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耀畫傳：難以評說的小國「猾人」政治家|知道圖話

摘要：如果非要給李光耀貼個標籤的話，沒有比「實用主義」這個詞更合適了，作為一個小國政治人物，似乎也無可非議，連大國政治人物也經常需要低頭「務實」。李光耀可以為了利益跟自己最仇恨的敵人握手言和，進行密切交流的同時處處防範；也可以為了利益跟曾經對自己雪中送炭的朋友「假裝翻臉」，不過卻會暗中保持私誼。在處理與中國兩岸關係的幾十年中，他的「務實主義」表現得淋漓盡致。

文/知道主義

李光耀是個充滿爭議的政治人物，有人褒揚他，稱他是「小國巨人」，也有人批評他，說他是「獨裁者」，還有人說要中立地看待李光耀。所以給李光耀現在定論真的很難，不過，這世界上有幾個政治家沒有爭議呢！

從李光耀中青年時代表達的思想看，他接受英國式教育，對英國政治鍾愛有加，尤其深受英國工黨的影響，可以說是「英式社民主義」的推崇者。他的新加坡人民行動黨其實早年也是個左翼政黨，但他執政後，並沒有把英國工黨的模式照搬到新加坡。

李光耀從未擔任過新加坡的國家元首——新加坡總統之職，他只是擔任了開國總理以及31年總理，還有「首任內閣資政」，但他的支持者卻願意把「新加坡國父」的頭銜贈予他。

對李光耀最常見的讚譽是：他及人民行動黨，將新加坡自一個既無資源，亦無大國依靠的貧困小島，發展成為全世界為之矚目的成功小國，不僅繼承了英帝國貿易樞紐地位，新加坡不僅在經濟成就上超越了東南亞各國，相對於第三世界中其他新獨立的各小國，在英軍撤離後，能避免紛亂不已的戰亂。

有人說李光耀「獨裁」，但新加坡不旦有英式法治重要成分，也有真正的反對黨存在，每隔四年還有一次大選，儘管執政黨利用法律技術和選區劃分佔盡了不少便宜，壓制了反對黨的發展（如把很多候選條件設置得很高，執政黨幾乎吸納了絕大多數精英，反對黨通常推不出或推不出那麼多符合條件的參選人），但不管怎麼說，投票時是公正的，沒有逼迫選民怎麼投票，如果大多數人不投人民進動黨，他也不具備執政的合法性，必須下台。

有人說李光耀建設了一個「民主法治社會」，但新加坡的言論狀況在全球不算太樂觀，倍受國際社會詬病。經常有國內外記者和反對黨候選人在批評李光耀之後，很快引來訴訟糾紛。但有趣的是，李光耀通常也用法律的手段來懲治這些批評者，總跟他們打官司，體現了自己的「法治精神」。

新加坡對違法者懲治揚名世界，其中以「鞭刑」而著稱，李光耀的支持者認為，新加坡的井然有序就是靠嚴格的法治來達成，但批評者卻認為執法太峻，讓新加坡變成了一個太缺少個性的社會。

曾經有個笑話說，假如有兩個華人男子和一位美女被困在一孤島上，他們會怎麼辦呢？一、若是兩中國大陸男人，會打一架，贏的那個佔有美女。二、若是兩香港男人，相安無事，共享那個美女。三、若是兩台灣男人，把美女曬一旁，自己搞到一起。四、若是兩新加坡男人，什麼都不幹，耐心等候李光耀先生立法後進行指示。

另一個段子這麼說，東亞華人地區有四種法治狀態：在香港，只要法律不禁止的，都可以做；在新加坡，只有法律允許做的，才可以做；在台灣，法律不允許做的，也可以做；在大陸，法律允許做的，也不能做。

如果非要給李光耀貼個標籤的話，沒有比「實用主義」這個詞更合適了，作為一個小國政治人物，似乎也無可非議，連大國政治人物也經常需要低頭「務實」。

李光耀可以為了利益跟自己最仇恨的敵人握手言和，進行密切交流的同時又深藏戒心；也可以為了利益跟曾經對自己雪中送炭的朋友「假裝翻臉」，不過卻會暗中保持私誼。在處理與中國兩岸關係的幾十年中，他的「務實主義」表現得淋漓盡致。

當然，你可以說他是個「牛人」，也可以說他是個「猾人」。

李家來自於廣東大埔縣唐溪村，客家人。李光耀的曾祖父李沐文1846年在此出生，長大後渡海闖南洋，到了李光耀父親這一代，已經是富家公子了，其祖父尤其注重英式的精英教育。

二戰後留學英國初期，李光耀曾就讀於倫敦經濟學院，左派教授拉斯基的靈活頭腦，學術魅力，以及社會主義學說給他留下深刻之印象。他在萊佛士學院已接觸過類似觀點，但因個人目睹太多失敗案例，最後並未實踐。不過拉斯基的思想「吸引不少殖民地同學，回到本國踐行，卻收效甚微」。

回到新加坡後，他開始組織人民行動黨。但民主黨對手卻逼他去華人聚集之地的牛車水發表演講，說他不會講華語就無法代表華族同胞，李光耀不得不反擊，說不懂泰米爾語和馬來語的候選人也同樣不能代表當地馬來和印度居民。而在競選過程中，他發現「聯合戰線」的親共分子不關心他和其他人的競選，所有的左翼工/會和華校集中力量，卻只顧親共候選人。令他感慨萬分，印象深刻。當然，後來李光耀為了從政生涯順利，不僅會華語，還會說客家話、閩南話、粵語……

李光耀並回憶說，當初1965年與馬來西亞分家幾乎是被迫的，馬來西亞根本不想與新加坡合併，而希望新加坡繼續作為英國的殖民地留下。新加坡既無資源，也沒有腹地，甚至連水資源也沒有。一切讓他們覺得渺茫。

新加坡建屋局成立（1960年），開心的李光耀。

在印尼發表演講的李光耀。

1960年李光耀在新加坡丹戎巴葛選區與選民見面。

李光耀因新馬分家淚灑電視屏幕（1965年），使得新加坡人印象至深。

李光耀和人民行動黨（People"s Action Party）在一起。在1963至1965年間，新加坡屬於馬來西亞聯邦的一部分。由於馬來西亞以馬來族佔大多數，實行「馬來人優先」的政策，與華人占多數的新加坡格格不入。人民行動黨意圖聯合馬來西亞其他地區的非馬來族人，改變「馬來人優先」政策，引起馬來西亞中央政府的強烈反彈。

李光耀在回憶錄《風雨獨立路》中說，「一些國家原本就獨立，一些國家爭取到獨立，新加坡的獨立卻是強加在它頭上的。45個英國殖民地舉行了色彩濱紛的典禮，為主權正式由英帝國移交給當地人的政府而慶祝一番。對新加坡來說，1965年8月9日不是什麼值得慶祝的日子。」

「讓新加坡生存下去卻成了吃力不討好的任務。如何才能使一批來自中國、印度、馬來西亞、印尼和亞洲其他地區，使用多種語言的移民形成一個國家呢？」他在記者招待會上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不得不暫停會議。

李光耀的家庭：

長子李顯龍，曾任內閣貿易和工業部長，現為政府總理；次子李顯揚，准將軍銜，現為新加坡電信公司總裁助理兼國內服務執行副總裁。女兒李瑋玲則是著名的兒科醫生。

李光耀出訪：

1978年9月李光耀訪問法國，在總統府愛麗舍宮。

1967年10月李光耀夫婦抵達美國，與美國總統林登.約翰遜進行會晤。他當時與美國討論越南問題，因在英軍撤出東南亞之後，東南亞形勢將關係新加坡發展。

1982年7月，在英國首相官邸唐寧街10號，李光耀夫婦與撒切爾夫人會面。李光耀在撒切爾夫人逝世後曾說「她是個偉大的領袖、信念堅定。隨著她的逝世，英國失去一個政治家。」

1985年，李光耀在美國參議院進行發言。

從毛澤東、鄧小平、華國鋒到蔣介石、蔣經國、馬英九……李光耀幾乎見過1949年來兩岸所有領導人，並且還都保持著不錯的關係，這在外國元首或首腦中，恐怕是極罕見的案例。

其中有個趣事。當年李光耀受東南亞國家委託奉問中國大陸，提出改善關係的條件，後來北京為了收拾越共，越共為了收拾紅色高棉，鄧小平和越共的總理范文同又分別急赴東南亞公關。

據李光耀回憶，范文同和鄧小平先後來訪與他會面時，皆坐同一座位上。范文同為拉攏對共產黨充滿敵意的東南亞國家，承諾不輸出革命，不支持新馬泰共產黨奪權，還在馬亞西亞要求下，向吉隆坡「反共戡亂衛國戰爭英雄紀念碑」敬獻花圈。鄧小平去時也得到獻花圈邀請，但他拒絕了。李光耀問鄧小平為何不效法范文同舉動，鄧說范文同是「另類共產黨員」，他「出賣了自己的靈魂」。

李光耀妻子：

1950年英國結束學業後，返回新加坡的李光耀和妻子柯玉芝。

2010年李家出席柯玉芝的葬禮，妻子的逝世對李光耀打擊甚大。

李光耀與妻子柯玉芝相守一生，李光耀曾深情地講述「她是力量的泉源。判斷一個人，她有敏銳的直覺」，柯玉芝甚至在1962年新加坡加入馬來西亞，就對東姑、敦拉扎克等巫統，以及馬華公會領袖的合作有極準確的預判，柯認為人民行動黨的部長們無法與東姑合作。三年後，新加坡終被逐出馬來西亞。柯玉芝不僅是萊佛士學院和英國劍橋的法律高才生，並成為一名傑出律師，生活中她亦是賢妻良母。

2010年10月柯玉芝逝世，當時李顯龍正以新加坡總理身份抵達布魯塞爾，他接到母親的消息，立即折返奔喪並中斷訪問歐洲行程。

最後的李光耀：

李光耀曾經在回憶錄說，「生比死好，但所有人終究都得面對死亡。我89歲了，沒必要迴避這個問題。與其陷入昏迷長期卧床，我寧願選擇快速離世。」

李光耀在丹戎巴葛選區，過國慶日以及九十歲生日。

晚年的李光耀在新加坡國會的留影。

李光耀逝去後，有新加坡人在街頭放置鮮花以示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