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深山裡的千年老寨，有座鼓樓能召喚故人歸來

06-13

侗寨鼓樓的召喚

文 | 物道

每次遠離家鄉，都會有一種未知的惆悵在心頭纏繞。是的，在我們從樸素走向繁華的日子裡，家鄉也悄悄改變了容顏，寬河變成了細流，高山平成了馬路，它成為了那個回不去的地方。可遠在貴州的千年侗寨，無論山長水遠、歲月變遷，那一座座高聳的鼓樓，正用它最初的模樣，召喚故人萬里歸來。

──── 物道君

侗寨的清晨，一支支盛裝打扮的蘆笙隊，繞過彎彎曲曲的山路靜靜地進了寨，他們是從各個村寨趕來參加大歌節的。穿過梯田，那悅耳的蘆笙曲便會響徹一方天地，此時唱大歌的姑娘們彷彿接收到了一種信號，她們笑臉盈盈，手牽著手走向侗寨中心，那裡有一座高聳的建築正在召喚他們。

鼓樓，侗人的生命圖騰

鼓樓，在侗族有一個傳說。千年前有一夥強盜進犯侗寨，殺害當地族人，搶走了糧食。族人們悲痛欲絕，決心復仇。不久，強盜們又來搶劫，藏身木樓上的侗族人擂打事先備好的大缸，而躲在附近的寨里人拿出武器，擊退了敵人。後來，寨子商議，建樓置鼓，是為守護全寨人的糧食與生命。

鼓樓，其實是一個漢語名稱，侗族人則稱其為「堂瓦」，「瓦」的意思是公共的，就是公共的屋子。一般來說，鼓樓是侗族人議事和重大活動的集會點，就像每一個村頭都有著一棵大樹，人們會在節日里，著盛裝聚集於此。

站在鼓樓下仰頭看，那層層疊疊的瓦片如杉樹的枝葉，它並然有序的伸展著腰身，籠罩著一方天地。侗族古歌有唱：很久很久以前，侗族人常聚於大杉樹之下，杉樹為侗族人正風擋雨。後來人們開始聚居建寨，建寨時要種上一棵杉樹，接著起鼓樓。

至今為止，侗族鼓樓模樣與侗寨人的的文化也緊密的結合著。如若你能仔細觀察，那樓上的邊形，都是偶數，它象徵著中國人古老的天地和陰陽。而不同鼓樓檐層數目都為單數，在傳統文化里單數為「可變之數」，隱含有「生命」之意。在鼓樓前唱大歌，就像在歌唱侗族人生命的變遷。

更為驚艷的，是鼓樓上的雕塑裝飾。侗族人信奉神明，為了寨子的平安與繁榮，他們會在鼓樓上雕塑龍、鳳、仙鶴等神獸的模樣，它們立在鼓樓上，沐浴著陽光，積蓄著法力，守護著侗寨。除此之外，鼓樓上還繪有侗族人的生活，他們打獵、種田、鬥牛、跳舞、吹蘆笙......當你有幸圍著鼓樓走上一圈，看著那五彩的生活畫卷，或許你就會明白，鼓樓對於侗族人的神秘魔力。

就這樣，一代代侗族人在鼓樓邊繁衍、長大，侗族人的生、喪、婚嫁等人生大事的宴請也都在這裡舉辦。鼓樓似乎早已成為比家更重要、更聖神的地方。千百年來，鼓樓會改變，它記錄著每一代侗族人的生活，可在鼓樓每一年的誕辰里，它也不曾改變，如期舉辦的侗族大歌，會召喚遠在萬里的侗族人，等待他們的如約而至。

飛躍山河，守護鼓樓

夜幕降臨，人群漸漸散去，鼓樓生著火，和漫天星光相輝映。老人們靜靜地坐在火塘邊抽著煙，年輕人則在鼓樓坪上坐著喝酒談天。對於侗族人來說，一天的忙碌過後，得到鼓樓里坐坐，聊聊生活。可對於遠在外地的侗族人來說，只要侗族大歌一響，他們會日夜兼程，趕回侗寨和朋友們相聚，也和鼓樓見上一面。

有人說，家鄉趁著我們在外奔波之時，早就變了模樣。可不管它怎樣改變，只要它曾是生你、養你的地方，你定會在某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問候一聲：廉頗老矣，遲遲歸否？就像這世間有著鼓樓這種建築，它像是獨屬於家鄉的風物，它那獨特的氣息，召喚著每一個人，去庇護它的健在，逝去，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