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宋元書畫史 兩位天才藝術家

2017-11-16

王希孟 千里江山圖卷（局部） 絹本設色，縱51.1厘米，橫1191.5厘米，清宮舊藏

趙孟頫 杭州福神觀記卷（碑額並正文局部）

記者 鄭成航

秋天，古都，紫禁城。兩場大展點燃了書畫愛好者的激情，時隔兩年的「故宮跑」也重現江湖。這一切，只為宋元兩代的兩位天才，和他們的筆墨丹青。作為中國書畫的成熟期，宋元時期書體完備、畫科齊全，出現了大量的書畫家和傑出作品，浸潤著至高的傳統審美。另一方面，紙壽千年，絹壽八百，存世的宋元書畫真跡已經寥若晨星。在我國，只要是元代以前且比較完整的書畫，都可以列為一級文物，其珍罕可見一斑。對於正在深入挖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蘊含的思想觀念、人文精神的今天，這兩場大展具有特殊的意義。

18歲少年的丹青巨制

「千里江山——歷代青綠山水畫特展」 坐標：故宮博物院午門正殿和東西雁翅樓 展期：9月15日至12月14日

在這裡，看到天才少年的千里懷抱

談及中國畫，大多數人腦海中都會浮現出「水墨」、「寫意」、「蒼茫」等意象。然而，北宋少年王希孟的一幅山水長卷《千里江山圖》，像是和觀者開了一個玩笑。

這幅長達11.9米的長卷，寫景工細，用色繁複，富麗堂皇卻無絲毫俗氣。圖中千山萬壑爭雄競秀，江河交錯，煙波浩渺，氣勢雄偉壯麗。江水浩蕩，浩渺天際，群山起伏，危峰高聳。再看細節，圖中描繪了流溪飛泉、水村野市、漁船遊艇、橋樑水車、茅蓬樓閣，及捕魚、游賞、行旅、呼渡等人物活動，濃重而鮮活的生活氣息撲面而來。有學者根據畫中的山川、湖泊、船舶、民舍、橋樑等景物的分析，《千里江山圖》匯合了鄱陽湖、廬山、洞庭湖、吳江乃至閩東南等地區的景觀，稱之為「千里江山」實不為過。

此圖的作者也富有傳奇色彩，圖尾的一段題跋寫道：「政和三年閏四月八日賜，希孟年十八歲，昔在畫學為生徒，召入禁中文書庫，數以畫獻，未甚工。上知其性可教，遂誨諭之，親授其法。不逾半歲，乃以此圖進。上嘉之，因以賜臣京，謂天下士在作之而已。」由此可知，18歲少年王希孟在書畫皇帝趙佶的親手指導之下，在半年內完成了這件山水傑作。而題跋者是當朝宰相、書法名家蔡京。

天才少年雖然在20歲那年憾然傷逝，他所留下的作品和故事已經足夠流傳千古。在他之後，幾乎沒有一件青綠山水畫的氣勢和境界達到如此不凡的氣度和高度。

在這裡，讀懂青綠山水千年譜系

在明清文人寫意風尚的巨大影響之下，中國畫已經越來越等同於「水墨大寫意」，而將設色一脈忘卻。實際上，設色穠麗的重彩畫在畫史中也有漫長而重要的傳承脈絡。中國畫別名「丹青」，正是與青綠山水有關。

「千里江山——歷代青綠山水畫特展」正是以《千里江山圖》為引，梳理了自東晉、宋、元、明、清直至近現代的歷代青綠山水譜系。在我國原始的陶器、岩畫、地畫上，已有豐富的色彩，主要以赭、赤、黃、黑、白色為主。至隋唐時期，設色山水畫快速發展、完善，李思訓、李昭道父子的「金碧山水畫」（青綠山水畫的一種）成為後世青綠山水畫的代表。

青綠山水畫屬設色畫，傳統上的設色概念與現今的理解有所不同。早期有關設色理念上的「隨類賦彩」中「色」與「類」相關，如山石、土坡、樹榦等「類」以赭石色等為主，天空、江湖、茂林等「類」以花青色等為主，殿堂欄柱、門窗及朱樹等「類」以胭脂、硃砂、朱磦色為主。可以說，青綠山水畫的色彩觀是對自然本質的內在提煉，而形式上又具有一定的裝飾性。

在當下，青綠山水畫作為傳統藝術中的重要一脈，正重新被認識和重視。「千里江山」為我們提供了最好的一扇窗。

「國朝第一」的書畫巨擘

趙孟頫書畫特展 坐標：故宮武英殿 展期：9月6日至12月5日

在這裡，直面「元人冠冕」的大手筆

趙孟頫，被譽為「元人冠冕」，也是藝術史上少數幾位「全能」型的偶像。其文冠絕時流，其詩清邃奇逸，又旁通佛老之學；他集晉唐書法之大成，後人以「顏柳歐趙」並稱；他在繪畫上被稱為「元人冠冕」，開創了元代新畫風；他還精通音樂，善鑒定古器物。趙孟頫書畫詩印四絕，當時就名揚中外，日本印度都以珍藏他的作品為貴；他領袖群倫，其眾多親友弟子受其影響而成就斐然，這使元代文人畫久盛不衰……

趙孟頫的書法從二王「嫡系」的智永和宋高宗入手，再學王右軍《蘭亭序》。據趙的門人說：「公初學書時，智永《千文》臨習背寫，盡五百紙，《蘭亭序》亦然」。除二王以外，對趙孟頫影響較大要數唐代的智永和李邕。流傳到今天的趙孟頫書跡，成就最大者當推其行草書，其次是楷書。其書華美而有骨力，流利而不甜膩；既有精緻典雅的「富貴氣」，又不失清新瀟洒的「山林氣」，彷彿與他宦遊一生而心寄山林的經歷相契合。

趙孟頫的繪畫成就也同樣矚目。現今保存下來的作品雖然只有寥寥十數件，卻內容豐富。從題材上看，包括了山水、人物、鞍馬、花鳥、竹石；從畫法上看，包括了工筆設色、墨筆白描、墨筆寫意等，不一而足。

在這裡，感受大師的足跡與影響

故宮 「趙孟頫書畫特展」，既純粹又豐富。其純粹在於展出作品規格之高、數量之多。整整107件趙孟頫及其相關作品，來自故宮博物院、上海博物館及遼寧省博物館等，全面涵蓋了趙孟頫一生中不同時期的經典作品。通過這一系列作品，觀眾可以對這位「國朝第一」的藝壇大師有最為直接、清晰和全面的了解。

而其豐富，則體現在對圍繞趙孟頫本人之外的梳理中。除核心板塊「書畫交輝」外，展覽還包括「溯本清源——趙孟頫的藝術淵源」、「松雪遺韻——趙孟頫的藝術影響」、「雲泥有別——趙孟頫書畫辨偽」等板塊。

「雲泥有別」則體現了故宮博物院嚴謹的學術態度。在中國古代書畫當中，趙孟頫書畫風格幅度廣，藝術成就高，並且影響力持久，作品數量也比較大。不論當時和後世，都有人作偽他的書畫，水平也水漲船高，這增加了辨別其真偽的複雜性和難度。 「雲泥有別─趙孟頫書畫辨偽」板塊中，將歷代趙孟頫相同題材的偽作和真跡並放，供觀者對照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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