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人生（之三）

感悟人生（之三）

九、不能嫌貧愛富1、饑荒時期的親戚特別多我十歲左右，正是我國三年自然災害時期，梁山老家同一個爺爺的子孫，還有爺爺的爺爺繁衍的老親少戚，都紛紛投奔我家而來，都說是來走親戚，實際是逃荒來的，很多遠親我們都不認識，只要他們自報家門，說是梁山來的，我的大爺、父親都對他們熱情相待。那時，我們家也生活不好，記得很清楚，有一年生產隊里一人只分了十六斤小麥。好在大爺、父親、姐姐是吃國家供應糧食的，每月都有，儘管不多。父輩因為行醫，在當地德高望重，還能以高價買些麩子以填補生活。老家來了親戚，也沒好茶飯，又是用麩子和胡蘿蔔絲摻在一起做菜豆腐，有時用地瓜乾麵燒稀飯，也能使親戚填滿肚子。後來，親戚越來越多，大爺、父親都不認識，心裡也知道他們不是我家的親戚，但只要一聽操著魯西南口音的，判斷他們也是親戚連親戚而來。可是，我家就招架不了了，有時一天里來兩起兒。我家也是招待，沒稠有稀，沒多有少。明擺著，爭了我們的嘴。我們小孩子對這些冒認的「親戚」有意見，大人總說，狼惡虎餓每餓惡，只要有口飯吃，誰還來舍這個臉啊。不過，我們看得出來，大人們一聽梁山的親戚來了，也是難為的慌，燒鍋就要米呀。可是，又有親戚來，他們照常笑臉相迎熱情好客。2、人要窮了不jin（方言，不知該用「盡」、「緊」還是其他什麼字）窮。也是在那個年代，家門上來了一個打魚鼓的，一個中年男人，一邊打著魚鼓一邊唱戲，其實他就是用這樣的方式乞討。唱的什麼已經記不起了，但有兩句唱詞，至今記憶猶新，並對我的人生態度產生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兩句唱詞是：人要窮了不盡窮，人要富了莫高攀。當時家裡大人讓我給他一塊地瓜。離開家庭自立後，我也有窮的時候，但從來沒氣餒，沒有看不起自己。現在不窮了，我對自己的要求，還是像窮時一樣，兒時的夥伴、同學來了，對日子過得窘迫的，甚至窮困潦倒的，也是賓客相待。永遠感謝那位打魚鼓的。十、感悟母親所講的故事母親的教誨潛移默化為我人生的土壤，儘管現在已經分辨不出哪一種養料生長出什麼莊稼，但刻骨銘心的言傳身教仍能如數家珍。母親心靈手巧，經常為鄰居們的女兒們做嫁衣，為鄰居們的小孩兒裁減衣服，她在街坊鄰居中威信很高，受到人們的讚許和稱讚。——好人緣是以為別人有貢獻為前提的。母親講《西廂記》，其中崔老婦人對女兒崔鶯鶯說：「你見過誰家的露水夫妻過百年。」——女人不能陷入婚外情，婚外情沒有善始善終的。母親講：有一對雙胞胎弟兄，一天哥哥與一位賣豆腐的打賭。賣豆腐的說：「你如果吃了這一包豆腐，我再給你一包。」哥哥當吃了半包的時候，問賣豆腐的：「我回家拿個蒜瓣兒來就著吃行不行？」賣豆腐的允許了。哥哥回家後，弟弟出來了，又吃了半包。賣豆腐的兌現承諾，要再給他一包豆腐。這是，雙胞胎弟兄的父親領著兩個兒子出來了，他自豪地告訴賣豆腐的，吃豆腐的是兩個人，並把兒子吃掉的豆腐如數付錢。——人要說實話，不能騙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誠信為本）。母親講：有一個母親在推碾，孩子在路上睡著了。來了一輛牛車，把孩子軋死了。孩子的母親嚎啕大哭。孩子的爺爺對趕牛車的說：「沒事兒，你走吧。」爺爺把死了的孩子抱在床上，用被子蓋上。結果奇蹟發生了，孩子睡了一覺，醒來活蹦亂跳。——寬容別人就是成全了自己。母親講，有一個人的兒子，在外謀生多年未歸，這一年回來過年了。他的父親過年沒錢，去路上搶劫，把自己的兒子用棍子打死了。——害人如害己。十一、長兄如父我們居住的村子，是一個小村莊，是從父親這一輩定居下來的。這個村子主要是張、王兩個大姓。王姓有一家人，上一輩子是有福之人，生了五男二女。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家的男人就去世了，當時他家的老大還沒有娶媳婦。老大叫王長山，論輩分我們該稱呼他大哥，其實他的年齡比我大得多。不久他娶了媳婦，一大家人在一個鍋里輪勺子。因為他娘沒有能力，老大就是當然的當家人。日子在日月輪迴中推移，大人們茶餘飯後，街頭巷尾，時而談起王家的家務事，有說他家的老大不行，一個勁兒的把攬東西，不讓弟弟妹妹們吃飽（六十年代初），過年也不給弟弟妹妹們做衣服，也不給媳婦做衣服。可是人言可畏，媳婦穿出嫁時娘家陪送的衣服，別人都說是大哥偷偷給媳婦買的。每當這時，大哥不吱聲，也不解釋，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一樣。只這樣還倒罷了，夏天烈日炎炎，出工幹完生產隊里的活，在中午休息的時間，還要指使弟弟妹妹們去割草，去推土。他自己也不閑著，我們不管上學下學時，下雨颳風時，總能看到他勞作的身影。在那樣的貧窮年代，經過七八年也許是十幾年的努力，他家又申請了四個院落，蓋起了四套房子，儘管比較簡陋，可是也給他的四個弟弟吸引來了四個妯娌。等到老五娶媳婦的那一天，送走了客人，他嚎啕大哭，訴說了他的壓力和委屈，大體意思是：父親不在了，他作為長兄，要挑起原本屬於父親的重擔，他的最大願望是給每一個弟弟成上人（方言，即娶上媳婦）。如果做不到，就等於坑兄滅弟，就是他王家的千古罪人。這時，他的家人，鄰居才都恍然大悟，明白並理解了他的苦心。—— 長兄如父，長兄如父，孝悌古訓在一個農民身上真實的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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