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星河轉，人間簾幕垂

「從小讀宋詞」的第四十五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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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解

這首詞，一開頭就抓住了人心。

天上星河轉，人間簾幕垂

如此工整有意境的句子，就算是唐詩里也不多見。有人說這首詞是李清照的代表作，這一句足以當得起這個評價。

看起來這一句寫的是實景，詩人抬頭看到天上星河流轉，低頭又看到身邊簾幕低垂，人間一片安寧，但更深思一層，這一句其實寫得是虛景，是詩人想像出來的場景。

天上星河轉，是時間的流逝，是世事的變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而人間簾幕垂，是以自己身邊的場景去想像更遼闊的人世間的情形，就像李白的那一句「長安一片月，萬戶搗衣聲」。詩人可以看見天上的一輪明月，但實際不能聽到千萬戶人家搗衣的聲音，那是誇張，是想像，是由己及人。

涼生枕簟淚痕滋，起解羅衣，聊問夜何其

夜涼如水，枕簟上沾滿了淚痕，因為什麼事情而哭泣，詩人沒有實寫，而是讓讀者去自動聯想。緊接著，詩人開始「問天問大地」，《詩經》里說：「夜如何其？夜未央。」醒著的人，才會問這樣的夜晚，為什麼如此漫長？如此令人感傷？

翠貼蓮蓬小，金銷藕葉稀

下闕開始從自己身上這件羅衣著筆，曾經華美的羅衣已經變舊褪色了，上面翠綠色的蓮蓬花紋開始脫線變小，金線織就的藕葉圖案也開始凋零。雖是寫衣服，其實是在寫美好年華的消逝，這件羅衣或許曾是她最摯愛的裝扮，在和愛人約會、盛裝出遊時才披上的，如今隨著那些美好一同變得殘破。

舊時天氣舊時衣，只有情懷，不似舊家時

果然下句就寫了，這是舊時的衣服，現在也是像舊時一樣的天氣，一切看起來都和往日一樣，但只有現在的心情，現在的感懷，早已不是舊日那般。

整首詞，以警句開頭，以解羅衣為線索，圍繞著這件舊日衣裳寫出了宋詞里最經典的「時光流逝，物是人非」這個永恆主題。

看完整首詞，再回過頭來看「天上星河轉，人間簾幕垂」這一句，更能理解詩人所寫的，是自然時光那種「天地不仁」的無常，是人間處處都是悲歡離合的常態。

後人評價這首詞，說：「此等語愈朴愈厚，愈厚愈雅，至真之情，由性靈肺腑中流出，不妨說盡，而愈無盡」。

詩人可以用平白樸實的話把要表達的感情全盤托出，但卻不讓人覺得俗氣，更能激發普通人的共鳴，給予了足夠的想像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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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讀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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