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家有河東獅(11.12.4)
06-13
星期日新聞晨報記者顧箏「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話說隱居龍丘的陳季常家裡養了一群歌妓,客人來了,就以歌舞宴客,他的妻子柳氏每當此時,就醋性大發,拿著木杖大喊大叫,用力捶打牆壁。蘇東坡就用柳氏的郡望「河東」來暗指她,寫下這首詩來揶揄好友陳季常。後來這個故事被宋代的洪邁寫進《容齋三筆》中,廣為流傳。河東獅吼的典故從此確立,至今仍然是兇悍妻子的形容詞。今天,依然有「陳季常」,他們在家庭生活中遭受妻子的暴力,或武力相向,或精神折磨。只是和女性在遭受家庭暴力後可以去向婦聯求助不同,男性沒有申訴的渠道,同時由於社會角色決定了他們不能成為弱者,很多男性選擇不說,因為他們覺得,被女人打實在是太丟人了。在發生家庭暴力的家庭中,夫妻雙方過得都不愉快,也都很痛苦。所以我們關心的是,「柳氏」和「陳季常」之間發生了什麼,而那一切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不方便,我覺得不方便說 星期日新聞晨報記者顧箏桑蒂柏在和蘇格拉底的婚姻中遇到了什麼問題,她為什麼採用這樣暴躁的方式來處理問題,這樣處理的時候她的感受是什麼,她有怎麼樣的需求,她是否有機會和蘇格拉底進行坦誠的溝通,甚或向外尋求幫助?對於這些,我們都不得而知,沒有那麼細緻的記載。據說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和陳季常的命運相似,娶了一名悍婦做老婆。據記載,蘇格拉底的妻子桑蒂柏是一個性情非常急躁的人,往往當眾給蘇格拉底難堪。有一次,蘇格拉底在同幾位學生討論某個學術問題時,他的妻子不知何故,忽然叫罵起來,眾生大驚。繼而,他的妻子又提起一桶涼水沖著蘇格拉底潑了出去,致使蘇格拉底全身濕透。於是就有了那個著名的笑話——蘇格拉底說:我知道打雷之後一定要跟著下雨的。桑蒂柏成了悍婦、河東獅的代表,在那些歷史上名人所娶的悍婦排行榜上,她一定會被列入其中。但是桑蒂柏在和蘇格拉底的婚姻中遇到了什麼問題,她為什麼採用這樣暴躁的方式來處理問題,這樣處理的時候她的感受是什麼,她有怎麼樣的需求,她是否有機會和蘇格拉底進行坦誠的溝通,甚或向外尋求幫助?對於這些,我們都不得而知,沒有那麼細緻的記載。這就是我們做這期選題的緣由,對於那些歷史人物,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去了解他們的生活中遇到了什麼,那麼我們要去向那些在當下的生活中,正在發生著家庭暴力的當事人去了解。只是,這很難。11月25日,是國際反家庭暴力日。為應和「反家暴日」,11月27日,楊浦區五角場鎮婦女聯合會和同濟大學政治與國際關係學院聯合主辦了一場「白絲帶運動」,近千名居民簽名,承諾不施家暴。「『白絲帶運動』用意在於提升男性對性暴力的反省,宣示男性反對以暴力加害於女性的決心。這是上海第一次舉辦白絲帶運動。」同濟大學婦女研究中心的栗曉紅介紹說。同時她坦承,自己對於在家庭中女性對男性施暴的情況並沒有進行研究。五角場鎮婦聯主席徐麗透露,從該鎮近年來法律維權接待工作站和家暴受理點受理的維權事件的統計來看,家庭暴力佔到整個維權接待案例的25%,在來訪人員中,遭受家庭暴力的絕大多數為女性,佔到94%,而男性和兒童則只佔2%和4%。「那是婦聯,很少會有男性會去那裡求助,而且男性的社會角色決定了他們不能成為弱者,要堅強,所以即使在家庭中遭遇了暴力,他們大多也只是忍著,覺得說出來太丟人了。」「我的關愛」健康諮詢中心心理諮詢師劉晏華說。在家庭中遭受暴力的男性隱藏著,他們不述說,所以在操作選題的過程中我甚至產生了懷疑,女性對男性施暴的家庭暴力真的存在嗎,它究竟普遍嗎?不過我在那些匿名的論壇上發現了端倪。在籬笆網的論壇上,有人發起了一個「在和老公/男友吵架時,你對他做過最粗暴的舉動是什麼」的帖子。下面有長達六頁的跟帖。有的說:我把他從樓梯上推下去了。有的說:死命打他,還用掃帚打。有的說:抽耳光,用指甲抓他臉,用腳踹他,還有去廚房拿菜刀欲砍之。有的說:坐在他身上,抽他耳光,後來覺得自己的手辣霍霍得疼,就隨手抄了個拖鞋繼續抽……當時他喝多了,我更加喝多了。早上清醒過來,垃圾桶里一把帶血的餐巾紙。有的說:用指甲抓他臉,當時就五個印子。有的說:純粹語言攻擊,含沙射影,指桑罵槐,攻擊到對方砸牆。……我輾轉找到其中的一些發帖人想進行採訪,但是統一遭到了拒絕。「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已經忘記了。」「不方便,我覺得不方便說。」「家庭就是這樣的,有高興的也有不高興的,沒什麼好說的。」這確實很難言說,我能理解她們的顧慮和拒絕。即使在比例更高的男性對女性實施暴力的情況中,目前說出來的數量遠比實際在遭受家暴的數量小得多,說出來丟臉,家醜不好外揚……都是非常普遍的觀點。只有在當事人感覺非常痛苦,急切希望改變的情況下才會有可能向外尋求幫助。我們都期待在婚戀關係中建立和諧、友好的關係,只是在相處的過程中兩人產生矛盾在所難免,該如何處理矛盾,如何處理自己的情緒,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方法。我相信,使用家庭暴力的人會認為這種方式可以解決兩人之間的矛盾,真的是這樣嗎,動用了暴力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離你所期盼的和諧的目標越來越近了嗎?可以好好想一想。女性施暴方式一:精神虐待讓對方比自己低賤星期日新聞晨報記者顧箏採訪對象:賈洪武,武漢市婦聯婚姻輔導專家「在我們接到的諮詢中,女性實施家暴主要是實施精神傷害,對丈夫進行人格上的貶低。」武漢市婦聯婚姻輔導專家賈洪武說。貶低丈夫連帶著他的家人有一次一名30多歲的女性來向賈洪武諮詢,「她是來尋求支持的,想找到一個幫手來改造她的老公。」這名女士向賈洪武反映自己的丈夫不求上進,為人小氣,她的處理模式是這樣的,借一件小事發揮。在之前的生活中,她對丈夫有不滿,但是她先不說,先忍著,看丈夫是否會改變,「『我忍了你很多天,你還沒有改變』。她有這樣的想法。之後有一天她看到丈夫拖鞋沒放好,她就一下子爆發出來了。丈夫覺得莫名其妙,就這麼件小事,值得暴跳如雷嗎?而這位妻子已經破口大罵了:你這個人很無能,是個畜牲,你不關心女人。甚至每每吵架就會連帶著貶低丈夫的家人:你們一家人都這樣,都很懶惰,活該受窮。這樣說的時候,她的語調音調不自覺地上揚,對對方來說是一種很大的攻擊,這樣的語言暴力是很傷人的。」賈洪武不需要這位妻子給結論,給評論,他只要她描述,以此來了解她的感受,了解他們婚姻中存在的問題。賈洪武發現妻子的性格和她的家庭有關,她從母親那裡得到了這樣一個觀念:男人應該出人頭地,為家裡創造光榮。在她自己的家庭中,母親一直對父親不滿意,認為他窩囊,所以從小到大,她都看到母親用不滿和埋怨來表達自己的需求。所以她學會了這些。賈洪武接著要了解的是,她希望丈夫能出人頭地,這背後的原因是什麼?「『我母親認為是這樣的。』她當然可以認為母親所說的是真理。那麼這和她自己有什麼關係?她說會覺得和自己的自尊有關,和別的同學比較的時候能讓自己更有面子。那我就和她繼續探討,看來她要通過這個來尋求認可,那是為什麼?後來我了解到這和她的家庭曾敗落,在家族中受到忽視有關。那麼慢慢找到原因後,再尋求改變,那些學會的東西都是可以改變的,包括交往方式,情感改變模式,只要當事人願意改變,都是可以改變的。」性是她談判的武器有一次年輕女性來向賈洪武諮詢,她所反映的問題是,結婚前她和丈夫常常一起在外面打遊戲,和朋友玩,結婚後她迅速地進入了婚姻狀態,認為結婚了就該多呆在家裡。可是她丈夫進入婚姻的節奏不一樣,仍然喜歡在外打遊戲。於是這位女性感到很不開心,她採用的手段是,如果丈夫早回來,可以過性生活,如果回來得晚,她就拒絕過性生活。「『你在情感上對我沒需求,在生理上卻對我有需求,這和動物有什麼區別。』這是那位女士對我說的話。」賈洪武說。賈洪武說,這位女性在成長過程接觸了一種觀念,那就是結婚後要迅速進入家庭生活的狀態,這和她的丈夫在觀念上產生了分歧。這位女性渴望被關懷,但是她不直接表達,而是採用了這樣的方式,這是處理問題的手段,很多女性會使用。因為在性生活上,或許女性愉悅的感受沒有那麼強烈,所以她會認為自己是在奉獻,既然是奉獻,那麼就是值得奉獻才奉獻。如果你對我不好,我就不奉獻。女性為了使自己處於主動談判的有利地位,就會採用這樣的手段。採用這樣的手段是為了使對方比自己低賤一些,讓對方感到卑微,是在祈求。「採用這樣的手段試圖傳遞這樣的感覺,實際就是家庭暴力。」女性施暴方式二:武力相向我打他,難道我就高興了嗎星期日新聞晨報記者顧箏當劉晏華見到前來進行心理諮詢的邵文彥(化名)時,不免有點意外。那是一個早春的上午,空氣中還透著一絲冷冽,但是邵文彥衣著單薄,衣服的袖子已被撕破,袖口露出的手臂上以及臉上都有幾處指甲劃痕。邵文彥自我介紹今年45歲,是一名科研人員。他的話語中透露著緊張、焦慮和不安。採訪對象:劉晏華,「我的關愛」健康諮詢中心資深心理專家丈夫的述說:我在家裡感到很壓抑,有很多不開心的事情鬱積在心頭。現在我連家都不敢回了,可是說到離婚,我又不想,我之前已經離過一次婚了,再離一次,那我的人生也實在太失敗了吧。而且我們有孩子,我不想孩子因為離婚而受到傷害。我很想從現在這樣的困境中擺脫出來。今天我老婆又打我了……我們新買的一套房子要裝修,那麼我就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見,比如敲掉一點牆把書房變得更大點,做個儲藏櫃等等。可是老婆冷冷地對我說:「買房子你又不肯出錢也不肯出力,家裡什麼事情都是我在弄我在撐,你能提意見?」對此我當然不服氣,就和她理論起來:家裡的事情我難道沒有發言權?不理論還好,一理論老婆就更生氣,她再次把之前的老賬統統翻了出來。「你這種男人,只會把自己的錢存起來,偷偷寄回老家。」她說的是我們婚後兩年發生的事情。那時我們看中了一套房子,只是價格太高,僅憑我們倆的積蓄連首付都不夠,為了買成房子,老婆就向娘家借了10萬元。我們約定,儘快償還借她娘家的錢。可不巧的是,不久老家來信,說父母想翻新老屋,急需用錢。我想家裡正是缺錢的當口,向老婆要錢恐怕很難,於是我就瞞著她,把自己剛領到的一筆科研經費先寄回了老家。半年之後,老婆發現了這件事,當即勃然大怒,與我大吵起來。後來我們不斷發生爭吵,老婆的脾氣也越來越暴躁,除了劈頭蓋臉罵我之外,還會動手打我。記得有一次她打我之後,我忍無可忍,也回手反擊。男人的力氣畢竟比女人大,我甩手過去,老婆傷得比較重。不過她是屬於性格很強悍的人,她轉身進入廚房拿出一把菜刀,當時我被嚇壞了。正好孩子聽到外面的吵鬧聲走出了房間,看在孩子的面子上,老婆克制了自己的情緒。否則我真不知道那天會出什麼事。今天,我們倆為裝修的事吵了起來,老婆翻出了一件件舊賬,她越說越生氣,越說越委屈,後來直接衝上來打我耳光,撕我衣服,還踢我腿。這種日子實在是沒辦法過了,如果她再打我,我就辭職,然後離開上海,躲到一個她永遠找不到的地方。「邵文彥被打的那一剎那非常害怕,他的心理發生了退行,退到了小孩子的心理。」劉晏華分析了邵文彥的心理感受:在家庭暴力中,受害人在被打的那一刻會感到恐懼,想躲起來。這就像小孩子被父母打的那個瞬間,害怕、恐懼。在經過了那個退行到兒童心理的瞬間後,雙方還會接著吵,邵文彥要說話,要表達:你怎麼可以這樣?和你這樣的人沒法過了!當進行表達的時候,成人的意識會慢慢復甦,他越說越傷心、委屈,感到自己被侵犯了,尊嚴喪失了,有一種強烈的屈辱感。邵文彥在這樣的家庭關係中感到非常痛苦,所以他就向心理諮詢師進行求助。而邵文彥的愛人彭心蓮(化名)在心理諮詢進行了一段時間後加入了進來,所以形式也從原來純粹的個人諮詢轉入夫妻諮詢。彭心蓮在第一次向劉晏華述說的時候就忍不住嚎啕大哭,她過得非常不開心,很痛苦。妻子的述說:我打他難道我就高興了嗎?和他認識的時候我已過了適婚年齡,所以雖然他離過一次婚,年齡也比我大不少,但我覺得他有學識,為人本分,所以考慮沒多久就和他結婚了。現在想來,太過草率了。婚後,我發現他除了埋頭在自己的科研工作上,其它的生活能力和社交能力都很差,所以家裡里里外外都是我在操持。可他對此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一樣,不會給予我關心,也沒有任何心理上的支持。這些倒也算了,我就一個人既忙碌工作又操持家庭,最多發發牢騷,抱怨抱怨。可是他這個人還會做出這樣的事,會背著我偷偷把錢寄回老家。這算什麼?如果老家要用錢,你可以和我商量,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可他偷偷摸摸地做,不是對我完全不信任嗎?而且他寄錢回去肯定對他的父母兄弟說不要讓我知道,那麼這不是在他家人面前貶低我嗎?在他們眼裡,我就是一個管著家裡的錢,不允許老公用錢的女人。這不是在我臉上抽了一耳光嗎?我和他吵架,逼問他為什麼這樣做,可他不僅不好好解釋,居然還把被子搬到了客卧,他沒有解決問題的意願,那我也不用管他了。可是生活中這樣那樣的事情都積聚在我心裡,一吵架都會翻出來,非常委屈也非常生氣。吵得激烈的時候,我真的忍不住就會衝上去抽他耳光,我覺得這個男人實在太可惡了,又窩囊又壞,真的非常該打?可是打了之後,我心理感覺還是很糟糕,我也覺得很痛苦,不知道我們的家庭該何去何從?諮詢師的述說:我不會用道德標準來評判兩位當事人,也不會對他們講道理,你這樣做是錯的?這樣沒有用。我要去了解的是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做,也讓他們了解,自己那個行為想表達的是什麼,而最終他(她)所得到的和他(她)想要的一致嗎?這位妻子打丈夫,是因為她處理情緒的方式就是打人。妻子在婚姻中有很多糟糕的情緒,因為她在婚姻中沒有得到她所需要的情感支持。丈夫專註於事業,對家庭對妻子的關注很少。這是很多男性在家庭生活中的缺陷,他們不關注家庭,導致夫妻關係有破裂,以至丈夫感到受到傷害。可是要取之必先給之,對方需要的東西你給了嗎?我能理解這個丈夫這種不關注的狀態,這也可以說是中國教育體制的戕害。他出生在偏遠山村,家裡有多個孩子,他要在各種考試中出類拔萃,最終考上研究生、博士,做上科研人員,這其中要過無數的獨木橋,必須勤奮專註在學業上,而不關注個人感受。而在這殘酷的競爭中,也會喪失對人的信任。所以他不知道如何關注自己的妻子,不知道如何滿足她的情感需求,甚至也不信任她。而這位妻子有情感需求,她是怎麼表達的呢?首先她希望對方能主動地了解她的需求,認為對方不了解是很奇怪的事情,等到發現她最基本的需求對方都沒有做到時,她就開始責備。其實她的責備背後表達的是需求,但丈夫屏蔽掉了其它信息,聽到的只是責備、批評,所以就開始防禦。於是就惡性循環,妻子有了更多強烈不滿的情緒。如何處理這些情緒?妻子在自己的原生家庭中習得了一種方式。在她家裡,父母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對她的教育非常嚴厲,她是被打大的。所以這種行為模式是會遺傳的,因為別的處理情緒的方式她不會。被父母打的孩子,有時會認同父母的這種教育方式,因為長大後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不好,也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好的方式可以做,所以他們也會打孩子或打伴侶。因為這是在應急的情況下,他們唯一會的處理方式。我問這個妻子,打了丈夫之後她的感受是什麼?她說自己很生氣,覺得這個人該打。其實我知道,妻子是有內疚的,可是她把自己的這個感受屏蔽掉了,因為感到內疚會讓自己難受、不舒服,所以她下意識地會認為對方就是該打的。可是她打了他,並沒有讓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反而加強了這位妻子的低價值感。為了讓自己不內疚,不難受,她會強化自己的觀點,那就是這個人該打,這個人很爛,可是她繼而想到自己嫁給了這個男人,於是她的價值感會變得很低。現在我在諮詢的過程中碰到女方對男方實施暴力的案例有不少,比如把丈夫關在門外,不讓他上床,一不如意就耳光伺候等等。我知道,每個人這樣做,都有理由,我不講道理,而是要讓他們從內心認同不要這樣做,我要讓他們知道的是,這樣做對他們是有害的,和他們真正的訴求越來越遠。對他們說「不許打」,是做不到的,這是壓抑了他們的情緒,我只是讓他們知道,在有情緒的時候還有很多種表達方式。對於夫妻雙方,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處理背後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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