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覺江南夢——揚州史可法祠堂前的沉思
據《揚州市志》記載:1964年10月13日,揚州史可法祠修繕竣工,郭沫若題寫楹聯:「騎鶴樓頭難忘十日,梅花嶺畔共仰千秋」。 史公祠建於乾隆年間原來,清順治二年(1645)4月,南明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史可法在揚州就義,嗣子副將史德威尋遺體不得,乃葬其衣冠於梅花嶺下。清初曾建祠於大東門外,後毀圮。乾隆年間於墓西側建祠,並謚「忠正」。咸豐間毀於兵燹,同治九年(1870)重建。1935年和1948年兩度維修。現存建築除遺墨廳、梅花仙館外,大部為晚清所建。1949年後曾多次修繕,現為「史可法紀念館」。 1964年的修繕最為完善。照壁右側的偏殿已闢為祭祀史可法遺像的饗堂,堂外懸掛的是郭沫若撰寫的楹聯:「騎鶴樓頭難忘十日,梅花嶺畔共仰千秋。」 今天的史公祠位於揚州市史可法路南端梅花嶺畔,史可法衣冠墓前為「史可法紀念館」,館內陳列有史可法2米高的塑像和多幅史可法手跡,以及其他一些珍貴的文物資料。 祠墓均南向,大門臨河,東墓西祠,並列通連。院正中為「饗堂」,堂前兩邊懸清張爾藎撰名聯:「數點梅花亡國淚,二分明月故臣心」。堂內明間有雲紋形梅花罩格,上懸「氣壯山河」橫匾。兩邊懸有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吳熙載篆書的楹聯:「生有自來文信國,死而後已武鄉侯」。堂正中供奉1985年為紀念史可法殉難340周年而塑的史可法乾漆夾貯像。饗堂後為史公衣冠墓,墓前有3門磚砌牌坊,上額「史忠正公墓」,與三面圍牆形成墓域。墓地內銀杏蔚秀,臘梅交柯,正中立表石墓碑,上鐫「明督師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史可法之墓」。碑後墓台上有墓冢,封土高16米。通訊員 揚檔宣 記者 姜濤
佩鄂國至言,不愛錢,不惜死與文山比烈,曰取義,曰成仁 史可法[1]於抗清戰爭中在揚州殉國,揚州史可法祠堂代有文人題詠。此聯為祠中舊聯[2],上聯以史氏比岳飛,下聯以史氏比文天祥。岳飛封鄂國公,曾謂「文官不愛錢,武官不惜死,天下太平矣」。文山是文天祥的字,被元朝俘虜,就義前遺囑中有「孔曰成仁,孟曰取義」之句。上下聯屬對工穩,上下句後六字復各排偶成對,詩家稱為句中對或當句對,更使全聯生色。(《1990年對聯枱曆》申君編選,韓盈評解。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年8月出版)。 註: 1.史可法 (1601年~1645年),明末政治家,軍事家。字憲之,又字道鄰,漢族,祥符人(今河南開封)祖籍順天府大興縣(今北京),東漢溧陽侯史崇第四十九世裔孫,其師為左光斗。明南京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因抗清被俘,不屈而死,是我國著名的民族英雄。南明朝廷謚之忠靖。清高宗追謚忠正。其後人收其著作,編為《史忠正公集》。 2.經上網搜索,此聯作者為陳弘謀。陳弘謀(1696~1771)又作陳宏謀,字汝咨,號榕門,廣西臨桂人。雍正元年鄉試解元,同年進士,授檢討,官揚州知府,江南驛鹽道,雲南布政使,天津分巡河道兼河間知府,江蘇按察使,江西、河南、陝西、江蘇巡撫,兩廣總督。乾隆24年由吏部尚書授協辦大學士,乾隆32年授東閣大學士,加太子太傅銜,乾隆36年卒,謚「文恭」。著有《五種遺規》、《培遠堂集》等
飽經歲月滄桑的銀杏樹,遒勁的枝幹上,長滿了金黃色的樹葉,整個大樹亭亭如蓋,幾乎遮擋了史可法祠堂的半個院落。
秋末,銀杏葉落在地上,屋檐上,整個院落呈現出金燦燦的色調,色彩鮮艷亮麗。
史可法家中貧寒,但他「事親以孝聞,兼有文武才」。天啟元年(1621)的冬天,19歲的史可法獨自趕往祖籍所在地順天府大興縣(今北京市)應試。因無錢居住客棧,便寄宿在郊外的一座古廟裡。一天,時任京畿視學大臣的左光斗,在微服私訪的途中,為暫避風雪嚴寒,一行數騎,進入了這座古廟。進廟後他們看見廡殿里有一書生伏案而卧,一旁還有一篇剛剛寫成的文稿。左光斗拿起文稿一看,文筆不凡。再看看他衣衫單薄,和衣而寐,內心十分憐愛,便脫下自己的貂裘大衣披蓋在沉睡的史可法身上。左光斗為史可法掩好門後,找到了廟裡的僧人,打聽到這個年輕人是前來應試的考生史可法。到了考試時,考官點名叫到史可法,左光斗這才看清了史可法的面容。待到試卷送呈審閱時,左光斗見史可法的確才華出眾,遂當面簽署史可法為直隸八府第一名。左光斗還把史可法帶到家中,對妻子說:「吾諸兒碌碌,他日繼吾志事,惟此生耳。」此後,左光斗收史可法為弟子,讓他居住在官邸,並且月給薪米,讓史可法贍養老母。史可法飽受老師知遇之恩,愈加發憤攻讀,立志報國。 天啟五年(1625),左光斗受到魏忠賢閹黨的誣陷,遭捕下獄。左光斗寧死不屈的精神對史可法的一生影響很大,史可法秉承了恩師的一身正氣,後來史可法之所以能夠堅守孤城揚州,寧死不屈,無疑地,也得益於左光斗對史可法的培育和教導。
作家肖復興來到揚州,寫了一篇文章題目為《史可法的揚州》,轉帖過來,大家共享。 史可法的揚州 肖復興 揚州,一直是我嚮往的地方。40多年前,我讀到清人全祖望那篇著名的《梅花嶺記》,看到他記述的史可法壯烈殉國的場面:大兵如林而至之際,忠烈乃瞠目曰:「我史閣部也!」勸之降,忠烈大罵而死。死前,他留下遺言:「我死當葬梅花嶺下。」少年的心,被一腔壯懷激烈所燃燒。揚州,在我的心裡,是史可法的揚州,是一地梅花怒放的揚州。真的來到揚州,已經是十多年之後上個世紀的70年代末。那時的揚州,沒有如今那樣多的高樓大廈,史可法墓前的護城河那樣的清澈,河邊的楊柳在夏日裡濃蔭四溢,為史可法祠堂遮擋著驕陽的炙烤,祠堂前的小路,水洗過一樣乾淨而幽靜。 只可惜,我來的季節不對,梅嶺沒有一朵梅花。 第二次來到揚州,是20年過後,上個世紀90年代末了。那是一次會議結束之後遊覽瘦西湖和個園,在參觀個園的時候,我獨自一人悄悄地溜了出來。記憶中史可法墓應該離個園不遠,果然,往北一走,很快就到了護城河邊,依然是楊柳依依,依然是小路幽幽,更奇特的是,祠堂里,梅嶺下,依然只有我一個人。這樣更好,可以獨自一人和忠烈喁喁獨語。和瘦西湖的遊人若織相比,這裡的空曠和幽靜,也許正適合史可法。還是沒看得到梅嶺的梅花,不過,沒關係,好的風景,傑出的人物,遙遠的歷史,永遠都在想像之中。200 9年的初春,我第三次來到了揚州。真的是和史可法和揚州有緣,來揚州前不久,在國家大劇院看過崑曲《桃花扇》,那裡面有史可法率兵於梅花嶺下「誓師」一段——史閣部言道:眾位請起,聽俺號令,你們三千人馬,一千迎敵,一千內守,一千外巡。上陣不利,守城;守城不利,巷戰;巷戰不利,短接;短接不利,自盡。面對清兵的入侵史可法表現出的民族氣節,讓今人嘆為觀止,甚至汗顏。是他讓揚州這座城市充滿血性,蕩漾著歷史的波紋漣漪。 我一直以為,揚州區別於一般的南方城市,區別於那種小橋流水的婀娜多姿。由於地理的關係,它地處江蘇的北大門,照史可法說是「江南北門的鎖鑰」。所以,揚州不僅具有江南一般小城女性的嫵媚,同時具有江南一般小城沒有的男性的雄偉。無疑,史可法為揚州注入了這樣雄性的激素,壯烈的捨生取義,慘烈的揚州十日,讓這座城市氣吞吳越,拒絕後庭花和脂粉氣,讓揚州不僅有精緻的揚州炒飯、揚州灌湯包子和揚州八怪,而且有了遙想當年鐵馬秋風把欄杆拍遍的想像空間,有了可以反覆吟唱的英雄詩篇的清澈韻腳。 沒錯,史可法讓揚州不僅是一幅畫,而且是一首詩。 這次來因有朋友的陪伴和解說,看得更明白一些。享堂前的一副清人的抱柱聯:數點梅花亡國淚,二分明月故臣心。古風盈袖,很是沉鬱。梅花仙館外另一副今人的抱柱聯:萬年青史可法,三分明月長存。嵌入史可法的名字,互為鏡像,做今古的借鑒,令人遐思。享堂里有史可法的塑像,享堂後是史可法墓。墓前有石碑和牌坊,墓頂有草覆蓋,被人們稱之為「忠臣草」。 享堂西側有晴雪軒,裡面藏有史可法的遺墨。史可法的書法是真正的書法,草書行書都有,氣遏行雲,韻擊流水。他的遺書最是讓我心動,他的第三封遺書,僅僅三句:「可法死矣!前與夫人有定約,當於泉下相候也!四月十九日,可法手書。」可以說是史可法短促一生中最精彩的絕句。墨跡點點,也是血跡斑斑,幾百年來依然色澤如潤,氣韻如生,鮮活如昨。6天後,這一年,即1645年4月25日,史可法殉國。次年清明前一日,他的副將,也是他的義子史德威,在他誓師和血戰的梅花嶺下,為他築墓立碑。但是,那只是史可法的衣冠冢。 走出晴雪軒,來到梅嶺下,春梅未開,冬梅正殘,斷紅點點,飄落枝頭,有一種哀婉的氣氛,襲上心頭。好在祠堂東側桂花廳前,有紫藤和木香各一架,過些日子就會次第開花,一紫一黃,分外好看。到了秋天,祠堂大門前那兩株古銀杏樹金黃色的落葉,會落滿一地,落滿祠堂的瓦頂,更是壯觀。如果說梅花是史可法的靈魂,那滿祠堂種植的紫藤、木香、銀杏、桂花、芍藥、蔥蘭,就都是揚州人的懷念和心情。在揚州,還留下了這樣特殊而別具情感的地名:史可法路、螺絲及頂街(摞屍及頂的諧音,當年史可法抗敵,巷戰血拚時屍體一個摞一個到城牆頂),以及史可法曾經居住過的轅門橋。揚州人把對史可法的紀念滲透進他們的生活,刻印在他們走的路上和日子裡,那是揚州人在心底里為史可法吟唱的安魂曲。 揚州,不管到什麼時候,真的都是史可法的揚州。
梅花嶺記 清 :全祖望梅花嶺,揚州(今江蘇揚州)廣儲門外的一個土山,山上梅樹很多。 順治二年乙酉四月,江都圍急。督相史忠烈公知勢不可為,集諸將而語之曰:「吾誓與城為殉,然倉皇中不可落於敵人之手以死,誰為我臨朝成此大節者?」副將軍史德威慨然任之。忠烈喜曰:「吾尚未有子,汝當以同姓為吾後,吾上書太夫人,譜汝諸孫中。」 二十五日城陷,忠烈拔刀自裁,諸將果爭前抱持之,忠烈大呼「德威」,德威流涕不能執刃,遂為諸將所擁而行,至小東門,大兵如林而至,馬副使鳴騄、任太守民育、及諸將劉都督肇基等皆死。忠烈乃瞠目曰:「我史閣部也。」被執至南門,和碩豫親王以「先生」呼之,勸之降。忠烈大罵而死。初忠烈遺言:「我死,當葬梅花嶺上。」至是德威求公之骨不可得,乃以衣冠葬之。 或曰:「城之破也,有親見忠烈青衣烏帽,乘白馬出天寧門投江死者,未嘗殞於城中也。」自有是言,大江南北,遂謂忠烈未死。已而英霍山師大起,皆托忠烈之名,彷彿陳涉之稱項燕。吳中孫公兆奎以起兵不克,執至白下,經略洪承疇與之有舊,問曰:「先生在兵間,審知故揚州閣部史公果死耶?抑未死耶?」孫公答曰:「經略從北來,審知故松山殉難督師洪公果死耶?抑未死耶?」承疇大恚,急呼麾下驅出斬之。嗚呼,神仙詭誕之說,謂顏太師以兵解,文少保亦以悟大光明法蟬脫,實未嘗死;不知忠義者,聖賢家法,其氣浩然,長留天地之間。何必出世入世之面目,神仙之說,所謂為蛇畫足。即如忠烈遺骸,不可問矣!百年而後,予登嶺上,與客述忠烈遺言,無不淚下如雨,想見當日圍城光景,此即忠烈之面目,宛然可遇,是不必問其果解脫否也,而況冒其未死之名者哉? 墓旁有丹徒錢烈女之冢,亦以乙酉在揚,凡五死而得絕,時告其父母火之,無留骨穢地,揚人葬之於此。江右王猷定、關中黃遵岩、粵東屈大均為作傳銘哀詞。顧尚有未盡表章者:予聞忠烈兄弟自翰林可程下,尚有數人,其後皆來江都省墓。適英霍山師敗,捕得冒稱忠烈者,大將發至江都,令史氏男女來認之,忠烈之第八弟已亡,其夫人年少有色,守節,亦出視之,大將艷其色,欲強娶之,夫人自裁而死。時以其出於大將之所逼也,莫敢為之表章者。嗚呼,忠烈嘗恨可程在北,當易姓之間,不能仗節,出疏糾之,豈知身後乃有弟婦以女子而踵兄公之餘烈乎?梅花如雪,芳香不染,異日有作忠烈祠者,副使諸公諒在從祀之列,當另為別室以祀夫人,附以烈女一輩也。 ——選自齊魯書社排印本《鮚埼亭文集選注》 譯文 順治二年四月,江都被包圍,情況很危急,督師揚州的宰相史可法知道局勢難以挽救,就召集眾將告訴他們:「我發誓與此城一起殉難,但倉促之中我不能落到敵人手裡而死,誰能到時幫助我完成大節呢?」副將軍史德威慷慨地應允。史可法高興地說:「我還沒有兒子,你應當以同姓的身份做我的後嗣,我要寫信給母親,將你列入族譜的孫輩之中。」 二十五日城陷落了,史可法拔刀要自殺,將軍們果然爭著上前抱住,史可法大聲呼喚:「德威!」德威流著眼淚而不忍拿刀,於是史可法被將軍們簇擁著走了,到小東門,清軍的兵士象樹林般密密麻麻地來到,兵馬副統帥馬鳴騄、揚州太守任民育、以及眾將如都督劉肇基等都死了。史可法就瞪大眼睛對敵人說:「我就是史閣部。」於是他就被抓住並帶到南門,和碩豫親王用「先生」來稱呼他,勸他投降,史可法大罵敵人而被殺。當初史可法曾留下遺言:「我死後,應把我葬在梅花嶺上。」到此時,史德威找他的屍骨卻找不到,就把他的衣帽葬了。 有人說:「當城被攻破時,有人親眼看到史可法穿著青衣戴著黑帽,騎著白馬出了天寧門投江而死,未曾死在城裡。」自從有了這一說法,在長江南北兩岸,都傳說史可法沒有死。不久,英山霍山的抗敵義軍迅猛發展,都假託史可法的名義,好象陳勝托稱項燕之名一樣。蘇州孫兆奎因起兵失敗,被押送到南京,經略洪承疇過去同他有過交往,問他:「先生在軍隊里,可詳細知道原來揚州的宰相史公是真死了呢?還是沒死呢?」孫公回答道:「經略從北方來,可詳細知道原在松山殉難的統帥洪公是真死了呢?還是沒死呢?」洪承疇大怒,急忙喊叫部下推出殺了他。可嘆啊,那些講神仙的奇詭荒誕的說法,說顏真卿太師因屍解而成仙,文天祥少保也因悟得「大光明法」而解脫升仙,其實並沒有死;他們不知道忠義是聖賢立身的根本準則,那種剛正之氣異常充沛,長久留存於天地之間。何必用解脫成仙和在世為人的面目出現?那些關於神仙的說法,正如所謂的畫蛇添足。但就史可法的遺體來說,卻是不能找到了!百年之後的今天,我登到梅花嶺上,同遊客講述史可法的遺言,沒有一人不淚下如雨,想像當時圍城的情景,這就是忠烈的面貌,彷彿可以看到一樣,這是不必去追問他是否真的脫離人世而成仙,更何況假託他沒死的名義的那些人呢? 史可法的墳墓旁還有鎮江姓錢的烈女之墓,也是乙酉那年在揚州,計五次自殺才得死去,自殺時告訴父母要將自己火化,不要將屍骨留在這污穢的土地,揚州人就把她葬在這裡。江西人王猷定、陝西人黃遵岩、廣東人屈大均曾為她作傳、撰銘、寫哀詞。但還有未能全被表彰出來的:我聽說史可法的兄弟從翰林學士史可程以下,還有好幾人,後來都到江都祭掃史可法墓。正逢英山霍山義軍失敗,捉到了託名而假冒史可法的人,清兵的大將把他押送到江都,下令讓史氏門中的男子和婦女都來辨認,這時史可法的第八個弟弟已死,他的夫人年輕漂亮,為他守節,也出來看這個託名者,大將軍看上了她的美色,想強迫娶她,夫人自殺而死。當時因為她出於大將所逼,人們懾於勢而不敢表彰她。可嘆啊,史可法曾痛恨史可程在北京為官之時,政黨國家淪亡之際,不能保持節操,而寫奏章譴責他,怎會知道在自己死後,竟然有弟媳婦以女子之身繼承夫兄所留下的光明業績呢?梅花象雪,芬香而不染塵埃,將來如果有人修建忠烈祠,馬鳴祿副使等想必要列入從祀的位置,還應當另外建一室來祭祀夫人,再附上烈女一輩。
年輕讀書之時,有一篇課文是寫左光斗的,在其中提到了他的門生史可法。 左忠毅公逸事(作者方苞)先君子嘗言,鄉先輩左忠毅公視學京畿,一日,風雪嚴寒,從數騎出,微行入古寺。廡下一生伏案卧,文方成草。公閱畢,即解貂覆生,為掩戶。叩之寺僧,則史公可法也。及試,吏呼名至史史可法像[1]公,公瞿然注視,呈卷,即面署第一。召入,使拜夫人,曰:「吾諸兒碌碌,他日繼吾志事,惟此生耳。」及左公下廠獄,史朝夕獄門外。逆閹防伺甚嚴,雖家僕不得近。久之,聞左公被炮烙,旦夕且死,持五十金,涕泣謀于禁卒,卒感焉。一日,使史更敝衣,草屨,背筐,手長鑱,為除不潔者,引入。微指左公處,則席地倚牆而坐,面額焦爛不可辨,左膝以下筋骨盡脫矣。史前跪抱公膝而嗚咽。公辨其聲,而目不可開,乃奮臂以指撥眥,目光如炬,怒曰:「庸奴!此何地也,而汝來前!國家之事糜爛至此,老夫已矣,汝復輕身而昧大義,天下事誰可支拄者?不速去,無俟奸人構陷,吾今即撲殺汝!」因摸地上刑械作投擊勢。史噤不敢發聲,趨而出。後常流涕述其事以語人,曰:「吾師肺肝,皆鐵石所鑄造也。」崇禎末,流賊張獻忠出沒蘄、黃、潛、桐間,史公以鳳廬道奉檄守御。每有警,輒數月不就寢,使將士更休,而自坐幄幕外。擇健卒十人,令二人蹲踞而背倚之,漏鼓移則番代。每寒夜起立,振衣裳,甲上冰霜迸落,鏗然有聲。或勸以少休,公曰:「吾上恐負朝廷,下恐愧吾師也。」史公治兵,往來桐城,必躬造左公第,候太公、太母起居,拜夫人於堂上。余宗老塗山,左公甥也,與先君子善,謂獄中語,乃親得之於史公雲。
近年來有一種聲音,質疑史可法的行為,認為史可法本不應該抵抗清兵,讓揚州遭受被屠殺十日的慘劇,認為是史可法讓揚州的老百姓為其殉葬,你認可這種謬論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興起一股重說,戲說歷史的風氣。為秦檜、洪承疇、汪精衛只留的翻案。而對一些具有民族氣節的英雄,則大加撻伐,指責他們的種種不是。站在史可法祠堂前,想想這些事,心情難以平靜。 史可法的這個祠堂,正是屠殺他的清代統治者修建的。清廷認可他的忠貞的品格。一個連敵人都尊敬的人物,卻讓某一些人質疑,這種現象不能不令人懷疑其不可告人的動機和險惡的用心。
這是史可法的塑像。
史公衣冠墓,墓前有3門磚砌牌坊,上額「史忠正公墓」,與三面圍牆形成墓域。墓地內銀杏蔚秀,臘梅交柯,正中立表石墓碑,上鐫「明督師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史可法之墓」。碑後墓台上有墓冢,封土高16米。秋來,銀杏樹葉落在上面,金光閃亮。
如此壯觀,如此靚麗的秋景,正陪伴著史可法這樣的民族英雄英靈,讓人感到冥冥中,某種力量維護者人間的正義。也可以說是他的忠貞,他的氣節,感天動地,就配有如此的幽雅的環境
閑來讀史發現,秦檜、洪承疇、汪精衛他們有著相同的人生軌跡。我感到這真是太弔詭,太奇妙了,應該做一番探究。 秦檜年輕時,也是個熱血青年,在北宋滅亡之際,很多王公大臣,緘口不敢言的時候,他一人站出來抗爭。但是金國宰相用自己玩膩了的王氏,就俘獲了他,讓他一生死心塌地的為金國賣力,成為中國權相、漢奸的代名詞。 洪承疇又何嘗不是呢?年少時,奮發讀書,擁有才幹,壯年時,為朝廷重用,鎮壓農民起義有功。遼東松山戰敗被俘,寧死不屈,絕食三日。可惜一旦孝庄駕臨,他成為裙下之臣,後來引清兵入關,出謀劃策,成為一代叛臣。 汪精衛,年少時好讀書,四書五經莫不精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1910年3月,謀殺清攝政王載灃,事泄被捕,被判處終身監禁。1911年10月武昌起義後,汪出獄。之後成為國民黨的重要人物。抗戰後,對局勢悲觀失望,帶頭投敵,成為民族的罪人。 這樣的人物,在今天竟然有人為之翻案,其動機就不能不令人懷疑和質疑。
這裡就是梅花嶺,其實裡面是個典型的江南園林式的院落,有山,就是梅花嶺,有水,有亭子。 我拿著相機走在這個非常有古意的園子里,真切地感受到元曲里「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的意境。甚至隨便按下一兩張照片,都會有宋畫的蕭簡之美。如果非要我來對當時的場景來形容,就是:幽深肅穆,氣象洒然。安徽作家老末說他「人到中年,住上了青年旅館」。而我要表達的是「人知天命,才領略蕭簡之美」。
推薦閱讀:
※揭秘:現任日本天皇明仁二十年放不下的三件事
※十年前她美過baby,搶走范冰冰的風頭,如今?
※近十年最常見的100個別字
※笑一笑,十年少,笑死你,別怪我
※六十年前的掛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