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大乘論 第100講
第100講:關於中國文化
(1998年4月5日)
今天打算把佛教裡頭真如的問題,也就是圓成實性的問題,為什麼在中國不容易理解這問題,從中國過去古代文化的歷史背景上分析一下,選擇《大學》一段書,看中國文化裡頭,為什麼跟真如的問題搭不上鉤兒?這問題相當大。
真如的問題,是佛法裡頭最主要的問題。真如,又叫做法界,最清凈法界,佛法都是由最清凈法界等流出來的。所以如果對真如沒有認識,在我們文化裡頭一點兒位置沒有的話,那問題就嚴重了。於是把真如當作一般看待,根本就不理解真如的意義。今天我想試驗著,從中國古代文化儒家的看法裡頭,尤其《大學》、《中庸》裡頭想法子尋找問題的解答。
佛法裡頭,主要是證真如,才能解脫生死,才能夠證到無住涅磐。證真如一定是要對所取能取、主觀客觀的問題徹底解決。而我們生死輪轉裡頭這個問題是根本沒有解決,是背道而馳。所以我們上次講修的問題,看法、想法、做法,整個的三法問題,都跟生死輪迴、跟徹底解脫這兩方面特別有關係。
我們修的時候,最主要有個能對治跟所對治的問題。什麼是能對治?什麼是所對治?這個所對治大部分都是一種顛倒的、無明的,所謂不是煩惱就是業,也就是三種雜染。三種雜染就是煩惱雜染、業雜染、過去翻的第三種叫生雜染,我們現在叫世代雜染。我們的一期生死裡頭,就是整個是雜染。所謂雜染,就是染污法作主要的,染污法作中心,主要是煩惱跟惡業。
一個是能對治,一個是所對治,這個要分開才能夠有所謂修。轉識成智,才能把徹底地我們這個生死輪迴的問題解決。所以這個問題在一般的民族文化裡頭,除了印度以外,一般的文化裡頭對這問題都是比較疏遠的。印度呢,還有外道,跟佛法對立,形成外道的一個整個的看法。
傳到中國來,中國就有一個文化底子的問題。這個民族,它是有歷史文化傳統的,在這個有歷史文化背景的漢族裡頭,傳來佛教,裡頭也有比較隨順的因緣,也有不隨順、正相反的因緣。今天我們想就《大學》裡頭一段書,分析一下,為什麼真如的問題,在華化佛教裡頭可以說不佔位置,這是怎麼回事?而另一方面,佛教好象在中國很容易推行,我們不談其它的方面,就是什麼特異功能哪、什麼這些東西我們不談,只談道理的問題。就是在文化裡頭,它有一種主張了,有一種看法。《大學》裡頭它就是很鮮明,莊子、老子也是比較鮮明。
在前面咱們已經講過,有無相生的問題,有生於無,已然出於未然,這個在中國文化裡頭還是比較明顯的。在西方文化裡頭,好象只是講已然,提不到什麼未然,提不到有生於無。現在《大學》裡頭,它就講「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於至善」。今天咱們就試驗著,把這「明德」,什麼叫明德的問題推測一下。
我上次也談了,因為我們的民族文化,在中國發展很久了。後來的知識分子象我們,沒有不受中國舊的文化影響的,就是深淺不同。總的看起來,從儒家、道家這兩方面根本經典上看,都好象是對人生、宇宙有一個執定不移的看法,這個是一個好的底子。但是對於外來文化,怎麼吸收,怎麼融合,也形成了一個順逆的、兩種不同的趨勢。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這明德什麼意思?它後頭還講,要「明明德於天下」,可見這個明明德的問題,是一個根本問題。在上次咱們也講過,《中庸》里講「天命之為性」,就是說「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似乎這些都是講所謂天呢,是萬物的根源,就是天生萬物,是生生之不已的一種根本。它所以能生呢,都是它「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而它「未發之中」、「無聲無臭」才能「有聲有臭」,好象是很切近所謂緣起法的東西。
而要真正講緣起法就得講阿賴耶識,就是阿賴耶識種子問題,受熏成種子,然後生現行。看起來這個緣起的問題,是顛撲不破的,你沒法否定。咱們說是一切法都是離不開因緣,離不開緣起的,但是怎麼離不開緣起?緣起法是怎麼回事?這個問題就是大問題。阿賴耶識是被業感、善業惡業所感的一個異熟識,它是能夠受善惡業的熏習,也是被善惡熏習所感生的,要沒有善惡業也沒有阿賴耶識;要沒有阿賴耶識,也沒有一切種子,也就沒有後來的善惡業。阿賴耶識既然受善惡業的熏習,也就是受前七識的熏習,離不開前七識,所以這個互相緣起,很堅密。現在講因果的問題,離不開這麼個講法。
而中國古代對這種緣起法,有點景仰,有點想像,就是它總想像怎麼這個已然出於未然?尤其是儒家,它講「生生之謂易」,講「生生不已」,所謂「天有好生之德」,萬物生起都是靠天。「至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所以這個明德跟這個「中和」也是有密切關係,「明明德」也就是「至中和」,中就是講隱的方面,和就是現行的方面。至中和,至字,至知,格物,都有點「到」的意思,進到底,把一切事物都弄得徹底,「體物而不移」,把一切物怎麼情況要周到地能夠好象「民胞物與」,都成為一體的。
所以中國文化它有些個特殊的地方,這些地方我們現在有點疏遠。而對於佛教文化、佛法的接受來說,這也是中國文化思想的一個底子,一個根據。所以我希望不但我們今天講的,過去也講過的老莊,而且希望以後,大家還要注意這個問題,為什麼要注意?因為我們生在中國,受中國文化,不管是明的暗的,影響相當大。
今天咱們就拿《大學》的這段書來分析一下,這「明德」到底是什麼意思?明德,剛才說是包括很廣,就是至中和,整個的都是明德,明明德,要按我們來說,要「明明德於天下」,就是將來我們要把中國文化叫西方能理解的話,也要講明明德。今天我們為什麼講呢?就是為了我們怎麼能理解華化佛教為什麼跟真如不結緣?這問題是大問題。
而看起來明明德的問題,它就是天生萬物,本來所謂的天,實際上咱們來解釋,非拿阿賴耶識來解釋不可,當然是沒法子理解那麼透。實際這個「明」呢,也可以說是顯明的意思,顯現的意思,我們看就是「識」的顯現,也可以講這個明。識的顯現就是天生萬物,用中國話來講,生生不已。
要按中國文化,按五趣來分析,它說人性本善,實際上是講的就是人趣的問題。我們都同為作人,都是人趣,過去都是有善行,於是乎總是「人之初,性本善」,就是性善。所以這裡頭看呢,所謂明德也就是人性本善,也就是萬物生起,有好生之德,能至中和,天地位萬物育。總之現在這個看法呢,它是個比較注重緣起,注重未然,注重能然,有這個趨勢。這是個好趨勢。
明,實際上就是法的生起,由未然到已然,明,顯現出來了,可以這麼理解。明明德於天下,中國的想法,實際還是一個集體主義的想法,是善的想法,是有漏善的想法,與人為善的想法,它徹底說是止於至善,什麼叫止於至善呢?它後頭也講了,「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它的順序是「為人君,為人臣,為人子,為人父」。在旁的地方它也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其君」,君之所以成為君,君君就是使君能成君,君的所以然,臣臣,也就是「臣止於敬」,君呢一定止於仁。
但是後來的君呢,你說止於仁嗎?不用說後來,就是在春秋戰國時候,孔子一車兩馬,最後覺得還是「道不行,乘桴浮於海」,已經是道行不通了,明明德根本有問題了,所以儒家也托古改制,說夏商周三代的帝王。當然中國這個看法不只是自己一個人的問題,是關乎天下,從格物至知,一直到治國平天下,這都是一個人應該有的一個立場,它是想做人就應該做聖賢,做個理想人,這點是相當了不起的地方,很早它就有一種集體主義思想,可是很早在追求這樣的時候就道不行了。講人本身、本性是善的,後來習就相遠了,越來越遠。
中國古代文化有利的方面,是早就有一個集體主義,不是只個人生存,要每一個人都有一個理想,都要能夠治國平天下。你說人人都做皇帝嗎?不見得,但是都跟這世界整個地發生關係,每一個人他生下來,就有格物、至知、正心、誠意、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每一個人都是這麼個程序。倒過來講,它就是要平天下的話呢,要先治國,要想治國的話,要先齊家,要齊家的話,要先修身,要修身的話,先誠意,要誠意的話,先正心,正心怎麼來呢?就是至知,至知怎麼來?是在格物。它是這麼逆著、順著都是有規律的,有序的,有因果關係。尤其講「在新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得」,由這個次序,才能理解到什麼叫格物、至知等等,才知道「物有本末,事有終始」,它這裡也有一個止觀的問題。它對於止非常注意,跟小乘佛教裡頭對於涅磐那麼注意一樣,涅磐是最圓滿寂靜,在小乘里涅磐是至善,最圓滿,最到家,最徹底,最絕對,莫過於至善,莫過於小乘的無餘依涅磐。人生的這種理想的極至,只能發展到這地方,再下頭沒有了。所以它認為知道這個至善的話,才有定、有靜、有安、有得,對事物看法才能有一個真正的。
在中國古代,對止觀不是沒有理解,因為除了欲界以外,色界、無色界都是有止觀的,欲界天都是有止觀的。所以止觀的問題就是你真正能夠知道到家的東西,那你才能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得」。所以在古代人,要是想真正觀察事物能夠到底的話,要有一個止的問題,也有一個觀的問題。那能止於至善,它是觀察也很久了。
這地方我們特別注意,它那提出至善也是了不起的,它那「至中和」,「天地位,萬物育」,至中和跟這至善有密切關係的。所以它們這看法不是個人問題,是每個人的理想人格問題。你從格物一直到平天下,從平天下再返回格物,這一來一往,它都有一定的次序,說「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你知道先做什麼,後做什麼,就「近道矣」,這就是一種規律,法則。
所以中國很早就有這個想法,你說是不是了不起?而且它對於緣起法,早就有敏感,很敏感。萬物所以能生起的問題,它非常注意,而生起以前、生起以後的問題它都非常注意。生起以前就是「未發之中」,生起以後就是「已發之和」,至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它這麼看,看這宇宙人生看得這麼徹底。很成熟啊,是不是很成熟?而且象儒家孔子、顏回他們,不但認為個人是如此,過去的帝王,就是夏商周,都是如此,而且將來這個人也應該都是如此,連內聖外王。你說這個民族的理想,有個理想人格,這很了不起的事情。
可惜我們現在對《大學》、《中庸》、老莊的東西我們慢慢疏遠了,也是繁體字跟簡體字有隔礙,可是這個象形文字有它的長處。我認為咱們將來為中國文化著想,還應該對古代東西大家特別注意。咱們對於遠古的情況,孔子思想,道家思想等等,雖然文字有些特別的地方,但是我覺得,為了我們中華民族的復興,為了中華民族的社會主義、集體主義的發展,為了我們中華民族大同世界的理想,不能不對古代文化有所留意。=當然我們一般地來講,我們研究佛法的人,更要注意這問題。因為過去的知識分子,他都多多少少他都受古代文化影響,尤其儒家、道家的影響,可是儒家、道家的思想,一方面有文字隔閡,另外一方面,也有理論的隔閡。你拿我們現在今天講的這個它的規律性的問題,倫理性的問題,大家已經疏遠了。所以我們尤其研究佛法的人,不能不注意世間的東西,尤其也不能不注意儒家、道家的思想,因為這個對我們宣傳佛法、叫人明白佛法是要在這上頭花些功夫。
就拿這個來說,它《中庸》好象對真實的問題,不再有(異?猶豫?),因為大夥都「天命之為性」嘛,都是天給的,這個存在沒什麼問題的。存在就是真實的,善也就是真實的,美也是真實的。可是佛教、佛法不然,佛法認為我們的生死輪迴這真實不真實的問題,特別重要。不是一下就是善惡的問題,而主要的問題,善惡的問題,主要的問題也在於真實問題,離不開真的問題。所以我們過去認為「真」的問題不在話下,在我們古代聖賢也是認為不在話下,「天命之為性」嘛,「率性之為道」,自然就走上規律性了,由真實性到規律性。
可是,佛法裡頭不然,它就提出,在善惡以前要有真實不真實的問題。所謂無始無明就是對於真實不理解。所以這個問題就大了。你說我們誰不懂真實啊?這人生在世真實不真實你還設什麼問題呀?「道行之而成,物謂之而然」,「道遠乎哉?」啊(糾正)「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好象都是非常近的問題。哪象我們這個一講三無數劫,怎麼怎麼樣,一講無始無明怎麼怎麼樣,聽了都不耐煩,即身就能成佛嘛,是不是啊?哪兒有這麼麻煩的問題啊。所以人世間跟我這佛法沒什麼……就是人間佛教嘛。「我欲仁,斯仁至矣」,你說把佛法看得多麼容易。
那就原因就在真實不真實,那佛教、佛法提出來三自性,這誰聽說過,還有三種存在的模式啊?那我就知道有一種啊。所以對大乘佛法,一般人都有不耐煩的心理,那麼你說他對古代文化有些接近的地方,也有古代文化相反的地方,因為真正後來以史為鑒,二十四史,整個就是人生的試驗場,試驗室,就是利用人生這個舞台來表現自己的得失長短,也就是對「物有本末,事有終始」這種規律性的東西也在……有些知識分子也在一生裡頭在人生這個舞台上作種種試驗,利用的也有儒家的看法,也有道家的,也有跟儒家、道家相遠的地方,看法,也有很迷信、無聊的東西。
因為中國這個文化是有優點的,但是也有另外的一面,就是要「嫌邪存誠」,要把那個邪的東西去掉,來存那個真誠,實在。可是另一方面,就是「苟且、僥倖」,這個在中國方面也很突出。苟且偷安,僥倖能夠得到更大的利益。急功近利,即身成佛就是急功近利,現在人都是這樣急功近利,所以這裡頭都有苟且跟僥倖的問題。都想投入少,收入多,說世間哪有這樣事情?你凈為個人著想,你走不通的。尤其在中國這個古代文化里就是從夫婦這倫起,就是講至仁、至善,就是講將心比心,就是講「近己之為珠,成人之為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你要想自個立起來,想到人家也要立,你想你要自己通達,也要想到能夠叫人家也通達。所以中國就這點人己的關係,就是所謂至善,這點實際上是真正的集體主義,比馬克思主義只在工廠里、在社會裡有集體主義,而在家庭裡頭,在普通所有人與人間的場合都有集體主義,都有止於至善的問題,都有至中和的問題,都有明明德的問題,都有你要想生存,也得叫人生存。
所以這個還是有人天善方面說的,可以說還是很重要的。中國的底子,為什麼後來不管許多皇帝怎麼造孽,怎麼造罪,怎麼壓迫,以至於日本怎麼樣殘酷地想滅亡中國,但是,還沒有把中國按倒,固然有許多過去的知識分子有問題,皇帝壓迫有問題,種種外國的船堅炮利,在中國橫行霸道,以至於到七七事變以後中國幾乎是要滅亡了,那為什麼還能以弱勝強,這個民族翻過身來,不至於滅亡?那麼後來就貪官污吏這問題,在外交失利,中國這個扎掙,現在還是這民族在扎掙,那還是仗著有些個志士仁人,有些個真正的共產黨員,要不然我們這個民族也就完蛋了。
所以中國舊的文化有它了不起的地方,當然後來挫折也很多的,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不夫,婦不婦,這個……很……,但是還沒有把中華民族整個按倒,這個我覺得大家也應該對咱們中國文化應該現在有一個理解。這個話,越提越長,而且我們生在這個時代,我們這肩膀負擔的責任是非常大的,尤其要學習大乘佛法,我們肩膀分量非常重。
(休息時,吳非問:世間善跟佛法善是不是一致的?)有漏善跟無漏善是兩回事情,我們有時候作十波羅蜜多,好象也跟這一般善有相似的地方,但是根本是不一樣的,裡邊就有真的問題,有跟真實相應的問題。(你認為儒家的、道家的這種善是不是達到根本善的一種階梯呢?還是說有一個基礎在這?)世間善也離不開出世間善,它根據是出世間善。(世間善跟出世間善是相互增上的呢?應該是增上的過程吧?)世間善跟出世間善它也有相近的地方,也應該提倡,但是它總是在生死輪迴裡頭,總是有些顛倒的。(這個顛倒是肯定存在的。)它主要是真不真的問題,因為過去所有的人都不問這個真不真的問題,他認為我生下來就都是真的東西,還有什麼疑問?可實際上是有真實不真實的問題。(現在所謂提倡社會主義精神文明,所謂提倡民族主義,這些東西實際上和我們研究佛法是不相干的?)世間善的道理我們也提倡,你看最近現在人都希望和平,資本家不剝削……,這些都是我們歡迎的。(呂:實際上世間善是個基礎,你要是連世間善都做不到,根本就……)實際上講,還是無漏善是基礎。(吳:現在這個社會都是先談儒,儒道釋這麼過來的,尤其中國傳統的士大夫,包括一些……)在我們這個凡愚來講,慢慢往……慢慢能夠接近真實。(韓老這個講法是從道理上講,出世間善是基礎。)世間善也是以出世間善作根據。……我們作為一個中國人的話,也應該把儒家、道家的所謂善先得弄通了。(吳:如果不經過儒道,直接學釋教不更好嗎?)當然,這有無漏善它更容易理解,現在我們真正地懂了大乘佛法,那對儒道兩家才能真正理解它,弄清楚它的缺點在哪,優點在哪。
咱們這幾次講,都是以修作中心問題。剛才講儒家它兩種次序,兩種倫理,兩種規律,一個逆的,一個順的,規律呢,它以修身為本,格物、至知,正心、誠意,然後修身,修身以前有這麼些個次第,修身以後齊家、治國、平天下就這三個。所以都是以修身為主軸,修身以前也有些個程序,修身以後也有些程序。但是中國歷史一直到現在,為了民族的復興,為要成仁成義,捨身取義,這樣的人非常多,殺身成仁,捨身取義,這些人他都有一個修身的問題。我們佛法更是修很重要。因為我們每時每刻都有顛倒的問題,不如理的問題,都有一個對治所對治的問題,時時刻刻都有修的問題。跟普通的所謂修,修身有很多不同。
所以咱們這幾次都是以修為中心,就是以做法為中心,這做法前頭有很多程序,後頭也有些程序,尤其前頭這程序,我們這個能對治跟所對治的問題,更不簡單。所以佛法主要是它要能有所對治的,首先要知道什麼是真實,什麼不真實,跟儒家、道家先知道善不善,止於至善,還更有過之。所以佛法傳到中國來以後,最主要的問題是真實不真實問題。講善也許是比較容易講,講真實不真實呢,卻是大問題。
剛才咱們講的所謂儒家、道家都注意世間善,有漏善,有一定的基礎,並且景仰緣起法,就是景仰阿賴耶識。當然阿賴耶識的問題,不是一般人容易理解的,因為想認識阿賴耶識,那一定有不但是「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得」的問題,不是那麼止觀就能解決問題的。因為能證實有了阿賴耶識,這問題很難。這一切講緣起法,實際上就是要講阿賴耶識受熏,種子生現行,主要是講這個。可是這個問題,在中國緣起法這問題,在中國舊的文化來講還容易接受,因為它早就有一個對緣起法天體運行的問題,早有一種仰望吧,仰望這問題解決,……。但真實不真實的問題在中國似乎沒有人問它,認為這是當然的問題,講善,一定在真的以上,講美也在真的以上,天命以上,天行健,天的生生不已以上,存在不成問題以上,才沒有一個還有什麼真不真的問題。
但佛教偏偏提出來,我們凡愚有無明問題,就有愚痴、認識顛倒不顛倒的問題,說這個是一個難辦的問題。所以昨夜想啊,有這麼一兩句話,「真如難如,佛法難法」,真如難如,就是真如很難成為如,佛法很難成為法,因為真不真的問題大家根本不注意。佛法這法跟一般的言說有什麼不同?也不大注意。佛說的法,跟一般我們言詮,就是詮說,詮說的法跟佛所說的等流出來的法,根本不一樣,所以真如難成如,佛法難成為法,這在中國已經不是一個少見的問題了。
所以很應該引起我們警惕,要不然就不要學大乘佛法,要學大乘佛法就要先懂得什麼是真如,佛說的佛法,跟其它的法不一樣,這首先要有一個……。所以這幾次講話,主要是看法、想法、做法,這看法、想法非解決不可,這不解決真如就可以受熏,象玄奘法師為到印度以前,地論師慧遠跟曇延,他對什麼叫唯識有他的看法,曇延就是冒名頂替馬鳴,寫了一個《起信論》,說我們一心二門,不但生滅是,真如也是一心之中的一門,真如還要受熏,以至於真如可以緣起世界。那這個受熏跟緣起的問題,都是沒離開天生萬物,就是沒離開止於至善的問題,沒到止於真實的問題,解決真實問題就是尤其大乘佛法,非要講無我無常、非要講涅磐寂靜,非要講有漏皆苦,尤其什麼是無我,什麼是無常,什麼是圓滿寧靜,能把把生死的問題都解決了,把主觀客觀的問題都消滅,這個大乘佛法比那個所謂「民胞物與」,「體物而不移」的那種「仁德之心」,那更有獨到之處,所以那很難叫一般知識分子能理解,所以《起信論》的這種說法呢,連梁啟超先生也認為,雖然說是好象不太真實,但是它這道理還是可取的。
所以中國的知識分子,中國的學習大乘佛法的,對真如問題是不是有一種認識呢?尤其大乘佛法常常提到,要沒有能取所取,能取所取是邊,這個能取所取在我們認為是一個是主觀、一個是客觀世界,你說你哪能否認?這腦子裡充滿了,客觀東西絕對存在,主觀你也不可否認。就拿玄奘法師,為要解決真如受熏的問題,他到印度取《瑜伽師地論》,解決受熏的只能是阿賴耶識,不是真如,真如是無為法,中國一般知識分子,這無為法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懂,是不是有這無為法,中國也講「無為無不為」,可這個無為跟無為法的無為不是一個意思,無為就是我有所不為,才能夠無所不為。
所以無為應該怎麼翻譯,提到過去漢文的翻譯問題,尤其大乘佛教的翻譯,最近感覺問題不少。雖然是對真如是怎麼回事情,有一點解決,在新的翻譯裡頭,但是象對於見分、相分、四分,對於能量、所量、量果的問題,在《成唯識論》裡頭還是提到,而且相當重視,你說它三分法、四分法有沒有呢?玄奘法師答到:似乎有,也似乎沒有,也可以有,也可以沒有。好象就模稜兩可。就答……。大乘佛教的說法,根本它就是一般這無明,凡愚的無明,都是有二,有所取能取,有能有所,在佛教裡頭正反這個,大家可以觀看《成唯識論》裡頭,引到大乘佛教裡頭,根本不應該象凡愚的主張有二,可是引這頌子以前,玄奘法師就是先引陳那的三量跟護法四分,而且玄奘法師也常常提到,「性境不隨心,獨影為從見,帶質通情本」,(因為「帶質能情本」一句想了很長時間才想起來)你看這腦子成什麼樣子了,所以還能工作不能工作?但是,為要我們振興大乘佛法,必須要特別努力,這些困難都不是困難,我的困難也相當多的,有時候也怕,但是能夠一怕就完了嗎?不成。所以「帶質通情本」,象這三句話怎麼解釋?還一般講佛法的法,說「任持自性,軌生物解」,軌道的軌,解釋法的時候這樣說,所以尤其最近講三解脫門的時候,我現在翻三解脫門的智,一個空性智,一個無所相智,還那個無希願智,三智,三智、六智都是對治染污法的,玄奘法師三解脫門他就翻成「空、無相、無願」,你說這個能交待下去嗎?
空是空什麼?這問題藏傳佛教也沒解決,亂空一氣。拿空當成一個有,當成一個利器吧,破一切,你能破一切嗎?遍計所執性你不用破,它根本沒有,應該取消。依他起性是緣起法的問題,你能否定嗎?你否定阿賴耶識,你說那什麼情況了,不是斷見,就是常見,你造了業擱在哪兒?那是常了,你到時候又否定,成了斷了,你說它到處都有問題。
你講緣起法不講阿賴耶識,你要講什麼?你除了否定一切緣起法都沒有,都沒有那就不用談佛法,也不談修了,你修什麼?你對治什麼?你想這個能對治、所對治都跟這個緣起法有關係,你要沒阿賴耶識你所對治什麼?你能對治什麼?這莫明其妙。可是現在藏傳佛教的人都這麼講,講龍樹法門的也這麼講,你看他緣起法都不承認,他還有什麼圓成實性?所以他到勝義的時候一切抹殺,呆會兒世俗諦一切都恢復,所以這兩種方面成兩面派了,是不是?你到底有、到底沒有?實際上他那個沒有本身就是有,就是有「沒有」,有那個空一切的東西,就是頑空的東西,空就是所相。所以這個問題都是抹殺真如的問題,抹殺圓成實性的問題。所以整個來說,真如難成如,佛法難成法。真難理解。這些自以為是,抹殺大乘佛教的人隨處可見,現在講佛法的人,有幾個不毀謗佛法,我就慶幸了,有幾個能真懂什麼是遍計所執性根本沒有,依他起性怎麼樣是存在,尤其圓成實性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我們這課開展,正是在風頭浪尖上,非要把這問題弄清楚不可,這問題要不弄清楚,你說怎麼證真如?如果這個問題,你怎麼談佛法?尤其大乘佛法,所以我們希望大家都要保衛大乘佛法,成為真正佛法的衛士,你要在我們一生裡頭能夠想法證到真如,那就是我們現在怎麼修法的問題,這個好幾次因為講遍計所執性跟圓成實性同時一有一無,平等,有無平等,這個意義非常重大,所以現在就這個機會,我們講這麼多話,希望大家咱們共同捍衛真正的大乘佛法,破除一切邪見,否則我們是沒法見到光明的。好,下次咱們再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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