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鐵生的哲學》之命運觀 | 後附回看視頻
1月4日,史鐵生67歲生日,「寫作之夜叢書」編委會和北京青年報副刊部聯合主辦,鄧曉芒教授主講《史鐵生的哲學》,主要從史鐵生的命運觀、生死觀、愛情觀、宗教觀、語言觀等方面,詳細講解了史鐵生由於生理殘疾後,而引發出的種種思考。史鐵生的哲學思想一直深深影響著現代人的價值觀、人生觀,從他的哲學中汲取生命的能量。
以下為部分文字稿:
各位朋友,非常高興今天能夠有這個機會跟北京的史鐵生作品的愛好者以及關注者在一起談論我們大家共同關心的問題,關於史鐵生的作品,關於他的思想,關於他的哲學。
我對史鐵生的問題關注由來已久,在90年代的時候,曾經出過一本書,就叫做《靈魂之旅》。把90年代比較有名的主要代表人物,可以說大部分都掃了一遍,評論了十幾個作家,其中史鐵生這一部分是最長的那一章寫了有3萬多字,至今在網上流傳的,也就是其中的那一部分,叫做《可能世界筆記》。其實就談了他一部代表作就是《務虛筆記》。我讀《務虛筆記》的時候是非常認真的,我說我讀完了以後精疲力竭,為什麼這麼樣地關注這麼樣的感動?跟我跟史鐵生有共同的經歷以及共同的思考有關。
我在農村曾經有過十年的插隊經歷,後來回城又做搬運工。但實際上1968年1969年在農村當知青的時候,因為我們是文革前的1964年下放,在農村這個當知青的時候就開始覺得自己該讀些書,於是又廣泛地涉獵了各種哲學和文學的,只要拿得到的,也包括歷史啊經濟啊各方面的書,自己一個人在那裡看著那裡讀。我想在農村當知青的時候讀書,跟史鐵生後來在地壇讀書,回城以後讀書有一個很大的不同,就是史鐵生是身患殘疾,面臨生死決擇,而我呢是在廣闊天地裡面不存在生死抉擇,一邊勞動一邊在業餘時間在提高自己。但是有一點是共同的:史鐵生在他的作品裡面也講到了,殘疾只是一個象徵。其實每個人一定意義上都是有殘疾的,所謂殘疾的就是有限,總有些東西是你力所不能及的,只不過是史鐵生的更明顯。他這方面遇到的困難,功能障礙,而我們那時候看起來還比較自由,但是也面臨生死抉擇,那個生死抉擇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精神上。你如果不在精神上面向彼岸世界眺望,那麼你就是死,哪怕你還活著,也是行屍走肉。
我曾經講過,就是說我已經被兩次忽悠,第一次是1964年上山下鄉,滿懷激情。第二次是文革,也是滿懷激情。我不能第三次再被忽悠,所以拚命的去看書。我跟史鐵生的學歷同樣的都是初中畢業,史鐵生的初二初三就搞文革了,等於比我還少讀一年書。但是實際上是同樣的在一個城市起步的。所以今天談的是史鐵生的哲學。這個題目是我主動提出來的,他們說你談史鐵生,我說那我就史鐵生的哲學。這個後來決定了以後呢我才收到《史鐵生全集》,北京出版社出的,非常漂亮。我拿著以後就幾乎把他讀遍。主要的作品,可以說都讀了一遍,又有一些新的感感受,在1996年寫《靈魂之旅》的感受上又補充了一些東西。我那本書1998年出的第一版,就是殘雪的日文譯者來我家做客看到了,她就拿到日本去翻譯成日文出版。2005年又出了第二版,收在文學與文化三鎮裡面,然後上海文藝出版社又出了第三版,去年是作家出版社高高國際出版公司出版的第四版,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一看。
下面我們就來談一談,我提了這麼幾個問題,當然這個幾個問題都是互相相關的,並不是說每一個觀點跟另外一個觀點是不同的觀點,都是相通的。
史鐵生的命運觀
這個大家很容易理解。當一個人慘遭那樣的疾患面臨生死抉擇。命運這個概念馬上就跳出來。史鐵生在21歲那一年,用他的話來說是活到最狂妄的年齡上,呼地殘廢了雙腿,他當時知道無論他還能活多久,他這一輩子只能在輪椅上面度過了。那麼怎麼辦?他狂躁過,絕望過,抑鬱過,傷心過,自暴自棄過。但是當所有這一切都過去了以後,他開始思考,他還這麼年輕,21歲他不怎麼思考,在他的年紀,他更願意到世界上去闖蕩一番,去獵奇,去冒險,去成就一番事業。
但現在他只能沉思默想,他是被逼無奈,所以他想到命運的問題,他有一段話:
所謂的命運,就是這一出人間戲劇需要各種各樣的角色,你只是其中之一,不可以隨意調換。要讓一齣戲劇吸引人,必須要有矛盾,有人物衝突。上帝深諳此理,所以人間戲劇精彩紛呈。這個時候他想到了,我恐怕上帝安排命中注定如此。這樣安排是有道理的,不要埋怨,不要抱怨。因為有我,還有很多很多其它形式是不同的命運,所以人間才精彩紛呈。
這個當然是斯多葛派的命運觀,斯多葛派是西方的很有名的古希臘的一個哲學學派,他們認為上帝讓每一個人在世界大劇場裡面扮演自己的角色。所謂願意的人,命運領著走,不願意的人,命運拖著走,你反正得走。命運已經規定好了,你得走。但這個觀點後來融入到了基督教的啊這個思想裡頭,基督教後來講到人的天職,也是這樣。古羅馬時代就流行的一句諺語,人間是一個大劇場,每個人在裡面扮演不同的角色。後來基督教講天職觀念,就是不管你是當總統還是當一個掃地的清潔工,那是你的天職,上帝安排的。既然你當了這樣一個職位,你就得把自己的天職做好。用我們今天的話來說,這個觀點很消極,但是也不一定,一個人病到了史鐵生那樣的程度,宿命論,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心靈救贖。
我們通常中國人經常講這是命運,你得認命,你不可改變!既然你不可改變,既然不夠改變,你抱怨什麼,你抱怨無濟於事,你只得忍受。所以說,其實每時每刻我們都是幸運的,因為任何災難面前都可能再加一個更。也就是他把這個命運、把這種災難、把這種不幸相對化的。我覺得很難忍受的,但是還有比你更難忍受的,有人勸他去拜佛,他不願意,他認為懷著這種功利的目的去拜佛,那是玷污了佛法。他認為不應該以為命運欠了你什麼。他讀聖經約伯記,他從約伯記裡面悟到了,不斷的苦難才是不斷地需要信心的原因。
約伯無緣無故就受到了各種各樣的折磨,災禍降臨到他身上,其實是上帝在跟魔鬼打賭,跟撒旦打賭,他說約伯相信你,只不過是因為你帶來了好處,一旦把家把災禍降臨給他,他就不信你了。於是上帝說那試試。魔鬼給他帶來了種種災禍,但是他仍然堅信。不斷的苦難就需要不斷的信心,不可賄賂神。你不要賄賂神,也不要埋怨神,由此走向了一種真信仰。真正的信仰就是說:不是因為這個信仰給我們帶來什麼好處,哪怕他沒有給我帶來任何好,哪怕他給我帶來的只是災難,我仍然信。
他說:命運並不受賄,你不要通過犧牲一點什麼東西去獻給神佛來換取些什麼東西,命運不受你的賄,但希望與你同在,這才是信仰的真理。信仰真理就是希望,就是仰望。就希望來世不。一定是來世,就希望一個暫時看不到的也許永遠看不到的結果。但是神在哪裡?史鐵生說,神只存在於你眺望她的那一刻,在你體會了殘缺,去投奔完美,帶著疑問,但不一定能找到答案的那條路上,神只在這樣一條路上。
他說:那也應該是文學的弟子,師神之所在,一切寫作行為都應該仰望的方向。一個是路,一個是方向,一個是眺望,這個這幾個詞都是非常關鍵的。這個信仰就存在於這幾個詞,就是仰望、眺望、希望。
那麼寫作就是文學的弟子,師神之所在。當你眺望的時候眺望什麼呢?你不是眺望今天又能得到多少物質的回報,而是眺望文學的聖地,那麼寫作由此就成為了他的命運。他自從坐上輪椅的那一刻,他的命運就只能是寫作,但走上這條路頗為不易。這是一條務虛之路。所謂務虛筆記,為什麼叫務虛筆記?也可以說是一個超越之路,務虛就是超越。我們日常就是太務實了,現在需要有一段時間我們來想想務虛的問題,超越一切,包括物質利益,包括身體上的健康,或者是痛苦。
務虛筆記裡面講的童年之門,那就是命運開始的時候,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一開始就是命運在敲門,命運在敲門。童年之門就是這樣一個門。童年有很多的門,他把童年設想為一間美麗的房子,房子裡面有很多個房間,你走進了一個門,就會與其他的門永遠絕緣。而另外一個人走進了另外一個門,他的命運就給你也可能是完全不同。當然這都是現實的命運。我們這個都好理解,我們日常生活中都講到,我當初如果不那樣的話,那就會怎麼樣?那現在就完全不同了。那一瞬間決定了我的命運,一般都這樣說。
但是史鐵生這個時候考慮這個童年之門,他是立足於一個務虛的層次上面來看的。一旦你務虛你就會悟到所謂的門都是我。雖然我沒有進那個門,但是進了那個門的那個人,也是我。他說:我在哪?一個人確切地存在於何處?除去你的所作所為,還存在你的所思所欲之中。別人的命運也許不是你的利益,但是別人的所思所欲,可能同樣是你的所思所欲。所以在這樣一個層次上面在這樣一個務虛的層次上面,你描寫他人你就是在描寫自己。他人不管是善也好惡也好,你在描寫他,你就是在描寫自己,你不要把自己洗得太乾淨,好像我寫惡人,那就是我的批判對象,你的批判對象其實也包括你自己,這就是人們需要懺悔的理由。發現他人之醜惡,等於發現了自己之醜惡的可能性。
我們在作品裡面看到,一個醜惡的人,一個壞人,其實那就是作家的可能性。作家如果沒有這種可能、如果沒有對壞人的這種體會,他怎麼寫的是壞人來呢?這就是在一個非常務虛的層面上來談問題。事實上我當然不是,但是我可能。西方基督教的所謂的原罪,也是在這個意義上面來談的,我們中國人很難理解原罪,一個小孩子生下來乾乾淨淨的,為什麼就有罪呢?基督教的解釋是他沒有罪,但他可能有罪。他潛在的有這種可能性,因為他是自由的,他可以變成天使,也可以變成魔鬼。你看到一個小孩子生下來乾乾淨淨、那麼可愛,但是你過30年50年再來看,可能就完全不同了。那麼站在這種可能世界的層面上來談問題、來看問題,我們就可以消解宿命論,宿命論就是命運是不可抗拒的,你只能夠被動地接受。我剛才講了,他都看起來他是非常消極的。但是如果你立足於一種可能世界,你就會反思到人的自由意志,它具有決定作用和責任能力。一個是決定作用,就是你可以選擇的,你不是完全沒有選擇的,哪怕命運決定的也是可以選擇的。
還有責任能力,哪怕這是你的命,你也得為你的行為負責。很多人說我命中注定這樣,那我就可以不負責了,這都不是我要這樣的,是命中注定要我這樣的。不對。因為你是自由的。自由意志它有它的一個作用。當你意識到這一點,你就會對於現實世界,已經被命運決定了這個現實世界你會對它賦予自己特有的意義。你怎麼看他,你怎麼對待你自己的命運?比如說史鐵生,他的殘疾使他看清了人的命運的悲劇性和殘酷性,甚至於荒誕性。沒有道理可講,為什麼我就突然就殘廢了,那麼多人都沒有殘廢?為什麼突然就唯獨是我?沒有道理,想不清楚。然後他站在務虛的這樣一個層次上面,悟到了——其實殘疾是人類的普遍的意義,就是還有比我更慘的,或者說哪怕是比我更好的更強的,他也有他的局限性,他也有他的限度。
但是所有這些,不管你相對來說你如何受到命運的支配,當你眺望神的時候,你是可以扼住命運的咽喉的,這是貝多芬的一句名言,人可以扼住命運的咽喉,你可以掌握命運。命運雖然決定了你,但是你一旦起來發揮自己的自由意志,你就可以拿它來干點事情,你就可以拿你既定的命運來干一點你自己想乾的事,這就是文學、藝術、音樂、詩歌、寫作。在這樣一些行為之中,在這樣一番事業之中,命運成為了你自己作品的材料,命運只是你作品的材料,你必須有命運,必須有材料,你不能說我我寫作,我的音樂,我的藝術,平空就這樣說,而是面對命運,我怎麼對待,這個裡頭就產生出來作品,產生出了寫作,而命運在你的寫作中就成為你的作品的材料。那麼這就是你的命運。
這就是史鐵生所發現的一種嶄新的命運觀。當然這個嶄新的命運觀,已經有很多人在說,像存在主義,人是被拋入他的自由之中。所謂被拋入,那就是命運了。但是是拋到自由之中,你不是被拋出一個事物之中,你是被拋入到自由之中,看你怎麼樣抉擇,看你怎麼樣發揮你的自由意志。這個拋入就非同一般了,自由才是你的命運。這樣一來解釋你的命運是由你自己所造成的。你整個的命運原來是不由你意志為轉移的,但是你可以把它變成你自己所造成。這種命運觀在中國前所未有。
中國傳統的命運觀只不過是士大夫們的某種使命感,最著名的像司馬遷的名言,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做《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這個大家都很熟悉,是中國傳統的這樣一種命運觀,你命不好,但是你經受了磨練,你可以大有作為。還有孟子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這些都只是一些歷史的經驗,帶有直接的功利性。就是你看司馬遷自己就是的,被受了宮刑,結果他寫出了史記,多麼大的成就,所謂多麼大的成就還是從功利的角度來看。所以這些成就都是有利於國家興亡世代傳承的這樣一種政治文明,從這個角度來,而非還沒有上升到人生哲學的層次。
但是在史鐵生是那裡,人的命運是荒誕的,是偶然的,沒有什麼道理可講,也不是什麼歷史使命。史鐵生當年殘廢了,坐上了輪椅,從來沒有說他從此就意識到自己有歷史使命了。你甚至於不能問我怎麼這麼倒霉,為什麼恰恰好就是我,因此也談不上淤積發奮這樣一些概念。而是首先是認命,我就是這個命。但是在認命之後,生和死的問題,何去何從?你的生還是死?這取決於你的生命力是否強悍。你作為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你雖然殘廢了,但是你的生命力有沒有那麼強悍,有沒有那麼強韌?你的精神和自由意志是否覺醒?我人還活著,我有清醒的意識,那麼我的自由意志是否覺醒,否則的話,如果沒有這樣一些力量支撐的話,那麼孔子也好,屈原也好,都不是沒有別的路可走,孔子命運不好,但是他作春秋,他為什麼一定要做春秋?屈原被放逐了,他為什麼要賦離騷?他也可以不幹這些事情,他也有別的路可走。
比如說在莊子裡面有大量的例子說明,只要一個人心態放寬,殘疾人照樣活得自在,不必要那麼樣的悲悲切切的。他舉了很多例子,殘疾人怎麼樣?他說「畸人者,畸於人而侔於天」,在人看來是畸形的,但他跟天是平等的。天讓他畸形,那是大自然的眼光啊那沒有什麼不好的,只是在人看起來是畸形。又比方說屈原行吟澤半,悲痛欲絕,眾人皆醉我獨醒。怎麼辦?沒人理解,他當時遇到一個漁夫,這個漁夫肯定是莊子信徒了,就勸他不要因此遺誤,不要與世推移,順從自然,安安心心的過你的日子就行了,但是屈原沒有聽他的。屈原總覺得自己是國家棟樑,他放不下這個架子。於是最後投水自盡恨恨而死。屈原以後,中國的士大夫們放下這個架子,你曾經是國家棟樑,或者你想要成為國家棟樑,但是做不到怎麼辦?於是援引老莊建立起了儒道互補的一種人格結構,在屈原以後基本上這一點已經確定了。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反正都有路可走。並不是說一定要怎麼樣的。我達不到我的理想,那麼獨善其身,我自得其樂。我也可以盡其天年。從此再也看不到像屈原那樣極端的詩人。
中國的生命力在老莊的這樣一種哲學裡面,應該說受到了一定的保護。它在在自然界裡面,他可以得其所得其所在,自得其樂,而且可以排除世俗的煩惱。政治、官場上面的失意,這些東西都可以經過這樣一種老莊哲學得到解脫。但是這個生命由於棄絕反思,就是說現在讓你自由,你隱居山林也好,遠離這個世俗社會也好,你自命清高,這固然是一種自由,但是沒有反思,缺乏反思。
什麼叫反思呢?就是說你自由了,但是你拿這個自由來幹什麼?老莊一個很重要的特點就是我幹什麼?我們經常看到在三山裡面隱居的那些人,據說現在隱居終南山的那些人已經達到5000多隱士,他們在那幹什麼呢?啥事也沒幹,他們就在那隱居,把隱居到事業。而這樣一個不幹什麼的水平,實際上是兒童的水平,是返璞歸真,軌道什麼真呢?歸到兒童的純真。所以這樣的自由放在那裡是沒用的,封存起來了。固然封存起來保護起來了,把人的自由保護起來了,但是無法調用,用它幹什麼?我經常講這樣一個問題,一個道家的信徒隱居起來了,隱居起他他可以干很多事情,文史哲,研究數學,研究自然科學,得產生多少創造性的成果、學術成果、科技成果。但是他們不幹。當然有些老莊信徒為了長生去煉丹,也許有一天,但是他們不是為了那個,他沒有一種超越此岸的彼岸追求。比如對數學的研究,數學研究那叫屠龍之術。所以中國沒有歐幾米的那樣的幾何學。當然還有別的原因。他們的自由僅僅是兒童的自由,維持在兒童的水平。
所以最後這種自由只能夠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服從利益,趨同於命運,很少有精神上的積極的成果。史鐵生則不同,他一直在那裡眺望,眺望到了命運的源頭。命運從何而來?既然是上帝給他規定的命運,既然它不可解,不可解是既然是那麼樣的沒道理,那他只能信仰。對彼岸的信仰和希望,這是他眺望的目標,在這個裡頭他可以找到此岸的生命力的勃發,找到了強勁的動力,他在可能世界中彼岸世界就可能事件。彼岸世界不能證實,也不能證偽,他只是在可能世界中進行了他的精神的創造和寫作,活出了人樣。人就該這樣,人就應該這樣不被命運所打倒。不被命運所戰勝。就像海明威的《老人與海》裡面講的,人生下來不是為了被打倒,不是為了被打敗的,這是他的命運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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