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學記】99元上哈佛的學費眾籌之路

06-13

　　【財新網】（記者劉佳英）互聯網時代中，拍電影可以「眾籌」，開咖啡館可以「眾籌」，甚至連上哈佛的學費也可以「眾籌」。近日，24歲的人大學子吳俊東為籌集哈佛學費，發起了一項名為「99塊和我一起上哈佛」的「眾籌」活動，引來不少爭議，有人將其視為互聯網時代的教育創新，也有人質疑此舉僅是「噱頭」。

　　吳俊東的「眾籌」方案提出，「大規模在線同步分享哈佛學習、經歷見聞」，以及哈佛求學的筆記是吳俊東給予投資人的主要回報。感興趣的人可以通過預付給吳俊東99塊的學費，吳俊東則會建一個微信群，每周會用一個小時給微信群里的「投資人」分享他在哈佛的體驗和思考，再花一個小時和群里的「投資者」互動，回答他們的疑問。

　　該項目僅上線三天，吳俊東就吸引到了近四百名「投資者」，最終籌得五萬塊學費。7月13日晚12點，吳俊東宣告籌資目標已達到，不再接受新「投資」。對於如此順利的籌資過程，吳俊東將其歸功於互聯網的便利。

　　「眾籌」學費初體驗

　　吳俊東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商學院國際商務專業。今年3月，他收到了哈佛大學肯尼迪學院公共政策專業碩士學位項目的錄取通知書。然而就在他為此興奮不已之時，高達96萬人民幣的學費卻也讓他有些憂慮。「我們家裡要出這個費用勉強也能出，但我還是想找些自食其力的辦法」。

　　哈佛肯尼迪學院的開學典禮在8月24日，若要在短短五個月內籌集一筆巨款，吳俊東面臨的選擇非常有限。雖然他已經爭取到了歐美同學會2005委員會和天使投資人徐小平提供的15萬人民幣獎學金，但還有81萬的缺口尚待填滿。

　　隨著開學的日子一天天臨近，吳俊東仍然一籌莫展。直到6月初，他從朋友口中聽到了中歐商學院學員的例子，「眾籌學費」這個頗顯大膽的想法才第一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那麼多大咖都眾籌學費，為什麼我不能試試？」

　　吳俊東所指的中歐商學院是一所由中國政府和歐洲聯盟聯合創辦的世界著名商學院。2014年，快的打車創始人陳偉星、皇太吉創始人赫暢等眾多互聯網創業領袖入選中歐商學院第三期創業營。還沒開學，學院就給這些互聯網時代的弄潮兒們布置了一項重要任務－－「眾籌學費」。

　　在此之前，「眾籌」的概念多與互聯網金融相關。顧名思義，「眾籌」即「大眾籌資」，發動眾人的力量，給企業、藝術家或個人的某些產品或項目提供資金支持。現普遍存於中國的眾籌形式，主要有獎勵眾籌和股權眾籌，其中前者給予投資者的回報多為利潤回報、產品預售或者印有標誌的T恤等，後者的回報則主要是公司的股權。

　　比如，某個導演在網上的眾籌平台或者其他社交網站發布一個拍電影的項目，感興趣的人就能出點錢湊齊拍電影的費用，最後獲得相應回報。這些回報可以是利潤分紅，可以是這部電影的門票，甚至是名字被列在作者致謝名單里的權利。最近大熱的電影《西遊記之大聖歸來》，就把100多位「眾籌」投資者孩子的名字署在了片尾。

　　正是受到已有的「眾籌」案例的啟發，吳俊東開始設計自己的「眾籌」方案。他首先考慮到了自己能夠給「投資者」帶來什麼，其次又仔細估量了眾籌的價格。籌備方案的那些天，吳俊東早晨睜開眼睛的第一個想法是，價格到底定成79元，89元還是99元。

　　6月中旬，吳俊東做了一項小範圍的調查。他把自己這個項目的受眾定位成四類人群，第一類是他的母校中國人民大學的在校生，第二類是其他高校在校生，第三類是和他一樣對公共政策、教育政策感興趣的人，第四類是學生家長。在這四類人群中，他分別訪談了兩三個人，深入了解他們的需求和願意支付的價格。

　　就這樣，眾籌的價格最終被定為99元，吳俊東的「眾籌」項目也於7月10日晚正式在微信上線，並主要依靠微信朋友圈的轉發進行推廣。「我的朋友圈裡的人對我都比較熟悉，願意支持我，把我的項目介紹給他們的朋友。」

　　五萬元的在線教育試驗

　　設計「眾籌」方案之初，吳俊東並沒有想把這作為出國留學費用的主要來源。至於某些媒體聲稱「人大學子眾籌81萬學費」，他表示「這是誤讀」，「一人99塊，要湊到81萬得多少人才夠啊」。

　　在吳俊東自己看來，此次的學費「眾籌」項目更多的是一個在線教育的小型試驗場。吳俊東一直對教育很感興趣，本科畢業的他選擇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到21世紀教育研究院做項目，而他去哈佛所攻讀的課程也和教育政策有關。

　　按照吳俊東的理解，在線教育不僅僅是mooc類的網路公開課程，也可以是被互聯網連接起來的人和人之間經驗的分享。「在知識扁平化的時代，經驗是可以共享的，這也是一種在線教育。」

　　吳俊東希望，未來他的「投資人」能從他在哈佛的求學經歷和見聞中有所獲益，讓他們看到「一個學生在哈佛是如何一步步成長的」。同時，「投資人」們也能藉助他搭建的平台互相交流和學習。

　　不過，希望歸希望。回到現實，吳俊東的設想還是遭到了不少人的質疑。徐姍姍是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的一名在讀學生，她和她的留學生同學都關注到了吳俊東的眾籌。徐姍姍告訴財新記者，給吳俊東籌錢的人，肯定都是想從中有所收穫。可吳俊東還沒去哈佛讀書，他所能分享的見聞和思考，可參考性究竟有多大，很值得商榷。

　　此外，徐姍姍對吳俊東「有償出售」見聞的做法也不認可。她表示，儘管互聯網時代強調「分享」，但這種分享應該是從「無償」逐漸過渡到「有償」的。中國留學生里，比吳東俊對美國留學更了解的大有人在，吳俊東還沒入學就把自己的見聞當作「商品」去預售，實在有「炒作」的嫌疑。

　　與徐姍姍觀點類似的批評，吳俊東這三天聽到了很多，對此他的態度是「並不介意」。他堅稱，自己的項目本質上更接近一種商品，一種服務。既然是服務，「有人滿意，就會有人不滿意」，全憑大家自己選擇。項目出來後，還是由人「投資」，這說明的確有部分人存在「藉助他人的眼睛」去認識世界的需求，而他則正好可以提供滿足他們需求的服務。

　　現在，已經籌到部分學費的吳俊東正著手給近四百名「投資人」分班，並招募班幹部管理。此外，他鼓勵「投資者」們結成線上學習小組，相互分享學習心得，共同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