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好話壞話我都吸納
昨日數十位全國知名評論家參與《帶燈》研討會
賈平凹:好話壞話我都吸納
觀點碰撞
《帶燈》是大炒冷飯和文字大雜燴賈平凹始終無法找到自己獨立的思想支點
《帶燈》思想貧乏無力《帶燈》寫出了當代以鄉村生活為世態的百科全書賈平凹作品最重要的是現實關懷和批判賈平凹是少量敢於直面時代的人
作家賈平凹曾這樣評價自己前三十多年的寫作:毀譽參半。自《廢都》起,對賈平凹的作品,評論界的好評與惡評均如潮水一樣洶湧。近些年來,賈平凹用勤奮地寫作和層出不窮的佳作奠定了自己在文壇的地位。問世半年來,他的新作《帶燈》在享有讚譽之時,依然招來爭議。
問世半年《帶燈》遭遇爭議
昨日,賈平凹長篇新作《帶燈》學術研討會在西安建築科技大學召開,作為此次會議的主辦方《小說評論》主編、文學批評家李國平告訴記者,想舉辦一場貼近作品本身的「學術」研討會,重點在「學術」二字。多年來,儘管寫作和生活都在西安,但在西安召開的賈平凹作品研討會極少,此次會議邀請了全國知名評論家數十位,李星、雷達、王春林、謝有順、汪政、吳俊、白燁等一線評論家均到會參加,從邀請的評論家即可看出此次研討會規格之高。儘管限制了發言時間,會議還是從上午八點一直延續到下午六點半,除了參觀賈平凹文學藝術館的半個小時和午飯時間,在評論家發言時,賈平凹一直埋頭記錄各位評論家的發言要點,並不時點頭贊同。
早上八點半,會議剛開始,批評家雷達肯定了《帶燈》不可抹殺的文學成就時,也提到了《帶燈》半年來遇到的爭議。批評家李星告訴記者,從年初開始,幾家文學專業報刊刊登了多篇文章批評《帶燈》。記者查閱了這幾篇評論文章,幾位新銳評論家認為《帶燈》「思想貧乏無力」、「只是賈平凹的文字遊戲」、「是一部沒有骨頭的小說」。
賈平凹說,自《帶燈》問世以來,他已經看到了三四十篇評論。
2013年2月6日,文學批評家蔡家園發表文章稱,賈平凹在小說中展示的鄉村矛盾衝突以及鄉鎮幹部經歷的種種困惑艱難,與平日新聞傳遞給讀者的信息並沒有太大差別。「倘若止於此,那還需要文學幹什麼呢?從語言來看,這部小說不像秦腔充滿灰色難懂的方言土語,而是清晰明麗如行雲流水一般。但是題材和技巧的變化好比漂亮的外衣,也許能引發圍觀效應,但是,並不能掩蓋一部作品根本性的缺陷——思想的貧乏無力。」
蔡家園認為,自《廢都》後,賈平凹始終無法找到自己獨立的思想支點,儘管他異常勤奮,新作迭出,但他無法像同齡的張承志、韓少功、張煒等人那樣構築起一片精神的高原,以獨特的思想光芒燭照時代和讀者。
2月21日,批評家唐小林發表文章《帶燈:賈平凹的文字遊戲》,稱《帶燈》只是換湯不換藥的寫作,是賈平凹對其以往眾多作品的一次「大炒冷飯和文字大雜燴」。他認為,賈平凹與活色生香的現代生活隔膜,對陝西農村的描寫,停留在其幾十年前農村生活的灰色記憶之中。例如賈平凹只將在《老西安》中那個道聽途說的「敲金牙」的故事的人物稍作變化,就成了《帶燈》中敲元老三金牙的二貓。
批評家:尖銳裹藏在混沌中
雷達說,「有些人說寫得很混沌,沒有思想,有些人說寫得不疼不癢,我認為,賈平凹的尖銳思想就裹藏在混沌中。賈平凹是少量敢於直面時代的人,我們處在這個時代,但無法言說這個時代,賈平凹試圖這樣去做。」
他認為,《帶燈》直面當今農村現實,賈平凹系列鄉土作品是百科全書式展現當下中國,就其進入生活內部深度而言,賈平凹的特點是用一粒沙一滴水來看大千世界,從細微處發現人間世態真相,《帶燈》沒有離開這個特點。賈平凹的作品在有限的時空裡面,人文品質和含量非常密集,有大量豐富的細節,涉及生活面非常廣,賈平凹的寫作是輓歌式的,他與莫言不一樣,他更偏重於中國經驗,賈平凹更早有中國覺悟,他更中國化,更有民族氣質。
對蔡家園提出的新聞信息與小說中傳達的內容相似一問,雷達反問:「照這樣說,有微博就夠了,這涉及到一個問題,文學作品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南京大學文學院副院長吳俊則稱,賈平凹的存在對當代的文學來說是巨大的文學存在,不僅是數量和質量,賈平凹是當代鄉土寫作的領袖型人物,他的意義不主要在於鄉土文學,寫出了當代以鄉村生活為世態的百科全書,他有文學史的位置。
對《帶燈》「沒有思想性、沒有骨架」的批評,這是幾位年輕批評家對《帶燈》的誤讀,李星告訴記者,多年來,文學越來越躲進人性批判的烏龜殼裡,沒有尖銳的批評,但賈平凹作品最重要的是現實關懷和批判,賈平凹把權力的虛偽揭露無遺,把權力的瘋狂、不顧羞恥寫得淋漓盡致。「只有賈平凹敢這麼寫,這個作家了不起。」李星說。
賈平凹:一直在寫,原因之一是一直有批評
下午六時三十分,尚有多位評論家未能發言,但會議結束時間已到。
賈平凹說《帶燈》是幸運的,能把這麼多評論界精英請來參會,他說自己聽研討會,都要記錄,不管好話還是壞話,但記錄不是為了「算賬」,而是為了思考,會後他要琢磨。因為作家在寫一部作品的時候,長時間進入自己的再造世界裡,耳朵眼睛不管別的事情,進入自己境界,自以為是,不容易把握自己,要麼自己很得意,或者很沮喪,需要評論家和讀者來評判。
「評論家閱讀面大,有一個世界標尺,一旦有新作品,馬上就知道是黃豆還是包穀豆,估計是準確的,能看到創作的問題,提出創作的趨勢,對整個文學有建設性,指導性。這一生批評我的意見很多,聽見批評當時不舒服,過後都要吸收,把好的不好的,都變成金口玉言。對表揚的鼓勵的,作家會覺得寬慰,覺得自己寫了幾年有所值,好比運動員奔跑時,需要鼓勵,聽見不停加油會跑得快。」賈平凹說。
但對《帶燈》遇到的爭議呢?他說,提出的缺點,他過後肯定吸收,自己這麼大年齡一直還在寫作的原因很多,其中一個原因是別人老覺得他一些地方不好,「我一定要寫得更好,這種氣還在,這是促使我寫作的動力。」
「我幾十年來作品爭論多,還一直在寫,我在大家評論中吸納、調整,有突破有調整,隨著年齡增長,越看不清人生,寫作越來越惶恐,這幾年如果說『潛心寫作』,我還配得上,每部作品都起碼寫三遍,但是有時寫來寫去寫不到自己想要的程度。好多問題,自己有感覺,還沒想透,大家一提,就覺得如果早說,會寫得更好。」他說。
賈平凹也有自己的惶恐:「年齡慢慢大了,害怕精力不足,思維保守,害怕缺少勇氣,非常看重大家意見,謝謝大家的批評。」
本報記者狄蕊紅 本文來源:華商報 2013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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