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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 | 記者出鏡秘笈

有傳媒的地方,就有《新聞與寫作》!

不久前,敬一丹到人民日報綜合樓報告廳,和報人共同探討出鏡話題。一位經驗豐富的電視主持人,一家讀者心目中的傳統媒體,一群紙媒編輯記者們,學習如何出鏡…看來媒體融合時代,記者身份的跨界也是一大趨勢,真真是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以下為敬一丹演講整理。

新聞記者如何出鏡?這個曾經專屬於電視人的業務話題,現在成了我和報紙同行一起探討的問題,如今,面對鏡頭已不僅僅是電視人的事,還成了報人的事,這是媒體融合帶來的轉變,一個電視人和報人談鏡頭,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很新鮮的體驗。

一「我能」——一線記者首先要過面對鏡頭這一關

「我能」是對個人的要求。在電視台,面對鏡頭是記者、播音員、主持人共同的業務。《焦點訪談》在1994年剛剛創辦時,曾到處招兵買馬,報名參加面試的不僅有電視人,也有廣播人和報人。從紙媒來的人,普遍有很強的文字功底,但是我們並不看這個報人寫過多麼出色的文章。能不能勝任《焦點訪談》的一線記者,就看你能不能面對鏡頭去調查、面對鏡頭去評論。這樣的能力,對很多記者來說幾乎是從頭來過,有很多寫得了漂亮文章的文字記者,到了電視台以後就會遇到能不能自如面對鏡頭的問題。有的人是真的不適應,有很多到了《焦點訪談》工作的人,可能更適合做策劃。如果要當一線記者,就得過好出鏡這一關。對於有視頻傳播可能的媒體來說,面對鏡頭就是一個記者的業務本分,甚至可以看作是一個基本功。中央電視台現在有60多個海外記者站,這些記者站在選擇記者的時候要比選擇國內記者更難。記者首先要懂外語,要能在工作環境、生活環境中熟練運用外語;其次,外語說得好還不夠,報道時還要用到中文,還要有一定的新聞素養,因為學外語的人未必同時學新聞;最後,關鍵的一個環節就是他能否面對鏡頭,有很多外語非常流利的人,在鏡頭前一開口就不會說普通話了。作為一名國家電視台的出鏡記者,面對鏡頭能否自信,能否把觀察到的內容不打折扣地表達出來,尤其是在非常緊急的狀態下,能否在鏡頭前做到自如表達等,這些都是中央電視台在物色海外記者的時候遇到的難題。如今,人民日報的記者也在關心如何面對鏡頭,這正說明面對鏡頭正在成為媒體工作者的必備技能。能夠面對鏡頭,是一個人能力的拓展,也是媒體環境變革的需要。我能嗎?我能!

二、「我在」——主流媒體不能在重大新聞現場缺位

「我在」是對媒體的要求。在重大新聞現場,人民日報在嗎?新華社在嗎?中央電視台在嗎?表達「我在」有很多方式。關鍵人物或新聞發言人面前的話筒,能夠表達「我在」。比話筒更能表現「我在」的是記者的面孔,當一個媒體的記者拿著有所在媒體標誌的話筒站在現場時,大家就知道了,這是人民日報的記者,那是中央電視台的記者。能夠說出「只要是有新聞發生的地方就有『我在』」這樣的話,是一家媒體實力的表現,也是一家媒體有追求有作為的展現。這些年來,在一些突發事件的現場,中央電視台一般是這樣派人的:第一時間派出記者站的記者,滿足時效的要求,這是第一梯隊;事態進一步發展時,從周邊各記者站抽調有現場實力的記者到一線去,這是第二梯隊;當事態再進一步發展時,我們會派出臉熟的主持人,不是說主持人一定比記者表現得好,但是一個熟面孔的出現會拉近觀眾和現場的距離。如今的媒體環境在不斷變化,視頻已經普遍運用,如果沒有現場報道的意識和能力,這樣的媒體就是缺少新聞競爭力的。比如,新華社成立有音視頻部,中國國際廣播電台也有專門的視頻部門,北京交通廣播電台在所有直播室均配備了視頻設備……很多家媒體都很有追求,都很有作為,也都很有實力,都在表達著「我在」。在重大的新聞現場,很多媒體都不願缺位,尤其是主流媒體。

三、「現場」——現場是一個優勢空間

媒體變局使傳統媒體失去了很多優勢,但「現場」是我們尚存的優勢之一。「現場」主要是對電視來說的,在重大新聞現場的新聞直播能力,沒有多年形成的優勢還真駕馭不了。現場的優勢之一是身臨其境,優勢之二是有公信力。儘管我們的優勢和劣勢在發生轉換,但現場依然是有力量的。如今的現場比以往多了太多。礦難救援中,我們可以時時報道;自然災害時,我們也能迅速出現在現場。中央電視台對2008年汶川特大地震的直播,把現場報道推向了最高峰。1.現場發現——眼觀細節,需要走近專業背景不同的人,在現場就會有不同的表現。播音員的慣性是相對被動,更依賴稿件,這是多年專業學習和工作方式決定的。我到電視台就是想當記者,那麼我就需要解決兩方面的問題。一是要有一顆記者的心。記者的心,就要求我要有極強的傳播慾望,有作為記者的感受力和記者的眼光。現場是需要發現的,哪怕你了解了再多的素材和背景,現場依然會給你一些新鮮的細節,有沒有這樣的細節發現能力非常重要。二是要有記者的腳。要經常問自己,你走近了嗎?走到最近了嗎?我們要在新聞現場面對鏡頭,與眼睛看到怎樣的細節和腳是否走得更近密切相關。現場發現的能力需要積累,有積累才有發現的眼睛。有一次我去麻風村採訪,說到麻風村,我們會想到貧窮、閉塞,多少帶著一點外人不知的神秘。如何在鏡頭前表現閉塞,並不是在話筒前對著鏡頭說幾句話就能夠表達的。這次採訪,我們是奔著在麻風村堅持教學工作十多年的一位教師而來。為了表現山村和外界的隔膜,我跟著學校的一個學生走進了他們家。看到他們家用竹子編的筷籠上插著筷子,還插著兩隻牙刷,他們家有七八口人,而牙刷只有兩隻。這個牙刷就讓我覺得它有生髮的空間,我就問這個學生這兩個牙刷是誰的,他說一個是自己的(他是受過教育的,生活方式也在細微改變),另一個是他爸的(他爸曾經隱瞞自己來自麻風村的事實出去打工,打工時學會了刷牙)。刷牙這件事大嗎?不大,但這樣一個人人都能理解的事在麻風村卻不一樣。這就是差別,這就是不同。連刷牙都不能人人做到,這樣的細節展示,要比在鏡頭前說這裡如何如何閉塞有用得多。

第七屆中國記者節特別節目《紀錄中國》錄製現場,記者和主持人敬一丹面對面。圖片來自網路2.現場呈現——目中無人,心中有人站在鏡頭前的人,在整個傳播鏈條中是要呈現出來的,此時可以通過語音的方式。以視、聽形式呈現,假如大家以前習慣用筆表達,那麼在面對鏡頭的時候,就要慢慢用有聲語言和副語言表達方式,也就是視覺方式來表達。面對鏡頭是個技術活兒,但也不是多難的事。學播音的人有一個訓練,叫做對象感,做到「目中無人,心中有人」。鏡頭並不是一個人,但是我們需要把鏡頭當成交流的對象,給自己一種暗示:誰在看?誰對這個事有興趣?我是把鏡頭想像為一個熟人。這個熟人是有一定距離的半生不熟的人,和太熟的人在一起有太多默契,和完全陌生的人在一起距離有太大,而「半生不熟」的距離就正好。「目中無人,心中有人」,這被播音員和主持人稱之為內部技巧。3.串場——時空轉換,把握節奏串場,有點像文章的導語,在一條條連續播出的新聞里,一個面孔的出現會讓大家精神一下,提高注意力,這個面孔的出現就是串場。串場的作用,一是讓觀眾感到進行時態——我此刻就在;二是進行空間轉換——在一個較長節目中進行合理的空間轉換;三是節奏作用——使報道產生節奏感。串場可以分為單場景轉換和多場景轉換,要特別注意轉換時語言的組織。一個事情分析得差不多的時候,主持人再換一個場景說一段話,就用串場完成了單場景轉換。串場的多場景轉換又分為三種:一是一人多場景。我曾經做過一期月牙泉的節目,月牙泉日漸乾涸,是西北生態惡化的一個縮影。為了表達這個主題,首先,我出現在月牙泉的東邊,說一段話,介紹我和月牙泉的距離以及相對方位,再做些場景展示,然後,我又出現在月牙泉的西邊,說說月牙泉西邊的情況。不同距離和不同方位,出現的都是我,我在出鏡和串場,就完成了一種結構的轉換,起到結構作用。二是多人多場景。大型直播經常會用到這種方式。比如國慶50周年的大閱兵,我們在天安門廣場安排了20多名出鏡記者,每個人有一個代號,如天安門一帶叫A7,華表下面和人民大會堂附近,分別叫B1、B2,出鏡記者在這些報道點的任務,就是及時在周邊看到的重要信息。當時我是在A7位置,我的身後就是觀禮台,我看到了很多臉熟的人,有勞模,有文化名人,有外交使節。在大型直播中,當播音員說到「現在我們看到的是天安門華表下的記者」時,我的耳機就會傳來聲音——A7,這時候,我就會及時把我周圍的情況及時報道出去,然後再通過鏡頭轉換到另一個出鏡記者,從而完成多人多場景的轉換。三是內在邏輯層次轉換。這類場景,僅靠視頻鏡頭轉換會顯得生硬和模糊,這時就可用字幕、特效或者串場來完成切換。

敬一丹工作照。圖片來自網路串場很忌諱為串場而串場,串場要強調現場感,不能只是背誦已經寫好的文字稿,要邊看邊想邊說。「邊看」是有視覺的,「邊想」是有思考的,「邊說」是用口語說出來的。標籤式的串場太重形式而輕內容。《新聞聯播》的負責人曾告訴我,他曾經一天「斃」了六個串場。當時我就想,《新聞聯播》一天才三十多條新聞,每個串場都要經過多次才能錄成,記者們多不容易呀!可是值得深思的是,六個串場全斃了,六條新聞全播出了,那這些串場不就是生硬標籤嗎?和節目內容缺少內在聯繫,所以才會被「斃」。白岩松在做《東方之子》出鏡記者的時候,就給自己定了一個最低的要求,他說「我的問話要讓編輯刪不掉」,他做到了,每句話都很有用。那麼串場怎樣才不會被刪掉?要有用。如果刪掉串場,節目就會變得不完整。切忌使用形式化、標籤式的串場,切忌說一些陳詞濫調,比如說「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誰誰誰來了一個華麗轉身」,這些語句盡量要避免。中國第一位電視播音員沈力是我的職業標杆,她被稱為中國電視第一滴水,給人的感覺就是好好說話。平等地說話,有一次編輯給她的稿子是這樣寫的:我們來到鄧小平的家鄉,我想大家的心情和我是一樣的。這有問題嗎?好像沒啥問題。但是沈力老師改了一個說法,「我們來到鄧小平的家鄉,我和大家的心情是一樣的」。「大家的心情和我是一樣的」跟「我和大家的心情是一樣的」,小小的改動,意味大不相同。4.連線——隨聽應變,善於說話電視台演播室的主持人和現場記者連線是我們最常用的報道方式。記者在現場和在演播室做主持人的感覺是很不同的:記者在現場連線,並不全是去說話的。在整個直播中,主持人向現場記者發問是新聞報道的重要環節,記者要在和主持人對話中完成報道,就要具備較好的聽和說的能力。聽聽的能力,包括理解、揣摩和應對,不僅要聽得見,而且要聽得懂,在此基礎上才能準確說出自己要說的話。有理解,有對應,這是一種聽的能力。聽的時候,記者要善於處理一些細節。比如正在直播的時候信號突然中斷,怎麼表達信號斷了?這時千萬不要和旁邊的人說「哎呀,信號是不是斷了」之類的話。鏡頭切著的時候,永遠不要跟旁邊的人說別的,直到攝像告訴你鏡頭已經切走,才可以做別的事。遇到這樣的情況,可以用手勢方式暗示現在有障礙,或者就大大方方的說「對不起現在我聽不見」,千萬不可在直播中左顧右盼。現場連線很考驗人的能力,有時正說的時候,耳機會傳來聲音,你一邊在說話,耳機中有一個人一直在和你說話,此時你還能說下去嗎?還有,在大型直播中經常遇到這種情況,當鏡頭在等著一件新聞事件發生的時候,導演會在耳機中說你的連線要從原定的30秒延長到兩分鐘,這麼長的時間該說什麼呢?還有可能是原本準備了40秒的話,剛說了20秒,導演說讓停下,那邊有更重要的事情發生,這時候你的連線在哪停?腦子裡就要迅速編輯剛才的文字,在聽的過程中隨時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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