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今說】⑧:古代詩人詠「植樹」

驚蟄已過,春分將臨,風和日麗,雨水充潤,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植樹節了。趁著大好春光植樹種花,是一件綠化環境、美化生活、功在當今、利在後世的好事實事。今天,我們就來說說《古詩今說》中的一個專屬話題——古代詩人詠「植樹」。

我國古代的許多詩人,不僅寫有大量的詩作歌詠自己喜愛的花草樹木,有的還親自植樹種花,被譽為一段段佳話。

東晉詩人陶淵明與植樹結下了不解之緣。他十分愛柳,不僅在田園水澤插柳,還在住房前種了五棵柳樹,怡然自號為「五柳先生」,自是「縈縈窗下蘭,密密堂前柳」,「孟夏草木長,繞屋樹扶疏」。

白居易堪稱「居大不易」。他做過多處地方官,每到一處都要栽花種樹。在他的詩中,常能見到一些有關植樹的詩句:「手栽兩松樹,聊以當嘉賓」,「白頭種松桂,早晚見成林」。他在調任忠州刺史後,寫有《東坡種花》一詩,記載了他在城東坡上廣植花木的事:「持銀買花樹,不限桃李梅。百果參雜種,千枝次第開。」「每日領童僕,荷鋤柳缺渠,劃土雍其本,引泉溉其枯」。他不僅自己勤勉躬耕,在奉調回朝時,還殷殷期望「樓上明年新太守,不妨還是愛花人。」

白居易「東坡植樹」,對後世影響極深。據說,北宋詞人蘇軾自號「東坡」,竟有仿效樂天之意。他在擔任杭州刺史時,修浚西湖,並在湖堤上廣種柳樹,為後世留下了「蘇堤春曉」這一人文景觀。但據陸次雲《湖儒雜記》載:「蘇堤及里湖西岸楊公堤上垂柳,明亡後都遭剪伐。因而,明末陳洪綬曾寫有《題【西湖垂柳圖】》一首:「外六橋頭楊柳盡,里六橋頭樹亦稀。真實湖山今始見,老遲行過更依稀。」作者在明亡後,曾當過一年多和尚,取名老遲。詩人心境悲涼,對祖國大好河山表現出無限依戀之情。蘇軾在被謫江蘇宜興時,還曾親手種植一株海棠,並有詩讚道「東風裊,泛崇光,香霧霏,月轉廊。只恐深夜花睡去,高燒銀燭照紅妝。」

北宋詩人晁補之也是一個愛柳之人。晚年被貶閑居濟州金鄉,他「買陂塘,旋栽楊柳,依稀淮岸江浦。」而唐代詩人柳宗元更奇,他姓柳愛柳,被貶柳州不忘種柳:「柳州柳刺史,種柳柳江邊」。不過,他也另有所愛:「手植黃柑二百株,春來新葉遍城隅」。

而唐代詩聖杜甫卻愛種桃樹,他在入蜀後的第二年,即在成都浣花溪畔營建草堂。草堂尚未建成,便「奉乞桃樹一百根,春前為送浣花村」。宋代著名詩人王安石在江寧時有一號「湖陰先生」的鄰居楊德逢,在楊的庭院里,花木繁茂,雅緻整潔,王安石欣然寫詩讚道:「茅檐長掃凈無苔,花木成蹊手自栽,一水護田將綠繞,兩山排闥送青來。」

北宋詩人石延年創造的植樹方法頗為新奇,為後人所稱道。石任海州通判時,看到當地「了無花卉點綴映照」,「山嶺高峻,人路不通,」便叫人用黃泥裹上桃核射上山去。兩三年後,竟然「花發滿山,爛如錦繡」。幾十年後,蘇東坡上山遊覽,聞說此事,感嘆之餘,賦詩讚道:「戲將桃核裹黃泥,石間散擲如風雨。坐令空山生錦繡,倚天照海花無數」。

與唐寅、文徵明、仇英合稱「明四家」的沈周擅畫山水,尤愛種菊畫菊,他有一首題為《菊》的詩:「老我愛種菊,自然宜野心。秋風吹破屋,貧亦有黃金。」詩中的「野心」,指愛好自然的情趣和不受官場約束的襟懷。清人鄭板橋則愛種竹畫竹,他的一首聯語詩,道出了這種心性:「咬定一兩句書,終身師保;栽成五七竿竹,滿目兒孫。」清末左宗棠率部新疆戍邊,沿途令人大種柳樹,被人稱為「左公柳」。他的幕僚楊昌俊有詩為贊:「大將西征尚未還,湖湘弟子滿天山。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度玉關。」明代詩人高啟則愛梅賞梅,他在遊覽賞梅勝地鄧尉山時,見十里梅林,冷艷秀麗,梅開俊俏,幽香四溢,遊人忘歸,穿梭其間。於是,詩以歌贊:「入山無處不花枝,遠近高低路不知。貪愛下風香氣息,離花三尺立多時。」

古代詩人哎「樹」及烏,竟留下一些歌贊樹葉的詩。唐代詩人王維的《山中》詩:「溪清白石出,天寒紅葉稀。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與杜牧的《山行》詩:「霜葉紅於二月花」,均為寫景佳句。前者將清溪紅葉點染的山中秋景勾畫的明麗醒目,後者拿秋葉同春花相比,表現出愉悅的心境。白居易《琵琶行》中「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二句,與嚴武《巴嶺答杜二見憶》中「江頭赤葉楓愁客,籬外黃花菊對誰」二句,則是抒發一種悲涼的意境,前者借紅楓葉、白蘆花寫出肅殺悲涼的秋意,後者借赤葉楓、黃花菊寫出悲苦憂愁之情。而張諤《九日》詩中的「綠葉從朝飛著夜,黃花開日未成句」,則寫的是一種閑逸之趣。

一些正直、愛國的詩人,不單自己栽樹植木,培花種草,陶冶性情,愉悅心境,美化庭院,潔凈居室;更從國計民生的角度出發,「詩諫」統治者重視植樹造林。唐代詩人孟郊在《織婦辭》中寫道:「官家牓村路,更索栽桑樹。」南宋詩人劉克莊有詩句:「從此西湖休插柳,剩栽桑樹養吳蠶」,以應多多種桑養蠶,諷勸朝廷注意國計民生,莫再沉酣湖山。據《開河記》記載,隋煬帝雖然窮奢極欲,但還採納「詩諫」,親自植樹成蔭,「楊柳青青暮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及至宋代,詩人周邦彥還專門寫下一首名為《柳》的詩作,稱讚此舉:「柳蔭直,煙里絲絲弄碧。隋堤上,曾見幾番,拂水飄綿送行色?」

古代詩人對於統治者為享樂腐化而廣植花木、大建庭園的倒行逆施,通過詩作表示了極大的憤慨。唐代詩人賈島聽說宰相裴度「破卻千家作一池」,修建官邸,種竹栽花,便憤而題詩曰:「薔薇花落秋風起,荊棘滿庭君始知」。唐代詩人劉禹錫在被貶十年後應詔回京,寫下一詩,以種桃為喻,語意雙關地諷刺當朝權貴:「玄都觀里桃千樹,儘是劉郎去後栽」。新貴們極為不滿,將他再次貶謫。可時隔十四年後,劉禹錫再次奉召回京,到玄都觀觀看桃花時,又寫下著名詩句:「白畝庭中半是苔,桃花盡凈菜花開。種桃道士歸何處,前度劉郎今又來。」詩作對一度得勢而今倒了台的新貴們,作了辛辣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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