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女和大學教授的愛情故事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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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烏雲被吹散了,陽光格外明亮。

「Daddy!」

聽到蘭芳在叫,她把頭從門縫裡探進去看了看。房間里依然留著草莓的葯香。在那鬆軟的大鴨絨枕頭裡,一枚小小的紅梅取代了先前那個沒有生命的娃娃臉。女孩一見進來的不是自己的父親,即刻把臉扭到了另一邊,對著牆,不理她。

「你Daddy到實驗室去了。」她來到蘭芳的床邊站著說,「你餓了吧?他買了羅宋湯和橡皮味的冰激凌,你要吃嗎?」

蘭芳將頭扭過來說了句,「我只要吃冰激凌。」說完了又將頭扭了過去。忽然又轉了回來說,「什麼?你說是橡皮味的?」

「對。」她笑著把女孩的小花毯子替她拉了拉,又說,「你Daddy說了,讓你先喝湯,再吃冰激凌。「

「NO!我要先吃冰激凌!「

「小孩子要聽話呀。」她晃著手指,仍然笑嘻嘻的。

「我就不聽你的話,你又不是我媽咪!」

「要是你不肯先喝湯,」她說,「不先把肚子暖和好了再吃冰激凌的話,你的腸子會結冰的,還會很疼的。」

「真的?」這回女孩有些害怕了。

「當然。」她說,「腸子結冰可不是鬧著玩的,要到醫院裡去做手術才行。」

「那好吧,」女孩撇著嘴說,「我就先喝湯吧。」

她把另一罐牛肉湯熱過放在一張摺疊小桌上,端進來,擺在女孩的床上。一隻泄了氣的氣球像個老太太似的在牆角蹲著。她過去拿起它,往裡吹著氣。蘭芳跟她母親一樣,拿勺尖子一點一點地吃,一面吃一面瞅著她。

「你會玩沙灘排球嗎?」女孩問她。

「會。」她用牙齒咬著那綵球底部,把吹滿氣的球扎了個結又說,「我什麼球都會玩。籃球,排球,足球我都會。」

「你不會玩水球!哈哈!」蘭芳得意地說,「你肯定不會!」

水這個字像電似的使她身體哆嗦了一下,她想她的臉紅了,於是把頭扭到一邊。

「你真聰明,」她說,「我就是不會玩水球。」

說完,她去把冰激凌拿了來。

蘭芳吃進一口冰激凌又問她,「你願意和我玩嗎?」

她笑了,說,「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和你玩。」

「你騙人!」蘭芳拿著勺子指著她叫著,「我知道你和小梁阿姨一樣!我不喜歡小梁阿姨,她老說我是醜小鴨!我不要做醜小鴨!」

「你才不是醜小鴨呢,我看你像小天鵝。」

「真的?」這下蘭芳笑了,撲騰著她的小胳膊,做出要飛的樣子說,「你看,我像小天鵝嗎?」

「哎呀,太像了!」她故意驚叫起來。

女孩不斷飛著,又拉起她的手說,「你也飛,你做大天鵝。」

「我是大天鵝,你是小天鵝。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姐姐。」

「桂花姐!」這下蘭芳徹底高興了,隨即從床上來了個青蛙跳,蹦到地毯上,拿過她手裡的氣球往上一拋又說,「走吧,走吧,桂花姐,我們去玩球!」

到底是孩子,吃過退燒藥睡一覺就沒事了。呵,她想,這才幾下呀,早知這孩子那麼好哄,我還擔心什麼呢。

「我們到院子里去玩,」蘭芳叫道,「那裡地方大!」

「別,」她把女孩攔下了,擔心地說,「你的燒剛退,不能到外面去。」

沒想到蘭芳乖乖地順從了她的話。待在屋裡,不僅沒有再和她鬧彆扭,還從家庭間的壁櫥里拖出個塑料籃球架。於是,兩個人又開始了投球比賽。

「你把球丟到卡拉OK上了,我得分!」

「什麼?卡拉OK?在哪兒?」

「在這!」蘭芳打開了那個有門的柜子,

她蹲下身看了看,心想,老景說過的,蘭芳喜歡唱歌。於是又問,「你會唱嗎?」

「EA……SY。」

蘭芳學著大人的腔調把那機器開響了。又將父親的唱碟稀里嘩啦倒了一地,趴在地毯上翹起兩條細細的腿,翻書似的翻著那些花花綠綠的碟盤。

「沒想到你Daddy會唱那麼多歌。」她看著那些唱碟說。

「你有這樣的項鏈嗎?」蘭芳指著一張唱碟上的女郎問她,「我想要條這樣的項鏈。」

「我有塊藍花巾,很漂亮的。」

她把她那塊藍花巾拿了來,又為蘭芳把頭髮重新梳了梳,把原來那一高一低的兩個羊角辮放開,紮成馬尾,最後還給蘭芳穿上了她那件粉色睡裙。

蘭芳在屋子中央舉著雙臂轉了個圈說,「太長了。」

「不長。」她說,「將來你穿的晚禮服還要長呢。」

接著她就把那藍花巾扎在了女孩的頭上,又說了一串順口溜:

「三個姑娘來梳頭,

大姐梳了個攀龍雞,

二姐梳了個走馬樓,

三姐不會梳,梳了個燕子窩,

燕子來下蛋,扒了個稀巴爛!」

蘭芳讓她說得格格格笑個不停,大叫著,「我是小燕子!你做我的第三個姐姐好嗎?」

「你要三個姐姐幹嗎?姐姐一多就都來管你,你可不要那麼多姐姐來管你,對吧?」

她說著對蘭芳眨了一下眼。女孩似乎明白了,也跟著對她眨眼睛。兩個人歡天喜地,蘭芳找出一張唱碟。

「這是Daddy最喜歡唱的歌,我也會唱,叫《Right here waiting》。」

她叫蘭芳放給她聽。不料這孩子剛把碟盤塞進機器,嘴巴還沒張開呢,屁股倒是先扭上了。果然像她父親說的那樣,唱得有模有樣,而且一字不漏。

Oceansapart, day after day

And Islowly go insane

I hearyour voice……

……

If Isee you next to never

How canwe say forever……

她聽不大懂裡面的歌詞,笑著說,「你這麼又唱又跳的就跟我乾爹跳大神一樣!」

「什麼是跳大神?」女孩又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叫著,「你跳給我看!」

「好,我跳給你看,不過,」她忽然想起了件事又說,「跳之前你得答應我件事才行。」

「什麼事?」蘭芳叫著,「快說呀,什麼事?」

「你不能再叫我姐姐了。」

「為什麼呀?你自己說你是我姐姐呀。」

「我是這麼說了,不過,你Daddy讓你叫我桂花姨,你要是叫我姐姐就把我的輩分給降低了。」

「什麼叫輩分呀?」

「輩分啊,」她想了想說,「輩分就像大拇指跟小拇指一樣,我是大拇指,可你偏要我做小拇指,那哪成啊?」

「好吧好吧!」女孩又叫起來說,「你做大拇指桂花姨,我也不要做小拇指蘭芳,我做小燕子!現在你可以跳大神了吧?」

她學著前天晚上他帶梁虹跳舞的模樣,拉著蘭芳來到屋子中央,開始沿傢具的邊緣轉起來,又怕孩子感到頭暈,就說,「我們閉著眼轉。」也不知轉了多久,忽然,她覺得踩上了蘭芳的腳。猛一睜眼,才發現踩上的是景凱的腳。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臉一紅,結結巴巴地問。

「你又踩我腳了。」他正靠在門框上望著她笑,整個眼裡都讓歡樂堆滿了。

「Daddy……」蘭芳向父親衝過來,把臉貼住他的腿問道,「你看我像歌星嗎?」

他抱起女兒,先在那蒼白的臉上一左一右狠親了兩口才說,「像,像極了。」

親吻一番後,小姑娘又給父親彙報了她們的種種樂趣。對他來說,這是個意外,他沒有想到她那麼快就把蘭芳的心給籠絡上了。這是她的聰明,她的乖巧,是她對自己的一片真心。總之,這朵鮮嫩的桂花在他心裡早就不能用分量來計算了。她是他的命,或許現在比命還重了。他回過頭來對她眨了眨眼睛。她呢,雖然沒說話,心裡卻像開出了一朵鮮艷的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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