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原來可以這樣

文/葛閃

第一次看到這對夫婦，是在搬進安置小區之後的第三天。

那天，坐在輪椅上男人的臉上寫滿了獃滯，讓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他定是精神方面有問題。而女人的臉上，滿面春風，嘴裡還悠哉地哼著小調兒。

隨著日子的長久，我們從女人的口中得知了男人的情況。想當年，男人也是玉樹臨風、瀟洒倜儻的，只可惜五年前的一場車禍，將他變成了現如今的模樣。因為肇事司機久查未果，沒有得到一分的賠償，早就下崗的女人，也就這樣在窘困的生活里推了五年的輪椅。若不是遇到拆遷，怕是這樣一套安置房也住不得。

經常看到女人為男人講故事，唱小曲兒，還指給他看小區里的景觀燈，綠化帶……儘管男人的眸子里依舊空洞，臉上依舊茫然，但女人還是樂此不疲。

白天里，男人由他的母親照看著，女人外出賣菜，每天晚上都很晚才歸來。人們注意到，儘管女人的境況如此，卻極愛打扮：每次出行，總是施粉黛，掃蛾眉，飾紅唇。漸漸地，各種流言蜚語在小區里滋生出來——如此的艱難面前，女人實在是不應該整天樂呵呵且濃妝艷抹的

那是一個久陰才晴的好天氣，陽光晴好。女人沒有出去賣菜，陪輪椅上的男人曬太陽，給他講故事。

我和她打了個招呼，鑒於實在不忍心她繼續被他人在背後指點，便將心中的疑惑拋給了她。

「這有什麼奇怪的！他能從鬼門關里逃回來，又經歷了三年的昏迷不醒，到今天還能夠出來晒晒太陽，聽我說說話，唱唱歌，這些，難道還不夠我幸福的嗎？」 女人笑笑，一臉燦爛：繼續說，「如果我自己都灰心喪氣、黯然垂嘆，終日鬱鬱寡歡，又怎麼能照顧好他呢？又怎麼能讓他擁有幸福呢？因為愛他，首先我要比他更幸福。」

我的心底最溫潤的一處倏地被觸動，繼而問：「你給他講故事，唱小曲，他也聽不懂呀。」

「聽得懂，」女人用嘴示意我向他的雙手看去，「有這個，他能感覺到!」

我的目光盡頭處，一片粲然。只見陽光下，一雙膚若凝脂的小手正緊緊握住男人的手，有力，且溫柔。

如此的境遇，我們卻都習慣於用縱橫的眼淚、滿面的凄然來表達對一個人的矢志不移，現在卻終於明白：愛一個人的方式，原來也可以這樣！

作者：葛閃，83年出生，《讀者》《意林》等雜誌簽約作者，報刊寫作培訓講師。QQ：596317721。

本文系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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