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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行主義

媚行主義

「煙視媚行」這個詞本身就很嫵媚。煙字與媚字的組合有了無限的誘。

記得香港有個女作家叫黃碧雲,名字就像宋詞似的,也像瓊瑤小說,彷彿看到秋天一棵凋零的樹,孤單的美著。<<媚行者>>是她的一本書,寫得纏綿堅決,字裡行間透出陰冷,也果然是煙視媚行。

前幾天看<<鏗鏘三人行>>,竇文濤邀來了朱天文,五十歲的朱天文真讓我剎那驚住。 彷彿歲月給了她更多的飽滿和喜悅,她活脫脫是個歡喜菩薩,少年時的憤青沒有了。黑髮,梳一個麻花辮,白衣黑裙,如十五少年,雖然已經五十。五十與十五,光陰與她的意義是讓她更加楚楚動人更加溫婉。

我突然想起煙視媚行這個詞,其實她才真的是。她似乎對華衣有拒絕感,我喜歡看她的黑白照片,依舊是白衣黑裙,依舊是黑髮素顏, 菩薩低眉的樣子。但我一向以為,煙視媚行的女子應該是這樣,以最低調的姿態生活,以最華麗的文字示人,她在最繁華處站著,但別人近不了她的身。

亦有一女友,總是過度自戀,耽美於自已的容貌與服飾。手工女紅全是自已,她為自己去布藝市場尋布,剪裁得如此怪異,放肆地披在身上,然後在街上招搖過市,引來一片尖叫,她說願意做這樣煙視媚行女子,以這種姿勢驕傲地生存。

當然要有煙。

喜歡那些抽煙的女子。有一種艷寂的明明滅滅。有一次去一個米線店吃米線,看到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艷極了。塗了艷紅丹蔻,嘴唇泛著淡淡硃紅,但穿了中性衣服,黑色短髮,軍綠褲子,上衣是一件白色寬大襯衣,於是更顯出那丹蔻的嫵媚,我看著她,是因為她正抽一支喜愛的薄荷煙,清涼味道瀰漫。在那樣一個充滿了煙火和人聲鼎沸的地方,看到那樣一個女子,猶如誤入了藕花深處,驚起幾隻鷗鷺。我偷偷看人家,心中充滿了喜歡。

還去過一個酒吧。

裡面的女子多吸煙,一臉風塵氣。只有她不同。她坐在角落裡,長發披下來,幾乎遮蓋了整個臉。她和一支煙相互溫暖著。整個晚上一支一支地抽。中間可能去了一次衛生間,我看到她眼睛極大,面色蒼白,穿了波西米亞風格的衣服,裙子拖到地。她真瘦,連那瘦都帶著蒼茫,又高,看起來是一陣風。路過時,煙味瀰漫。

因為是酒吧,一閃一閃的煙頭似狐,很妖。我幾乎痴呆。不說話的女子總給你誘惑。看過一小說名字《她是女子,我也是女子》。這樣的體貼與懂得也只有女子之間。除了男人不可以分享,女人什麼都可以一起分享。特別是一些隱私。

大多時候,女人挑選衣服是為了給同類看,男人不懂女人。更不懂哪一個流蘇會好看些。女人是從女人身上學會了風情與煙視媚行。男人頂討厭女人抽煙,他們希望女人和公主一樣,聽話,有著天使的臉,然後賢淑,安靜如一朵蓮花。一切皆在他掌控之下。但媚行主義的女子有一種一意孤行和骨子裡對現世的決然反抗。

有一個女友在尼泊爾開了一家旅行社,只為看旅人的臉。她不再華服,而以素衣示人。素到只是粗麻,臉晒成紅撲撲的那種黑,這是另外一種媚行,媚到骨子裡,非有一定品味的男人才能看得到。花枝亂顫的女子太多,懂得媚行主義,並且把媚延伸到骨子裡的人是女人中的極品。

古代女子這樣的亦不多。四大美女美則美矣,但美得太猖狂了。美只是在表面上的蕩漾。倒有一個叫步非煙的女子,與人私通,之後被人發現,她笑言:生既相戀,死亦何恨,從容赴死。和從容赴愛一樣從容。

寫字的女子,張愛玲和杜拉斯最媚行。一個是遠離塵世,自已欣賞自己的演出,留給後人永遠的猜測,是絕版的行為藝術。而另一個張狂到極點,語不驚人死不休,到老也要愛,好像愛情永遠嫌不夠,與自己小几十歲的男子生活在一起,沖他發脾氣,扔東西,叫著:狗東西,你給我滾。一邊又哄他,「你知道的,我離不開你。」她年紀大了,因為矮胖,走起路來都臃腫,我曾經懷疑她不是杜拉斯,因為在我想像中的杜拉斯性感,尖銳,絕決,帶著對抗性的感覺,但當她坐下來,當她拿出一支煙抽起來時候,當她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的時候,我笑了。

只有她,如此自戀,如此自信,如此煙視媚行。

我願意傾力做一個如此女子,散發淡淡煙草味,著凡塵中的幾把煙妖,把這光陰一寸寸耗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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