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全才仇英 | 新華日報

本欄目由蘇州市美術家協會協辦

中國古代繪畫里,人物畫是最早出現和成熟起來的一個門類。當後來越來越居於傳統繪畫主要位置的山水畫尚未成型時,在中國古代繪畫史論上顯赫重要的畫家,基本都是主要以人物故事和肖像繪畫得名,而後唐吳道子、宋代李公麟、元代趙子昂傳其法脈,流衍於明,得襲正統的人物畫第一高手便屬「明四家」之一的仇英,他是有明一代最有代表性的畫家之一,不僅將「人跡于山」的山水畫形式推向了頂峰,還是一位繪畫技巧極其精湛嫻熟並全才博能的藝苑聖手,其人物、山水、花鳥、車船、樓閣俱有建樹,青綠重彩、密體華章與淡彩水墨、寫意疏體各臻其妙,尤以摹古功力見長,堪稱無二之選。

仇英,字實父,號十洲,原籍太倉,後來移居蘇州。早年是個漆工、畫匠,為人彩繪棟宇。在古代中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所以仇英的社會地位不是很高,歷史上連他的出生年月都沒有記載清楚。

從一個畫匠轉型成為一個畫家,仇英的藝術生涯,得益於年輕時因畫好而結識的四個重要人物。

一個是周臣。因賞識其才華,便教他畫畫。言傳身教,可謂師承傳遞,尤其在人物畫方面的結構安排的影響。仇英的作品題材廣泛,注重性情意趣的表現,行筆較快,有率意俊逸之氣,既工設色,又善水墨、白描,能運用多種筆法表現不同對象,或圓轉流美,亦明麗有致。

又一個是文徵明,因所稱譽而知名於時。由於文徵明對仇英的賞識和推介,使得仇英逐步得到了吳門文人畫家的認可和推崇,尤其是與文氏後裔及其門生,形成了很好的朋友圈,時常切磋合作。從其重要技術特徵的透明苔點形成之來源就不難看出,文徵明的審美思想和創作風格自然免不了對仇英有長期而且全面的影響。

再一個是唐伯虎,作為同時師承的師兄弟,不管技法還是風格,相互滋潤,相互滲透。仇英的人物畫創作,常常與山水畫融為一體,在明四家中,只有唐寅可與他比肩。而不像沈周、文徵明那樣,只是簡單的作點景處理。仇英的仕女畫有「周昉復起,亦未能過」之評,他的春宮畫和他的仕女山水畫一樣一枝獨秀,獨領風騷。因此,當明代後期春宮畫和以《金瓶梅》為代表的小說共同構成當時的流行文化,甚至成為一種時尚的藝術商品時,仇英和師兄唐寅一起首當其衝當仁不讓被推為首屈一指。仇英用含蓄的方式來表達春宮畫的意境,讓人看了心跳,回味無窮,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他或許更以擅畫春宮畫而名垂青史。

還一個是著名鑒藏家項元汴。明中期蘇州及其周圍地區成為重要的手工業和商業中心,多官商巨賈,收藏風盛,後來清代乾隆帝意欲盡收天下珍品進宮,最先就是從這一帶下手。當年仇英被嘉興大藏家項元汴請到家中客居作畫,前後優厚相待十幾年,衣食無憂。正是在這期間,仇英有機會遍看了項家珍藏的歷代名畫,並一絲不苟嚴謹周密刻劃入微地臨摹創作了大量精品,臨摹之後處處為己所用,畫技精進,人物更趨於完善。他所臨摹宋人的畫作,線條精準,形神兼備,長則俊秀,短則剛勁,其頓筆如切鐵,提毫卻細入毫端,起承轉合,變幻無常,幾乎可以亂真。所謂的銀鉤鐵線可以當之,而且其賦色艷而不俗,富麗和諧。

「回眸600年·從明四家到當代吳門繪畫」特展中的《臨蕭照中興瑞應圖》卷即是仇英客居項家時的摹古之作。這是從北京故宮博物院借來展覽的。《中興瑞應圖》卷為南宋蕭照所作,取宋高宗趙構即位前的種種瑞應傳說為內容,根據曹勛輯「瑞應諸事」所寫贊文描繪而成,是一幅歌頌趙構重建王朝的作品。此卷臨本共4段:一、占卜。徽、欽二帝被俘後,顯仁皇后在行殿用棋占卜,兆告康王繼位,眾皆慶賀。二、渡河。一騎陷落冰際,惟趙構得免。三、授衣。蘿黃袍加身。四、射兔。高宗戎裝騎馳,箭中白兔。圖中建築的比例、形象、風格以及細部都極其忠實於原作,再現了蕭照繪畫的神髓,可謂「下真跡一等」,同時既有宋畫古拙雄勁的特色,又有文人畫的韻致,個中人物不滿盈盈一寸,卻絲毫沒有千人一面,而是神情兼備,個個不一,栩栩如生,不愧為仇英摹古之精品佳作。

仇英一直生活在有著濃郁藝術氣氛的吳門一帶,外師造化,中得心源,苦學成功,是人物、山水畫的一位能手。他的畫,既保持著職業畫家的技藝精湛、嚴謹認真的敬業精神,其高超的院派之畫技,時人把他與周臣、唐寅譽稱為院派三大家;又因為與吳中名流旦夕游處,不斷地汲取文人畫家的審美情趣,將師友如周臣、唐寅、文徵明的繪畫特點融入自己的技法,富有文人畫之士氣,後人又益以沈周、文徵明、唐伯虎而並稱「明四家」;最終,他兼容並蓄,綜合前代各家之所長,既保持工整精艷的古典傳統,又融入了文雅清新的趣味,並且將唐宋元前人的一些秘而不宣的特殊敷色渲染方法也一起融會貫通,形成工而不板、研而不甜、精麗秀雅有別於其他畫家的自我符號,開創了青綠山水的新典範。其作品題材大多或以山水為主,或以人物為主,聽泉吟詩、彈琴品茗、觀瀑讀書、郊遊賞花等,老樹、清池、小橋、湖石,參差錯落;灌木、翠竹、小草依怪石的空隙處而長,無序而井然;前後溪流,若隱若現,近處簡略的導出其流,遠處則與茫茫天際連為一體,有幽遠之感,將人物畫與山水畫融為一體,其構成的一幅幅圖畫,有著寧靜、迷濛、清新的天然幽境,表現了文人嚮往的休閑、自由的生活狀態和精神追求。

仇英在他的畫上,一般只題名款,盡量少寫文字,為的是不破壞畫面美感。沈、文、唐三家,不僅以畫取勝,且詩書太強,所以佐以詩句題跋,仇英當然詩書修養欠缺,此舉有藏拙之嫌而不得已。但是,從仇英的傳世作品看,他主要是取法宋元創作模式,出於形式需要,天經地義,何況畫面業已完整,若多題寫詩文,確有狗尾續貂的嫌疑。因此畫史評價他為追求藝術境界的仙人,文徵明贊其為「異才」,董其昌稱讚說:「十洲為近代高手第一。」張丑在《清河書畫舫》中對其評價說:仇英畫「山石師王維,林木師李成,人物師吳元瑜,設色師趙伯駒,資諸家之長而渾合之,種種臻妙」。

所謂職業畫家,仇英理所當然以賣畫為生。崑山富豪周鳳來為老母賀壽,請仇英費6年時間畫五丈長卷《子虛上林圖》,酬金白銀千兩。《漢宮春曉圖》卷後,項元汴題記稱值價二百金,而他記錄自己收元畫不過用了「三十金」。就是到了上個世紀30年代,仇英的一冊《人物故事圖》也曾賣到5000銀元。仇英雖然名字排四家之末一位,但其時他的畫價是最高的,不是高一點,而是高很多。不知道是不是也因為這一原因,仇英存世的作品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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