷縷陽光灑進了陋室,暖意融融,舊雨新知,圍坐品茗,共賞美瓷,他們博學強記,見解高穎,言語風趣,「古今多少事,盡在笑談中。」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園,」,今日知音相聚,論盡窯事,良師益友,各抒己見,暢所欲言,可謂高談闊論,酣暢淋漓……不知不覺紅日西沉,夜之將至。
西園雅會之樂,想必不過如此矣。
鄭里大哥、黃少棠老師、大象項立平先生、李伯延館長、周沐雲總經理、郭學雷館長、金立言博士等眾多老師、專家、學者,對小女子愛護有加,傾囊相授,悉心指導。老師、專家、學者們的豐富學識、新穎觀點、多維角度,開闊了小女子的視野和思維,令我獲益良多。想到他們對我的厚愛和幫助,小女子長記於心,「十年修得同舟渡」,收藏過程中有他們的指教,真是不知幾生修來的福份。
一隻定窯碗,幾許座上賓,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北宋定窯雙魚紋碗
藏品簡介:北宋定窯雙魚紋碗
尺寸:20.2 cm
年代:北宋
款識:無
來源:壺中居 東京
福田山房 日本
蘇富比香港2015年6月1日 「福田山房·古陶瓷精選」 編號588
馮瑋瑜簡介:
馮瑋瑜,中國著名收藏家、中華傳統文化國際行組委會秘書長、廣州市當代藝術研究院理事長、廣州藝術品行業商會常務副會長、廣州市融熙文化發展有限公司董事長、雅昌藝術網專欄作家、《中國收藏》專欄作家、《北京晚報》專欄作家、《收藏/拍賣》專欄作家、自得堂主人。
版權聲明:本文來源於雅昌藝術網《馮瑋瑜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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