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團旗差點做了蒸籠布

　　這是「北極熊團」留給畢序陽的永久紀念。50多年前的朝鮮戰場上，在堵截這支號稱美軍王牌的部隊時，敵人的子彈射穿了他的右手掌，整個右手從此「形同虛設」。

　　而就在那場戰役中，身為營長的畢序陽率領突擊營殺向敵人腹地，繳獲「北極熊團」團旗，和戰友們一起全殲了「北極熊團」，創造了抗美援朝作戰史上唯一一次成建制全殲美軍一個加強步兵團的光輝範例。

　　擠在被子上，只是保持不被凍僵

　　直到現在，每逢家人抱怨天氣寒冷時，畢序陽都會反駁：「這算什麼，我們那個時候，才真叫冷！」

　　1950年底的朝鮮長津湖畔，氣溫是志願軍的很多指戰員都從未經歷過的零下35攝氏度到零下17攝氏度。每個班只有一到兩床棉被，士兵休息時，將它墊在雪地上，大家擠在被子上只是保持不被凍僵，根本談不上取暖。畢序陽至今還記得，由於天氣過於寒冷，一名南方戰士拿著鋼槍的雙手皮膚已經凍裂，在指關節處甚至可以看到骨頭。戰士以為自己不行了：「營長，我快撐不住了！」「不會有問題的，堅持住！」畢序陽的語氣不容置疑，彷彿一劑強心針，戰士二話不說，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崗位。而此時的畢序陽自己，則將腳上的毛皮鞋讓給了另一位鞋子被凍壞了的戰士，自己換上了上海產的力士牌橡膠單鞋。

　　新興里的夜空，信號彈騰空而起

　　就在這樣的寒冷中，圍殲美軍步7師31團即「北極熊團」的新興里戰役打響了。

　　1950年11月25日，在掌握了新興里幾個高地的情況下，志願軍發動了圍殲戰。戰鬥進行得異常慘烈，僅過了一天，畢序陽帶領的3營就從550人減少到280多人。

　　11月30日，戰鬥進入了第五天，圍殲「北極熊團」的最後攻堅戰開始了。夜11點整，新興里戰場的夜空，一發發信號彈騰空而起，畢序陽帶領的加強營在兄弟部隊的配合下，對困守的美軍發起了總攻。戰至12月1日拂曉，各部先後突破敵前沿，與敵展開逐壕逐屋的爭奪，打得美軍潰不成軍。這一仗，志願軍共繳獲美軍大炮100多門、火箭筒127具、槍2445支、坦克11輛、汽車199輛，美軍31團3191人大部被殲，團長被擊斃，「北極熊團」整團覆滅。

　　美軍王牌團，番號從此消失

　　五晝夜的硝煙，如今早已散盡。但有一樣東西卻留了下來，保存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成為歷史沉默而有力的見證。那就是「北極熊團」的軍旗。不過，親手將這面軍旗作為戰利品上繳的畢序陽，卻向記者自曝了一個小秘密：「北極熊團」旗在被上繳之前，還在部隊里引起了一場小小的爭奪戰。在最後一天的追殲戰中，營部通訊班長張積慶擊斃兩名美軍之後，順手撿回了壓在他們身下的包袱，打開一看，裡面是塊質地不錯的布料。張班長本打算拿來給戰士們當被子蓋，卻被營部炊事班長發現了，想用來當蒸籠布，蒸饅頭、包土豆，便於火線送飯。正在僵持不下的時候，碰上了畢序陽。畢序陽接過「布料」，拉起兩隻邊角一看，是一面寬逾1米2、長逾1米5的綢緞料子做的旗子，周邊是黃穗帶，旗上除了一隻鷹和一頭北極熊之外，還有一些外文。他趕緊請來自上海交通大學的翻譯劉光銳幫忙看看，這一看不打緊，正是輝煌了30年的「北極熊團」軍旗。這意味著，這支被認為是美軍最精銳、最優秀的王牌團的番號，從此消失了。

　　如果說，繳獲和發現「北極熊團」軍旗多少有些偶然，但「北極熊團」的覆滅卻是必然。談及這場勝利，畢序陽說，狹路相逢勇者勝，正是志願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優秀作風，保證了圍殲「北極熊團」戰鬥的勝利。本報記者邵嶺見習記者陸益峰新華社記者梅世雄

　　專家點評

　　以劣勝強的範例

　　全殲美軍1個加強團，是中國人民志願軍第27軍部隊在抗美援朝戰爭第二次戰役長津湖地區新興里進攻戰鬥中，全殲美軍第7師第31加強團的作戰。這次戰鬥，創志願軍在朝鮮戰場上惟一的一次全殲美軍1個加強團的範例。

　　1950年11月30日晚，第27軍新興里進攻戰鬥開始。戰至12月2日晨，第27軍全殲美第31加強團，共殲其3191人，其中俘384人、擊斃其指揮官麥克里安上校和繼任指揮官費斯上校。此戰，創造志願軍在朝鮮戰場上以劣勢裝備一次全殲美軍1個加強團的範例。在整個抗美援朝戰爭期間，志願軍殲滅美軍營的建制單位較多，但殲滅美軍1個整團，特別是殲滅美軍1個加強團，這是惟一的一次。

　　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研究員康月田

　　人物小傳

　　畢序陽，山東文登人，1921年10月生，1941年5月入伍，1944年5月入黨，歷任戰士、班長、排長、營長、軍分區副參謀長等職，參加萊蕪、孟良崮、濟南、淮海、渡江、解放上海等戰役和抗美援朝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