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氣皮膚科醫生趙剛：醫療的溫度是AI無法替代的

一聲震動提醒，打破了炎熱六月午後的沉寂。皮膚科醫生趙剛拿起手機，看到一個新的諮詢消息提醒，他迅速打開騰愛醫生app。這是一位年輕媽媽的留言，一次提問就列了8個問題，焦慮之情溢於言表。在仔細查看圖片和病史信息後，趙剛思考片刻，然後按住錄音鍵：「您好，先回答您的第一個問題，從提供的信息和照片看，皮疹很可能是……；再回答第二個問題：……」

這是他今天接到的第三個線上諮詢，儘管多數是常見的皮膚問題，趙剛還是耐心地逐一回答。作為卓正診所在騰愛醫生平台上的人氣醫生，個中緣由從卓正官網上對他的介紹可見一斑：趙醫生十分重視與患者的溝通，診療過程中能關注疾病對患者的心理影響。

會「說話」的皮疹

4個月前，卓正醫療與騰愛醫生合作，開始上線遠程諮詢服務，趙剛成為首批加入平台的醫生。短短几個月時間就完成了幾百單的諮詢量，成為線上最受歡迎的醫生之一。

「很多客戶本來就是卓正的會員，慢慢的天南海北的客戶自然多起來。」在他看來，線上諮詢就是線下醫療服務的延伸和補充。

提到為何自己人氣這麼高，趙剛似乎也有些意外，不過他隨即解釋了幾個原因。

首先，他的回復很快，有時能做到「秒回」。他甚至嘗試過在晚上12:30和早上6:30開始回答問題。不過每次回答，他都會斟酌詞句，在不確定時查閱資料確保無誤，不論多早或多晚。

第二，卓正醫療以醫生團隊的形式加入，騰愛醫生的轉診非常便捷，當其他醫生碰到皮膚問題時可以快速「轉診」或同行諮詢討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第三，「不知道算不算原因，我常用語音答疑，有患者說我的聲音挺好聽。」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是皮膚科的屬性——常見病居多，需要檢查檢驗的較少，很多常見疾病的皮疹本身就很有特徵，一眼就能判斷出來，「所以我常說『皮疹自己會說話』」。

「有些皮疹極具代表性、典型性，哪怕不提供任何信息，一眼就能識別，很多常見皮膚病即屬於這種情況。而有類型的皮疹，提供再多信息，也只能做出幾種可能性的判斷，確診需要進一步檢查，比如病理診斷，這個過程考驗的是皮膚科醫生的眼力和經驗。他補充他們要練就一雙慧眼，在大腦中構建一個強大的圖片資料庫，根據有限的照片和病史信息做出初步判斷。」趙剛補充。

也正是上述特徵，讓「人工智慧（AI）最先讓皮膚科和病理科醫生下崗」的風聲漸起。不過趙醫生對此處之淡然，「我看到過這個新聞，講的是斯坦福大學研究出判讀早期診斷黑素瘤病變的人工智慧軟體，診斷結果跟皮膚科醫生的不相上下。我的理解是人工智慧對醫生的幫助要遠遠大過患者，該項目的研究者也承認『計算機輔助分類在良性與惡性皮膚病變領域的進展能夠極大提升皮膚科醫師對於病變的診斷結果，同時為患者提供更好的治療選項』。」

從這個意義上說，他認為AI能避免醫生的認識、經驗的局限，提高判斷精準度，提供更完整的診斷和鑒別診斷。

「人始終有局限性，當我在面對一個皮疹時，可能只想到一種可能，思路會受限於自己的知識和經驗，而人工智慧則可以充當一個無所不知的同行，告訴你所有的可能性和概率，最後決斷的還是醫生。何況，人工智慧的診療是缺少溫暖的，而患者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這一點難以被AI替代。」趙剛如是說。

用聲音撫慰人心

卓正醫療兒科與兒童保健科名聲在外，因此在趙剛的線上諮詢中，多數是嬰幼兒皮膚問題，常見病居多。

嬰幼兒皮膚嬌嫩，免疫系統不完善，皮膚上一丁點的變化，都能引燃新手爸媽敏感的神經。在他接到的諮詢中，有在凌晨1點55分、4點半，還有5點半發出的，「你能想像家長一夜的焦慮」。

事實上，很多嬰幼兒皮膚病，如新生兒痤瘡、嬰兒脂溢性皮炎、全身癥狀輕微的病毒疹等，很多時候不需用藥，也可自愈，只需觀察皮疹變化和寶寶的一般情況即可。

這個時候安撫家長的情緒就成了「當務之急」，他們迫切希望聽到「孩子沒什麼大問題」，接下來如何觀察，什麼時候能好轉等諸如此類的答覆。於是，趙剛需要花時間向家長詳細解釋疾病的發病原因，大致經過。

他擅長在回答專業問題的同時，舒緩家長焦慮緊張的情緒，尤其喜歡用語音形式解答諮詢者的疑慮。根據每個案例，將專業內容深入淺出的講解，再輔以同理心娓娓道來，總能讓家長安心。

在回復中，他語速輕快，邏輯清晰縝密，嗓音富有磁性，語氣溫和，備受家長歡迎，不少人慕名搶他的線上諮詢名額。相比文字，趙剛更青睞這種生動的醫患溝通方式，一方面提高了醫生效率，傳遞更多信息量；對家長或患者而言，方便一家人反覆收聽，不用再一一轉告。

隨著病例數的累加，一些少見的案例也不時碰到。幾個月前一個諮詢讓趙醫生記憶猶新，家長描述孩子出汗時有魚腥味。這個獨特的癥狀迅速引起了趙剛的注意，通過查閱資料，他判斷是較為罕見的——三甲胺尿症（Trimethylaminuria）。該病患者因基因缺陷，無法代謝食物中的三甲胺，而導致該物質隨汗液和小便排出，因此患者的尿液、汗液中散發特殊的臭魚味。隨即，趙剛給出了下一步檢查的方向和治療的初步建議。

基於循證醫學的指南或證據，結合個人經驗，為患者提供最佳的診治方案，是趙剛和他的同事，在完成線上諮詢和線下診療的標準流程。正是「把患者利益放第一位」的理念，促使他三年前離開工作多年的暨南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加入卓正醫療。

在他眼中，卓正診所將患者的健康利益放在首位，患者隱私得到很好的保護；另一方面醫生的價值也得到肯定，工作狀態更接近著名的那句「有時去治癒，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這樣的醫患關係才是正常的。」他不時感慨。

趙剛醫生的騰愛醫生個人頁面

信任之力

作為一家高端的私立醫療機構，卓正醫療的客戶很大一部分是高知群體，「不管線上還是線下，我們的客戶表現出很高的表達、理解力，不僅彬彬有禮，對於醫生傳達的理念也能很好消化。這種信任，即使在線上，字裡行間中也常常能感受得到。」這樣的溝通，讓趙剛的診療過程格外順暢。

上個月，他在網上遇到一位為「痣」發愁的諮詢者，因為看到趙剛寫的一篇科普文章，懷疑自己長了黑色素瘤，希望將這顆痣處理掉。趙剛一眼便看出這是風險較小的普通痣，在回復里，他詳細講解了痣或色素斑有無風險的判斷原則，並根據綜合考慮提出，可以不做處理。

還有患者或家長找到卓正醫療，付出了比公立醫院更高的診金，有時僅僅開了一兩種簡單的藥物，或壓根不開藥，也都高高興興的走了。「你只要解釋清楚了，他們就會相信，會聆聽。」也正是這種信任，讓趙剛倍感責任重大，盡職盡責面對每一位患者或家長。

這樣的情況如果發生在醫院，結果常常讓趙剛無語。「碰到自費病人往往會說，既然沒什麼事那你把挂號費退了吧。公費病人說，那開點其他葯吧，別浪費了記賬單。」

他仍記得曾經在醫院被患者指著鼻子罵的情景，僅僅是因為沒有達到患者「理想」的結果。「很難想像連自己的生命安全都難以保證的體制下，醫生還能正常的行醫。」近年來醫鬧和涉醫流血暴力事件讓他心情沉重。

醫學是不完美的科學，任何診治的過程都存在一定的不確定性和風險，有時風險也意味著機遇和希望。當患者選擇不信任醫生，不願意承擔任何風險時，可以想像醫生的行為首先是自保，而不是為患者健康利益的最大化而承擔必要的風險。

而理想中是，「作為醫生，我會根據現有信息，作出最合適的判斷，並隨時準備根據病情變化調整診療方案。」

事實上，醫患雙方應像磁鐵的兩極，在信任和理解的磁場里，形成合力而非排斥力，來共同對抗「疾病之力」。

趙剛一直覺得，醫療這件事兒有溫度的，唯有醫患和睦的人際關係，才能讓醫療變暖，讓療效顯著，這才是貫穿醫療始終的核心，而不是冰冷的，數據化的。

「這一點即使在將來，人工智慧也是無法取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