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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每周跟研究生吃飯的平原君說——中文系就是為你的一生打底子

    本報記者 屠晨昕

      與北京大學中文系主任、教授這樣的赫赫名聲相比,陳平原有一個更為人們廣泛接受的雅號——「平原君」。

      他的為人,與他的名字「平原」一樣,平靜、仁厚、親和。在稱呼包括記者在內的陌生後輩時,他總是在名字後面加個「君」字,謙遜有禮,頗具民國之風。同時,做事又認真不苟,說一不二。

      陳平原出身於汕頭農業學校的教師家庭,在當地鄉村,他家的藏書「富甲一方」。讀博期間,他與從事晚清文學研究的夏曉虹結為夫婦,成為北大一對著名的「學術伉儷」。他曾閑刻一枚藏書章,表現夫妻兩人坐在一盞檯燈下讀書的場景。

      今年9月,陳平原從擔任了4年的系主任職務上卸任。他自認「缺乏行政興緻與官場智慧」,曾因「有些話只能繞著彎子說」而倍感不適。回歸純粹的教授身份,讓他找回了久違的自在。

      不當官了,言說便可以更自由了。剛剛由三聯書店推出的新書《花開葉落中文系》里,陳平原結集了自己任北大中文系主任期間的文章,圍繞著讓中國幾代讀書人魂牽夢繞的「中文系」,娓娓道來。

    關於新書和中文系

      記者(以下簡稱記):您為何會想到推出《花開葉落中文系》這樣以中文係為題的一本新書?

      陳平原(以下簡稱陳):三年前,為紀念北京大學中文系創辦100周年,我曾撰寫了《「中文教育」之百年滄桑》,其中提及:相對來說,本國語言文學(以及歷史、哲學、宗教、社會、經濟等)的教學及研究,集中最多的精英,也最有可能深入展開,並對社會產生較大的影響。

      因此我以為,中文系師生有責任介入當下的社會改革以及思想文化建設。不是不要專業,而是在專註自己專業的同時,保留社會關懷、思想批判、文化重建的趣味與能力。說到底,「人文學」是和一個國家的命運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它不僅是一種「技術」或「知識」,更是一種揮之不去的「情懷」。很可惜,這種「情懷」在當下專業化大潮衝擊下,正日漸衰退乃至失落,因此,我覺得有必要為「中文系」寫一本書。

      記:中文系被人們看做是「萬金油」,什麼單位都能去。在普通人看來,中文系畢業生可以適應各行業各種需要較好的文字功底的崗位,但並不適應專業技術性比較強的職務。您如何看待這種社會觀念與現狀?

      陳:北大中文系本科畢業生80%進入研究院,很多人日後成為專家學者,不過,這在國內是特例。我們就說一般意義上的「中文人」,到底何去何從。

      今人喜歡說「專業對口」,往往誤將「上大學」理解為「找職業」,很多中國大學也就順水推舟,將自己降低為「職業培訓學校」。

      在我看來,當下中國,不少熱門院系的課程設計過於實用化;很多技術活,上崗前培訓三個月足矣,不值得為其耗費四年時光。相反,像中文系的學生,研習語言、文學、古文獻,對學生的智商、情感及想像力大有裨益。走出校門,不一定馬上派上用場,但學了不會白學,終歸會有用的。

      中文系出身的人,常被貶抑為「萬金油」——從政、經商、文學、藝術,似乎無所不能;如果做出驚天動地的大成績,又似乎與專業訓練無關。可這沒什麼好嘲笑的。中文系的基本訓練,本來就是為你的一生打底子,促成你日後的天馬行空,逸興遄飛。有人問我,中文系的畢業生有何特長?我說:聰明、博雅、視野開闊,能讀書,有修養,善表達,這還不夠嗎?當然,念博士,走專家之路,那是另一回事。

      記:您曾經撰文講述了一件事,您在北大醫院看病,大夫看您名字眼熟,就猜您是哪個學院的,猜了一圈也沒猜到是中文系。這樣的尷尬是否說明,如今中文系的社會地位在下降?

      陳:中文系的地位,前些年的確是下降了,但現在其實有「觸底反彈」的跡象。三年前北大百年系慶時我就說過,文史哲等人文學科最困難的時候過去了。今年,我遇到的各大學中文系主任都說,這幾年招生的質量在上升,生源比前幾年要好得多。中文系學生的就業,也並不像人們所想像的那樣困難。

      當今世界,無論「語言」、「文學」,還是「歷史」、「哲學」,都不可能成為門庭若市的顯學;但中國的人文學科正逐漸走出低谷。

    關於大學學風

      記:您有著「平原君」的雅號,學生們都特別喜歡您的儒雅、寬厚。在上課以外,您平時指導學生,有什麼獨特的方式嗎?

      陳:我堅持了好多年,每周跟自己指導的研究生吃一次飯。不是下館子,而是上課之後,師生各自打來飯,在教研室裡邊吃邊聊,或專業研究,或生活瑣事,或熱點新聞。偶爾也會帶他們出去春遊、秋遊或學術考察。在這種輕鬆的場合,更容易討論一些即興的、新潮的、大家都沒把握的學術問題。

      我和夏老師(妻子夏曉虹)各自指導的研究生因專業相近,組織了一個讀書班,輪流做報告,互相切磋。我們有時也參加,但主要是學生們自己做。

      記:您在《花開葉落中文系》一書中提及,行政化干擾,學風浮躁、急功近利,不僅是中文系和人文學科,也是中國大學教育共同面臨的問題。為何我們的教授普遍比較浮躁?

      陳:中國大學之所以格外浮躁,很大原因是我們面對的誘惑太多了。教授從學校里獲得的報酬,很可能比不上從外面得到的,這就使他們很難安心教學。

      我曾說過,今天中國最大的問題是「正業報酬太少,副業收入太多」。

      國外及港台大學的薪金制度比我們合理。我在香港中文大學當講座教授,他們給我的薪水很高,但有一點,以後學校讓你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再有額外報酬。

      而我在北大教書,正式薪水很低,但有這個補貼那個獎勵,合起來高於基本工資。目前全國大學都是這個樣子。在我看來,這不是一個好的管理制度。

      我們大家現在都「生活在別處」。以大學為例,門衛在讀書,學生去打工,教授在走穴,老闆來講課,校長做課題,官員忙兼職。在一個正常社會,本應各司其職;你可以有業餘愛好,但「副業」不能成為「常態」。否則,所有的人都不敬業,事情必定一團糟。在我看來,今天中國大學裡老師們教學不夠用心,是整個大環境決定的,不是幾句道德說教就能解決的。

      記:去年9月,您從擔任了4年的北京大學中文系系主任職務上卸任,重新回歸一名普通大學教授的身份。或許很多人不能理解,您為什麼做出「棄官」的選擇?

      陳:放長視線,系主任、院長、校長乃至部長等,都沒什麼了不起;作為讀書人,若能成為一個大學者,那才是最值得驕傲的。系主任原本就不是「官」,故無所謂「棄官」一說;只有在中國大學,才有將系主任等同於「處長」這樣的「奇觀」。

      我當然知道,戴著「北大中文系主任」的帽子,遊走四方時,還是比較吃香的。可讀了這麼多年書,還被這些虛名所羈絆,那就太沒出息了。現實生活中,「當官」的好處確實很多,讀書人若不能超越這些「利益計算」,那是做不好學問的。

    關於閱讀趨勢

      記:之前在做客《鏘鏘三人行》時,您談到,當人把記憶交給電腦、手機後,人腦會迅速衰退。如今許多人都遇到了提筆忘字的現象,人們的閱讀趣味,是不是也會隨著技術手段的改變而轉移?

      陳:信息技術上的革命,確實改變了很多人的閱讀習慣。我擔心,讀書本、讀報刊、讀電視、讀網路、還是在讀手機,這五種不同的閱讀方式,本代表著知識傳播道路上的不同階段,如今同台競技,讓大學生們眼花繚亂,不知該如何選擇。

      最怕的是,整天在網路上東遊西盪,表面上忙忙碌碌,實際上收穫甚微。還不僅是閱讀的效果,更重要的是心情——面對網路上排山倒海、五花八門、激動人心、不讀就OUT的信息,你還能沉得住氣,潛心閱讀思考嗎?說句玩笑話,當下中國的讀書人,可真是「五色令人目盲」。

      記:周作人曾說,庸劣之書,「非特無用,且為大害」。在數字閱讀時代,「庸劣之書」更是俯拾皆是。現在的讀書人比以前來說,更需要選擇的眼光與自我閱讀的定力……

      陳:書有好有壞有雅有俗,但一般來說,相對於整個文化生產,經典的書還是更值得閱讀。在不同的時代,有不同層次的經典。有2000年的經典,有200年的經典,有50年的經典。能在讀書人書架上長期站立的,就算經典。

      林語堂說過,他喜歡讀極上流的書和極下流的書。我們應該讀自己喜歡的書,為自己而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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