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革命」:重塑美國,震動世界
馬曉霖
11月9日,美國共和黨候選人特朗普在大選日高開高走,一路領先,不僅穩穩守住傳統票倉,還狂卷眾多立場搖擺州,甚至奪走部分民主黨優勢州選票,最終戰勝強大對手希拉里,當選第45屆美國總統。特朗普氣勢如虹,高歌猛進,贏得對手心服口服,希拉里第一時間接受敗選結果並向他表示祝賀,美國總統奧巴馬也電賀他贏得大選。
特朗普獲勝,可謂逆風而上,強突灌籃,因為絕大多數美國政治家、媒體和民調機構並不看好他,甚至世界主流輿論都認為無法接受這樣的「瘋子」擔任美國總統。當特朗普選情開門見喜且一路飄紅並領先希拉里後,全球金融市場劇烈波動,世界媒體驚天嘆地,絕大多數評論家、預言家叫苦連天地承認:看走眼,太意外,太不應該,太不可思議。然而,這是不爭的事實,是鐵打的事實。
驚魂落定,世界輿論不得不承認「特朗普時代」已經到來。有人形容這是自小羅斯福上台以來,84年美國未有之變局;有人認為這是自尼克松上台後的歷史拐點;有人稱這是美國第二個「9·11」,因為它宣告美國傳統媒體權威性與可信度的徹底破產。這無疑是一次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選,特朗普作為「黑馬」殺入決賽原本就意味著美國已悄然變化,而在一邊倒的抨擊中竟然贏得大選,更表明美國選舉政治生態已被他成功重塑。選舉本身就足以震動世界,而「革命者」特朗普將如何重塑美國進而影響世界,必然是具有全球意義的巨大懸念。
「特朗普現象」:
觸發集體反思
特朗普以其輝煌勝利帶給世界一場集體沮喪與反思。這種震動前所未歷,它本身體現了美國作為世界唯一超級大國內部的深刻變化所引發的強大和深遠的外溢效應。
首先,固化思維和線性判斷脫離現實。世界政界、學界、傳媒界何以普遍不看好特朗普?多數精英階層和理性人士何以更相信希拉里贏得大選?無論是美國還是國際社會,看高希拉里而看低特朗普,蓋因價值判斷和利益判斷一廂情願所致。
價值判斷在於,希拉里的內政外交主張和競選言行,代表穩定而典型的美國價值觀,包括一向被視為「紅線」的「政治正確」,如對內不能歧視少數族裔、女性、同性戀和外來移民,反對民粹主義和極端民族主義,對外不能重拾孤立主義,放棄美國領導地位和大國責任,尤其對於美國傳統盟國而言。但特朗普全盤顛覆,且口無遮攔甚至刻意而為,使所有固守或迷信美國招牌的人都難以苟同和接受。
利益判斷在於,希拉里對內代表了把持國家主要資源的權貴階層和精英集團,包括傳統主流媒體和華爾街資本,對外代表了穩定、連續而透明的美國政策,使多數既得利益者都願意迴避變動風險,希望希拉里上位而延續相關紅利。特朗普開門見山地發誓改變現狀,重塑美國,戰略收縮並重啟貿易戰,無論對內對外,都形成巨大的不確定性和高風險性,所以他讓多數觀察家們厭煩和不放心。
其次,輕信美國傳統媒體和民調機構的中立與可靠。美國大選啟動以來,世界輿論基本參照美國傳統主流媒體及民調機構結果,分析選情變化,進而陷入一種特別明顯而極具欺騙性的假象,即希拉里代表民主與共和兩黨的建制派及主流美國民意,特朗普不僅是異端,更是挑戰一切底線的「流氓」、「惡棍」,他不僅仇視權貴、精英,而且歧視穆斯林、女性、弱勢群體乃至外來移民,摧毀支撐美國夢的道德基石。
但是,事實證明,這些影響公眾判斷特別是國際輿論判斷的所謂中立公器,即使沒有被希拉里代表的精英與權貴操縱或買通,至少它們已經嚴重脫離美國現實,成為不接地氣的過時之物;大量自媒體和草根民調機構呈現的特朗普選情優勢,幾乎被棄之如敝履或故意無視,所以,才造成民調行情與投票結果的巨大反差。
第三,特朗普成功逆襲,說明美國底層的普遍呼聲和意願,首先被民主黨乃至共和黨所忽視,被所有滿足於現狀的美國上流社會所忽視,繼而誤導世界輿論和選情判斷。多數分析家都承認這是一次「比爛」競選,這也是一次參與率極低的投票。但是,超過90%的美國公眾關注大選,超過2億選民參加註冊,都說明美國選民對選舉冀望之高,對變革渴望之甚。最終事實也證明,沉默的大多數原本也許搖擺,但在「審判日」的最後關頭,他們大都選擇發誓改變美國的特朗普,因為他雖然貴為富人,但排泄出中產與草根階層的苦悶,競選方式也體現了牛仔式的魯直與本真,這也恰恰說明,特朗普確實捕捉到了美國民眾特別是白人中下層選民的訴求脈搏。所以,他也許輸掉了輿論戰,但贏得了默默支持,並且笑到最後。
「特朗普新政」:
如何改變美國和世界
有人說特朗普雖然是美國政治家,實際卻是鄧小平的忠實粉絲,並例舉一系列關鍵點加以對照:鄧小平說,要韜光養晦;特朗普主張,美國不要強出頭;鄧小平說,停止輸出革命;特朗普說,美國不會繼續輸出價值觀;鄧小平說,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特朗普說,發展經濟是第一要務;鄧小平說,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特朗普說,美國制度不適合所有國家;鄧小平說,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特朗普說,美國利益第一,意識形態第二;鄧小平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特朗普說,美國需要能辦事的人,政客們只會放嘴炮……
儘管這段文字有點調侃和諧謔,但是,它們基本概括了特朗普的核心內政外交主張。集中概括為:採取大幅度改革措施,聚焦於美國自身經濟復甦和重整,力爭讓經濟增長率倍增並成為全球最強勁經濟體;調整對外關係,使美國從日益承重的全球事務負擔中解脫出來。
對內,特朗普將著力反對權貴腐敗,杜絕政商利益集團結盟,限制眾議員任期;通過大幅度減稅緩解中產階級和低收入人群壓力;壓縮政府規模以削減開支;以大規模基礎建設投資創造就業並鼓勵開發美國能源;嚴格限制移民流入以確保美國公民就業機會和福利水平;嚴格篩選入境人員以遏制極端主義和恐怖主義;取消或替換奧巴馬醫改方案以便讓普通人都能購買健康保險;出台法案保障老人與兒童權益;鼓勵美國企業回歸本土並重振製造業;恢復社區安全法案以降低各種暴力犯罪。
對外,特朗普將放棄或修改環太平洋夥伴關係(TPP),修改北美貿易協定,削減對巴黎氣候大會承諾的投入,採取匯率和貿易報復措施確保美國產業享受公平國際貿易成果;緩和美俄日益對立的僵冷關係並尋求廣泛合作;增加軍事投入並重整軍力,但減少對國際安全事務的參與和介入,鼓勵盟國多承擔責任或自我保護;努力尋求共識與合作,消弭敵意和衝突。
特朗普的執政理念,依據傳統會被表述「特朗普主義」,可以暫時概括為現實主義、孤立主義、民族主義和民粹主義的「四合一」。從大框架和大趨勢看,這與注重國內事務和經濟復甦、反對單邊主義和主張多邊合作的「奧巴馬主義」有一定的重合度,只是在反商業全球化、反精英主義、反普遍平權和反放鬆移民幾個層面存在嚴重對立。
特朗普在美國極端分裂的狀態下贏得大選,意味著他的主張存在著相當的結構性缺陷,也意味著他作為超越政見分野的新總統,必須整合全體選民的立場和意志,也就意味著他不可能百分百踐行競選主張而被迫有所妥協。但無論如何,特朗普勝選是一次「革命性」顛覆,它喚醒人們必須跳出慣有思維而重新認識美國,乃至重新認識世界。求變是美國的傳統,是美國保持強大活力和修復能力的核心價值觀,也是保持世界進步的基本動力。刻舟求劍,只能被時代拋棄。
(作者為國際問題學者、博聯社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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