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罵沒罵過日本人真的很重要嗎?
騰訊大家日前刊發李潔的文章《魯迅是否看過日軍處決中國人的影像》,稱在仙台的東北大學的校史館裡,僅存放的四張幻燈圖片中,沒有魯迅所說的圍觀「呼喊萬歲」的幻燈片,便質疑魯迅棄醫從文的動機來自「創作」而感到吃驚。這篇文章使筆者開始思考魯迅與日本人的一些問題。
其實,東京大學藤井省三教授早在2002出版的《魯迅事典》(三省堂)一書中,就已經說在殘存的15枚幻燈片中,沒有發現魯迅所說的幻燈片。藤井教授的解釋是魯迅可能看了其他的影像,記憶發生了錯位的緣故,但沒有說棄醫從文的動機是「創作」的。實際上魯迅的問題點並不在棄醫從文的動機上,而在於棄醫從文本身的邏輯通路發生了短路。
不錯,魯迅是棄醫從文的。為什麼要棄醫從文呢?據他自己說是受了一批毫無表情,神情麻木的看客的刺激,於是想著先救治他們的心靈。一個是病入膏肓之人,一個是神情麻木之人。先救誰呢?從生命最寶貴的視點來看,當然是先救治病入膏肓之人。就是這個淺顯的道理,在魯迅那裡卻發生了驚天的顛倒:神情麻木之人先救,病入膏肓之人可以後救甚至不救。我們知道「活殭屍」在乎的就是一個「活」字。現在這個僅有的「活」字也被剝奪了,豈不殘忍?看著病入膏肓的人患病至死而不救,也不如同殺人?這樣推理下去是可怕的。看來魯迅也被看客們麻木了。
這就引出了另一個問題。這裡有個假設。如果魯迅在藤野先生的指教之下,學醫而成,
那麼他會成為一名救死扶傷的好醫生嗎?這個問題的轉換也就是:當祥林嫂、單四嫂子、孔乙己、阿Q、華老栓、夏瑜等這批病人滿身臭味,哼哼呀呀地躺在病床上,魯迅會不厭其煩地為他們實施回春之術嗎?他是否會這樣想:「活殭屍」還有救治的必要?
這是個有趣的設問。從魯迅厭惡身邊人和身邊事到厭惡整個國民性來看,這是有難度的。否則他就不會棄醫從文了。一心只想「我以我血見軒轅」而鄙視人的肉體之痛,有資格有能力救治人的心靈嗎?肉體與心靈,究竟誰為先?這個不成問題的問題,在魯迅那裡成了最大的問題。但具有意味的是,這個顛倒的一個最大結果就是中國誕生了精神與文化意義上的魯迅。以前說沒有孔子,會萬古長如夜,那麼能否說沒有魯迅的誕生,是否也會萬古長如夜?我們今天談論近現代中國之所以還有些底氣,是否也與出了個魯迅有關?
魯迅畫像(二)
不過,一個不爭的事實是,魯迅在今天確實遭遇了尷尬。這種尷尬一方面是來自於他本身的知識話語對中國文化的反覆鞭打,另一方面今天承載這種中國文化的主體力量,實在反感這種帶有病態的入木三分的鞭打。所以,魯迅的邊緣化和邊緣化的魯迅,又本身是他知識話語中自帶的那麼一種先天不足。他可能自己也看出了這種先天不足所帶來的麻煩,所以他在死之前的一個月寫下《死》的文章。其中寫道:「自問數十年來,於自己保存之外,也時時想到中國,想到將來,願為大家出一點微力,卻是可以自白的。」為什麼要這樣自白呢?是他意識到自己將來必處尷尬的處境?所以他又留下七條遺囑。其中一條說:「忘記我,管自己生活。——倘不,那就真是糊塗蟲。」不忘記他就是糊塗蟲?這又作何解?
無疑,魯迅是20世紀中國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不懂魯迅,就不懂近現代的中國。但這個重要性在筆者看來其實還僅僅是單向度的,它本身並不構成任何的話語權。因為它僅僅是「元敘述」。因為是「元敘述」,所以放在當下的語境下,發生錯位和誤解也是很正常的。問題是這個錯位和誤解是在「後敘述」的語境下產生的,這就令人生疑這個「後敘述」的語境竟然還不如「元敘述」的語境來得理想化?因為這些年我們倒是用一種偏執和狂躁,用一種要麼黑要麼白的單向思維,去肢解「當之無愧的近代中國的百科全書」(李澤厚語)魯迅,怎麼不產生問題呢?因為不是聖人而被捧上聖壇,因為不是偉人而權當偉人祭祀。一般而言結局都不妙。魯迅就是這方面的遭遇者。
(三)魯迅的形象這幾年在中國並不佳。有很多說法。如一說魯迅什麼人都罵遍了但就是不罵日本人。一說魯迅臨死之際都相信日本人而不相信中國人。一說當時在上海虹口區的內山書店是日本的情報站,內山完造老闆是情報頭目,魯迅與內山打得火熱,豈不是最大的文化漢奸?於是,中學語文教科書里的魯迅,陸續地被「請」了出來。於是,魯迅對專制和奴性的揭示,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語言禁忌。因為就是怕「子彈和匕首」有時也會被他人在冷風和陰雨中投向「不該投」的地方。
是的。魯迅讚揚過日本人的國民性。說「的確很好,但最大的天慧,是未受蒙古之侵入。我們生於大陸,早營農業,遂歷受游牧民族之害,歷史上滿是血痕,卻竟支撐以至今日,其實是偉大的」(《魯迅全集》第13卷)。
是的。魯迅病逝後,是一位日本藝術家朋友,為他取下面膜,作為以後的塑像素材。今天我們記憶中的魯迅形象,就是日本人的傑作。魯迅萬事相信日本人,說日本人做事認真中國人做事不認真。為了講日本人的認真,魯迅舉了殺人的例子。「日本人殺人的認真」——這個在我們今天都不敢講的話題,當年(1932年11月22日)的魯迅則在北京的輔仁大學發表《今春的兩種感想》為題的演講。魯迅說上海有許多抗日團體,有一種團體就有一種徽章。這種徽章如果被日軍發現是很難免一死的。「然而中國青年的記性確是不好,如抗日十人團,一團十人,每人有一個徽章,可是並不一定抗日,不過把它放在袋裡。但被抓去後就是死的證據。還有學生軍們,以前是天天操練,不久就無形中不練了,只有軍裝的照片存在,並且把操衣放在家中,自己也忘卻了。然而一被日軍查出時是又必定要送命的。」
最為意向性的是魯迅還加以評述道:「像這一般青年被殺,大家大為不平,以為日人太殘酷。其實全是因為脾氣不同的緣故。日人太認真,而中國人卻太不認真。中國的事情往往是招牌一掛就算成功了。日本則不然。他們不像中國這樣只是作戲似的。日本人一看見有徽章,有操衣的,便以為他們一定是真在抗日的人,當然要認為是勁敵。這樣的不認真的同認真的碰在一起,倒霉是必然的。」
看上去口氣很輕曼很隨意,好像在敘說一件於己無關的事情。但情緒的魯迅是急不可耐的,理性的魯迅更是怒不可言的:中國人怎麼會這樣?用殺人來襯托日本人做事認真,被殺者全是因為不認真。看似說的不是人話,但你再聽魯迅說:這一天因為是月蝕,故大家放鞭炮來救月蝕。「在日本人意中以為這樣的時光,中國人一定全忙於救中國抑救上海,萬想不到中國人卻救的那麼遠,去救月亮去了。」上海事變(指1932年1月28日軍進攻閘北)又要一年了。但我們中國人呢?「打牌的仍舊打牌,跳舞的仍舊跳舞。大家好像早就忘了。」這樣看來,魯迅鞭打的是這種健忘而又不認真的國民性。中國人善於「做戲」,而日本人「做事是做事,做戲是做戲,決不混合起來。」(《二心集 新的女將》)
魯迅照片(四)
是的。魯迅是在陰冷中,是在悲涼中,還能看到野草的不屈,還能看到北國之雪的晶瑩。人死後有墳地,有墳就是連接了期望而不是絕望。這種在陰冷和悲涼中放置對人的生命,人的生存狀態的關照,就比單純的民族,國家,社會這個單向度要來得深刻和入人心。扣問存在的意義,扣問經驗的意義,這就使得魯迅一開始就有個思考的高度。而這個高度是他在日本留學期間獲得的。
說他有日本的情結,說他喜歡日本人,即便是在國難當頭也沒有罵過日本人一句(其實這個判斷是有問題的。魯迅去世第二年,延安舉行第一屆魯迅研討會,主題恰恰就是「抗日與魯迅」),如果放置在存在的意義和經驗的意義的這個大知識背景下,而不是單純而老套的從國家社會歷史來看的話,這能構成什麼問題呢?戰爭中的敵對者就一定是日常中的敵對者嗎?戰火中就不能有人性之光閃爍?如是這樣,我們當年八路軍的將領們收養日本小女孩等的歷史故事,又為何成為美談?然道在同一命題下有二個或多個的解構文本?用民族主義大棒敲打人,如果越是有力越是能擊中人的話,就越表明這個國家的文明和文化實無太大長進,就越表明這個國家的國民性仍然沒有得到改造:今天的他可以高喊抵制日貨,明天的他也可以到日本爆買馬桶蓋。這就如同魯迅在《說鬍鬚》一文中說,我從日本回到故鄉來,嘴角上就留著宋太祖似的向上翹的鬍子,坐在小船里,和船夫談天。
「先生,你的中國話說得真好。」後來,他說。
「我是中國人,而且和你同鄉,怎麼會——」
「哈哈哈,你這位先生還真會說笑話。」
實際上魯迅所謂的「不罵日本人」的做法,恰恰反映出了中國近現代知識分子最為深刻的憂慮和矛盾——選邊。一方面是民族國家,不能不為大不為尊。另一方面是自己的民族國家不如西方國家和脫亞入歐的日本,憎與恨都不站在理性的一邊,甚至於感性也不符。苦惱中的困惑,困惑中的苦惱。
甲午戰爭的兩年後,即1897年,一位中國青年人來到了日本橫濱。他就是中國革命之父孫中山。這年是31歲。甲午剛戰敗,跑到戰勝國去幹什麼?照我們現在的思路看不就是漢奸的嘴臉?但孫中山不這樣思考。他務實地感到需要藉助日本的力量,來完成「起共和而終二千年帝制」的重任。
魯迅是在1902年來到日本橫濱港的,這是甲午戰爭後的第7年。在時間上不能算捷足先登,但是他把日本看的最透。大家熟悉的《藤野先生》散文,有一段是這樣寫的:「每當夜間疲倦,正想偷懶時,仰面在燈光中瞥見他黑瘦的面貌,似乎正要說出抑揚頓挫的話來,便使我忽又良心發現,而且增加勇氣了。」你看,使魯迅勇氣倍增與良心發現的不是中國人而恰恰是日本人。
這要在今天,會令多少人憤怒?網上潮水般的謾罵肯定會淹沒任何聲音。但當時的人則顯得心平氣和。是當時的人憤青不夠還是今天的人太過糾結?這裡我們想起一個圖式:救亡與啟蒙。國難當頭,當以救亡為先。但救亡就一定要壓倒啟蒙?或者救亡就必須終止啟蒙?對此魯迅持不同態度。他的觀點是沒有持續的啟蒙何以「立人」?無以「立人」又何以「人國」?他說日本在那個時點上已經是從「立人」到「人國」了。所以,要到日本去留學,要到日本去拜師。那時的張之洞乾脆打出「遊學之國,西洋不如東洋」的旗號。
(五)魯迅發表事實上的處女作《狂人日記》,並第一次用上「魯迅」的筆名,是在1918年。這年魯迅是36歲。從「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開始到「救救孩子」結束。「很好的月光」與「救救孩子」之間有什麼邏輯連帶呢?看不出來。在這裡,魯迅要麼就是深埋了自己的邏輯,要麼就是乾脆沒有邏輯。
儘管月光很好,但在月光底下發生的事情卻令人毛骨悚然——吃人。這或許是魯迅構思的意象學。36歲的魯迅總算看出了點歷史的門道: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狂人日記》的木板刻畫
歷史就是吃人?其實在魯迅之前早有人道破。如康德就說過「上帝的事業從善開始,人的事業從惡開始」。馬克思說得更乾脆:歷史的凱旋門就是建築在千百萬人白骨之上的。踐踏著千萬具屍體而前行的就是歷史。通過暴力、戰爭、掠奪、壓迫、陰謀、殘酷、濫殺無辜、背信棄義等等來斬傣辟莽,開拓旅程的就是文明。
但魯迅的深度是將吃人具象話,指出在中國是「仁義道德」在吃人。在這裡魯迅把批判的筆觸指向了幾千年來的封建禮教。但問題是仁義道德又是如何吃人的呢?仁義道德是個無形的文本之物,它是怎樣化為繩索,化為匕首,化為血淋淋的虎口來吃人的呢?魯迅沒有展開。只是寫道:「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趙家的狗又叫起來了。」只是寫道:「獅子似的凶心,兔子的怯弱,狐狸的狡猾——」
本想批判吃人的禮教,但一個不小心卻把禮教絕對化,原則化了,表現出了禮教的「原教旨主義」傾向。寫《狂人日記》本想控訴吃人的歷史,不意成了魯迅對自身歷史命運的一個冥冥之中的預言:「自己想吃人,又怕被別人吃了,都用著疑心極深的眼光,面面相視。」
這裡,「疑心極深的眼光,面面相視」的寫法,對國民性的揭示相當精準。當然與此同時,魯迅也把自己套進去了,從周圍人要吃人到「我」也無意中吃過人,表明魯迅的原罪意識的形成。
日本學者,魯迅研究大家竹內好稱《狂人日記》表明了「罪的自覺」。而寫有《魯迅與日本人》的伊藤虎丸則說魯迅達到了「個的自覺」。何謂「罪的自覺」或「個的自覺」?就是小說中在狂人的追問下,年輕人最後說:「我不同你講這道理。總之你不該說,你說便是你錯。」吃人生態中的一個公開秘密,被魯迅揭破了。
從這一意義上看,筆者認為其實有兩個魯迅:一個是中國的魯迅,一個是日本的魯迅。中國的魯迅總是在設問:為何「難見真的人」?日本的魯迅總是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如果說中國的魯迅是大悲,那麼日本的魯迅就是大愛。大悲是個人行為,所以也叫個體魯迅。大愛是普世的,所以也叫人類魯迅。周海嬰在《我的父親魯迅》一文中說內山完造是個「基督徒」,思想浸透了「博愛精神」,「對中國的貧富貴賤都是一視同仁。」這或許就是魯迅與內山交往的潛在性因素。因為魯迅在骨子裡也具有博愛精神。
《狂人日記》的木板刻畫(六)
記憶猶新的是,我們曾經給了魯迅三大光環:革命家、思想家、文學家。現在看來前二個家已經褪色,只剩下文學家,因為他有小說有散文有翻譯。但更本質地看,更能顯露魯迅體質的是詩人。他是用詩人的不確定性思維來思考中國與日本,思考中國人與日本人。所以他說一個不寬恕,這倒是詩人的情感與氣質,如是政治家就是不及格。如果是一位詩人,那麼他不罵日本人(其實他也罵日本人),他虛構棄醫從文的動機(其實現在還沒有證據),都是在想像的射程之內了。因此魯迅又是詩意的。
詩人往往孤獨,所以魯迅是孤獨的;詩人往往怪誕,所以魯迅是怪誕的;詩人往往冷峻,所以魯迅是冷峻的。正是這種詩人的敏銳性,使得魯迅成為西洋美與東洋美的最早的發現者,也就是懂得中國之外的世界中也存在著美的事物的最早的中國人。
關於這點,日本著名的中國文學研究者吉川幸次郎也持這種看法。正是因為看懂了西洋美的本質在於人的精神的關照,所以魯迅最厭惡的就是中國的國粹。他要青年人不要看中國書,不要讀老莊。說與其崇拜孔丘、關羽,還不如崇拜達而文、易卜生。說與其犧牲於瘟將軍五道神,還不如犧牲於Apoiio。當然,晚年的魯迅收斂或自我抑制了詩人的這種氣質。因為在他看來,比起發現新的美,與眼前醜陋的現實進行抗爭更具現實性。
現在有個學術時髦,就是將魯迅與胡適作比較,然後讓你選擇:要胡適還是要魯迅?要一個溫和的自由派還是要一個陰冷的怪誕派?在筆者看來,胡適主張制度建設,認為制度才是根本。魯迅主張國民性改造,認為再好的制度如果還是這種德性,又有何用?況且這種德性的人怎能製作好的制度?胡適看到了制度問題,所以他主張白話文,寫新詩,寫中國哲學史,紅樓夢考證等,做些基礎的工作。魯迅看到了文化問題,國民性問題,所以他看透的多,破壞的多。先破後立的一個結果就是唱出了不破不立的邏輯先聲。這樣來看,魯迅與胡適,誰更深刻?自然是魯迅。誰更公知?自然是胡適。那麼當下中國是要更深刻還是要更公知?筆者認為還是要更深刻的好,因為只有深刻通救贖。
魯迅在《兔和貓》里有一段陰冷的筆觸:「那黑貓是不能久在矮牆上高視闊步的了,我決定的想,於是又不由的一瞥那藏在書箱里的一瓶青酸鉀。」
魯迅在《明天》里有一段怪誕的描述:「單四嫂子早睡著了,老拱們也走了,咸亨也關上門了。這時的魯鎮,便完全落在寂靜里。只有那暗夜為想變成明天,卻仍在這寂靜里奔波;另有幾條狗,也躲在暗地裡嗚嗚的叫。」
魯迅在《文床秋夢》里有一段荒謬的妙語:「春夢是顛顛倒倒的。夏夜夢呢?看沙士比亞的劇本,也還是顛顛倒倒。中國的秋夢,照例卻應該肅殺,民國以前的死囚,就都是秋後處決的,這是順天時。天教人這麼著,人就不能不這麼著。」
這樣來看的話,陰冷,怪誕,荒謬是魯迅審視世界的基本著眼點。或者說,魯迅的生命意義就是體現在這陰冷感,怪誕感,荒謬感這「三感」之中。所有的思考對象,所有的審美對象都應著這「三感」而變得陰冷,怪誕和荒謬。所以,魯迅「罵不罵日本人」的問題本身也隨著這「三感」而變得陰冷,怪誕和荒謬。
(七)魯迅曾問過內山完造老闆:孔聖人還在世的話,他是親日派還是反日派?
內山回答道:大概,有時候親日,有時候反日吧?
聽了內山的話,魯迅哈哈大笑。
為什麼要哈哈大笑呢?
他是否想起了自己寫的什麼?
諸如「生命的泥委棄在地面上,不生喬木,只生野草,這是我的罪過」。
諸如「哪裡也不想去。哪裡也不必去。就死死地固守在這塊土地,與種種鬼鬼魅魅死打爛纏,顯現真勇士的猛志固常」。
當然,他更不知道他所喜歡的日本,從1953年開始初中三年級的語文教科書中收錄竹內好翻譯的《故鄉》一直沿襲至今。這也就是說,只要在戰後接受過義務教育的日本人,想繞都繞不開魯迅。
從這個意義上說,我們如果還糾纏於魯迅罵不罵過日本人,真的不顯得無聊嗎?
魯迅對自己的死後安排是:趕快收斂,埋掉,拉倒。
那麼我們對這個問題是不是也來個趕快收斂,埋掉,拉倒?
魯迅與友人,內山完造(左一)與魯迅(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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