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德·特朗普將會引起美國政黨重組

如果唐納德·特朗普成為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可能性越來越高),那麼共和黨將面對有史以來前所未有的困境。有別於之前美國政治歷史中的任何一個黨派,2016年的大老黨(共和黨的別稱)將會因為這樣一個總統候選人背上沉重的包袱。幾乎所有的黨內領導都厭惡他,甚至竭力反對他。

特朗普的表情

這對美國民主的未來可能是一件好事。因為這會為美國的政黨重組開路,終結美國目前兩極化的僵局。

特朗普可能成為總統候選人,這令人震驚,他支持率的上升暴露了當前共和黨聯盟的極限。共和黨已經瀕臨分裂,想再合併起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特別是民主黨人還想要進一步利用這些分歧搞垮共和黨。

因此我估計:未來十年,共和黨將會分裂為兩派,正在發展的民族主義、民粹主義派;和致力於發展商業的當權派。並且民族主義、民粹主義派將會取得最終的勝利。民主黨也會面臨相似的分裂,實施有利於企業的政策同時致力於社會公平的希拉里一派,以及想要進行經濟改革促進經濟發展的桑德斯一派。並且希拉里派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最終,民主黨將會成為城市國際化的商業自由主義黨派,共和黨將會成為郊區和農村民族民粹主義黨派(和我的同事邁克爾·利德所預測的相似)。

不過這需要一段時間。在過渡期間,兩黨的觀點將會多元化,這樣他們才能夠重新在美國獨特的分權體系下運作。當兩黨削弱成相互關聯的整體,政治制度將會變得更加易變和活躍,聯盟更加多變,決策機會也會更多,夥伴關係不再清晰明確。在這段時間裡,美國的政治可能會再次變好。

特朗普此前發表言論稱「中國的長城有1.3萬英里,美墨國境建1000英里就行」

政黨如何重組

這是我的預測。現在來解釋一下它實際上會如何發生。

我的第一個預測是柯林頓·希拉里大選的戰略將把她打造成一位在美國民主中負責任的中間派,管家般的人物,這與古怪的、有法西斯傾向的唐納德·特朗普形成鮮明的對比。

而實際情況是,大多數共和黨人擔心如果共和黨的候選人是特朗普,儘管他們十分鄙視他,也不會轉而去支持令人生厭的希拉里·柯林頓。但是,有一些人會這樣做,特別是希拉里的競選活動已經得到了一些共和黨人的支持。也許希拉里甚至能夠說服一位受大眾歡迎的溫和的共和黨人(羅伯·波特曼?還是約翰·卡西克?)作為她的副總統。起碼,她可能會獲得大衛·布魯克斯的支持。

現在共和黨的商業領袖呼籲籌集反特朗普基金,希拉里應該把握這個機會。她可以前往華爾街,儘可能表明特朗普「總統」的政策對全球市場將會是怎樣一個巨大的災難。她可以和企業經理人以及富有的投資者對話,並且悄悄地許諾他們一旦她被選為總統,將推動貿易協議和其他適度的商業優先權,並且致力於商業團體所關心的移民改革。她也可以平靜卻有力地威脅他們:如果他們反對她,將會遭到嚴厲的懲罰。然後希拉里能夠用創紀錄的募捐資金抹平對特朗普不間斷的攻擊,並且能夠組織起一個創紀錄的動員投票組織,旨在吸引非洲裔和拉丁裔群體。

當然,當希拉里回到政治中心,民主黨桑德斯一派將會對希拉里的「出售」感到不滿。但是考慮到特朗普「總統」的威脅,大部分民主黨人還是會忍耐投票支持希拉里。

我猜希拉里·柯林頓肯定會贏得總統大選。她可能會失掉一些工人階級的票,這些票會給特朗普,但是她會得到足夠多的溫和共和黨人的票來彌補這個損失。我也相信民主黨借希拉里的光將會贏得參議院勉強多數的席位,特別是受益於她努力動員投票。

如果共和黨領導人試圖從他們2017年的優勢來理解2016年的情況,他們將不得不面對一個簡單的事實:不僅相當一部分的選民更喜歡唐納德·特朗普,而且所謂的當權派候選人(盧比奧,布希,卡西奇,以及克里斯蒂)合起來甚至沒有贏得一半的選票。

共和黨很可能會出現兩大陣營。一個陣營認為2016年的選舉有點僥倖,就像黑天鵝一樣。他們會認為2020年大選新的主要規則是要建立更好的候選人設立制度(儘管誰將會是那個使共和黨團結的人還是個問題)。

共和黨候選人

另一陣營,因為特朗普競選活動的推進,將不可避免的包括特朗普的黨羽,他們會將特朗普視為公民權利的保護者,共和黨的未來。他們會認為,如果共和黨人贏了,他們需要堅定落實特朗普關於移民的政策和政治正確性,並且開始從原則立場上反對售賣(拿選票做交易)和侵蝕美國潛在偉大性的無能者。

希拉里·柯林頓和民主黨人可以利用這些分歧,增加有關貿易的議程,進行適度的移民改革,公司稅改革,重建基礎設施、調整大學負擔能力,以及親商的可持續發展。這是一系列挑撥離間的楔子問題,旨在加劇共和黨內部的緊張關係。

特朗普一派的共和黨人當然會反對希拉里的議程。但是當權的共和黨會遭遇兩難,考慮到商界會支持許多希拉里的政策,共和黨人實際上也會支持這樣一些政策。當權的共和黨人要明白如果他們反對這些議題,商界可能不會再支持該黨。

因為這些分歧,共和黨人要團結在一個人的領導下將會越來越難。例如,發言人保羅·瑞安要多久才能整合這些派系?這時,他要麼走向中心,與民主黨達成協議來管理眾議院,要麼徹底分散眾議院,使得每一派系都有機會推進它的政策,來向黨內多樣性傾斜。第二種方案將是執掌眾議院更好的戰略。

當然,希拉里·柯林頓給共和黨製造的楔子問題越多,她疏遠桑德斯一派的風險就會越大。在一些有關貿易和商業規則的議題中,桑德斯一派的民主黨人將會和共和黨特朗普派建立聯盟,一起反對當權者。民主黨也將會面對有關本黨未來的爭論。

因此各黨在一段時間內都會面臨更多的內部分歧。黨派之爭將會減少。在某些時候,聯盟將會重組,共和黨最有可能成為代表農村—郊區的民族民粹主義政黨,民主黨將成為代表城市的世界主義政黨。然後我們將會再次回到兩極化,直到下一次瓦解的到來。

很顯然的是這些只是猜測,但有許多其他情節可以預想。面對分裂內部的陰謀時,共和黨可能比我想像地團結。希拉里·柯林頓作為一個傳統的民主黨人,可能堅持她在預選中假定的自由主義立場,麥康諾也可能執掌參議院,並且阻礙希拉里。說不定特朗普也可能贏得大選,最終成為一個一般的共和黨人,保持了當前的政黨聯盟。也有可能全球戰爭或者經濟蕭條徹底打亂了政治的腳步。

沒有永久穩定的政治聯盟

儘管預測細節是很困難的,但大局是美國政治中所有政治聯盟的壽命都是有限的。議題和問題都在變化,人口在變化。兩黨總是因為暫時的大多數陷入永久的掙扎,失敗者往往試圖從另一邊拉攏一些搖擺不定的團體。

關於美國政治聯盟反覆無常的問題,政治科學家愛德華·卡邁恩和詹姆斯·史汀生的解釋最簡潔並且最有說服力,他們傑出的著作《Issue Evolution: Race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American Politics》提供了如下答案:

因此,從本質上講,所有的政黨聯盟都擁有毀滅自己的種子,組成政黨的不同團體可能會在一些議題上聯合起來,特別是促成聯盟的議題上。但是大量潛在的議題會削弱政黨的忠誠度,並且能夠導致現有平衡的瓦解。在政治方面,像瑞克指出的那樣,由於內部矛盾不可避免,不均衡可能只是一個問題。

民主黨候選人希拉里

美國已經有六代政黨體系。這裡的「政黨體系」,我指的是相對穩定的聯盟,能夠對抗可預測的意識形態爭鬥。政治科學家對重組是否是「關鍵的」(在這種情況下重組只是一次選舉的結果)或者重組是否是「長期的」(在這種情況下重組發生的很緩慢,可能要經歷幾次選舉)有著長時間的爭論。現在的普遍共識是政黨重組通常是長期的,需要一些時間。

可以說,現在的政黨制度產生於1964年《民權法案》時期。當時林登·約翰遜據說承認了民主黨「已經失去了南方一代人的心。」四次選舉中,兩黨徹底爭吵起來,造就了一個兩極化程度低,但高立法生產率的時代。

到了1980年,里根的願景讓共和黨人又重新凝聚在一起,為了共和黨的發展——增強國防,提倡傳統價值,以及自由市場經濟。最重要的是,這為保守的南方人提供了新的永久家園,而他們與日益疲憊、放蕩的民主黨向來不和。

一旦這樣的政黨體制當權,極化就會發生。

但是這樣的聯盟總是不簡單的(和美國政治的所有聯盟一樣)。不得人心的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已經破壞了美國強大防禦的渴望,減少了鷹派新保守主義的邊緣選民。

伊拉克戰爭

移民已經成為一個更大的關注點,因為在美國出生的外國人的比例已經達到自20世紀20年代以來的最高水平。2015年,13.9%的美國人口是非本國出生人口,自從1965年移民與國籍法案通過,這一比例就從4.8%持續增長。

自由市場經濟已經侵蝕了工人階級白人的生活水平。這裡要特別注意的是,里根所有關於財政保守主義言論的前提都是不能放棄羅斯福新政。畢竟,里根派民主黨人是依賴於新政福利國家的工人階級。里根自己曾經也是一名羅斯福派民主黨人。

然而,在這期間,共和黨人為盲目地獲取富人的支持,許諾通過削減「權利」來減少政府開支,明智已經被忘到腦後了。

唐納德·特朗普不可避免地遭到強烈反對。白人上班族並不希望已享有的權利被削減或者重新劃分財政預算。他們希望政府能站在他們這邊,而不是站在富豪或中國企業家那邊。

這一切為特朗普的民族—民粹主義意識形態創造了條件,使共和黨選民產生共鳴,並賦予了「共和黨人」新的含義。

所以,現在就讓我們逐漸進入美國第七代政黨體系吧。如果一切順利,美國政治的輝煌極有可能再現。

(青年觀察者林夢婷譯自Vox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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