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冠軍的中國教練喬良和庄麗文

我最初認識喬良時他已經是世界體操冠軍，喬良和庄麗文都來自中國體操隊。他倆用了九年時間培養出世界女子體操全能冠軍肖恩－約翰遜（Ｓｈａｗｎ　Ｊｏｈｎｓｏｎ）。剛滿十四歲的肖恩曾一鳴驚人於２００６年在美國錦標賽輕鬆獲少年女子體操全能冠軍，她的總分高出女子成人冠軍娜絲綈亞－柳金（Ｎａｓｔｉａ　Ｌｉｕｋｉｎ）３分以上。剛滿十五歲的肖恩，正式參加成人組比賽，她席捲了２００７年美國各項女子體操比賽的所有金牌，也奪得了世錦賽全能之冠。隨之而來的是：肖恩－美國體操最佳運動員，喬良－美國體操最佳教練員。於是乎，喬氏體操館名聲大震，肖恩、喬良和庄麗文隔天見報。體操為他們住的西德緬因城（Ｗｅｓｔ　Ｄｅｓ　Ｍｏｉｎｅｓ）爭光加彩，肖恩和喬良被評為該城最佳居民。２００８年肖恩繼續拿美國女子體操全能冠軍，肖恩再得美國體操最佳運動員，喬良繼續獲美國體操最佳教練員。今年六月二十二日肖恩又在體操奧運資格賽以最高分率先成為美國女子體操奧運隊員。喬良此次北京之行不僅是肖恩的教練，也是美國女子體操奧運隊的總教練。　　忽然間，我覺得自己很榮幸，我太認識這些明星了，我要把喬良和庄麗文以及肖恩的故事在奧運之前告訴北京人。　　一九九一年冬，喬良來美國在我功讀博士的大學做男子體操隊助理教練，受喬良的表姨，我的學姐之託，認識後的第二天我就約他去辦理銀行開戶和申請社會保險號。來到碰頭地點，喬良問我「車呢」？聽我說停車位難找，他就跟著我踏著冰雪坡上坡下地走。從這麼簡單的開始，我與這麼不尋常的喬良就這樣平凡地交往了十多年。有時，事情發生的那麼有趣：記得有一回屆時單身的喬良請我們吃他親手做的飯，來客們先品嘗了他炸的春卷，他自己連包帶炸挺麻利，我們問，生的餡是否要先炒一下兒？他答，不用，我試過了。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吃包生餡炸的春卷，喬良的春卷挺好吃。不知為啥，我以後做春卷時又是炒餡－包－炸，因為多數人是這麼做的，書上也是這麼寫的。還是這次聚會，我們的主餐是烤牛排與雞胸、雞腿，當烤箱溫度合適時，我們幾個打開冰箱找肉，喬良卻說肉在涼台上化凍，我們出去一看，哪裡還有肉，連裝肉的幾個盤子也被鳥兒弄掉在樓下的草地上，一群黑老鴉又飛又叫比我們還熱鬧。喬良是個敢想敢幹的人，記得１９９２年他打電話過來問我考汽車駕照與辦車保險的事，我問他，你要買車呵？他說，我已經買好了。你要我幫你開回去嗎？我又問。不用，他說，我自己已經開回來了。再一問我才知道他買的是輛手動車，就是讓我開，這個開了三年自動車的我也不行。可是沒開過車的喬良卻從高速公路上把車開回去了。當然，後來他兩次買房也是這麼迅速。　　辦體操館的事是喬良第一次與我當時的男朋友（現在的丈夫）替穆（Ｔｉｍ），見面時提到的，那是一九九六年夏天。替穆出差路過衣荷華城，他倆一見如故，在吃午餐時談論的主要話題就是辦喬氏體操館。替穆那時正在做商用暖器業務，了解辦館必要的商業申辦手續，也認識一些律師和工商界人士。喬良要辦體操館的目的很簡單，他在大學教的男隊女隊隊員全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這些大學生們小時也都有過各類業餘體操訓練經歷，但是運動員到了這歲數，很難克服養成的舊習慣或壞毛病，不利於開發新技術。喬良想要自己選拔小孩，對她們從五六歲開始正規訓練，培養出色的運動員。辦館這個話題說了一年多，一九九八年初我們開始醞釀選址，喬良和麗文不想到東西兩岸太大的城市去，初步想把館建在美國中部，由於我在衣荷華州教育部工作，了解各州各地區人口和學生分布，喬良和麗文當時工作的衣荷華城是座大學城，中小學生少了點兒，我住的西德緬因城是德緬因的衛星城，有一萬多中小學學生，加上鄰城的五萬多學生，是個不大不小正合適的理想之地。說干就干，我們一天之內比較了四五座建筑後，喬良夫婦租了間新庫房。喬良看的不是租金，而是室內的長寬高，室外停車場的大小。館址定下後，只有幾個星期的時間辦理開業手續和進行室內裝修和配備體操器件。我與替穆於一九九八年八月八日去拉斯維加斯結婚，喬良和麗文卻在八月初的兩周開著游貨（Ｕ－Ｈ）車走東到西去拉運體操器材。最近的２００多公里，最遠時翻山越嶺駛過枯燥的平川開車來回需五六天。　　這十年來我們時常會回憶創業時的故事：最有趣的是我們到居民區去發廣告，想當年，是報名的小孩就收，來者不拒。有時候喬良和麗文教完幾個孩子來不及回家，在地上躺半小時等著下一撥的兩三個學生來。從一九九八年八月底開張到十月，他倆有了四十幾個學生，慶祝之餘我們就帶著這幾個孩子到商場去現場表演吸引更多的人來報名。幾個月後，我與替穆應邀去看喬氏體操館首次主辦的邀請賽，先生問喬良，你的這幾個隊員里有將來能有出息的嗎？喬教練指著一個缺門牙的女孩兒說，這是肖恩，好好練她會成為世界冠軍。我看著這個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孩兒就問：她有啥特別之處，喬良說，這孩子膽大，你讓她練啥她就練啥，從不犯怵。再說，你看她父母，她的身高體型也會發展得合適。現在看來，喬良真有遠見，喬氏體操館十年前的隊員繼續發展的只剩下倆名，除了肖恩這個世界冠軍，另一名隊員翟莎－漢森（Ｊｅｓｓａ　Ｈａｎｓｅｎ）也拿過美國教練杯冠軍，翟莎下個月將成為衣荷華大學隊的體操主力。

庄麗文是一九九六年來美國的，來美前她在北京郵電大學執教，再之前她也是中國國家體操隊隊員，雖然她與喬良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都在國家隊，但是又各在男隊女隊訓練，彼此見面機會很少。也許是由於他倆同出於解放軍八一隊的原因，或許是喬良給予過比自己小四歲的麗文特別的鼓勵與關懷，他們互相打動，在通信了三年後一九九四在北京結婚了。來美後麗文曾在衣荷華城的一家私人體操館任教，這一年多的經歷可能對麗文以後把握喬氏體操館的經營與管理有幫助。麗文可稱的上是管理精英，除了每天五六個小時的教練工作外，她負責館裡所有的課程安排和每日報表總結。這項工作聽起來簡單，可做起來很複雜，其中包括一千多大孩兒小孩兒與十來個教練的組合以及場地器材的循環使用。場上幾十人有條不紊，一個教練七八個孩子一組。麗文要考慮教練的性格與業務水平，學生的年齡體質與技術能力。再加上教練臨時請假怎麼辦，天氣不好取消的課啥時補？最難的是與這一千多學生的幾千名家長的溝通與交流。麗文的業務也常學常新，除了體操她還擅長舞蹈，她是肖恩平衡木的專職教練。幾年來麗文通過了美國體操初級和高級裁判員考試，目前正在準備參加國際裁判員考試。

　　今天的世界冠軍肖恩是在喬氏體操館開業幾星期後來報名的，一九九八年她來時才六歲，開始的幾年肖恩每天放學後來館裡練兩小時體操。她輕輕鬆鬆地學和熱情專註地練，從不覺得累，由於一切發展的穩定自然，喬良和麗文在鞏固基本功時不知不覺地提高了隊員的動作難度。和別的孩子一樣，肖恩練體操出於業餘愛好，她的專職是讀書。肖恩一直在公立小學和中學上學，而且成績全優。最近三年她出去比賽多了，每個季度喬良還要帶她到美國體操隊集訓一周，肖恩每回外出訓練和比賽都帶著作業。象喬良一樣，肖恩也是獨生子女，他倆都從很小就開始練體操，性格都很獨立，也都為人隨和。我們從電視鏡頭裡總是看到肖恩甜美的笑，也看到喬良信心十足的笑。與當年喬良訓練時不同的是肖恩練體操不是多練苦練，而是精練巧練。雖然近兩年，肖恩的訓練加長為每周六天每天四小時，但是與同級運動員相比，她的訓練時間僅是別人的一半或三分之二。肖恩把自己的成功歸於她父母的支持和教練喬良與麗文的栽培，她毫不掩飾地稱喬和庄是她的第二父母。肖恩有著典型西方女孩兒的長相，但是她的言行舉止總會表現出東方人的禮貌和謙虛。她說的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也很象是出自一個北京女孩兒之口。　　人們都想知道喬氏體操館的成功訣竅，喬良和麗文的秘密在於雖然他們倆都曾是國家級和世界級體操運動員，又都接受過良好的高等教育，但是依然注重自身的學習與提高。他們從自己的成長中總結經驗完善教程，他們特彆強調安全第一，把無傷碰放在首位。為了體操事業，他們學習人體健康及良好心理素質培養的各方面知識。他倆很重視做思想工作，尤其擅長與學生家長和教練的溝通上。他們建館的主要目的就是既要培養奧林匹克冠軍，也要把體操事業大眾化，這十年他們用這兩個目標把千家萬戶聯繫在了一起。他們用自己日復一日的辛勤，去追求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　　今年六月美國中部發大水，夾在密西西比和密蘇里河之間的衣荷華州更是吃緊。十二日傍晚，當人們聽說河水漫到喬氏體操館牆外，頓時百餘名志願者從四面八方趕來，有加塑料防水牆的，有裝運沙袋的，也有送飲料食品的，人們忙到第二天凌晨才散去。水火無情，幾小時後河水還是湧進了體操館。十四日，水一下去，每天都有幾十人自動來幫忙清理。有時喬良和麗文帶肖恩和其他隊員到幾十英里外借用衣荷華州立大學的體育館訓練，十六日以後，喬良和麗文又先後去費城帶肖恩參加奧運資格比賽。無論喬良和麗文在與不在，志願者們從未間斷幫忙清理體操館，教練員們從未停止培訓三組不同級別的體操隊員。來幫忙的家長們對館裡的器材擺設了如指掌，家長和教練們都敢於承擔責任提出各種方案，可見喬良和麗文夫婦與這些人的關係之密切以及彼此間的相互長久形成的了解與信任。　　後來的故事是：發大水沒有影響肖恩的成績，她要去北京參加奧運會了。正象她說的，是那些認識的和不認識的志願者們給了她再取得勝利的力量。肖恩又說，中國人民互相幫助重建地震後的家園比她遇到的困難不知大多少，她很盼望到中國去見第二父母喬良和麗文的祖國與人民。喬良就要回到他闊別十四年的北京了，他要向教過他的教練以及中國人彙報他在體育界對世界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