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恩俊：比離婚更痛苦的是失去女兒 | 人物周刊 | 閱讀時間

為了女兒，他夜以繼日拚命工作；為了女兒，他毫不猶豫捨棄上億家產。可縱使這樣，他還是落了個妻離子散，甚至尋女無路。親情路上坎坷走來的他，一次次咀嚼失敗痛苦後，終於嘗到了成熟後的甜……兒女繞膝其樂融融的家庭氛圍，相信是大多數傳統中國男人所期望的，焦恩俊也是如此。這位來自台灣的藝人，曾為我們詮釋了諸多經典角色：《七俠五義》中瀟洒帥氣的展昭，《小李飛刀》里多情浪子李尋歡，還有《寶蓮燈》中的「美男子」二郎神……然而，戲裡光彩耀眼的焦恩俊，在台下卻是一個經歷坎坷的離異爸爸。與兒女在一起共享天倫之樂，對於普通人家來說並非難事，對焦恩俊來說卻是奢望。為了與兩個女兒在一起吃個團圓飯，他竟然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在這幾年中，他也經歷了作為男人，作為父親必經的磨鍊，由一個初為人父的青澀男人重生為真正懂得「父愛為何」的成熟男人。比離婚更痛苦的是失去女兒2005年3月的一天，是焦恩俊永遠不會忘記的日子。正在內地拍戲的他被助理告知妻子黃婉林來電話了，還以為妻子打來愛心探班電話的焦恩俊高高興興地接過手機，沒聽兩句就僵在了那裡。原來妻子清清楚楚地告訴焦恩俊，她已向法院提出離婚申請，要焦恩俊火速回台簽字！1986年，焦恩俊在工作中認識了化妝師黃婉林。8年後，兩人幸福結合。不久，大女兒焦曼婷出生，兩年後，小女兒焦韻茹也呱呱墜地。十幾年來，焦恩俊夫婦是圈裡公認的模範夫妻。對於妻子黃婉林和兩個女兒，焦恩俊一直視若珍寶，為了妻子和女兒們過得衣食無憂，焦恩俊一直拚命努力工作。

如今，黃婉林寥寥幾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焦恩俊被驚得目瞪口呆，他馬上向劇組告假飛回台灣。焦恩俊面容憔悴地出現在黃婉林面前，昔日的結髮妻子已經將寫好的離婚協議書擺在桌上，等他簽字。焦恩俊看到此情景，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他顫抖著問妻子:「這到底是為什麼？曼婷12歲，韻茹也只有10歲，她們那麼小，你就忍心讓他們缺爹少媽嗎?」黃婉林面無表情地說：「我再也忍受不了這種聚少離多的生活了！」最後，看妻子去意已決，焦恩俊只得同意離婚。而對於兩個聰明漂亮的女兒，黃婉林和焦恩俊誰都不想放棄。焦恩俊辛辛苦苦在外拍戲，就是為了這兩個公主，如果她們不在自己身邊了，他這麼辛苦地工作意義何在？焦恩俊是個家庭觀念很重的人，為了女兒，他曾推掉很多片約。女兒是自己的心肝兒，是自己的力量之源，在外奔波數日，回到家裡一開門，可愛的女兒就跑過來仰著紅撲撲的小臉兒叫「爸爸」，令焦恩俊勞累全消。而另一方面，黃婉林同樣不肯放手，女兒是身上掉下的一塊兒肉，她也不能忍受沒有女兒的一分一秒。雙方態度異常堅決，都不肯退讓半步。為了得到兩個女兒的撫養權，焦恩俊果斷將自己18歲從藝以來的所有財產，都給了前妻。就這樣，黃婉林終於同意放棄兩個女兒的撫養權。兩人隨後辦完離婚手續。為了讓兩個女兒能夠繼續過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焦恩俊加倍地投入到工作中，一部接一部地拍戲。而他大部分拍戲地點都是在大陸，無法時刻陪在女兒身邊。無奈之下，便將女兒托給胞兄焦恩泓照顧。焦恩俊父親早年對子女要求十分嚴格，要他們「食不言，寢不語，吃飯夾菜不能挑，對長輩的話不能頂撞，逢年過節還要行跪拜之禮」……這些禮節，讓焦家兄弟從中受益，身為教師的焦恩泓同樣繼承了嚴厲的家風。2007年9月的一天，焦恩泓在指導焦恩俊大女兒曼婷功課時遭曼婷頂嘴，焦恩泓一怒之下用掃把實施疼痛教育。事後曼婷找到媽媽黃婉林講述此事，黃婉林立即帶著女兒做了傷情鑒定。然後，黃婉林以此為由拿回了兩個女兒的監護權。焦恩俊沒有料想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前妻就這麼奪回了兩個女兒，並此後有意減少女兒與焦恩俊的見面機會，經常以女兒不在家等借口拒絕父女相見。父女之間的交流機會變得少之又少，加之焦恩俊本身拍戲忙，最誇張的時候，竟然三四個月才能與一對女兒見一次面。更令焦恩俊震驚的是，有一次，女兒竟然親口說出「媽媽不讓我們和『陌生男人』在外邊過夜」這樣的話。焦恩俊霎時間心都碎了，自己何時變成了「陌生男人」？因為沒有房產，每次焦恩俊千里迢迢回台灣看望孩子的時候，都要寄居在朋友家，這已經讓他心情低落，女兒說出這樣的話，更令焦恩俊傷心不已。焦恩俊很是無奈地對記者說：「那段時間我在外拚命工作就是為了讓家人過上衣食無憂的好生活。婚姻失敗後，我調整了自己表達愛的方式，想給自己和女兒們更多相處的時間。但是身無分文的我，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掙到錢，才能養活自己和女兒。我曾在心底對女兒說，再等爸爸一些時間，熬過了那段日子一切都會好起來……想不到如今事情竟會變成這個樣子……」博客尋女，一封載滿愛的信焦恩俊與兩個女兒見面機會越來越少的情況，一直持續到2009年1月23日。這天焦恩俊回台灣過年，想找女兒一直找不到，黃婉林電話換了，家也搬了，尋遍了女兒們可能去的地方，竟然蹤跡全無。一周過去了，女兒依舊毫無音訊。1月30日，萬分憂心卻又尋找無門的焦恩俊，在網上發表了一篇題為《寫給兩個女兒的信》的博文，「爸爸好想你們，每天都在思念你們，你們在哪兒?你們可知道爸爸在想念你們嗎?」「這也許是一封寄不出去的信，因為爸爸不知道你們是否能看見?這封信帶著爸爸對你們的思念……給你們打電話永遠是轉接語音信箱、關機狀態，爸爸在外地工作日日夜夜地思念你們，你們能感受到嗎?剛在寒冷的東北拍完戲，又去上海演出，趕回家想跟你們一起過年，結果爸爸找不到你們。」「有好心的人看到這封信，可以幫我告訴我的女兒我愛她們嗎?或者可以告訴我她們過得好嗎?」看著焦恩俊日漸憔悴，身邊的工作人員心疼不已。自從焦恩俊和前妻離婚後，跟女兒通話或者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如今竟連人也找不到了。在外人眼裡，焦恩俊是個隨時隨地給大家帶來歡笑的開心果。可當一個人靜下來時，他常常對著窗外發獃，顯得心事重重。經紀人問焦恩俊需不需要幫忙：「你有探視女兒的權利，我們也可以找好律師來打這個官司。」焦恩俊擺擺手說：「不用了。一邊是前妻一邊是女兒，我不想用法律的手段去解決問題，那樣會傷害到她們。我不希望強求，只希望女兒能自由地做她們喜歡做的事。」就這樣，網路成了焦恩俊表達思念之情的陣地，以前不怎麼上網的焦恩俊，現在一有時間就粘在網上，希望萬能的網路可以賜給他一些女兒的線索，讓他找到消失的女兒，讓他了解女兒們的狀況。深夜，焦恩俊久久不能入眠，他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兩個女兒出生時的情景：剛從嬰兒室抱出的曼婷好小好柔弱，讓人無限憐愛；而小韻茹黑溜溜濕潤潤的眼睛看起來是那麼純凈無邪……女兒回信了，愛不能裝在肚子里功夫不負有心人，焦恩俊原本以為石沉大海的信件有了回聲。一位熱心的網友聯繫到焦恩俊，為他提供了曼婷和韻茹的電子郵件地址！年過四十的焦恩俊此時幸福得像個孩子，他馬上給女兒發Email，他有一大串兒的問題想要問女兒：你們過得好不好？你們在哪裡？你們知不知道爸爸很想很想你們……信發出去了，焦恩俊一連幾天一有時間就查看收件箱，期盼女兒回復郵件，哪怕只有隻字片語。可他一次次地失望，等了將近半個月依舊沒有消息。焦恩俊不甘心，繼續一封封地給女兒們寫電郵，從問候到分享，從詢問到傾訴，依舊在每天工作的間隙，查看有沒有來自台灣的「驚喜」。直到2009年2月底，焦恩俊終於收到了盼望已久的回信，原來並不是黃婉林將兩個女兒藏起來，只因為那時候母女三人不在台灣所以手機才關機。雖是虛驚一場，但也令這個屢遭變故的爸爸疲憊不堪。不過，好在焦恩俊終於重新恢復了與女兒的聯繫，儘管每次聯繫都依舊艱難，就連給女兒禮物也需要台灣的朋友輾轉帶過去，打聽女兒的狀況，也只能從孩子的舅舅處得到零星的一些消息。2010年3月21日晚，焦恩俊又發了一篇博客《新的開始》，表達自己對女兒的千般思念：「新的一年新的開始,你們長高了?胖了?還是瘦了?受委屈了?還是開心著?」焦恩俊坦言自己現在已有能力買房子，可以給孩子們一個溫暖的家了。他最後祈禱：「我的女兒們，平安健康。願你們開心，爸爸等著你們，等著你們的回信。」給女兒們發電郵或者打電話，是焦恩俊最高興的時刻。無論拍戲多忙，看到女兒來郵件了，他都要推掉所有的應酬和工作，第一時間給女兒回復。令人欣慰的是，兩個女兒在一次次與爸爸的交流過程中也漸漸重新接受了這個從不曾遠去的父親，這讓焦恩俊甚感安慰。2011年5月，上天送給焦恩俊一份甜美的禮物，小女兒韻茹在郵件里清清楚楚地寫著：「爸，我想你了。過幾個月放暑假，去北京看你好嗎？」只有短短几個字，焦恩俊看罷眼含熱淚，回復到道：「好，好，我幫你買機票到北京來……」為了這一天，他不知做了多少努力，期盼了多久。焦恩俊說：「女兒的回信對我是一種極大的鼓勵。我不能讓女兒和自己再像以前那樣等下去，我要把自己的愛及時傳達給女兒,博客、郵件……任何一種方式都好,只要女兒能了解到我的心聲。事實證明，我的『高調』是正確的。」女兒回來了，珍惜擁有的每一刻2011年9月4日，天氣晴朗而美好。焦恩俊終於見到了闊別4年的小女兒韻茹。女兒將近1.7米的個子嚇了焦恩俊一跳，這真的是自己的女兒嗎？4年的時光承載了太多，也錯過了太多。女兒眉清目秀，長發飄飄，美得令焦恩俊發獃，女兒真的是一個大姑娘了。看到還是那麼帥氣年輕的爸爸，韻茹不由得叫了句：「爹地。」這兩個字焦恩俊聽來是那麼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是在自己的夢中不知想了多少次，陌生的是這簡單的一個詞，竟然多年都未曾聽過。焦恩俊不想把場面弄得太過悲情，便克制住自己的激動，免得讓女兒傷心。他故作輕鬆地上前給了女兒一個溫暖的擁抱，還像當年一樣摸了摸女兒的頭說：「女兒，見到你我好高興，想爸爸嗎？」周圍的同事見了無不動容。然而，焦恩俊和韻茹相聚的時日並不多，只有短短4天的時間。這4天，焦恩俊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安排，全心全意與女兒享受天倫之樂。他要用這不多的時間最大地感受親情的甜美，補償作為一個爸爸長久以來想盡卻沒有盡到的責任。焦恩俊當起了女兒的導遊，4天陪著女兒逛遍了整個北京城，後海、故宮、天安門廣場……都留下父女倆歡樂的笑聲和珍貴的合影。玩累了的時候，女兒會靠在焦恩俊身上，突然親爸爸的臉頰，說：「爸爸我愛你。」還會挽著爸爸的胳膊，調皮地說：「爸爸，你這麼年輕這麼帥，被記者拍到你跟我在一起，會不會把我當成你的女朋友？」不等焦恩俊回答，韻茹接著說：「那我就一直牽著你的手，不讓其他女孩子看你！」焦恩俊聽後笑了，女兒畢竟還是孩子，雖然已是亭亭玉立，但是心底依舊還是記憶中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幸福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4天光景，跟女兒聊過去的趣事，講生活中的喜怒哀愁，讓焦恩俊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幸福。9月7日，韻茹要回台灣了，在北京機場，焦恩俊和女兒依依惜別。縱使多麼不忍女兒離去，但她終究還是要走的。父女再次擁抱後，韻茹一步步遠去，中途回了下頭，擺手，然後徑直往前走去。焦恩俊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兒，望著女兒漸漸遠去的背影，他就那麼站著，站著，久久不肯離去。他心底里默默地說：「女兒，我會永遠站在你的身後守護你，在你需要我的時候，只需你回個頭。」送走女兒，焦恩俊在網上記錄下4天來的感受：「秋，總是讓人多愁善感，但是這個秋，幸福找到了我。原本以為幸福離我遠去。4年了，思念的追尋，4年的盼望,4年的等待。其實4年的時間不算長，但對我而言卻是度日如年，從希望到失望到絕望。」「而這個秋讓我有了希望,盼望與幸福。感謝你還記得我，記得你我之間的過去，我不敢奢望未來，我只能珍惜此刻。幸福找到了我，雖然短暫但我已知足。我答應你我會默默在此守候，守候著你再次的到來。」沒過多久，韻茹也發來電郵：「爸爸，為什麼這次的分別會讓我這麼心痛，明明說好不哭的，卻在擁抱之後崩潰，強迫自己不許回頭看你，不想讓你看見臉上的眼淚。在等飛機的一個多鐘頭里，我的眼淚沒有停過，眼睛早已哭紅哭腫……看著我們的合照痛哭流涕，我好想你好想你。如果早知道分開會這麼難過，那我就不會去了。如果早知道心會這麼的痛，那我寧願等自己更堅強的時候才出現在你面前……有你在的日子很幸福……真的很幸福……Iloveyoumydeardaddy。」在對女兒更深的思念中，半年過去了，2012年的春節焦恩俊不再孤單，他終於實現了期盼已久的願望，在台灣跟兩個女兒吃了頓簡單的團圓年夜飯。席間父女其樂融融，焦恩俊感受到了久違的家的溫暖。他和兩個女兒約定，2012年的暑假，和兩個女兒在北京再相見。一路風雨過後，焦恩俊這個爸爸做得太不容易。婚姻的失敗，讓他反思後悟出：聚少離多的辛苦工作換來衣食無憂並不能讓女兒得到幸福的滿足，情感上的給予才是自己所忽略的。然而，當他下決心儘快與女兒共享天倫的時候，女兒沒有等他。他調整了自己表達愛的方式，向女兒們無所顧忌敞開父愛的心扉，用盡一切方式表達自己對女兒的重視和關愛。他成功了—再相聚的那一刻顯得那麼美好而珍貴。「愛就要及時說出來。愛就要珍惜和所愛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刻。」越發成熟的焦恩俊如是說。近日，焦恩俊發了出道以來的首張個人音樂專輯《文森特先生》。他坦言，在這張專輯中，《蒲公英》是自己最喜歡的一首歌，歌詞是特意為女兒修改過的，傾注了爸爸對女兒所有的關愛和幸福。每次唱這首歌的時候，莫名的傷感和溫暖會同時湧上心頭。這首歌是焦恩俊獻給自己心愛女兒的禮物，他希望女兒吟唱這首歌的時候，會想起與爸爸在一起的每時每刻：「最後那年的暑假，你還記得嗎？你夢裡面的今天我們會在哪兒？那時我們好像海上的浪花，隨著命運漂流一路跟著它。期待是美好與不安的啊！我常忽然想念你，躲進回憶里你瘦瘦的肩膀、明亮的眼睛，少年的歲月從未懂得害怕……」（文/婚姻與家庭·社會紀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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