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信用批發商」的崛起

一個「信用批發商」的崛起
文章來源:銀達 發布時間:2008-7-17 15:40:35

「不做中(中間人),不做保(擔保),不做媒人三代好。」這個過去在「珠三角」廣為流傳的民諺,如今在廣州,被一個叫李思聰的安徽人徹底顛覆了。  解讀銀達擔保的故事,是希望藉此解讀中國經濟領域一個至關重要的「疑難雜症」——中國的民間金融家在以怎樣的狀態崛起?中國的擔保企業在以怎樣的模式生存?他們的創新性在哪裡?競爭力在哪裡?他們未來的命運和走向如何?一個「信用批發商」的崛起□文·圖/本刊記者李彬范佳麗  「田野俯牽溪水,巔峰仰望蒼穹。」2004年5月,廣州五羊新城廣場13樓,廣東銀達擔保投資有限公司董事長李思聰的辦公室,一幅懸於側壁的書法,彷彿道出了此間主人的心境。  而此間主人似乎正在焦頭爛額———邊講座機電話,一邊寫手機簡訊,完全置記者於不顧。很快放下電話又追來電話,足足20分鐘,我們沒能和這位火燒眉毛的採訪對象接上頭。20分鐘後,李思聰撂下聽筒合上手機,一開口就讓我們吃了一驚:「很抱歉,這時候真的沒心情講什麼,銀達上上下下都很忙,公司的情況目前有點緊張。」  李思聰所說的「緊張」,來源於宏觀調控形勢下的銀根緊縮政策:銀行信貸緊急剎車,大部分企業流動資金突然繃緊,「一旦到了還款期,有1/3我們擔保貸款的企業拿不出錢來,銀達就要崩潰——這兩個月,我們經歷了公司創立以來最大的考驗。」  尚幸考驗很快結束,半個月後我們再見到李思聰,他已經笑得比誰都輕鬆:「銀行已經開始放貸,儘管十分謹慎,但我們是經營最規範信用最好的擔保公司,一切不再成問題。這種形勢反而使我們在今後的兩年里,比別人更有可能凝聚資本,迅速做大做強。」  他以金融從業者少有的快人快語解釋他的那幅書法:干我們這一行的,風險和機遇都常常以10倍的速度轉換,所以個人要有平常心。機會到來時,當然不妨「登泰山而小天下」;機會沒到時,也要做到修身養性以圖謀未來。  一個傳說中的民間金融家,就這樣以極端不同的兩種姿態,進入我們解讀的視野。徽商李思聰的金融夢想  上世紀80年代初,21歲的李思聰大專畢業,分配到安徽省某人民銀行工作,懷著前程似錦的憧憬,從最基層的辦事處開始干起。  他第一年就發表了十幾篇專業文章,頓時在安徽省銀行系統里顯得分外耀眼。1983年,李思聰被當作人才送入金融管理學院深造;3年後,又回到安徽省人民銀行。1990年,30歲的他成為第一批被評上中級職稱的幸運兒。在那個講究論資排輩的行業和時代,李思聰創造了一個不小的神話。  然而神話沒有繼續。在十多年的銀行工作經歷中,他做過計劃信貸、銀行會計、金融管理、外匯管理及金融證券管理與運作……把當時銀行所有的業務都摸了個遍之後,李思聰升任分行一個不大不小的中層幹部——這不過是一個很平凡的速度。  他是個天性很驕傲的人,與驕傲如影隨形的就是激進。領導說,小李這個人能力很強,很能幹,但是工作中不應該有太多自我主張。於是他越來越發現自己前途不妙:專業知識一流,但和環境保持心照不宣的「知識」沒有;創造力很好,但控制創造力的能力不好。  1993年初,李思聰決定辭職下海「撈天下」。「南巡講話」餘音繞梁,中國經濟火熱推進,他南下廣東,投身廣州一家體制外的大公司實現抱負。不料數月之後,中國因經濟過熱實施宏觀調控「硬著陸」,無數企業難以為繼,他只好黯然離開那家公司。  然而李思聰很快就發現,機會總是在一個人落地的一剎那趕到他身邊。  「那時候幾乎每一個企業都缺錢,但我知道,好企業是有機會找到錢的,只是他們不知道方法。」李思聰告訴記者。  能救命的錢是最值錢的錢。金融背景、政策悟性加上深厚的專業功底,而且閑置在社會上——李思聰立即成為各大企業老闆的座上嘉賓。他開始為這些企業提供關於融資的諮詢,例如國債回購、資金拆借、證券買賣,或者和金融機構配合做衍生金融的生意。短短數月時間,李思聰獲得的「勞務回報」就突破了百萬元。  財富是財富的敲門磚,李思聰像一陣風一樣撲向市場經濟的前台,發現那是一個遍地黃金的時代。他往返廣州、天津、武漢等地之間,四處收購原始股,再到一級半市場交易,或等待二級市場上市。年輕的生命力構成一種智慧力,前後一年多時間,李思聰的個人資產迅速膨脹,原始積累初步完成。  1994年10月,李思聰成立廣東銀業發展有限公司,準備在實業領域大幹一場。  誰知實業領域一出手,就差點血本無歸:先是傾資惠陽做房地產,資金折損一半;緊接著又被一個朋友騙去剩下的一多半。於是趕緊回歸金融,在證券市場輕輕鬆鬆地恢復了元氣。  實業之夢依然不滅。投資做交通運輸,賺錢;投資做石油化工,賺錢;投資做酒店,虧錢;投資做生物製藥,賺錢……淘神費力氣喘吁吁,進三步退兩步,從1994年到2000年,銀業公司終於發展成為集多種經營為一體的銀業集團,資產突破2個億。然而這在當時的廣東企業界,在李思聰的視野內,卻是一份不值得驕傲的業績。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更適合做、更盼望做的不在這裡,「干實業就好像干體力活,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都找不到成就感。後來我想自己應該做更富有挑戰性的、能把個人智商和知識結構發揮到極限的事情。」  他的眼光其實從來沒有離開過金融領域。1999年前後,銀業公司因業務發展需要,也開始有了貸款需求。但這個銀行系統出身的董事長面對國有商業銀行的「標準」,同樣因沒有合適的抵押物而「處處碰壁」。他開始研究這個現象,並很快將問題上升到「全社會的高度」。  他認識到,儘管金融機構近年來大力推行市場化運作,但其信貸傳統並沒根本性的改變,造成的結果就是,中國的中小企業普遍缺乏銀行支持。統計數據表明,一方面全國中小企業有八成以上流動資金緊缺,超過六成的企業沒有中長期貸款;另一方面,各大商業銀行卻總計有數萬億的資金,躺在錢庫里耗利息,睡大覺。  這就需要一個溝通兩端的橋樑,而大力發展擔保機構,是其中最主要的手段。1999年開始,在國家有關部門「建立中小企業信用擔保體系」的倡議下,各級政府紛紛通過財政出資成立擔保公司,期望以此為中小企業輸血。但運行的結果是,全國300多家國有擔保公司全部陷入虧損。  李思聰認為,依靠財政全部出資,擔保行為受行政支配,確實會形成「有人花錢無人還債」的局面,甚至將中小企業的經營風險轉化為政府的財政風險。那麼,假如由民營企業出資來做擔保公司,政府會不會很支持?銀行會不會很歡迎?公司會不會有「錢途」?  李思聰的金融夢想開始熊熊燃燒起來。經營風險,批發信用  民間擔保公司在中國是一個新鮮得發亮的事物,能不能辦好,李思聰個人並無十足把握。他決定找幾個「實力雄厚面子大」的朋友壯膽--房地產老闆、投資公司老總、上市公司董事長……談的時候大家都說好,紛紛表示這個行業前途遠大;真要投資的時候,卻一個個不見了人影。  沒人敢吃螃蟹,李思聰只好自己出資2000萬元跑去註冊。  註冊的經歷就喻示著這不是一件一帆風順的事情:找到工商局,工商局說:「你這是金融機構啊,是不是應該先讓人民銀行審批?」跑到人民銀行,又說:「你註冊一個公司跑到人民銀行來幹什麼?」這才發現,「擔保公司」究竟歸口金融還是實業,國家沒有政策。  只好來來回回的跑,把兩邊的人都搞得心軟而無助。最後工商局比較靈活,給他出主意:你乾脆改名為擔保服務公司,然後找幾家銀行簽一份合作意向書,就OK了。這倒比較好辦,李思聰的銀達擔保服務有限公司幾經波折,總算拿到了營業執照。  「從本質上來說,擔保公司做的是什麼事情呢?」李思聰告訴記者,「八個字可以概括它的內容--批發信用,經營風險。你先用你的資金、團隊、品牌和風險管理模式,在銀行等機構那裡建立一個信用;然後把它拆零,賣給不同的需要各種信用擔保的企業,使其達到融資或交易的目的。同時你的公司就面臨風險--企業不講信用不還錢,殃及的是擔保公司;於是你就必須用各種專業的手段來控制這種風險,約束被擔保企業的行為。」  2000年11月,銀達擔保開業。開業廣告打出去,兩類人蜂擁而至:一個是中國金融領域有追求有抱負的精英們,看好擔保行業巨大的衍生前景,前來應聘;一個是急需資金的廣州中小企業老闆們,突然看到居然這裡還有一家擔保公司,病急亂投醫地找上門來。  人才不缺,客戶不缺,最缺的就是銀行的認定。「銀行不認可你的擔保,不給你合作的機會,天大的客戶找上門來也做不成業務。」  然而這一關並不容易過。首先是概念之關--和「長三角」相比,整個「珠三角」的銀行相對保守,很多銀行工作者幾乎從沒有接觸過民間擔保公司,有的以為李思聰是放高利貸的,有的以為是代人討債的。  概念清楚之後,又會碰到觀念的門檻。有人說:「你搞信用擔保?那誰來擔保你?」又有人說:「你那點資金和我們銀行沒法比,憑什麼要替我們貸出去的款做擔保?」  整整三個月時間,當地十幾家銀行沒有一家和銀達簽署合作協議。李思聰幾乎天天跑銀行,天天開會給員工們「畫餅」,在沒有任何效益的情況下,工資照發福利依舊。  不過還是有很多人熬不住了:當失去了對這個行業最初的新鮮感之後,人們才發現要達到想像中的美好藍圖,需要經過多麼漫長的艱辛付出。2001年春天,銀達擔保臨時租來的辦公室里,每天上門要求擔保的客戶很多,每天收拾包袱離開的員工也不少。今天的銀達董事會秘書劉路講起那段歲月很動情:「如果沒有銀達擔保一定能成功的堅定信念,當年的李思聰也同樣熬不下去。」  四個月過去了,李思聰和留下來的銀達人跑遍了廣東各個大小銀行,見人就遞名片請吃飯,然後利用一切機會「佈道」。鐵打的信心流水的腳步,銀達擔保在很多人心裡漸漸有了印象。  2001年3月,民生銀行廣州分行終於開了第一個「口子」,授權銀達代理了一筆100萬元的擔保業務。這是一個小單,在銀行界也沒什麼影響。但正是這單業務,讓所有對擔保行業來講都是半路出家的銀達人,有了檢驗自己的機會:自己看資料搞出來的業務流程是否切合實際?銀行的要求和理論上的想像有多大差距?與客戶的合同是否周密到位?風險控制能不能做到更好?一單業務做下來,銀達公司上上下下脫胎換骨,信心大增。  兩個月之後,又一個機會降臨銀達。廣東工商銀行要推廣新的「個人消費信貸」業務,因為風險較大,需要追加一個第三方擔保,於是想起了銀達。  按照擔保行業的理解,這不是一單優質業務,因為投保手續和風險控制比較瑣碎複雜,而保費收入僅為投保額的千分之幾。比如替某大學生一台分期付款價值5000元的電腦做擔保,保費收入僅100元,而學生的違約率是10%。但李思聰毫不猶豫就和工商行簽了約,敲定了這一宗看上去並不賺錢的生意。  虧損生意做出了巨大影響--工商銀行大張旗鼓地派出主要領導來公司考察它的合作夥伴,競爭對手們豈甘落後?於是興業銀行、交通銀行、農業銀行、中國銀行、建設銀行的行長也陸續到銀達來考察。考察的結果讓所有行長們大吃一驚:這家公司儘管規模不大,但從產品創新、規範管理和風險控制上,都不低於國內的所有商業銀行。  事實證明,這是一個意義深遠的行業口碑。銀達擔保模式  市場經濟如何從低級走向高級?李思聰認為信用擔保是其中的關鍵。他給記者講了一個案例。  廣東省江門市一家外資鋁型材公司,由於從國外進口原材料,急需開具2000萬元人民幣的信用證,於是向廣州某銀行提出申請。按照規定,開具2000萬元信用證就要有同等數額的保證金存在銀行。但是這家新辦企業現有的物業已經作為抵押物向銀行申請了貸款。沒有抵押物怎麼辦?銀行很想做成這筆業務,於是把這家企業推薦給了銀達公司。銀達公司對這家企業進行了全方位考察,決定同意為其擔保,並正式簽署協議。  這宗商業協議的意義體現在哪裡呢?現在人們常用雙贏來形容正面的經濟活動,而這宗業務有三贏。首先是銀行贏:它擴大了業務規模,增加了國際結算業務量,增加了收入;同時還培育了一個優質客戶(該企業註冊資金1100萬美元),如果這宗業務做不成,這個客戶就有流失的可能。  二是那家企業贏,贏在可以充分利用信用證槓桿效應發展自己:根據擔保協議,它只要提供2000萬元信用證保證金的30%,即用600萬元就可以做足2000萬元的生意;又因為這個信用額度可以在一年內周轉使用,開具信用證的期限是兩個月,這樣一年就可以周轉六次,用600萬元就可以做成1億多元的生意;如果資金周轉提高到一個月,一年周轉12次,更加不得了,企業就可以實現飛躍式發展。  三是銀達贏,銀達不是慈善家,它的效益如何體現呢?它收取了3%左右的年擔保費率。在這宗業務中,銀達提供了1400萬元的擔保額,年收取擔保費大約是42萬元。既樹立了品牌,又拓寬了擔保領域。  「事實證明,這個社會不缺錢,不缺需求,不缺增長空間,只缺一個能夠讓資金安全流動的信用加速器。」李思聰認為,「因此銀達做的事情,正好是政府和銀行想要推動的事情。」  那麼銀達缺什麼?首先是缺規模;其次,是缺在中國金融體制的現狀下,一個各方都能認可、各種資源都願意親近身份。  擴大規模則必須增資擴股--當經營開始上路,企業看到希望的時候,這不是一件什麼難事。然而如何增資擴股,將什麼樣的資本引進銀達更有利於長遠發展,李思聰卻經過一番痛苦的思考和艱難的抉擇。最後,他將目標鎖定為廣州科技風險投資有限公司,一家廣州市政府出資辦的國有企業,註冊資金達6億元。  而這家企業也正在苦惱當中:我投資的這麼多高科技企業,都是固定資產很少,銀行信貸不暢,如何解決這個發展中的難題?李思聰恰好登門拜訪,於是兩位老總第一次見面就言談甚歡,第二次見面就握手言「合」。  2001年8月,銀達第一次增資擴股,吸納廣州科技風險投資有限公司為股東,註冊資本變更為了4000萬元人民幣。  從民營擔保公司到混合所有制擔保公司;從一個人說了算,變成了和別人商量著說,關鍵是和國有資本商量著說--這個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銀達擔保模式」引起業界大嘩。有人認為「這哪裡是在找資本,簡直是在找麻煩」。  但李思聰卻「兩耳不聞窗外事」,順勢在公司內部強化規範管理,推行現代企業制度;同時借國有股東的政府背景,輕輕鬆鬆就敲開了昔日緊閉的大門,和當地幾乎所有銀行簽訂了全面合作協議。同年11月,銀達作為廣州市唯一一家擔保企業,成為「全國中小企業信用擔保體系試點機構」。  2002年5月,銀達完成第二次增資擴股,再次吸收12家法人股東和自然人股東,註冊資本變更為1億元人民幣;2003年4月,李思聰發起第三次增資擴股,註冊資本增至兩億元人民幣。在這之中,銀達擔保的股東總數達30餘家;在2億註冊資本中,李思聰的銀業集團大約佔有30%左右的股份,國有股東約佔10%左右的股份,此外便是民間資本。  「『銀達擔保模式』的特徵在什麼地方?」李思聰總結道,「首先它開創了國內信用擔保連接風險投資的經營模式,實現了對高新技術企業長期投資和短期融資的完美結合,使銀達擔保公司也成為廣州市風險投資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次它和國有股權結成戰略合作關係,消除了在當前國內金融環境下的體制障礙和信任障礙,客觀上放大了信用;第三是股東構成多元化和管理制度規範化,有利於公司的長期可持續發展,抗風險能力強。  好房子人人添磚加瓦。深圳創新投資公司在決定入股銀達時,一番話令人耳目一新:「銀達首先吸引我們的就是它的混合所有制模式,透明度高,又有一定的『民辦官助』性質。避免了純民營普遍存在的暗箱操作,同時也避免了純國有受政府意志左右的僵化問題。」  2002年7月,時任廣東省委書記的李長春突然帶隊考察銀達公司,對銀達模式給予了充分肯定--原本「自生自滅」的廣東擔保行業,終於迎來高層領導的第一次表態。銀達擔保模式命運突變,短短的時間裡,贏得了體制內外、行業上下的滿堂喝彩。風險控制與業務創新  深夜11點,李思聰關掉手機,拔掉座機的電話線,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前,面前攤開著一份新的擔保合同。他用紅筆開始細緻的勾畫,連一個小小的標點符號錯誤都沒放過。喧鬧的廣州城,只有這個時候最寧靜。李思聰需要在寧靜中高度提升自己的注意力和洞察力,手裡的筆就好象醫生的手術刀,多劃一個地方少劃一個地方都會產生巨大的反效果,給公司帶來難以彌補的損失。他不允許自己犯任何低級的錯誤。  --這是李思聰大多數夜裡的常規狀態。他說自從入了這一行,已經放棄了幾年前愛看電影和戲劇的習慣;同時也痛失了晚上回家享天倫之樂的機會。  擔保業是一個今天獲得收益、明天支付成本的行業,它的風險性遠遠大過所有的服務行業,因此「全程風險控制」,就成為李思聰頭腦里永遠繃緊的弦。  中小企業到銀行貸款,銀行有非常嚴格的硬約束:規範的財務報表、合乎標準的貸款抵押物、足夠的企業現金流等。然而大多數創業期的中小企業難以滿足上述要求,於是貸款之事只能望洋興嘆。  而此時此刻銀達人在幹什麼呢?他們正在做調查:這個酒樓老闆沒有完整的財務制度,但他是否每天有足夠的營業收入?這個廣告公司沒有固定資產,但卻買下某某電視節目的時段;那個汽車租賃公司老闆的汽車隨時可能開走,但他的直系親屬表示願意負反擔保責任……總之一句話,要用更加靈活的手段,抓住銀行不願接納的客戶。  但正因為面對如此個性化、紛繁複雜的客戶,風險就相應的加大。從總體上來說,銀達要應對的是兩類風險,一是內部人的判斷或道德風險;二是外部客戶的經營或道德風險。內部問題只能用組織結構來解決。銀達的結構特徵在於每一個環節都有互補,同時每一個環節都受到監督。  比如「三員互補」制。針對某一個項目,銀達同時設立A、B兩個項目經理,並為兩個項目經理配備一個助手:A角一般是對客戶及行業比較熟悉,B角則著重了解財務制度,助手則協助處理具體事務及落實反擔保手續。三員互補,既分工明確,又規避道德風險,同時還有效防止主觀臆斷。  又比如「前後台」分離制,「前台」即項目經理負責信息採集、調查報告的采寫和真實性核查;「後台」即項目評審則負責對「前台」的工作進行修訂,最後做出評審。前者靠業績多少來考評,而後者則依據風險控制的好壞來考評。同時銀達設審計部,擔負著「第三隻眼」的功能;設風險評審委員會,擔負著大額擔保業務集體決策的任務。其實除此之外,很多銀達人都不知道,李思聰還有一個背後的「法寶」--獨立評審委員會,其成員則由各行各業的資深人士構成,為銀達對不同行業的個性化大額擔保提供參考。  針對客戶惡意欠貸的外部風險,銀達最根本的手段,就是要求客戶提供嚴密的反擔保措施。與銀行的抵押不同,擔保機構對於客戶有多少實物資產要求並不高,但卻一定要關注客戶的動產與不動產、股權、有價證券、經營權與收益權、法人或自然人的無限連帶責任、來自親友等個人的第三方保證等。擔保公司會綜合考慮其優勢與劣勢,對不同客戶設計不同的反擔保組合措施。而這,無疑是一種更加靈活、有效的風險控制手段。  因此迄今為止,銀達已經做了超過25億人民幣的擔保額度,整個不良擔保不超過600萬元。這樣的風險控制成績不僅遠遠優於銀行,也堪稱國內擔保行業里的佼佼者。在業務創新方面,李思聰更是「奇人」。這得益於他多年的銀行工作加經商生涯,「把握住了經濟生活最下層的東西,抓住了根基,明白了需求。」  因此他可以做很多銀行做不了、很多擔保公司想不到的業務。比如財產保全:客戶向法院提請財產保全訴訟,要求查封對方財產;法院就要求客戶出具擔保,而且只承認銀行出具的保函。然而大多數時候銀行不願意提供此類擔保,財產保全就難以執行。這時候李思聰動動腦筋,銀達就多了一個新產品:財產保全擔保--由銀達向銀行提供一個反擔保,銀行再為客戶提供保函,既符合銀行加法院的遊戲規則,又獲取了較高的保費收入。  諸如此類不一而足。迄今為止,銀達除中小企業貸款擔保、個人創業貸款擔保等融資性業務以外,還開展了非融資性業務,例如履約擔保、財產保全擔保、工程質量擔保……個性化的業務品種越多,對人的能力的要求就越高。銀達的員工不僅要熟悉銀行、財會、法律、心理等面上的相關知識,還要對各行各業大小企業的運營規律有深度涉獵。  因此李思聰說:「選擇了做擔保,就選擇了辛苦,因為每一個客戶對我們來說都是『個性』的、唯一的,每一次擔保都是一次『量身定做』;選擇了做擔保,就選擇了像太空梭科學家一樣的追求,不能做錯任何一個精確的計算,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即將給你帶來損失的細節……」  當然李思聰比誰都清楚,選擇了做擔保,銀達人就選擇了一種穿上「紅舞鞋」的人生,音樂一旦響起,舞蹈便永不能中止……  金融服務產業鏈  有商人的地方就有契約,有契約的地方就有擔保--這是擔保公司存在的市場基礎。然而李思聰眼下憂慮的是,中國擔保企業全行業的總體走向,是個嚴峻的問題。是先進的現代企業方向,還是落後的互助會形式?是在推動社會進步的同時謀求企業發展,還是僅僅淪落為大企業的圈錢工具?是公開化透明化,還是神秘化黑箱化?是政府和企業聯手合作造福經濟,還是企業搖搖晃晃獨輪上路?  一切都需要先行者來回答,銀達顯得很有使命感。他們就信用擔保體系的建議上書銀監會、發改委;積極提議和倡導的廣東省信用擔保協會不久終於成立;他對廣東省政府調研、推廣銀達模式給予最積極的配合……而與此同時,一種最直接的進步--將銀達公司本身做大做強的藍圖,也在李思聰心中描繪完畢。  2004年4月10日,在國家發改委舉辦的全國20個省市省級擔保公司會議上,李思聰做了一個簡短的演講:「銀達擔保第一年利潤持平;第二年股東分紅5%;2003年股東分紅達7%;2004年我計劃做到15億元擔保額度,收入4500萬元,除去成本500萬元,提取1000萬元風險保證金,我的股東分紅能上升到10%的比例。」  在這個全行業都在摸著石頭過河的時候,這個數據讓人敬佩。  截至記者發稿時,銀達擔保正在進行第四次增資擴股,按每股1.20元募集股份,計劃募集資金人民幣約1億人民幣,增資擴股完成後,公司的股本金將達到3億元。  「一方面我們要把擔保業務做大做強,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將在珠三角、長三角設立擔保的分支機構」,「另一方面,也要逐步涉足其他行業。」  據李思聰透露,增資擴股之後的銀達擔保將在擔保產業上下游全面布陣:5月份將成立銀達拍賣有限公司;預計8月份將成立銀達典當有限公司;銀達將逐漸滲透信託業、銀行業。  在拓展擔保主業的同時,銀達擔保將逐步降低融資擔保的收入比重,與此同時,非融資擔保的比重將逐步提高。「下一步更重要的還會提高投資業務的比重。」李思聰說,「比如股權投資,有一家高科技企業想貸款,我為它擔保500萬,它給我10%的股權作反擔保。若我看好這家企業,貸款到期就由我替它還上,而我繼續持有10%股權。今後這家企業資本市場操作,我把股權賣掉,收回資金可能就是1000萬。」  按照李思聰的設想,銀達擔保今年將成立若干家擔保的分支公司,加之典當和拍賣行,成立銀達擔保集團;明年將涉足信託、金融租賃和民營銀行;而到2006年銀達股本將達到6-8億元。通過收購、兼并國內中小型擔保公司,組建全國性銀達擔保投資集團,使公司資產規模達到20億,年擔保額達100億~150億元,形成融資擔保、投資管理、金融服務同步發展的金融服務產業鏈。  而他最高的目標和境界是,有朝一日,所有的銀行、企業、單位面對銀達出具的保函,見保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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