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達對海德格爾及傳統存在論的存在本原觀的解構
06-13
遺忘了。」但不僅差異被遺忘了,「就連差異的早期蹤跡也被擦去了……」。海德格爾這裡要說的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差異雖被遺忘了,但本來還有蹤跡——差異的早期蹤跡——留下?而現在,就連這早期蹤跡也被擦去了?還是說,「差異的早期蹤跡」就是指差異本身?差異,或者說差異的分環勾連本身,就是一道蹤跡,而且是早期蹤跡?但無論如何,可以確定的是,這早期蹤跡復又被擦去了。然則又是什麼把這早期蹤跡重又擦去?是否這種擦去又沒有留下新的蹤跡?如果真的連這種早期的蹤跡都被擦得無跡可尋,我們又如何能經驗到差異的這種被遺忘?所以,事情必然是,雖然連差異的早期蹤跡都被擦去了,但畢竟還是有蹤跡留了下來,只要我們還能經驗到差異的這種被遺忘本身。 而這也正是海德格爾自己不得不承認的。他說:「可是,唯當存在與存在者之差異已經隨著在場者之在場揭示自身,從而已經留下了一條蹤跡,而這條蹤跡始終被保護在存在所達到的語言中——這時,存在與存在者之差異作為一種被遺忘的差異才能進入一種經驗之中。」[4](578)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德里達說:在敘述了對早期蹤跡的塗抹之後,海德格爾因此就能夠以一種無矛盾的矛盾的方式,記載、會簽對蹤跡的確認。[2](26)差異的早期蹤跡被塗抹了,但有一道新的蹤跡留了下來。蹤跡被重新確認了。於是形而上學的文本中其實已充滿了蹤跡。然則這新的蹤跡是如何留下的?「……差異已經隨著在場者之在場揭示自身,從而已經留下了一條蹤跡……」。這說的是什麼?差異隨在場揭示自身之際就已留下蹤跡——這說的難道不是:在場已經是蹤跡?是對差異的早期蹤跡的塗抹而遺留的蹤跡?難道不是:在場已經是蹤跡了,已經是塗抹的效果了?而這也正是德里達從其中得出的結論。他說:對差異的早期蹤跡的塗抹與它在形而上學文本中的跡化(tracement)是「相同的」,這跡化必定保存了它所抑制或拋棄的東西的標記,[2](25)即保持了早期差異的標記,於是成了新的蹤跡。由此德里達就能夠說,差異的「早期蹤跡」雖然喪失了,然而這種喪失自身復又在一個文本之中被庇護、保藏、注視、推遲,以在場的形式,以本己性的形式,而後者自身復又只是一種書寫效果。[2](25-26)在場原來只是跡化的效果,書寫的效果,是一種塗抹了差異的早期蹤跡的蹤跡。於是在德里達看來,傳統形而上學的概念等級就被顛倒了:在場成了符號的符號,蹤跡的蹤跡。它不再是最終的所指。它成了一般化了的指稱結構中的一個函數/功能。它是一道蹤跡,一道塗抹了[差異的早期]蹤跡的蹤跡。[2](25,76-77) 早期差異雖然已經隨著在場者之在場而揭示自身,但正如海德格爾本人所說:「無論如何,差異都沒有作為這樣一種差異而被命名出來。因此,差異之澄明也並不能意味著差異顯現為差異。」[4](578-579)同樣,在場雖然是跡化的效果、書寫的效果,是蹤跡的蹤跡,但在場畢竟不是作為「蹤跡本身」顯現。換言之,雖然在場是蹤跡的效果、蹤跡的蹤跡,但蹤跡「本身」並不就是在場。蹤跡既非在場也非不在場。在場只是傳統形而上學給予蹤跡的一種形而上學的規定或命名。正如德里達所說:「必須要認識到:對蹤跡的所有規定——人們給予它的所有的名稱——都屬於那遮蔽了蹤跡的形而上學文本而非屬於蹤跡自身。」[2](77)當然,不屬於蹤跡自身,並不是因為蹤跡好像真的有一個在場的、現成的自身。恰恰相反,「沒有蹤跡自身(elle-même),沒有本己的(propre)蹤跡。」[2](77)蹤跡之為蹤跡,恰恰在於它總是要抹去自身,在於它「自身」就是一個否定自身、塗抹自身的「悖論結構」,否則它就不是蹤跡而又是「一個堅不可摧的實體」了。[2](25) 這就是德里達對海德格爾的「解-構」:海德格爾已看到在場-在場者的存在論差異總是被遺忘了,也就是說,存在(在場)總是被當成了存在者(在場者),因此他總想從存在者(在場者)「返回」到那被遺忘了的本原或根據:存在(在場)。但畢竟,他尚未看到那被經驗為在場的存在自身也成了蹤跡,成了蹤跡的蹤跡;他尚未意識到,在場、本己性自身正是這種蹤跡的效果、書寫的效果。他雖然也已思及了蹤跡——既思及了差異的早期蹤跡,也思及了對差異的早期蹤跡的塗抹本身仍留下的蹤跡——但他畢竟沒有看到,或即使隱約看到了卻沒有充分自覺到,蹤跡恰恰構成了對任何一種本原的解構——因為傳統形而上學所理解的任何本原都是在本己(本真)意義上的永遠自身在場的本原。但即使如此,他對蹤跡或塗抹的艱辛豐富的探索,畢竟極大地激發了德里達對在場形而上學的更為徹底的解構。[5](83-84)當然,近代以來思及蹤跡的思想家並非海德格爾一人,但對德里達影響最深的無疑是海德格爾。這正如德里達自己所說,人們總能夠在形而上學的話語中識破這種處於延異運動中的蹤跡,特別是在現代哲學話語中,比如尼采、弗洛伊德、勒維納斯等,尤其是在海德格爾的文本中:它激發我們考問當前的本質,當前的在場:何謂當前?何謂在其在場中思考當前?[2](24)顯然,正如我們剛才所說,這當前或在場的本質,在德里達看來就是蹤跡。而這種思想恰恰是由海德格爾激發出來的。 三、比存在還古老的延異 把在場解構為蹤跡,並沒有最終解構掉海德格爾的存在之思。因為,雖然在西方形而上學中存在總是被理解為在場,但存在自身並不就是在場。所以要徹底解構存在之思,還必須直接對存在進行解構。為此,德里達訴諸於他著名的「延異」(différance)。 「延異究竟是什麼?」 這是許多人向德里達提出的問題。但德里達之所以訴諸於「延異」,恰就是要解構這個問題,更準確地說,這個問題中的「是」(存在)。正是在這種解構中,延異與存在的關係才被澄清:延異所要動搖的正是這個「是什麼」中的「是」、即存在的統治。 德里達說,延異處處動搖和質問的是存在——作為在場或存在者整體(étantité)的存在的統治。[2](22)正因為延異動搖的是存在,質問的是在場,所以我們就不能再用存在和在場來述謂延異:「延異不存在或不是(n』estpas,isnot)。它不是一個在場的存在者,無論這個存在者多麼卓越、唯一、重要或超越,如人們希望的那樣。」[2](22)而且,說延異不存在,不是在場者,也並不等於說延異是不在場者:因為即使是不在場者,也已經是了。但延異根本就不「是」,它不去「是」——它要動搖的恰恰就是這「是」的統治。或更嚴格地說,它總是在是的同時又塗抹是,讓是成為蹤跡。與蹤跡一樣,或毋寧說作為蹤跡,延異超出於在場-不在場的對立之外。但同時,德里達也承認,延異對「作為在場或存在者整體(étantité)的存在之統治」的動搖,恰恰是通過海德格爾所揭示的存在論差異才得以可能。他說,如果存在與存在者之間的差異不在某種程度上被打開,這個問題就不會出現,也不會被理解。[2](22)何以如此?因為延異動搖的是存在的統治,或作為在場的存在的統治。但如果沒有海德格爾對存在-存在者或在場-在場者的存在論差異的打開,存在如何能重新被喚回?又如何能再去動搖它?所以延異正是「通過」存在論差異而可能。 然則,是否因此就可以說,延異與存在論差異就是一回事,或用德里達的話說,延異就「定居在存在論差異的間距中」?對於這個問題,德里達說,「並沒有一個簡單的回答」。[2](22)這意味著什麼?讓我們具體來看。 一方面,德里達說,就其自身的某一面而言,延異當然只是存在或存在論差異的歷史的、時代的展開(déploiement)。延異的那個a就標誌著這種展開的運動(mouvement)。[2](23)值得注意的是,德里達這裡竟說「延異自身」(elle-même)!延異有自身嗎?他不是一再說延異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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