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學思考】 「低教會觀」的因果
在華西區會第二屆的教牧論壇,「國度神學」是其中主題。當王怡牧師形容到「反對聖職的低教會觀」,對於當下中國家庭教會,可謂一語中的又切中肯綮。緊接著從劉奇峰牧師的講道,並之後的同工討論中,相繼引申出「低宣教觀」和「低恩典觀」的因果。兼具傳道人與神學生身份,處於傳統家庭教會與新興城市家庭教會之間,又看到主流宗派的歷史傳承與地方堂會的獨立運作的比較,我想我有責任盡量地將之貫通調和。
低教會觀
反對聖職是低教會觀的具體表現。他們認為教會都是弟兄姊妹,為什麼要有牧師長老?卻不知這種反對權威的「權威」,形成了長久以來「家長制」的權威包袱。教會是神的家,用家庭類比固然恰當;但若僅以家庭類比,教會的單位就因此而局限,再無法發揮大於家庭的任何功能,教會的服侍也從此停滯不前。
沒有牧師長老,卻有長輩同工。「家長制」的陰影下,年齡是絕對值限制,因而大大壓制了年輕人的成長。即便以弟兄姊妹互稱,也會出現「某弟兄」與「某某弟兄」不同等級的暗示頭銜,這樣就必然導致職分權威和人身屬性權威的混淆。以致分不清我們的順服,是歸屬於上帝所設立的聖職,還是歸屬於某個人不可抗拒或不容存疑的無誤性——王怡牧師說,沒有信條和章程的教會,必然演化為「牧師無誤論」;引申到沒有聖職的教會,則是「弟兄無誤論」或「長輩無誤論」。如此,教會需要有聖職、章程和信條,作為聖經權威的具體落實途徑。否定這一切,在本質上是屬於:不服約束的個人膨脹,倒置真理柱石的教會萎縮。
低教會觀,往往把教會作俱樂部,主要進行的是娛樂和催眠。為此所有的牧養方式,也僅為一種催眠的作用。儘管你經歷著生死存亡,他卻僅能用一些術語性的安慰,說一些「平安了」之類的話語。這種草木禾秸的臨時組裝,從來也無法承載艱巨和重大的,歷史和時代的使命。
從第一天接觸「秋雨之福」,直至我們舉家搬遷,委身在這一間城市家庭教會。無論是網上了解的反墮胎運動,法律人團契,聖約歸正學堂,良心犯和上訪者的救助;無論是堂會中觀摩的章程與信仰告白,長老會和執事會的運作機能;乃至在生命中和牧師、會眾,及每一位弟兄姊妹的真實相遇……這其中的每一樣,都充滿了神的恩典;在我的靈魂中不斷激蕩,在我的血液中時常涌動,使我不自禁的發出驚奇和感嘆。
一間真正的教會,世代的日趨腐化不能腐蝕她;社會的分崩離析不能瓦解她;她反倒如同逃城,修復這世代一切的弊病。聖而公之教會,竟然是最高意義的生命共同體。基督的身體,竟具有如此的貞潔和美麗!藉著一間堂會,我們體驗了上帝美善的治理,並天國公民的位份,及恩典福音的豐盛!
而在這次的論壇中,說到教會真實的類比是國度——而不是公司或任何其他的單位。當然這個「國度」的概念要過濾掉那種屬世的根毒,免我們被那「以暴易暴」的躁動所誘惑;主說,我的國不屬世界。然而,我們絕不可過濾掉這其中屬靈爭戰的激烈和尖銳,就是甘心預備承受逼迫和承載苦難的心志,藉著背十字架的方式,傳播十字架的福音。
設若人類擁有帝國或者共和國是合法的,是被認可的;甚至那不義根基上所立的國度還有所謂「夢想」,已經籠絡了人心,甚至演變為另一個福音——我們又怎麼能本著良心和信仰,避諱與否認上帝那已然臨在、又將要臨在的統治和王權?到底我們是更深的委身給人類,還是委身給上帝?到底我們是更多的委身給世界,還是委身給從世界分別出來的上帝之國?到底我們的期待和滿足,是兌現於屬地的暫時,還是屬天的永恆?
國度的視野下,才看見真實的教會。教會的軟弱,乃由於出賣了長子名分;不斷將其所代表天國的「聖而公」之地位,退縮讓渡給世俗的政權;甘心情願為屬世福利而變賣福音。致而將耶和華天地的主權,基督元首的地位,貶為苟且偷安的民間宗教,和世俗文化的成功神學。
為什麼今天的基督徒不委身教會?因為「低教會觀」把教會變成了模型——模型雖好,卻從來都不是真實的。當那被立於邦國之上的真教會正飽受迫害時,很多所謂的「教會」則早被收編入伍。
低恩典觀
低教會觀的原因,本質上是「低恩典觀」,也即我們所說的「廉價恩典」。委身在一間改革宗的教會,逐漸的感受到「唯獨恩典」的真正內涵。從表面上看,沒有哪個教會反對「唯獨恩典」;但等到那不同「恩典」的定義揭曉,個中差異就包藏不住了。
在過去的服侍中,我一直反對那種求餅得飽的廉價恩典。但除了基督十架代贖的歷史事件,我仍不能把握那在歷史之上、天父的永恆預旨。上帝在預定中揀選了我們,對我們是恩典;但對於那不蒙揀選的人,是不是太無情了——直到我承認恩典對自我的否認,和對驕傲的羞辱是如此合宜,恩典的能量才得以爆發,福音的大能才得以彰顯,我的靈魂因深受震撼而泣淚交加!
除了聖子在歷史中成就的救贖,還有聖父在永恆中的揀選,以及聖靈在內心中無可抗拒的恩召和感動。這樣一種純正的「聖三一信仰」,才是我們堅固的確據和保障。而只承認聖子的恩典,難免會成為無根之果。因為從某個角度說,聖子來到這個世界,無非是為了遵行天父的旨意。沒有天父的預先之愛,聖子實在沒有必要來這個世界上救贖你我。「我從天上降下來,不是要按自己的意思行,乃是要按那差我來者的旨意行。」(約6:38)
在「阿民念式」的人本主義里,「廉價恩典」就已經開始:看重強調人自由意志的信心抉擇,卻忽視否認神主權旨意的恩典揀選。或許他正是為避免廉價恩典而否認恩典;卻不知恰恰因此造成另一種「廉價恩典」,一種無關痛癢、感動不了我們的恩典。當初理查德尼布爾(不是萊因霍爾德尼布爾)說自由派的神學乃是相信:「一個沒有憤怒的上帝,通過一個沒有釘十字架的基督,把沒有原罪的世人,帶入一個沒有審判的天堂」。怎麼我們的信仰和自由派的神學,扯上了親戚的關係?
否認了上帝的恩典,是基於上帝的主權——我要恩待誰就恩待誰;我要憐憫誰就憐憫誰;那個恩典就傷害不了我們,也醫治不了我們。我們承認,「預定論」的恩典觀具有殺傷力,以致我們很難接受;但我們更難否認聖經的本意,甘心在上帝主權的恩典里死去,又在這恩典中活過來。
上帝用他的恩典拯救了我們這些人,不僅是為個人的死裡逃生,好像從火中抽出來的一根柴,然後處於分離和孤立的狀態;他乃是叫我們加入到他「聖三一」之愛的團契,成為君尊的祭司,和聖潔的國度。然而很多人對教會的態度,不以上帝的期待為期待,反倒在烏合之眾的狀態里自滿自足——他們既低估了上帝的恩典,就難免像以色列人,時走時回頭,想念著埃及的肉鍋。
低宣教觀
低教會觀的結果,就是低宣教觀。很多人心目中的宣教,就是一腔熱血,幾聲口號;而在具體的操作上卻一籌莫展,無非是發發傳單,傳傳福音,交交朋友。對所做事工的評估,則是傳下了多少人,建立了幾個點……但正如一位弟兄的反思,他們說傳下多少人,卻沒有說要把這些人建造成什麼樣的人;他們說建立幾個點,卻沒有說建成什麼樣的點。也就是說,他們沒有教會觀,也就沒有基於神學真理的異象;即使有所謂目標,也僅是事工導向的數字成就。結果呢?不健康的教會生出下一代不健康的教會——好像先天性病毒遺傳,和基督相似的不多,和亞當相似的不少。
如此,我們要重新評估主耶穌留給我們的大使命。主說,「天上地下所有的權柄都賜給我了。所以你們要去,使萬民作我的門徒,奉父、子、聖靈的名給他們施洗。凡我所吩咐你們的,都教訓他們遵守,我就常與你們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太28:18-20)
多少年來,我們僅僅停留在口號式的「你們要去」,卻很少綜合理解又深入考究,發現到一個完整而全方位的國度使命。基督差遣我們去做什麼?不僅是傳福音,還要建立門徒、建立教會——基督的身體。在此基礎上,教會作為基督的身體,乃要向世界宣講基督的聖旨,並執行他的旨意;緊接著這新造的人類,乃承繼了當初亞當受造時,頒給人類的使命——福音使命和文化使命相繼在此體現。
改革宗的宣教常常被人詬病,尤其一些比較極端的認為,說上帝預定了人得救不必傳福音;而的確在宣教上最活躍的是靈恩派而非改革宗。然而若我們留意觀察,則發現真正在宣教史上留下的顯著成果,往往與改革宗有關。原來是宣教觀的不同,使他們採取不同的進路。翻譯聖經、興辦神學院、開辦學校和醫院,還有建立完整而健康的教會,都是他們宣教的一部分。
宣教,不僅是針對個人的傳福音拯救靈魂;而且是針對整個的世代,見證上帝的榮耀,擴展上帝的國度。這種「國度宣教觀」的事工,最終形成一種福音的運動,其勢足以「攪亂天下」。
為此改革宗的宣教,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來培育宣教人才(如此相對來說,其宣教的數量也就減少了)。他們既看重宣教的質量,宣教士的神學裝備就可想而知了。而在神學院受訓的過程,完整的教會觀已經出現在他的異象和視野,儘管那一間實體的教會,需要經過多年來逐步落實。而在這個過程中,教會、神學院、宣教士也就形成了良性的互補和成全。我想,這就是所謂「以植堂為中心的宣教」。
在我個人最近的學習里,體會到神學裝備的過程,好像是整全福音和神國異象的基因密碼,藉著學習在生命中的輸入過程;而進入實地的佈道、教牧並教會建制,則又是密碼的輸出和重組過程。直到一間具象的地方堂會,如同道成的肉身,活生生將神國展現出來。上帝的心意滿足,我們的心靈也就坦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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