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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阿巴亥的故事

「 天命六年四月五日,眾福晉至,總兵      官等諸大巨迎至城外教場,下馬步行,      導引眾福晉之馬入城。眾軍士沿街列      隊相迎。自城內至汗寶,地設白席,      上敷紅氈,眾福晉履其上進見汗          努爾哈赤同樣的妻妾成群。引妃帶嬪是例代帝王共同的愛好和特權,他們欲佔盡天下寶藏,也欲佔盡天下美色。努爾哈赤一生娶了16個女人。這些女人,於努爾哈赤18歲至62歲之間先先後後走進了夫君的生活。他們的愛情,大多以外交和繁衍為目的,是懷柔和擴張的結果。外交需要勢力,女人便成了部落與部落聯盟的紐帶。擴張需要人口。在那種古典的戰爭範式里,「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的意義,大概是一切兵法的底蘊。戰爭是人口與人口的較量,增加子嗣,使戰爭的消耗得到相應的資源和補充,當然需要女人。    緣於統戰的原因,努爾哈赤的女人,除了那個成婚最早的結髮之妻佟佳氏哈哈納札青似乎沒有什麼家庭背景之外,其餘的都是女真首領的女兒和蒙古王公的格格。她們是各自部落的名片。葉赫納喇氏孟古姐妹二人,是海西女真葉赫貝勒楊吉 的女兒。大妃烏拉納喇氏阿巴亥,是海西女真烏拉部貝勒滿泰的格格。壽康太妃博爾齊吉特氏,是蒙古科爾沁賓圖君王孔果爾的公主。側妃博爾濟吉特氏,是蒙古科爾沁貝勒明安之女。還有那些個繼妃、庶妃們,有誰不是出於或政治的或軍事的勢力依託呢?於是,在她們的背後便生髮了一段段複雜的故事。例如,當年,努爾哈赤在建州起兵時,葉赫貝勒楊吉 對努爾哈赤頗有好感,說:「我有幼女,需其長,當以奉侍。」努爾哈赤問道:「汝欲結盟好,長者可妻,何幼耶?」楊吉 說:「我非惜長,但幼女儀容端重,舉止不凡,勘為君配耳。」努爾哈赤聽後滿意地點頭稱是。這個幼女就是孟古姐姐。後來當其父被遼東總兵李成染所殺,其兄便攜其投靠了努爾哈赤,年僅14歲的她成了平衡家族勢力的砝碼。再後來,因努爾哈赤欲統一女真,葉赫部大為反感,親家之間越發不悅。此時,孟古姐姐病危,思念其母。努爾哈赤派人前去恭請,卻遭到拒絕。不久,孟古帶著深深的遺憾死去了。這個年僅29歲的貴夫人知道了身不由己的滋味。好在她生了一個優秀的兒子,那就是後來的大清皇帝皇太極。因為有了他,她才在死後獲得了許多崇高的稱號。時勢向來翻雲覆雨,因而才有人心的變化回還。孟古姐姐死後不到8年,葉赫轉變了對建州的敵視態度,將又一個女兒送上了努爾哈赤的婚床。這一點,恐怕還是出於政治的因由。    在努爾哈赤兵進遼陽之際,她的16個女人中已有3個減員。首先是短命的元妃,她是青年努爾哈赤注入真實情感並憂患與共的女人。接著就是那個風華正茂而陽壽不長的孟古姐姐了。再就是剛剛故去的繼妃富察氏袞代。這個建州女真莽塞杜諸祜之女,是個身世複雜的女人。她原嫁給努爾哈赤的三伯祖索長阿之孫、努爾哈赤的叔伯哥哥威准為妻,威准死後即改嫁努爾哈赤為妾。女真人有婦女改嫁於族人的習俗,且不受輩份的桎梏。嫁過來的袞代為努爾哈赤生了三子一女,可謂貢獻多多。她對努爾哈赤更是恩愛有加,據史載,明萬曆二十一年(1593),葉赫等九部聯軍攻打建州,袞代見努爾哈赤側身酣睡,就勸其早做準備。努爾哈赤當然是胸有成竹,安睡如故,次日破敵。努爾哈赤固然是一代天驕,可是小妾袞代還是提心弔膽夜不成眠,她不願再次失去丈夫。然而,她沒有想到,有人在她與之相依為命的丈夫之間設計了一條溝壑,她不明不白地沉沒了。告狀的「小人」說她與後夫的次子大貝勒代善關係暖昧,說她冒領財物。於是,努爾哈赤以竊藏金帛罪,將其逐出宮門,攆回娘家。關於她的死,文獻記載不一,有的說是被丈夫賜死的,有的說是被兒子殺死的,反正沒有得到善終,並且是死在親人的手下,悲哉!    福晉,是滿語的音譯,《滿族大辭典》的解釋是:清代對親王、郡王等及其長子正室的專稱,漢譯為「貴婦」、「夫人」。    象努爾哈赤這樣的男人,身邊聚攏著那麼多個性十足的女人,產生麻煩是必然的。麻煩大都由於她們的相互攻訐,攻訐大都由於她們的邀寵,邀寵大都由於她們的妒心。    庶妃德因澤,在努爾哈赤的妻妾中排行最末。這個在努爾哈赤62歲高齡時娶來的小小女郎,與那些半老徐娘同坐一條板凳,自然會心理失衡。大福晉們雖然人老珠黃,但都有兒有女,地位顯著。小福晉德因澤雖然妙齡如花,但卻初來乍到,與那些老女人混不到一塊。她在這個家裡,在連年南征北戰的老頭子心中,只是一種擺設。於是,她憤怒了。她利用投懷送抱的瞬間,向對手們發起了猛烈的進攻。擒賊先擒王。她把目標盯在眾福晉中的領銜人物繼妃富察氏身上。德因澤的伎倆果然奏效,努爾哈赤被枕頭風吹得亂了方寸。富察氏袞代就這樣在她的靈機一動中輕而易舉地被掃地出門站了。德因澤感覺到了妙齡和美貌的真正價值,自己就是自己戰無不勝的武器。她於迫害袞代的同時,以同樣的方式、同樣的罪名,把毒箭又射向了與努爾哈赤情深意篤的大妃阿巴亥。所幸的是阿巴亥沒有被置於死地,但也傷得不輕。    阿巴亥與努爾哈赤的姻緣,極富戲劇性。明朝末年,東北地區女真各部先後崛起,互爭雄長。海西女真的烏拉部地廣人眾、兵強馬壯,勢力尤為強大,與努爾哈赤勢不兩立。萬曆二十年(1593),有烏拉部參予其中的九部聯軍,以3萬之眾攻打努爾哈赤的根據地赫圖阿拉,企圖把剛剛興起的建州扼殺在搖籃之中。然而,努爾哈赤以少勝多,奇蹟般地取得了勝利。烏拉部在首領滿泰死後,由弟弟布占泰繼承其位。布占泰被活捉,表示臣服建州。努爾哈赤念其歸順之意,收為額駙,先後以三女妻之,盟誓和好,軟禁3年後釋放。布占泰在兵敗回歸、羽翼未豐的情況下,為了取悅建州,感激努爾哈赤的再生之恩,於萬曆二十九年(1601),將哥哥滿泰的女兒、年僅12歲的侄女阿巴亥親自送到赫圖阿拉,嫁給了長她31歲的努爾哈赤。    這位來自烏拉部的稚嫩公主,既要博得汗夫的歡心,又要周旋於努爾哈赤眾多的妻妾之間,難度夠大的了。然而,阿巴亥是一位非同一般 的少女,不僅儀態萬方、楚楚動人,而且天性穎悟、禮數周到,言談笑語之間,無不令人心悅誠服。43歲的努爾哈赤對這位善解人意的妃子,愛如掌上明珠。兩年後,努爾哈赤便將幼小而聰明的阿巴亥立為大妃,獨佔眾妃之首。子以母貴。她所生的3個兒子,努爾哈赤亦愛如心肝。他們年齡雖小,但每人都掌握一個整旗。當時作為後金的根本的八旗軍隊只有8個旗,他們就佔去3個,可見努爾哈赤對阿巴亥的情意所在。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側妃德因澤對阿巴亥的地位和權力恨之入骨。她對阿巴亥的行動進行盯梢,一經發現蛛絲馬跡,便添油加醋飛短流長,攪起滿城風雨。阿巴亥處於被嚴密監視之中。《滿文老檔》載:天命五年(1620)三月二十五日,德因澤向努爾哈赤「要言相告」:「大福晉曾兩次備佳肴送給大貝勒代善,大貝勒受而食之。又一次送給四貝勒皇太極,四貝勒接受而未吃。大福晉在一天當中,曾二三次派人到大貝勒家去。而且還看到大福晉自己在深夜時離開院子,也已經二三次之多。」聽了這些話,努爾哈赤派人前去調查。調查人回報確有其事。他們還說:「我們看到每逢貝勒大臣在汗處賜宴或會議之時,大福晉都用金銀珠寶來修飾打扮,望著大貝勒走來走去。這事除汗以外眾貝勒都發現了,感到實在不成體統,想如實對汗說,又害怕大貝勒、大福晉。所以就誰也沒說。這些情況現在只好向汗如實報告。」    努爾哈赤聽了彙報,本來知道兒子代善和妻子阿巴亥之間並沒發生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感情上還是接受不了。想要處置這件事,當事人又構不成什麼罪,再說家醜外揚也有失體統。頗富政治經驗的努爾哈赤深知此事如此沸沸揚揚,背後肯定藏著什麼政治目的,因而只好作罷。可是樹欲靜而風不止,福晉中又有一人舉報阿巴亥私藏財物。於是,努爾哈赤便以此為由,給她定了罪。努爾哈赤的判詞是這樣說的:這個大福晉虛偽狡詐、盜竊成性,壞事做全。我用金子、珠寶盡情地打扮她,她卻忘恩負義,豈不該殺?但是殺了她,我那愛如心肝的三子一女由誰為照顧,孩子們不能沒有母親,我決定不殺她了,讓她照看孩子們。可我堅決不同這個女人共同生活,把她休離。就這樣,與努爾哈赤生活近20年,一直受寵不衰的阿巴亥憤然離去,獨自一人帶著15歲的阿濟格、8歲的多爾袞、6歲的多鐸開始了沉默而凄涼的生活。    小福晉德因澤達到了目的。她以舉發有功,加以薦拔,並享受「陪汗同桌用膳而不避」的優待。其他兩位福晉各分得阿巴亥的緞面被褥一套。這就是她們互相剿逐的結果。努爾哈赤的女人啊!    天命六年(1621)三月二十一日辰時,努爾哈赤進入剛剛攻克的遼陽城,就下達了「遣人往迎眾婦人及諸子來城居住」的諭令。    這樣的舉家大遷徒,為努爾哈赤日後定都遼陽打下了伏筆。告別赫圖阿拉老城的熱土,順著蘇子河的流向,走出新賓重重大山的眾福晉和諸幼子們,帶著既嚮往又繾綣的心情,一路上車馬賓士,該顛盪出多少悲歡故事和苦樂人生的滋味?遼陽,這一座男人們用馬鞭、箭簇和生命佔領的城市,將為他們開創一個嶄新的時代。    眨眼間十幾天過去了,遷徒的隊伍向著目的地越來越近。四月初三,努爾哈赤又根據建制每二旗出五牛錄額真一人,每二牛錄出士兵一人,組成一支精幹的隊伍,前去往迎眾福晉。他們的任務是保駕護航,當然,更是壯大皇家聲威。四月初五日深夜,踢踢踏踏的足音和轟轟隆隆的輪響鬧醒了沉睡的古城。總兵官以上的諸大臣立即騎馬趕到城外教場,在那裡他們下馬步行,向風塵撲撲的眾福晉們施行大禮,恭恭敬敬地引導遷徒的乘騎入城。城內,軍士們沿街列隊,歡呼祝福。自城內至努爾哈赤的寢宮,一色的白席鋪地,上敷紅氈,排場得可以。無數的燈籠點綴在叢叢篝火之中,整個夜空彤紅一片。眾福晉們移動著木底旗鞋,一步步地向汗夫走來……躲在遠處窺視的漢人,眨閃著驚訝的眼睛。他們不知道這些珠光寶氣的大腳女人有著如何的活法。    眾福晉畢意順利地到達了遼陽,但是,有兩位官員卻因為其間的過失遭到了革職。它給我們平淡的故事增添了一段跌宕的情節,講述出來還是蠻有意味的。    阿胡圖是最早受汗派出迎接皇妃們的官員之一。他的任務很簡單也很明確,就是宰殺自家的豬用以祭祀。那種別鄉的儀式本來是走個過場而己,用不著那麼鋪張。可是敗家的阿胡圖把自家的豬盡宰之後,又大散銀錢,四處侈購,一日宰祭竟至二三十頭。胡作非為的後果當然是自己倒霉。    如果說阿胡圖的倒霉是咎由自取,那麼布三的厄運就有點天外來石,多少有些委屈。那日,眾大臣引領眾福晉自薩爾滸再度啟程。由日出至日落,時光在奔波勞頓中流逝。當隊伍行進到十里河地方,夜幕已經降臨,眾臣商議準備就此住宿,疲憊不堪的眾福晉也欣然允許。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執行其它任務的布三不期而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布三力排眾議咄咄反詰:此地至遼陽稍息可至,何必非要往下呢?並且逼迫大家起身前行。於是,這支重又上路的隊伍直至深夜才到達遼陽城的燈火瀾珊處。事後,努爾哈赤命人對布三進行審理。布三的用意也許不會怎麼惡毒,可是上司一口咬定他有過失。直率的布三承認事情屬實,但拒不認錯。    在眾福晉到達遼陽的第三天,阿胡圖和布三各自在征戰中掙來的參將職務被一擼到底,降為白身,並且所得賞物被盡數沒收。    努爾哈赤佔領遼陽之後,立即做出的另一個重要舉措,是召回離異了一年的阿巴亥,將其復立為大妃。    這件事證明傳言不謬,努爾哈赤對可愛的阿巴亥確實情有獨鍾,那個與她幾近同時被轟出去的繼妃袞代之輩絕非可比。皇帝身邊被趕走的女人太多了,不論她們此前多麼高貴,一經出宮,淪入民間,能有幾個獲得回頭的機會?剛愎自用的努爾哈赤能把「復婚」的決定做得這樣果斷必有深刻的原因。63歲的努爾哈赤對女人的感覺已經失去敏銳,何況天下不乏美人。阿巴亥之所以能浮出政壇,是因為她的重要,她的持家理政,相夫教子的能力出類拔萃。眾福晉的身影曾多次在努爾哈赤的腦海里一一濾過。秀美、端莊、勤勞、誠實、儉樸、堅毅都是她們為妻的美德,就連她們的刁鑽、自私、懶散、乖張也可以容忍;她們都有對權力的渴望,並為此而不停地做著不可告人的手腳,但是,這群幾乎什麼都具備的女人,就是缺少一種政治上的豁達、縝密、遠見以及獨裁。後金進入遼瀋,雄心不已的努爾哈赤將有更大的動作,現在身邊的這些女人難挑重任啊!    用現代人的語彙表述,就是時代選擇了阿巴亥。她的才情吻合了時代需求的苛刻檢驗。果然,她在厄運中非但沒有萎糜,經過風雨的歷練而更加成熟。阿巴亥鮮亮如初。她再次介入到諸王和眾妃建構的政治格局當中,重新與他們交誼和對峙。她的嶄新的政治生涯開始了。    編年體的《滿文老檔》,是廣泛翔實的官方記錄。自阿巴亥復出後,關於眾福晉活動的筆墨也開始出現。努爾哈赤的女人逐漸從閨閣走上政殿,從京城走向野外,她們不再是帝王的附庸,她們有組織地從事一些政務,她們給努爾哈赤以政治的鼓舞,這一切與眾妃之首阿巴亥的作用息息相關。讓我們翻開那些發黃的檔冊讀下去。    天命元年(1621)八月二十八日,東京城在遼陽太子河北岸山崗奠基。眾福晉在努爾哈赤和大妃的率領下,出席慶賀大典。這是他們未來的皇都,一方吉祥之地。前來參加活動的還有諸貝勒、眾漢官及其妻室。「八旗宰八牛,各設筵宴十席,大宴之。又每旗各以牛十頭賞築城之漢人。八旗八游擊之妻,各賞金簪一杖。」這是何等闊氣的儀式。眾福晉點綴其中,讓歷史留下她們為男人的事業助陣的呼聲。    天命七年(1622)二月十一日,眾福晉冒著早春寒冷,奔赴將士們戰鬥的前線。十四日,她們到達廣寧,統兵大臣一行人等出城叩見。衙門之內,路鋪紅氈,努爾哈赤坐在高高的龍椅里。巳時,「大福晉率眾福晉叩見汗,曰:『汗蒙天眷,乃得廣寧城。』再,眾貝勒之妻在殿外三叩首而退。嗣後,以迎福晉之禮設大筵宴之。」感謝史家的寒儉之筆,在這裡為我們勾勒了大妃阿巴亥的執政速描,由此我們更為確信阿巴亥做為後宮領袖的實力。這一支由女人組成的慰問團,大約在血火前線的廣寧逗留了三天,於十八日隨努爾哈赤返回遼陽。    天命八年(1623)年正月初六,努爾哈赤攜眾福晉出行,「欲於北方蒙古沿邊一帶擇沃地耕田,開放邊界」,他們沿遼河曉行夜宿,踏勘,行獵,把女真人的英武寫在雪地冰原上,直至元宵節的前一天返回。    天命八年(1623)四月十四日,眾福晉又一次隨努爾哈赤為墾地開邊出行。是日,他們由東京城北啟程;經由彰義至布爾噶渡口,溯遼河上游至渾河,二十二日返回。後金政權的迅猛發展,糧食供給成為燃眉之急,努爾哈赤與他的女人們於曠野中的如此旅遊,不會有多少浪漫的成份。    這一次出行的情形大不相同。天命八年(1623)九月中旬,眾福晉又一次走出東京城堡,跟隨努爾哈赤的儀仗,暢遊于山河之間,為期十二天。此間,除了狩獵、捕魚,訪問田莊、台堡;還參與接見蒙古貝勒,以及為大貝勒代善之子迎親,整個行程有聲有色,其福晉們的作用大焉。    似乎眾福晉最為開心的一天來到了。《滿文老檔》作了詳盡的記載,讓我們把那珍貴的情節一字不漏地輯錄下來:天命十年(1625)正月,「汗率眾福晉,八旗諸貝勒、福晉,蒙古諸貝勒、福晉,眾漢官及官員之妻,至太子河冰上,玩賞踢球之戲。諸貝勒率隨侍人等玩球二次之後,汗與眾福晉坐於冰之中間,命於二邊等距離跑之,先至者賞以金銀,頭等各二十兩,二等各十兩。先將銀置於十八處,令眾漢官之妻跑往取之;落後之十八名婦人,未得銀,故每人賞銀三兩。繼之,將每份二十兩銀置於八處,令蒙古小台吉之妻跑往取之;落後之八名婦人,各賞銀十兩。繼之,將每份銀二十兩、金一兩置於十二處,令眾女兒、眾小台吉之妻、福晉及蒙古之眾福晉等跑之,眾女兒、從小台吉之妻及福晉等先至而取之;蒙古眾福晉落於後,故賞此十二名女兒金各一兩、銀各五兩。跑時摔倒於冰上者,汗觀之大笑。遂殺牛羊,置席於冰上,筵宴,戌時回(東京)城」。    好一幅冰上嬉戲圖!    努爾哈赤留在遼陽的笑聲似乎還沒有消弭,他便於寧遠兵敗之後蓄慍患疽而崩。一代帝王生命的結束,恰恰是子嗣們奪權爭位的白熱之時。大妃阿巴亥足智多謀胸懷大志,且由其所出的三個兒子在八貝勒中佔有了強勢,更為可怕的是,在努爾哈赤死前的4天中,唯有她承命侍側。因此對於皇太極、代善等競爭勢力來說,她是最致命的對手。若不將她剷除,她可借「遺命」之威,任用封、賞、貶、諫之權,還不鬧得天地翻覆?於是,他們捏造汗父「遺言」,迫令阿巴亥隨殉。    無奈的阿巴亥吱唔不從,諸王繼以「先帝有命」再度施壓,終於使阿巴亥穿上殉葬禮服。她把全部的珠寶飾戴在身上,怏怏自語:自12歲嫁給先帝,豐衣美食,已經26年,我不忍心離開先帝,因而,願與先帝相伴去陰間。說完,自盡,諸王把這37歲的女人與努爾哈赤同柩而葬。    福耶?禍耶?苦耶?樂耶?一個女強人就這樣倒下了。跟阿巴亥同時陪殉的除了庶妃阿濟根,還有那個向她擊射暗箭的小妃德因澤。不知道她最終能否原諒那個熱衷於搬弄是非的小女人?無論卑鄙無論崇高,無論渺小無論偉大,無論喧囂無論沉默,無論得寵無論失愛,她們各自的終點卻是那個共同的土堆,歷史的如此安排讓人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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