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對生命和宇宙的價值與意義

06-13

昨天正式皈依佛教。今天吃年飯，同兒子探討人類知識體系（科學）與宗教的話題，很高興兒子在這方面似乎比我懂得還多。很感慨，把我兒子的一些觀點寫出來，結合自己的理解成文，同大家分享。

1 世界的本質以及人類已有的解釋

近現代科學揭示的世界，是一個由時間、空間、質量、能量、力這五大元素組成的世界。基於科學知識，人類對世界的認識，是由這五大元素組成的三維空間。在人類能夠直接感知的這個三維空間里，五大組成元素都是已知的變數，藉助數學工具，人類可以將這些元素相互之間的關係矢量化（圖像化）。因此，迄今的科學知識，不管是什麼學科，都在利用數學工具，試圖通過數學建模來描述這個世界，包括自然界和人類社會，這就有了所謂的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

利用數學建模來描述世界，其實並不是近現代科學的專利，中國人至少在兩千年前就已經開始了這項探索，這個探索就是易學理論。易學所謂的具象邏輯和象數理論，其實就是最早的數學建模及其邏輯推演。易學沒有走向近現代科學，最主要的原因其實並非沒有近現代科學的邏輯基因，而是在於對世界組成元素的抽象與近現代科學不同。易學把世界的組成元素或者要素抽象為金、木、土、水、火五行，而近現代科學則是將其具象化為時間、空間、質量、能量、力。

近現代科學之所以成功，正是因為能夠建立較為精確的關於時間、空間、質量、能量、力這五大元素相互關係的數學模型，並依託這些模型來精確地解釋世界。這其中最主要的決定因素在於，這五大元素都是可以精確計量與計算的變數或矢量。尤其是針對人類特有的三維感知能力而言，這一點太重要了。而易學的所謂五行說、具象邏輯和象數理論，並不能像科學一樣精確地量化、計算、推演和預測。或者說，易學的理論，雖然也來自對宇宙世界的抽象或者具象，但它很可能並不適合解釋人類最擅長或最適合的三維世界。

與易學同命運的，還有許多理論，包括宗教，尤其是佛教。這些理論都能部分地解釋世界，但似乎都不能與近現代科學的解釋力相抗衡，這到底是因為什麼？這恐怕與一個理論對不同維度的世界有不同的的解釋力有關係。

我們知道，就感知或認知能力而言，其實人類只是比螞蟻稍微先進一點點，螞蟻只能感知二維世界，而人類能夠感知三維世界。一個螞蟻在平面上從起點走到終點，對螞蟻而言，是走了很長的一段距離，這是二維空間的變化。而對人類而言，如果這個平面被對摺一下，在三維空間上看，起點和終點是完全可以變成一個點的。所以，螞蟻不可能認識人類認識的世界，因為在二維世界裡，只有前後左右，沒有上下和高度的概念。如果這世界不是三維的，而是四維的，比如時間維度也是可前可後，可正可負的變數，那麼這世界就變成了四維空間了。

對四維空間，近現代科學還有沒有解釋力？至少目前還沒有這個能力。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易學理論似乎也沒有這個能力。但是，宗教，尤其是佛教相對而言就顯得先進了，至少有這方面的意識和理論建構的嘗試。轉世輪迴說的意義，絕不只存在於倫理道德的層面，更有關於世界維度思維的突破。依託轉世輪迴理論，時間就成了一個能在過去、現在和將來之間變化的變數或者矢量。

2 世界真就只是眼前這個世界么

這世界除了有維度的問題，還有組成元素到底有沒有窮盡的問題。易學的金、木、土、水、火五行也好，科學的時間、空間、質量、能量、力這五大要素也好，是否就真的能窮盡世界的本質？比如，除了時間、空間、質量、能量、力之外，真的就沒有靈魂一類的第六大要素存在么？如果靈魂作為第六大要素存在，那麼真實的世界又會是什麼樣子？

如果還有第六大要素存在，那麼世界是不是就一定不可能只是三維的？誰能解釋這個問題？科學目前是無能為力的，但佛教好像能夠有所解釋，因為佛教不僅承認靈魂的存在，而且也具備四維空間的思維模式。

如果說易學作為傳統文化的一種或一個部分，因為對世界組成要素的抽象或具象不合理，數理邏輯也不嚴密，所以不能像科學一樣解釋人類最熟知的三維世界，這是合乎情理的，那麼作為能夠解釋或至少是部分解釋包括靈魂在內的六大要素組成的四維世界的宗教，尤其是佛教，為什麼就一定要遵循只能解釋五大要素組成的三維世界的科學範式，包括那些所謂的公理和定律呢？

現代科學雖然不能明確證明第六大要素的存在，或者說不能明確證明第六大要素到底是什麼，但至少面對宏觀和微觀世界的發現，不得不承認反物質和暗物質的存在，也不能不承認基於時間、空間、質量、能量、力這五大要素構建的科學根本無法解釋微觀和宏觀世界的許多事情。物理學作為科學的領頭羊，走到了薛定諤定理這裡，似乎已經走到了盡頭，因為「薛定諤的貓」證明了一隻貓可能同時存在「活的」與「死的」兩種狀態，或者說一個在床上睡覺的人，只在你看到他的那一刻才是躺在床上的，你沒看的時候，他可能存在於任何一個不確定的地方。科學的研究和發現已經在開始反對科學不是么？

許多人不明白為什麼西方許多大牌的科學家，尤其是物理學家都是宗教的信徒，這是因為現代科學並不能完全解釋世界，靈魂或者天堂到底是否存在，科學既不能證實，也不能證偽。在人類對世界的認識如此局限的情形之下，我們有什麼理由要否定宗教對世界的解釋及其對生命的解讀呢？

3 生命到底是什麼

世俗的生命觀，其實就是把生命視作慾望的載體。人活著就是為了滿足各種各樣的慾望，如果離開了慾望的滿足，生命似乎就沒有了意義，一切科學似乎也失去了意義。人類因為慾望，有滿足的幸福，也有不滿足的痛苦。所以，為了擺脫痛苦，人類曾經希望通過節制慾望來變痛苦為幸福，或至少是減少痛苦，於是有了宗教。同時，也在想盡一切辦法發展科技和生產力，提高滿足慾望的水平，於是有了科學。

問題是，如果生命的本質就是慾望，或者說生命存在的價值與意義就是慾望的滿足，那麼，生命為什麼要存在，對地球和宇宙而言，其價值與意義憑什麼就一定是合理的？

我們知道，物理學眼裡的生命和人類，其存在的價值其實只有一個，就是消耗能量，加速宇宙走向寂滅的進程。這與生命依賴慾望而存在的內在邏輯是一致的。也正因為如此，由物理學領頭的科學在事實上就是以滿足慾望，加速能量消耗為使命。按照物理學和現代科學的邏輯走下去，宇宙的必然結局就是寂滅，人類的必然結局當然就是消亡了。科學能否改變這一必然性，阻止或反轉宇宙的寂滅進程，就看科學能否發現熱力學第三定律的反定律。但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或者說，如果可能，就不只是反熱力學第三定律，而是反科學。科學怎麼可能發展到反科學的狀態呢？這當然不合常理。

人類有沒有可能改變宇宙寂滅的必然進程，並因此改變人類和一切生命消亡的必然性？可能性或許是有的，但這可能性未必存在於現代科學之中。我們能夠想到的一種選擇就是，改變我們的生命觀。比如我們的科學能夠發現和證明生命的肉體和靈魂不僅並存，而且靈魂作為世界或宇宙的第六大要素能獨立存在，或者我們至少能夠承認這種假設的存在，那麼，生命觀就有可能改變。

宗教承認靈魂是獨立存在的，佛教認為生命可以三世六道轉世輪迴，甚至可以通過涅槃而終止輪迴，進入寂滅狀態。這就是生命觀的改變，儘管這種宗教的生命觀早就有，但是被人類（至少是多數人，尤其是多數的中國人）拋棄了。如果我們信仰佛教，我們就有可能因生命觀的改變而阻止宇宙寂滅的進程。比如宗教主張素食，這就是節省能量的消耗，一塊牛肉可能要吃掉一噸草才能長成，你一餐就吃完了。如果你改成吃草（素食），一噸草你至少可以吃上百餐，這就是節省能量，就是減緩宇宙熱寂的進程。

如果佛教的生命觀和世界觀能被證明是正確的，那麼生命的最高形式當然就是靈魂的永存了。只要有靈魂在，肉體可以通過科學再造，那麼即便宇宙寂滅，或許生命和人類能夠依託靈魂而再造肉體，這就可以避免消亡。或者是物理的宇宙可能因熱寂而滅亡，但靈魂的宇宙依然存在，依然可能再造物理的宇宙？

4 科學的困境以及與宗教的殊途同歸

科學目前回答不了上述問題，只有宗教在試圖回答。所以，正如阿西莫夫所描寫的那樣，也正如許多科學家不能不承認的那樣，如果科學解決不了宇宙熱寂問題，就只有指望上帝或佛陀才能解決這一難題了。

所以，一直與宗教不同軌道的科學，最終是否與宗教殊途同歸，這恐怕是一個不能輕易否定的命題。至少，宗教是人類的一種覺悟，而且是最高的覺悟之一，對宇宙和人類而言，其價值與意義，並不亞於科學。在無法逆轉宇宙熱寂進程的前提下，強調節制慾望或許比無限度地滿足慾望更理性。

大年夜寫此文，願我佛慈悲，福澤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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