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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言網 | 永恆之星:勃朗特三姐妹

永恆之星:勃朗特三姐妹 譯者: 劉言ivy 原作者:Blake Morrison 發表時間:2011-09-24瀏覽量:4831評論數:1挑錯數:0 勃朗特三姐妹的作品及其生活永遠值得我們品讀、玩味。

我們的世界處處都貪圖速度,一本書可以在幾分鐘內下載完畢,一夜成名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但是在維多麗亞時代人們也可以做到,而且《簡·愛》的一夜成名可以說是無人能比。夏洛蒂·勃朗特在1847年8月24日向Messrs Smith and Elder出版公司寄去了一份手稿,兩周後出版商回信表達了對新小說的興趣並捥拒了她曾寫的第一本小說。就在兩周內,夏洛蒂就和出版商達成了交易(稿費是100英傍),並且這種神話還在繼續。在我們當代二十一世紀,一個作家的作品從被出版商接受到出版第一本小說要經過兩年的等待,但是《簡愛》在八周里就得以出版,在10月17號就得到了薩克雷(Thackeray)和李希·享特(Leigh Hunt )的青睞。11月初,第一版很快就售罄,接著第二版又要開始印刷出售。第二年2月份,由《簡愛》改編的戲劇在倫敦的維多利亞劇院上演。

三姐妹畫像,由弟弟布倫威爾創作

這個故事真的是很吸引人——洛伍德學校,簡的家庭教師身份、羅切斯特先生、閣樓上的瘋女人、貧困、救贖和令人欣慰的結尾(「讀者們,我和羅切斯特先生結婚了。」)。夏洛蒂的筆名柯勒·貝爾(Currer Bell)也同樣對小說的爭相傳閱起了作用,人們紛紛猜測小說作者的性別和真實身份。十一月份時,《簡愛》的成功促使了出版商分別以筆名艾利斯·貝爾(Ellis Bell) 和阿克頓·貝爾(Acton Bell )出版了愛米莉·勃朗特的《呼嘯山莊》和安尼·勃朗特的《艾格尼絲·格雷》,雖然倆人的小說一年前被出版商接受,但卻都沒有出版的意向。夏洛蒂的名氣在這時達到了頂點。三姐妹同時出版了小說,夏洛蒂也公開了自已的身份,她就是牧師帕特里克的女兒。伊麗莎白·蓋斯凱爾(Elizabeth Gaskell)的傳記中記錄過這樣一段對話:

「爸爸,我正在寫小說。

「真的嗎,親愛的?」

"是的,我想讓你讀一讀。」

「我怕草稿讀起來費事。」

「不用擔心,是印刷體。」

「親愛的!那得花多少錢呢……!」

人們越來越懷疑柯勒、艾利斯和阿克頓是同一個人。夏洛蒂決定向出版商說明事情的真相。她在安妮的陪伴下,冒著暴雨步行到基思利搭乘連夜的火車,然後在利茲市換車到達目地的倫敦。第二天早晨,她就向出版商說出了秘密「我們是三姐妹。」呆在家中的愛米莉很氣憤,感覺到自己被騙了,因為她還不想暴露自已的身分。1848年,他們的弟弟布倫威爾由於和一個比他年長的女人(魯賓遜夫人)的戀情失敗而酗酒身亡。三個月後艾米莉去世,五個月後安妮去世。

夏洛蒂·勃朗特

夏洛蒂喜歡假裝即使小說獲得巨大成功,對她的生活和家庭也沒有什麼影響,她總是說「我們的生活就像隱居的、蟄伏期的睡鼠。」其實,我們可以想像的到,小說出版後,她的生活是有變化的。但是勃朗特姐妹奮發圖強通往成功的道路可不是「慵懶的」。每天晚上只要父親校對過鬧種上床睡覺後,她們就開始在餐桌上奮筆疾書。她們每天都非常努力,大量閱讀、教書、旅行、理財(他們在鐵路有投資)。她們對女性的重要地位和社會政治生活都有自已獨到的見解。桂冠詩人羅勃特·思塞(Robert Southey)曾寄給夏洛蒂他寫過的詩讓她瞧一瞧,在信中他還告訴夏洛蒂「文學不是女人們該乾的事兒。」但是三姐妹仍然孜孜不倦地追求自已的文學事業。夏洛蒂的傳記(由蓋斯科爾[1]所作)出版後,人們就把霍沃斯描述成偏避的、不祥之地,把霍沃思的這個牧師住所看作是不諳世事、陰鬱的三個老女人的遁世之地。其實這樣的誇張和諷刺根本沒有道理。勃朗特姐妹的書信(倖存的大多都是夏洛蒂的信件)語言犀利、思維敏銳,有時還很風趣。雖然她們的小說都發生在崎嶇的荒原,而且都是浪費的愛情故事,但是都能洞察到當時的社會狀態。儘管她們的生命都很短暫,而且沾染著悲劇色彩,但是她們的生活又都是非常精彩。

公眾漸漸地迷上了她們。當人們了解了《簡愛》作者的真實身份後,好奇的公眾就開始參觀霍沃斯。隨著1855年夏洛蒂的去世和兩年後蓋斯科爾傳記的出版,參觀人數也在不斷地增加,有些參觀者還來自美國。有的商店開始販賣夏洛蒂的家庭照片,有些人還索要夏洛蒂的手稿。為了滿足他們的要求,帕特里克不得不把她的書信裁成小紙條。每個人都想要夏洛蒂的手稿,安妮和愛米莉的名聲相對來說要來得慢熱些。她們的書在不斷的再版出售,喜愛她們的人也越來越多。1893年,勃朗特學會( Bront? Society)成立,兩年後一個小型的勃朗特三姐妹博物館成立。

從勃朗特姐妹的故居向外看,攝影:Denis Thorpe

享利·詹姆斯一直試圖解釋為什麼夏洛蒂去世半個世紀後,她的作品依舊如此受歡迎。他認為對勃朗特三姐妹生活的「虛幻迷戀」使讀者分了心。他說她們「壓抑」的存在(「孤獨、貧困的悲劇生活」)掩蓋了《簡愛》和《呼嘯山莊》的真實成就。蓋斯科爾的夏洛蒂傳記和她的忠實讀者的熱情影響了人們對姐妹三人作品的公正評論。里維斯似乎[2]也支持詹姆斯的觀點,並判定勃朗特姐妹的作品不具備「偉大傳統(The Great Tradition)」的文學標準,因為他認為勃朗特「永遠只關心微小鎖事」,而愛米莉的《呼嘯山莊》雖然很「驚奇」,但是卻很「誇張」。在某些男性文學評論家眼中,勃朗特姐妹的小說只不過是Mills & Boon[3]出版公司的高檔貨。

當詹姆斯得知《簡愛》和《呼嘯山莊》被廣泛閱讀和得到如此好評時,他一定會很驚訝。同時小說也從沒停止被編譯成其它媒質形式。一家名為「簡愛改編作品指南(http://eyreguide.bravehost.com/)」的網站就列出了自從1980年以來的25部改編作品。今年秋天由導演凱瑞·福永(Cary Fukunaga),編劇莫伊位·巴菲尼( Moira Buffini)改編的新版《簡愛》[4]將在本周五的英國本土首映,安德里亞·阿諾德(Andrea Arnold)的新版《呼嘯山莊》將於十一月上映。然而詹姆斯在1905年提出的主題然仍值得討論。我們對勃朗特姐妹的喜愛真的是源於她們的生活,而非她們的作品?我們如何解釋她們作品的長盛不衰呢?

姐妹三人的真實生活確實是人們對她們迷戀的原因之一。不僅僅因為姐妹三人同時發表過詩歌或小說就非常不同尋常(哪個家庭可以像斯德威兒一家(the Sitwells)[5]一樣炫耀自已?),而且數字三也帶有神秘色彩:在《麥克白》中的三個巫師、三個命運之神、三個復仇女神,《李爾》王中的三個女兒,三隻熊。對某些人來說「怪異三姐妹」(泰德·休斯這樣叫過,來源於莎士比亞)是魔幻與邪惡的交織——這種迴響來自於格林童話。對於其它人來說,三姐妹之間互相鼓勵一起生活,好似一幅女生聯誼會的溫馨畫面,就像斯萊茲姐妹(Sister Sledge) 歌曲中所唱的那樣「我們是一家人,我和我的姐妹們站在一起。」(雖然馬瑞爾和伊麗莎白早早地夭折了)。

現在的霍沃思小鎮

最重要的是布朗特姐妹的故事還沒有結束。雖然她們已經去世了一個半世紀,但是對於她們依然有一些重大發現。朱利亞·巴克(Juliet Barker)在1994年出版過一本1000多頁的很有影響力的勃朗特姐妹的傳記,最新的平裝修訂版又增加了150多頁內容。作者最新發現了夏洛蒂描寫結婚禮服的一段文字(「我必須得買一件婚紗,一件讓自已無比驚喜的婚紗。我得仔細挑選料子,就要便宜的那種。這樣做可能有點傻,但只有這樣做才能節省開支。」)最近很權威的有關夏洛蒂的一些信件也被發現了。這些信件讓人們了解了到夏洛蒂甚至修改、檢查或重新改寫過她妹妹的詩。對於我們來說最大的收穫就是得知艾米莉在去世時是否一直在整理手稿。

在以前有些人曾暗示這些草稿或者由於某些尷尬的敏感內容,或是出於嫉妒被夏洛蒂故意毀掉了。這種猜測和有人認為《呼嘯山莊》的作者是她的弟弟布倫威爾的推斷(第一次了出現是在1860年)一樣不合情理。有關勃朗特姐妹的故事展開的越多,人們越對她們越著迷,而且在最近幾年一些學者也開始對勃朗特姐妹的生活有過奇思妙想。例如盧卡斯塔·米勒( Lucasta Miller)就在她的新書《勃朗特姐妹的秘密》進行了更大膽的猜測。1936年維吉尼亞·摩爾(Virginia Moore)把艾米莉手稿中的一句詩「Love"s Farewell」誤讀成了「Louis Parensell」,隨後她猜測說,露易斯是愛米莉的秘密情人。另外,她還聲稱艾米莉是個同性戀,之後這種論斷又被卡米拉·佩格利亞(Camille Paglia)做了進一步猜想。凱瑟琳·福蘭克的傳記《愛米莉·勃朗特:自由的靈魂(Emily Bront?: A Chainless Soul )》就比較保守一些了「其實她是得了厭食症(她拒絕吃東西,她認為自已唯一能夠抓住的東西就是自已的身體。)」。這樣的理論當然不能證明,但卻是遊戲中很有趣的一部分。勃朗特姐妹作為一名作家,自已的生活和作品永遠都會有新的內容供讀者品讀,也是其作品一直長盛不衰且保持經典的一部分原因。

勃朗特姐妹的忠實迷們不僅需要美麗的遐想還需要真實的載體。幸好他們有勃朗特家族博物館(Bront? Parsonage Museum)。維吉尼亞·伍爾夫就曾經訪問過這裡,那時的這座牧師住所還屬於私人所有。筆直的墓碑就矗立在教堂的墓地內「像默不作聲的一群士兵」。1928年勃朗特家族的住所向公眾開放,從那時開始每年都會有七萬人訪問這裡,1974年劇作家克里斯多弗·弗瑞(Christopher Fry)的電視劇《霍沃思的勃朗特姐妹》播出後,參觀人數達到每年二十萬人。現在那些遺物和家居用品依然擺放在那裡:艾米莉去世時的沙發,父親帕特里克收藏手槍的布袋,安尼13歲時的一撮頭髮,弟弟布倫威爾的畫作,家裡飼養的兩條狗「守門員」和「弗洛西」的頸圈,還有一些夏洛蒂的物品——黑色的蕾絲面紗,捲髮器,髮夾,長筒襪和靴子。

艾米莉·勃朗特

現在博物館正在舉行父親帕特里克的主題展。同時你在紀念品商店裡還會買到一些小玩意:馬克杯,杯墊,鑰匙扣,冰箱磁貼。在小鎮上「懷念勃朗特姐妹茶館」和「維萊特(Villette)[6]」咖啡館熱情地招待著顧客。順著路標的指引,大約步行3.5英里,你就會來到維新高地農舍(Top Withens)[7],據說《呼嘯山莊》就是以此為背景。似乎艾米莉並不討厭遠郊這片高地的呼嘯狂風。上個月時我來到過這裡,看到有人在獵松雞,雖然她喜歡鳥和動物,看來她也不會太在意。但是像這種既使人心情振奮又重溫文學之路的遠足好像並不多見。

很多學者型的勃朗特迷們還辦了一本期刊《勃朗特研究》。這本自從1895年就開始發行的季刊,完全是為了「回應越來越多對勃朗特姐妹們的作品和生活著迷的全球讀者。」 例如日本人就特別喜歡勃朗特姐妹。《簡愛》和《呼嘯山莊》會出現在日本的教科書中;《簡愛》的最新版電影的導演就是日裔美國人,《呼嘯山莊》曾被導演德吉田喜重新改編成發生在德川時代的故事。日本福島地震發生後,來參觀博物館的日本遊客的人數明顯減少,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生息,參觀的遊客漸漸多了起來。據說日本居民習慣了在狹小的空間生活,所以勃朗特姐妹的故居給他們一種家的感覺(這和在宏大的Knole莊園和Newstead修道院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並且他們還認為夏洛蒂計劃在最簡樸的家中建一個只收六個寄宿學生的學校完全合情理。總之在日本,人們熟悉的英國文化偶像當中,勃朗特三姐妹的名氣只稍遜色於貝克漢姆和莎士比亞。

勃朗特姐妹的故事還以各種方式和世界碰觸。夏洛蒂去世一年後,戲劇「羅伍德寄宿學校」(德國版的《簡愛》)在紐約上演。法國也被勃朗特三姐妹迷住了(上世紀七十年代拍攝了電影《勃朗特姐妹》,由伊莎貝爾·阿佳妮和伊莎貝爾·於佩爾主演)。然後還有契訶夫:根據唐納德·瑞弗德(Donald Rayfield)的傳記,契訶夫在讀了奧爾嘉·彼得森傳寫的勃朗特三姐妹幾年後,寫了自已的劇本《三姐妹(The Three Sisters)》[8]。幾年年,導演凱蒂·米歇爾[9]的這部戲劇重點強調了人們之間的互相關係及影響,特別是任性的弟弟安德魯(夏洛蒂的弟弟布倫威爾的原型)的出現及對其它人的作用。英國北方大地話劇院(Northern Broadsides)以契訶夫的《三姐妹》為藍本,又重新改編並製作了戲劇《三姐妹》。我[10]把這版《三姐妹》的人物背景設在了霍沃思小鎮,你可能會想這樣做很古怪。除了這一點不同外,契訶夫戲劇的主題,如工作、教育、婚姻、女性的角色、城市與鄉村的不同思維也同樣佔據了勃朗特姐妹的生活。

維新高地農舍(Top Withens)是一個破舊的農舍,據說艾米莉的小說《呼嘯山莊》就是以此地為靈感。

很多作家重新描繪著他們心中勃朗特姐妹的形象並不斷把她們搬上了舞台,如赫胥黎(他是1944年的電影《簡愛》的編劇,由奧爾森·威爾士和簡·方達主演)、達芙妮·杜穆里埃、梅·親克萊、讓·里斯、瑪麗爾·斯巴克、林恩·瑞德·彬克斯、費恩·威爾頓、愛瑪·特尼塔等。然後是電影導演(布努埃爾和澤弗瑞里)和演員(勞倫斯·奧利維爾、梅爾·奧勃朗、拉爾夫·費因斯、蘇珊娜·約克、朱利葉·比諾什)。巨蟒劇團(Monty Python)還製作了由演員用旗語交流的信號燈版《呼嘯山莊》,凱特·布希在其中首次獻唱。改編為歌劇和芭蕾舞的勃朗特三姐妹的作品也極其豐富。在八十年代時我和哈沃德·古德曾合作編寫過音樂劇版《呼嘯山莊》,導演是蒂姆·瑞斯,希斯利夫由克雷夫·里查德扮演(角色分配的不好)。在那時其它四部版本的歌劇也在同時上演。

圍繞著《簡愛》和《呼嘯山莊》的無數活動向享利·詹姆斯表明,他不需要擔心勃朗特姐妹會受到冷遇。相反人們熱心地關切更使讀者注意到勃朗特姐妹的其它作品,不僅僅只局限在小說《維萊特》。他認為勃朗特姐妹的生活完全「可怕」的觀點也很可笑,現在有關她們生活的傳記正在成倍地增長。對於蓋斯凱爾來說,她「最親愛的好朋友」夏洛蒂是女主角,其它家庭成員——古怪的父親帕特里克、受虐狂布倫威爾、虔誠的安尼、激烈且神秘的愛米莉只是配角。然而在當代,人們關心的不只是勃朗特一家的一個或三個天才,現在人們關注的是五個人,再加上布倫威爾姨媽和堅忍的僕人黛比。

布倫威爾仍然不討讀者的喜歡:資質平庸,詩歌及繪畫平平無奇,酗酒和依附他人生活使他看起來更像迪倫·托馬斯筆下的一類人物,悲慘的一生聽起來反爾更可笑。他最後的意義更多的是希斯利夫、阿瑟·霍庭頓(安妮的小說《女房客(The Tenant of Wildfell Hall)》)、甚至是羅切斯特的影子。姐姐們努力地不讓他知道她們發表了小說,一方面是因為弟弟很可能會泄露秘密,另一個原因是出於好意,怕弟弟心懷嫉妒,自慚形愧。作為這個家庭被寵愛著的、唯一的兒子,曾給華滋華斯(Wordsworth)寄去過詩歌,並希望成為詩人,當他得知姐姐們成功發表作品而自已卻一無所獲時,他一定會崩潰的。但是她們是否真的能拯救他呢?從出版社寄給夏洛蒂的包裹或信件一定會寄到家中,難道他不會發現嗎?他的迅速萎靡是否和他得知真相有關呢?

時間對帕特里克很友善。他從簡陋的兩間茅舍走到劍橋大學聖喬治學院,這段早年的求學之路異常精彩,同樣他在霍沃思的事業也令人敬佩。他堅持努力工作來改善窮人的教育、健康和工作環境。公共衛生設施是當時人們最關心的一個話題:霍沃思沒有排水溝,沒有自來水,疾病更是經常肆虐,人們的平無均壽命只有28.5歲。依照這個標準,布倫威爾、艾米莉和安妮(分別在31、30、29歲去世)生活得就算很好了,夏洛蒂(38歲時去世)的生活就更不錯了。孩子們一直擔心帕特里克的身體,但是他直到八十幾歲時才去世。

勃朗特家族墓穴

安妮也走出了姐姐夏洛蒂和艾米莉的陰影。《阿格尼斯·格雷( Agnes Grey)》可能並不是一部非常成熟的作品(儘管小說有些段落很出彩,運用詩歌的襯托引起讀者的共鳴),但是小說《女房客》的雙重敘事結構,表現大膽,用超越時代的視角描繪了一個陷入不幸婚姻中的女人。安妮雖然單身並且只有二十幾歲,但是卻能覺察到身為人妻的責任和負擔(「等待著她的丈夫,幫他打發無聊時光,細心照料他,讓他擁有美好的生活」)不得不說是不可思議的。人們有時會想像如果安妮能活得更長一點,她會又有什麼更加智慧的生活經驗和我們分享。人們總是強調勃朗特姐妹在彌留之際時的恬淡寡慾,但是安妮在去世之前的一段話(去世前寫於斯卡伯勒)明顯地表現了她的挫敗感和對殘酷的現實生活的怨恨「 我想在離開這個世界前多做些事情。我有很多願望要去實現。但是,現在我什麼都做不了,我的人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最後,無論安妮的成就有多大,我們還是要回過頭來關注夏洛蒂和艾米莉。無論你喜歡夏洛蒂或艾米莉,都在一個側面表現了你的個性,就像我們會問「你喜歡貓或狗」或「你喜歡列農還是麥卡特尼」?到現在為止,艾米莉更加值得我們尊重。如果有人說《呼嘯山莊》的結構不完美,或者認為和簡稱羅切斯特是他的靈魂伴侶相比,艾米麗的女主角凱西說「我就是希斯利夫」顯得太過誇張的話,那麼你就會被視做異端另類。但是愛米莉和夏洛蒂真的像我們看到的一樣,有很大的不同之處嗎?當然,我們懷疑愛米莉是否會說(夏洛蒂曾對她的好友愛琳·納西說過)婚前尊重比愛他更重要,激情「不是很合適。」 但是夏洛蒂的小說也不會認同這樣的情感:簡愛尊敬喬治·瑞沃斯,僅僅是因為她對他沒有激情,而且不會打算跟他結婚。儘管《呼嘯山莊》的情感激烈、暴力,甚至有些誇張(希斯利夫「是一個殘暴、無情、自私的人」,最後受虐的兒童變成了虐待他人的人),《簡愛》中的情感同樣有著殘酷的一面,簡被她的嬸嬸虐待過,在洛伍德學校也有過這樣的遭遇,羅切斯特還以能激起她的妒忌心而感到高興(新版電影對此情節只做了輕描淡寫)。

我們很容易忘記,其實兩個女人在當時的年代看起來是多麼的激進。人們對《呼嘯山莊》的評論更加激烈一些,一個評論者曾驚呼道「能寫出這樣小說的作家一定有自殺的傾向」,另一抱怨道「在所有的戲劇人物中,沒有哪一個人像希斯利夫這樣招人恨。」《簡愛》也曾被指「粗俗」、「完全不顧忌社會的準則」、「異端邪說」,而且還可能和英國的憲章運動或歐洲的革命有關。

事實上,夏洛蒂並不支持革命,她曾說:「暴動或戰爭是社會頑疾」。但是她卻鄙夷「小說中波瀾不驚的男女主角」,不喜歡簡·奧斯丁《傲慢與偏見》中「細心防護的柵欄,精心種植的花園,精晰分明的界線和那些精緻的花草。那裡沒有一望無垠的鄉村,清新的空氣,疊嶂的山巒和跳躍的溪流。」 這就像拳擊手大戰前要吐出的那口暴戾之氣一樣。但是夏洛蒂這樣比較並不是要攻擊奧斯丁來表現自已的與眾不同。通過最近改編且上映的電影,有人可能認為,夏洛蒂或艾米莉或許已經在大眾的感情世界裡代替了奧斯丁,這也許正確。但是,無論發生什麼,這幾位女性的作品依然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裡有她們的一席之地。

我們可以高興地看到,新近上映的電影強調了小說中忽視的細節。沒有人認為勃朗特姐妹很幽默,但是編劇莫伊拉·巴匪尼(Moira Buffini)可能會觸動我們的那根神經。我們說有關勃朗特姐妹的話題又一次興起好像並不準確,因為她們從未離開過我們。伊麗莎白·蓋斯凱爾的傳記中曾給我們帶來這樣一幅畫面:夜晚三姐妹圍座在家中的餐桌旁正在興趣盎然地閱讀並討論著自已的作品。其實在一個半世紀前,她們聚攏在一起的畫面就早已定格,但是我們孜孜不倦地閱讀、討論的興緻卻永遠不會結束。

( 電影《簡愛》即將在英國首映,《呼嘯山莊》也會在11月11日上映。Blake Morrison的戲劇《我們是三姐妹(We Are Three Sisters)》會在哈里法克斯市,高架橋劇院( Viaduct Theatre)上演,並會做秋季循回演出,參看具體細節請訪問:www.northern-broadsides.co.uk)


注釋: 1.原名Elizabeth Gaskell ,維多利亞時代的女小說家,並因她為朋友夏洛蒂寫自傳聞名。 2.原名Frank RaymondLeavis(1895-1978),英國著名文學評論家。 3.英國的一家出版社,專門出版浪漫愛情小說。 4.如果想了解更信息,可以看看本人翻譯的最新版《簡愛》影評 http://article.yeeyan.org/view/161349/183741 5.從1916 to 1930非常著名的一個英國家庭,三個姐妹都寫作。她們分別是Edith Sitwell、Osbert Sitwell和Sacheverell Sitwell。 6.夏洛蒂的最後一部作品。 7.維新高地農舍(Top Withens)是一個破舊的農舍,據說艾米莉的小說《呼嘯山莊》就是以此地為靈感。 8.《三姐妹》主要表現了俄羅斯特權階級的沒落和在邁進現代社會尋找人生的意義。人物分別是三姐妹Olga, Masha, and Irina和她們的弟弟Andrei。 9.Katrina Jane Mitchell 生於 1964,英國戲劇導演,英國皇家戲劇協會成員。 10.即新版戲劇《我們是三姐妹》的編劇Blake Morrison,同時他也是本文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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