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貴！《霸王別姬》韓國重映，張國榮親口講解電影中的同性戀 | 深V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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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

——《霸王別姬》

1994年的今天，哥哥張國榮永遠的離開了我們。

2017年的今天，《霸王別姬》171分鐘完整版在韓國重新上映。

作為在韓國影響力最大，最成功的歌手。1989年張國榮的專輯《寵愛》在韓國大賣50萬，至今沒有其他華語唱片打破它的紀錄；韓國4個S級神一樣女歌手之一李善姬的個人演唱會也邀請他作特別嘉賓；2012年，韓國最大規模的音樂頒獎禮MAMA，開場就致敬張國榮。

（宋仲基與哥哥張國榮隔空對唱了一首《當年情》，當時讓不少迷妹瘋狂。）

作為演員，他參演的電影1982年《家有喜事》，在韓國上映時有一段槍戰，是應韓方特別要求而補拍的，因為韓國觀眾特別喜歡《英雄本色》，希望看到張國榮的動作戲。

那個時代里，張國榮佔據了韓國人民心中重要的位置，他是王子，是巨星，更是哥哥一樣的存在。

如果你誇一個人長得像張國榮，那麼證明那個人真的帥到了無與倫比的地步。

今天，「哥哥」去世14周年，韓國為紀念故人，重新上映電影《阿飛正傳》及《霸王別姬》，讓粉絲們可以再次回味「哥哥」的經典。

發行方重新製作了新海報，展現他不滅的風采。

這部被無數人奉為中國影壇巔峰之一的電影，有過無數影評人從無數個角度分析過它的經典之處。

今天，V姐找來一份張國榮當年，在香港中文大學對於《霸王別姬》如何誕生的演講稿。這份演講里，哥哥不但親自講了《霸王別姬》小說和電影為何會存在差異，還大膽的闡述了自己對於同性戀題材的看法。

由於主辦方的要求，這次演講沒有留下任何影音資料。

下面的這些文字，根據當時許多人的筆記整理而成，後來收錄在《文學與影像比讀》一書中，因此顯得更彌足珍貴。

「電影結局是我跟張豐毅二人構思出來的」

《霸王別姬》的結局處理

《霸王別姬》這部電影，結局很弔詭，較之原著的原局相差甚多。

原著是另一個「虞姬」菊仙死了，霸王段小樓「渡江」南臨香港，數十年後重遇年邁的蝶衣，洗盡鉛華的二人在澡堂里肉帛相見，只是他們都老了，一切曖昧的、似是而非的情感都淡了。

電影則大刀闊斧的刪了南來香港這一筆，只交代飾演「虞姬」的程蝶衣在台上自刎，而「霸王」段小樓喊了一句這個「女子」在現實生活里的小名，而後臉上浮現一抹充滿懸疑的笑，一切就此打住。

其實電影這個結局是我跟張豐毅二人構思出來的。

因為我跟他經歷了電影前部分的製作跟演繹，都有感在大時代的浪濤中，電影是難以安排霸王渡江南來的。

畢竟文化大革命這部分是很沉重的戲，經歷了這段，實無必要好像小說那樣再安排他們年老的重逢，這會令「戲味」淡了。結局他倆只要憑著彼此昔日的感情和感覺憶起對方，輕輕帶過就可以。

我與張豐毅一直著眼於兩個角色之間的感情發展，尤其是蝶衣對師哥感情的變化：由起初蝶衣對師哥的傾慕；至中段師哥愛上菊仙，蝶衣仍固執的愛戀著師哥；到尾段，蝶衣年華老去，不返當年，然而與此同去的，還有他與師哥的一段感情。

所以蝶衣的死，

總括而言有三個原因：

一是虞姬個性執著，要死在霸王面前。故事中，蝶衣其實就是虞姬，虞姬也就是蝶衣。二人的命運是互相影疊。「霸王」既已無用武之地，與霸王演對手戲的「她」——虞姬，是再也不能苟延其情的了，故死也要死在霸王面前。

第二、蝶衣想以自殺來完成故事的情節。蝶衣是一個有夢想的人，他喜愛舞台上那種熱烈生動的演出，也只有舞台上與師哥合演「霸王別姬」時，他才能遂其心愿與師哥成為真正的一對。舞台是蝶衣實現其夢想的地方。所以當蝶衣發覺在現實生活里，他與師哥沒有了以往那種親密的感覺時，他寧可選擇以虞姬的角色來結束他的生命，做一場真正的「霸王別姬」

第三、年華老去，不能接受，蝶衣選擇自殺，因為他是曾經那麼芳華絕代而又顛倒眾生過。由此可見，主角二人的感情根本無法走出「霸王別姬」這個典故，是最合理和最具戲劇性的處理。

而且以程蝶衣的性情，他是怎麼也無法接受這樣的愛情：霸王已無用武之地，要在「她」鉛華盡洗之際苟延情感，是難堪的局面。現實生活里，程蝶衣是個放縱的人，卻也因此，「她」不能接受現實走到惡劣之境。

再者，在我們理解中的「別姬」程蝶衣，是一個有夢想的「女子」，「她」嚮往舞台上那種熱烈生動的演繹，也只有在舞台上，「她」才有最真實的生命。所以，讓「她」死在舞台上，是最合理，也是最具戲劇性的處理。

同性戀的話題演繹

小說版的《霸王別姬》，李碧華在同性戀這一主題上的表述和態度是比較明顯、寬容和自然的。然而陳凱歌改編的電影《霸王別姬》，卻充滿了極端的「恐同意識」，扭曲了同性戀獨立自主的選擇意向。

或許我的確是顛覆了《霸王別姬》這部電影的演繹！

在同性戀這方面而言，就內在題材表述，我認為導演陳凱歌的取鏡很壓抑，過分壓抑，無可否認，國內對這類題材的處理較敏感，陳凱歌有其苦衷，是基於避忌吧。

這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陳凱歌有許多因素需要考慮，加上他個人的成長背景，所以電影會有這樣的表現。

此外，影片能否賣掉或公映都是影響陳導演怎樣拍片的重要因素。很多人知道國內的政治審查很嚴，導致很多電影不能在國內上映。

《霸王別姬》的題材敏感，故也入在被禁之列。

就算這部片後來在坎城獲得金棕櫚獎，又在台灣獲得金馬獎，中國大陸仍在禁映。然而，只要看看京劇發展流程里的特殊狀況，就會發現台上的夫妻皆是男人，這造就了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特殊感情。

這是絕對合乎人性的。

然而陳凱歌在電影里一直不想清楚表明兩個男人之間的感情，而借鞏俐（按：飾菊仙）來平衡故事裡同性關係的情節，這便提升了鞏俐在電影里的地位。

所以，作為一個演員，我只有儘力做好自己的本分，演好程蝶衣的角色，把他對同性那份義無反顧的堅持，借著適當的眼神和動作，傳遞給觀眾。

而某程度上還是要注意怎樣平衡導演對同性戀取材的避忌。張豐毅在同性戀演繹的表達上，他也很避忌。例如電影有一場摟腰戲，張豐毅抱著我的腰時，卻緊張得全身在發抖！

個人而言，我接拍一個角色，一定會事先挑選好，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在拍攝時因而有最投入的演繹。其實，早些年港台已要開拍電視版的《霸王別姬》，他們邀請我飾演程蝶衣，我考慮了很久，終於還是推辭了。

多年後我接拍《霸王別姬》這部電影，便完全可以把自己放開了，我以為一個演員應該義無反顧，為自己所飾演的角色創造生命，如此演員方可穿梭於不同的生命，亦讓角色真實而鮮明的活起來。

（梅宅，當時只在拍小演員的戲，哥哥來認真地跟戲劇指導交流）

但在拍攝過程中，作為一個演員，我的演繹必得平衡導演對同性戀取材的避忌，而我只能盡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

我以為，如果《霸王別姬》的電影能忠於原著，把當中同性戀的戲作更多的發揮著墨，這部電影於同類題材電影而言，地位必定較我後來接拍的《春光乍泄》為高。

而在我演繹的過程中，基本不受原著的局限，我以為演員應有開放的胸襟，而電影亦可以是獨立於文字的，是一個開放的空間，演員可以透過全新的演繹給予角色另一番生命。

（以上）

每個人心中，

都有一個不朽的程蝶衣

在他走後不久，我做了一個夢。我夢到他穿著戲衫，微微笑道說「從此別過了」。夢裡的我分不清是張國榮還是程蝶衣。

——張藝謀在張國榮逝世十周年時追憶到

程蝶衣這個角色，一定是非張國榮莫屬，其他人不作考慮。

——《霸王別姬》製作人徐楓

我覺得張國榮，完全可以稱為藝術家。今天再回頭看，就是那樣的表演，一個張國榮演的旦角，可以演成那樣。

——高曉松《曉松說》

在當年的戛納電影節上，哥哥以一票之差無緣影帝。

除了當年那個「評委說最好不要把所有的獎項都投給一個電影」的敷衍理由之外，還有一個很多人不知道的：一個評委在看完《霸王別姬》後，將最佳女主角投給了哥哥。

24年過去了，看了這麼多電影，無論從配樂，場景，鏡頭還是故事都比不上《霸王別姬》，看了那麼多角色都是過眼雲煙，只有程蝶衣，看一遍痛一遍。

「說的是一輩子，差一年

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算一輩子」

「不成魔不能活」

或許是對哥哥演技最貼切的描述

一顰一笑，沁心入骨。

他，才是真正的風華絕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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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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