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味非凡的宋詞（2）

晏殊【蝶戀花】：「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別離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注】清晨欄杆外的菊花籠罩著一層愁慘的煙霧，蘭花沾露似乎是飲泣的淚珠，羅幕之間透露著縷縷輕寒，燕子雙飛而去。皎潔的月亮不明白離別之苦，斜斜的銀輝直到破曉都穿入紅紅的門戶。 昨夜西風慘烈，凋零了綠樹，我獨自登上高樓，望盡了天涯路。想給我的心上人寄封信，可是高山連綿，碧水無盡，又不知道我的心上人在何處。

下片寫登樓望遠。「昨夜西風」句，使固有的慘澹、凄迷氣氛又增添了幾分蕭瑟、幾分凜冽。西風方烈，碧樹盡凋；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望盡」，既表明其眺望之遠，也見出其凝眸之久，從時空兩方面拓展了詞境。但「望盡天涯路」，不見天涯人。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寄書寄意了。 「山長水闊知何處」，以無可奈何的悵問作結，給人情也悠悠、恨也悠悠之感。」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把此詞「昨夜西風」三句和歐陽修、辛棄疾的詞句一起比作治學的三種境界中之第一境界，足見本詞之負盛名。 宋詞文風開放，天才倍出，佳句雅詩，不可勝數，但很高雅。晏殊在仕途上一帆風順，位極人臣。他的詞也都是才氣縱橫，是他人性另一面的表現，是真性情。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寫的的都是煩惱愁苦，人一旦有二分性，（燕子雙飛去），就有愁苦。一般宋詞中「煙雲、羅幕」一類的詞都是比喻愁苦，而「羅幕輕寒」就是寫隨時間推移，人的思緒越來越亂，怨愁越來越深。 明月比喻我的心，這個愁苦的心不在外（明月），而在於內（自心）。唐宋參禪文人都知道「心性直指」，所以有「明月不諳別離苦」。「斜光到曉穿朱戶」也是寫心性。我已經感覺到「內明」，我自己的「神性、佛性」正在顯現。「到曉」就是有所悟，這個「愁苦」也是一種能量，要衝開了我心靈的大門。 禪宗也是轉化道，不離愁苦煩惱而參禪，最後達到內明，找到自己的自性光明（「到曉穿朱戶」）。如果沒有了煩惱，也就不用參禪修道、治學，感悟人生了。 「昨夜西風凋碧樹」是描寫人的苦痛到極點。人苦痛到極點才有重生的機會，這就是禪學上「大死才有大活」的道理。「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中，這個「望盡」，就有王維的「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味道。人尋尋覓覓，參禪修道，治學，感悟人生，就是為了在精神上求得重生，達之精神上更高的境界。所以，王國維說「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是指人生治學之境界。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的意思是說，既然愁苦都不知道跟誰說（「知何」），那就放下這個念頭，將自己的哀愁放一邊，安在當下。人生的最後就是不得不接受這個無常，接受自己的無奈。這才是真情，人情也悠悠。境界是追求自己不值得擁有的東西 所謂追求境界就是靈魂的成長。 王國維在《人間詞語》中說：「沒有百分之百的忘我之境。」。 因為忘我之境只能接近，而且時間短暫，就像人無完人一樣。佛也罷，道也罷，沒有誰能真正做到四大皆空、六根清凈。每天在心裡追求著「空」，念想著「空」，這本身就是不空的。所以，普通人都是站在「有我」的世界裡追求著「無我」的境界，腳下真實的世界只能是暫時忘記，而不能真正脫離。

這個「自己不值得擁有的東西」，就是佛教所說的「空性」，那是一個寂止的世界，是一個諸佛菩薩所存在的世界，是一切藝術、文化、美、靈性的源泉。「空」和「無」是自己最不值得擁有的東西。 我們禪坐時，專註干一件事情時，經常發現自己進入一個「忘我」的時刻，突然你發現自己就好像消失了，自己的雙手不見了，就如靈魂出竅一般，但這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忘我之境」。 因為只有在「無我」，「忘我」之境的情況下，才沒有二元對立。有了「是」與「非」，「應該」和「不應該」，人所有的煩惱以及是非都來了，還有個「狗屁」境界。 世俗行為，宗教、佛法各派理論，連夫妻情人之間的矛盾，問題也全出在"應該"上，你"應該"想得到、我"應該"視大體，或者她"應該"什麼時候要說什麼，不然就是心裡有鬼。 追求境界就是不要妄想，保持一個清淨心，首先須洗淨身體，將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內心才能發出清淨心。才能生出更高的精神境界。植物性的「靈」 人是「靈」與「欲」合一體。「靈」是植物性的，也是人的本性之一，它是無害的，素食的，裡面有憐憫、同情、慈悲和愛，否則就沒有人的社會性。但是人也是有「慾望」的，慾望就是人的動物性，也是人的本性之一。 真正的人生追求精神境界是「靈」修，按泰錫度八世解釋靈是"充塞著充滿生命力的流體"，"指的是由傳統菩薩的身軀上，所幻生和出現的事物，例如：河渠、徐風、雨滴等，隱喻菩薩給予眾生無上和永恆的祝福，這是充滿生命力的物質結構，既是原初智慧的本質，又是先天的實相身。因為河渠、徐風、雨滴等都是相互倚賴，互相緣起而產生的。"。 靈性的追求是精神上的，超越肉體的限制。 而人的「欲」的追求，則是相反的，這種追求則是世俗的。《金瓶梅》是本禪書，滿本都是人的動物性。宋以後流行：「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結果使得中國文學越來越世俗化、庸俗化，文人寫書為滿足市場需求，到明清已經是低俗得不能再低俗，再也找不到唐宋那種意境高遠的詩詞了。

河東獅吼 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地心茫然。 蘇東坡最好的朋友是陳糙，當年蘇東坡少壯時曾和他父親意見不合，終致交惡。陳糙住家離歧亭不遠。東坡去看過他幾次，陳糙在四年內去看過蘇東坡七次。由於一個文學掌故，陳糙在中國文學上以懼內之僻而名垂千古了。今天中文裡有「季常之痛」一個典故，季常是陳糙的號。陳季常這個朋友，蘇東坡是可以隨便和他開玩笑的。 蘇東坡在一首詩里，開陳季常的玩笑說：「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地心茫然。」因為這首詩，在文言里用「河東獅吼」就表示懼內，而陳季常是怕老婆的丈夫，這個名字也就千古流傳了。 「獅子吼」在佛經中指如來正聲。直到今天，「獅子吼」還是指絮絮不休的妻子。 本質上，男人具有佛教上說講的那個「空性」的特質，因為男人滿腦子都是生活在夢想里，也就是「妄想」里。所以他們可以談論國家大事，談玄論道，如龍丘居士這個，整天「談空說有」。 在現實生活中妻子們都是處於聖人地位。她們不抽煙，她們不喝酒，她們不賭博，她們不做任何不正確的事情，還要照顧孩子。她們非常有聖人風範！ 而相反男人則不一樣，他們抽煙、喝酒；每當有一個漂亮女性走過去，在天性的荷爾蒙的作用下，會不由自主地回過頭來。一般來說，他們懶惰，也不照顧孩子與家庭。 所以，有如此如此多的缺點，一般男人不得不接受「管教」這個觀念，也接受這個「河東獅子吼」。他不能說他是對的——他沒有膽量說他是對的。他不得不接受他的妻子是對的。控煙 每個妻子都不斷地試圖改變丈夫；那是一種微妙的操控策略。它是一種譴責：「你錯了，你必須改正。」丈夫們無法自衛，因為他們做的一些事情他們自己也認為不好，所以他們不能自衛。比如說，他們抽煙，他們自己也說那是不對的，於是妻子就不斷地嘮叨：「不要抽煙！」。 事實上，她越嘮叨，丈夫就只能抽得越多，因為他變得更緊張。當他緊張的時候，只有抽煙可以逃避。如果他不抽煙，他就會掐他的妻子！所以他掐一根香煙，或者他開始嚼口香糖，不然他就會嚼他的老婆！他必須讓自己被什麼事情佔據，好讓憤怒的時刻過去。 妻子處於一個有利的位置：她這樣做是為了你好——為了你的健康，為了你長壽。而丈夫希望死得越快越好！和這個女人在一起……還要長壽！他繼續越抽越多，希望抽煙真的有害健康！戒酒 男人喝酒，妻子反對他——男人自己也反對，但是希望酒精能夠帶來短暫的快感。什麼能使一個男人戒掉酒呢？老婆越勸越壞。只有一個辦法，讓他自己害怕。聽說有一個師兄最近酒德變好了。原因也很簡單，他到廈門見到一個大師給他看病，大師告訴他如果他繼續喝酒，就活不長了。所以他害怕了，就控制自己了，就這麼簡單！

聖人可以「獅子吼」 這就是成為家裡聖人的一個好處：你可以折磨所有的人！事實上，如果你不能折磨所有人，你就根本不會成為一個聖人——所有的樂趣都喪失了！ 妻子們非常神聖，非常虔誠，就是因為她們可以折磨丈夫，她們可以折磨小孩，她們可以折磨任何人。她們非常聖潔！和她們相比，每個人都有罪。 丈夫回到家裡，戰戰兢兢。他知道他做錯事了。抽煙完全沒有錯！偶爾喝點酒也沒有什麼不對；這完全是符合人性。 你見過動物抽煙嗎？這使你和動物區分開來！不然的話，你和動物有什麼區別呢？你見過有任何動物喝酒，去酒吧，拿著一瓶啤酒嗎？那使你成為人類。這裡面沒有什麼不對。 這就是東方女性的邏輯。有的時候女人不離家出走，也顯不出女人在東方家庭中聖人的形象。

抽煙、喝酒也是靜心的方法 人們一直談論反對抽煙，抽煙不是太有害。它是一種呼吸法：吸氣，吐氣——當然，有點愚蠢，因為你本來可以呼吸純淨的空氣，而你卻在呼吸骯髒的煙霧，還要為它付錢。 直到最近開始打坐，才直到明白「自己為什麼抽煙？」。吸氣、停頓、吐出煙圈，看到煙圈消失在空中，自己也就歸於平靜。當你想靜下來寫點東西，或者化解自己的情緒，吸煙是除打坐、念咒之外一個方便方法。 人類錢可以買任何東西，但是它無法買到佛性。它可以買任何東西，包括人類，但是它不能買到靜心。你必須獨自去走那條路。就算抽煙這個非常有害的方法，你只有自己體驗，才知道有沒有效果。 人們反對喝酒。有時候喝點酒並不壞，它是樂趣！它是純素食的！你沒有傷害任何人。但卻有很大的敵意反對喝酒與抽煙。明代以前的禪宗並不反對飲酒。蔣介石的秘書陶希聖三十年代，在北大研究過禪宗寺院的經濟學，他發現，明代禪宗由於不接受社會捐贈，不得不將自己的剩餘的糧食拿來釀酒，然後讓行者（沒有剃度的修行人）進行交易換錢。由於不立文字，一般人很難詳細了解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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